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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策在線閱讀 - 第51節(jié)

第51節(jié)

    眼前女子仰著臉蛋,美眸間輕閃著些許茫然,方瑾凌指尖落在她眼尾處,女子頓了半晌,最終抿唇淺笑,抬手握住了他的手,眼眸彎彎:

    “殿下不要忘記,你說過我的及笄禮,你會來的?!?/br>
    似乎是提醒他不要忘記,又似乎參雜些許擔(dān)心,或是還有些旁的情緒,總之,方瑾凌心底瞬間酥軟一片,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只低聲應(yīng)她,動作間皆是輕柔憐惜。

    ……

    齊侯府書房內(nèi),剛得了下人傳來的消息,洛煜安不著痕跡地微皺起眉頭,一旁泰然自若坐著的方瑾瑜眸色微閃,溫和笑意不變,道:“侯爺有事,自去處理便是,不必管本王?!?/br>
    洛煜安回神,拱手:“王爺說笑了?!?/br>
    若是之前,他定是要出去接待靖王,但是如今,靖王去了伊兒那里,倒是無需他了。

    如此,便一直在書房待到午時才出來,幾人齊聚前廳,方瑾瑜才知道之前為何洛煜安便了神色,看著兩人相攜走來,他面上的笑意越來越?jīng)觥?/br>
    突然,手臂被人攀上,他下意識地甩開,卻是及時反應(yīng)過來,才沒有給洛芋當(dāng)場難堪,垂眸看向自己旁邊的洛芋,眼底帶著一絲淡淡的陰鷙,隨之一閃而過的是極淺的厭惡,洛芋沒有看到他眼底的神色,依舊柔柔地笑著:

    “殿下,我們該入座了?!?/br>
    方瑾瑜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幾不可察地輕應(yīng)了一聲,視線又轉(zhuǎn)到剛剛踏進正廳的二人,在洛伊兒身上頓了頓,才看向方瑾凌,他溫和扯出一抹笑:“三皇兄?!?/br>
    方瑾凌原先側(cè)頭與洛伊兒說著什么,聽到聲音才轉(zhuǎn)過來,漠然地看了方瑾瑜一眼,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算作是回應(yīng),遂又看向行禮的一眾侯府人,淡淡道:“本王不請自來,可否有打擾府上?”

    他的溫柔也只是對著一人罷了,旁人自不可享,即使這些是她的家人。

    洛煜安一頓,上前道:“王爺說笑了,王爺?shù)絹硎呛罡?。?/br>
    明明往日溫王和靖王沒有針鋒相對之處,卻不知為何,洛煜安卻莫名覺得兩人之間似乎隱隱形成對峙,掩下眼底的深思,將眾人請入座。

    方瑾凌和方瑾瑜自然坐在一起,即是上座,方瑾瑜右方是方瑾凌,簡簡單單的座位之排,也顯出了侯府的心意,自古以來,以右為尊,更何況方瑾凌年長方瑾瑜,此番排位如何也落不到錯處。

    洛芋坐在了方瑾瑜左側(cè),洛煜安則是坐到方瑾凌右側(cè),洛伊兒挽了一縷青絲到耳后,此時心情依舊尚有些不佳,抿著粉唇坐到了楚氏下首。

    席間,洛芋的視線總?cè)粲腥魺o地落在洛伊兒身上,她不知往日溫王和她這三姐是如何相處的,可能是心底有了存疑,再看二人,總覺得會有些不對勁,她這新婚夫君,視線看向眾人之時,總是落在那人身上一瞬。

    洛芋低著頭,柔柔地喝著湯,湯碗遮掩間,嘴角柔和的笑意越漸寡淡,眼底似有些涼意。

    午膳后,洛煜安和方瑾凌似有話說,兩人進了書房。

    洛伊兒同楚氏說了幾句話,也扶著盼思的手,出了前廳,在后花園處隨意走著,卻在涼亭處看見了溫王,而應(yīng)該陪在他身邊的洛芋卻是不見身影,她腳步頓了頓,眸子里浮了幾分猶豫,最終還是走上前去請安。

    她眸子彎彎,清婉可人:“四妹怎么沒有陪著殿下?”

    方瑾瑜看著女子精致姣好的臉龐,眼底神色晦澀難辨,最終,他只是溫和地笑著:“側(cè)妃剛?cè)玖艘路?,回去更衣了?!?/br>
    洛伊兒抿唇輕點著頭,指尖捻了捻手帕,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涼亭中氣氛著實有些尷尬,更何況兩人也不宜久留,洛伊兒輕服了服身子:

    “殿下若是無事,伊兒便先行回去了?!?/br>
    她未曾有絲毫掩飾的疏離,方瑾瑜自然能看得出來,就在她轉(zhuǎn)身之際,他突然輕笑出聲:“伊兒可否知曉,今日父皇下旨,三皇兄即將前往涼州賑災(zāi)?”

    洛伊兒的背影一頓,背對著方瑾瑜,她細眉緊緊蹙起,不知他為何說起此事?

    就聽著他接著道:“本王倒是忘了,伊兒剛與三皇兄見過面,定是知曉此事的?!?/br>
    洛伊兒沒有看見,方瑾瑜說這話時,面上溫和笑容早已淡去,眼底皆余陰鷙涼意,只是說出話的依然溫和,卻莫名帶著些許涼意,洛伊兒轉(zhuǎn)身,似有些不解:

    “殿下何意?”

    方瑾瑜抬眸,眼底只剩淺淺笑意,似溫和提醒道:“并無他意,只是前往涼州一行,多為兇險,伊兒還是提醒皇兄一聲的好?!?/br>
    第68章

    方瑾瑜說了那一番后, 涼亭便陡然寂靜了下來, 洛伊兒倏地抬眸看他,卻是撞上那人微涼的眸子,兩人相識數(shù)載, 洛伊兒第一次見到他這副神色,往日掩在溫和笑意下的薄涼如今盡顯。

    涼亭外吹進的春風(fēng)尚帶著涼意, 方瑾瑜看著佳人冷然下來的神色,徐徐笑開,帶著莫名的涼意:“伊兒待皇兄真好?!?/br>
    方瑾瑜雙手緊握,幾欲要將扳指捏碎, 眸子閃過一絲陰鷙:“便是這么一句話都聽不得?!?/br>
    洛伊兒婷婷立在臺階上, 靜靜抬眸看了方瑾瑜良久,最后低垂下眸子,遮住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涼意, 微微勾唇, 露出一抹溫婉疏離的笑:

    “溫王若是無事吩咐, 臣女便先行退下了?!?/br>
    她一番神色變換,方瑾瑜自然盡收眼底,心底陡然泛著些許疼痛, 他眼底有些猩紅, 卻沒有再開口挽留, 眸色陰沉地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很快就不見其身影。

    就在洛伊兒離開不久后,洛芋終于趕了過來, 還沒有來得及行禮,就聽見男人微涼的聲音:“回府?!?/br>
    洛芋驚訝:“殿下?”

    然而方瑾瑜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絲毫沒有理會她,洛芋神色變了幾番,最終還是快步跟上他。

    一路直到云霞苑,洛伊兒都未曾露出一絲笑意,盼思等人低著頭不敢發(fā)出聲音,她們不知涼亭里溫王同小姐說了什么,總歸不會是什么讓人愉快的事罷了。

    玲瓏上了茶水,洛伊兒剛抿了一口,便蹙起眉頭,眸子里情緒復(fù)雜,這杯中的茶葉還是年時溫王送來,往年數(shù)載,他都是待她極好,堪比楚氏。

    只是,她早便選了路。

    房間似響起一聲輕輕嘆聲,洛伊兒枕在手臂上,靜靜躺在軟榻上,遠遠瞧去,似有些落寞,總歸,這些年情誼總是有過,便是她有心疏離,卻依舊如石入淺湖,泛起漣漪。

    半晌之后,她坐起身子,伸手將那杯茶水捧過,一點點飲盡。

    盼思眼露驚色,微皺起眉頭,小姐素來對飲食要求極高,稍有不好之處,都不會用之,而……這杯茶水已然涼了。

    杯子被輕輕放在案桌上,洛伊兒垂下眸子,歪歪斜在軟榻上,聲音極輕地吩咐:“……日后溫王府再送茶葉來,不用收了。”

    也未必會再送了。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扯破了皮便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如何派遣,心思終究是不佳,情緒微有些低落,抬眸瞧著窗外依舊的艷陽天,日復(fù)一日,仿若從未變過,看得久了,眸子有些乏痛,眨了眨眼睛,陡然浮上一層濕意,捻著帕子輕輕拭去,輕聲吩咐下人,搬著貴妃椅到院子里去。

    外面的槐樹枝椏,去年剛砍過,今年又冒了出來,顫顫巍巍探出頭來,花蔭下擺著貴妃椅,柔軟絨毛鋪在上方,洛伊兒躺在上方,懶洋洋地看著院子的風(fēng)景。

    其實沒什么好看的,住了那么多年,便是閉著眼也知道哪兒有什么,只是這樣看著半晌,心底那股子莫名低落的情緒才終于散了去。

    陡然回神之后,洛伊兒輕嗤笑著自己矯情,又不是旁人逼著她選,自己想走這條路,且甘之如飴,還作甚這般模樣。

    便是這時,她才聽聞了溫王早便帶著側(cè)妃回府了,靖王在侯府也不過留了一會兒,也離開了。

    洛伊兒輕輕應(yīng)了聲,從貴妃椅上起身,斜眸便見著遠處紅豆笑呵呵的臉蛋,眸子里神色越發(fā)清涼,一邊朝房內(nèi)走著,一邊扭頭問盼思:“她最近有什么異樣嗎?”

    盼思自然知道她在問誰:“今日出去了會兒?!?/br>
    “行了,我也沒時間再陪她們玩?!彼坪跏墙袢招那椴缓茫Z氣里都透著些漫不經(jīng)心和涼意:“直接處理了吧。”

    兩人此時已經(jīng)進了屋子,盼思扶著她坐下,有些遲疑:“不盤問她今日出去作何了嗎?”

    洛伊兒淺淺地垂眸:“無需,院子中放了旁人眼線這么久,已經(jīng)夠了。”

    更何況,紅豆一除,她那好四妹,也該知曉自己計劃敗露了。

    進她院子中的人,各自底細自然早已查清,從紅豆兄長欠下的銀子突然被還清,盼思便已經(jīng)盯上了紅豆,等了這么久,她這四妹耐性的確不錯,可惜,她卻沒有心思再陪她玩下去了。

    盼思點頭應(yīng)下。

    從這日之后,洛伊兒便沒有在府中再看見紅豆這個人,后來,府中又大肆動了幾人,洛芋多年的心思布置皆數(shù)被拔起,府中之人似乎察覺到什么,說話走路之間都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洛伊兒不在乎洛芋知道此事后是什么反應(yīng),便是怒極,她又能怎樣呢?

    三日后,靖王奉旨出京,趕往涼州賑災(zāi),洛伊兒到城門口送行。

    馬車??吭诔情T口旁的小道上,洛伊兒未曾露面,掀開簾子,露出一雙眸子,遙遙看向城門處的一行人,清凌凌黑衣男人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四周,未尋到那道身影,淡淡垂眸。

    洛伊兒輕抿了抿粉唇,她不知為何,心底有些慌亂,從前并未有過,似乎是他這一去會遭遇不測一般,也是因為如此,她才特意趕來這一趟。

    素手朝上攤開,里面躺著一枚平安符,昨日隨著楚氏到城外上香,莫名又想起那日溫王的話,才在楚氏驚詫的神色中,求了這一個平安符。

    頓了頓,她掀開簾子,走下馬車,她穿著一身紅色衣裙,太過顯眼,幾乎是她一出現(xiàn),那人就看見了她,眼底似乎微亮,打著馬兒就朝她這方過來。

    洛伊兒眸子里淺笑,等男人下了馬,站到她面前,她才輕柔出聲:“殿下何時出發(fā)?”

    方瑾凌神色沉沉,垂眸道:“即刻。”

    他曾離京數(shù)次,這是她第一次送他。

    洛伊兒輕咬了下唇瓣,伸出手,攤開,手里握著的平安符露在方瑾凌眼底,她低著頭,聲音極輕道:“我昨日求的平安符,殿下貼身帶著?!?/br>
    定定瞧著她手中的平安符,方瑾凌有些愣然,他生母早逝,父皇又是一國之主,自然不會為他去求平安符這些事。

    第一份生辰禮是她,第一次收到平安符,也是她。

    背在身后的手緊了又松,方瑾凌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情緒,伸手接過平安符,低低應(yīng)了她一聲。

    他在城門口等了好久,已然耽誤了不少時辰,兩人不過說了幾句話,方瑾凌便抬眸,低沉道:“上馬車,回府一路小心?!?/br>
    洛伊兒撇了撇嘴:“這話該是我說才是?!?/br>
    她眸子淺了淺,露了一絲擔(dān)心,稍稍頓了頓,才輕聲道:“殿下萬事小心,早些歸來?!?/br>
    這句話說完,她輕咬了咬唇瓣,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卻仍舊低頭道:“我在京城等你?!?/br>
    話音剛落,不等見男人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極快地上了馬車,方瑾凌愕然,抬眸便見馬車窗簾似微動了動,眸子中失笑,轉(zhuǎn)身上了馬,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將那平安符握緊,才駕馬朝眾人而去。

    方瑾凌此番一走,洛伊兒才驚覺,這京城中似與往日不同,可是過去那人在邊關(guān)數(shù)年,她也未曾覺得有絲毫不妥。

    洛茜之前生了一場病,直到大婚之時方才病愈,大紅嫁衣著身那日,洛茜單獨與洛伊兒呆了一會兒,她面頰微瘦,明顯這些日子并不好受,她死死盯著洛伊兒,懷著一絲恨意開口:

    “洛伊兒,你別得意,你總不會事事如意的,我等著你哭的那日?!?/br>
    洛伊兒心中乏味,抬手不緊不慢地扶了扶簪子,透著一股漫不經(jīng)心的諷笑:“那大姐便等好?!?/br>
    扶著盼思的手轉(zhuǎn)身離去,不愿再搭理洛茜一句話。

    洛茜絲絲盯著她的背影,眼眶微紅,她知曉,她這一走,往后再想報復(fù)洛伊兒就難了。

    其實以往她也未曾傷害到她什么,那日借老夫人之勢,尚來不及做什么,便被侯爺父親阻了去,這滿府做主的人都向著洛伊兒,她自然是一丁點好處都討不到。

    她一時竟不知曉,老天讓她重活這一世,便是讓她再一次親眼看著洛伊兒春風(fēng)得意嗎?

    迎親隊伍一走,整個齊侯府似乎都寂靜了些,往日大小姐和四小姐在府中也就似透明人一般,卻不想這二人離去,竟一時也讓侯府有些空蕩蕩的感覺。

    然而這氣氛尚未持續(xù)到一天,便散了去,府中各個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哪有那么多的時間去悲春傷秋。

    最大的不同,也只有每日請安時候,芳韻堂里少了兩個人。

    洛伊兒與她們素來交集便少,自無什么感覺,洛芙的及笄禮也已過去,整日里都想著嫁個好人家,之前也對靖王動過心思,卻被楚氏的警告嚇到,再也不敢有所動作。

    后來幾番忙于討好楚氏和洛伊兒,此時自然也沒什么心情去感懷兩位姐妹。

    倒是洛櫻,一時有些閑下來,之前洛茜在府中的時候,兩人住在同一個院子,雖然兩人之間多有摩擦,卻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今洛茜一走,她反而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請安后,姐妹三人也偶爾也小聚一下,時間如梭,靜悄悄地走過五六月,轉(zhuǎn)眼就進了七月,炎炎夏日,房中又擺上了冰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