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洛伊兒又氣又羞,恨得張口就咬了他一下,恰好咬在了男人下巴處,她未用勁,方瑾凌自然能感覺到,這一下就像是被輕輕碰了下,又酥又麻,似直直酥軟至心底,方瑾凌喉間情不自禁地滾動了下,聲音瞬間暗啞下來,似有些干涸,卻又似透著萬分柔情: “嬌嬌……” 第102章 他的眼神似乎比剛剛更危險了些,洛伊兒雖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 卻也忍不住蜷縮了些, 她有些委屈道:“我只是想讓殿下先用膳罷了。” 方瑾凌何時忍心讓她委屈, 她話音中的委屈剛漏了一丁點(diǎn),他就近乎步步潰敗, 摟在她腰間的力度似乎更大了些,卻沒有再近一步,只能心底苦笑一下,軟下語氣哄她: “是我不好,不該欺負(fù)嬌嬌。” 洛伊兒癟了癟嘴,雖未說話, 卻是柔柔地?fù)ё×怂难? 然后揚(yáng)聲讓人傳膳,雖是別開臉,卻是讓方瑾凌心底一軟, 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洛伊兒起身去讓丫鬟準(zhǔn)備晚膳, 沒有看到在她背后男人的眸色忽地暗了些許。 方瑾凌手指落在自己腰際的玉佩上, 半靠在軟榻上,半闔著眸子, 遮住眼底的情緒。 今日梅林假山旁,他去過。 自然也聽見了方瑾瑜與她的對話。 方瑾瑜所不解痛苦之原由,卻全是他慶幸所在,他曾想過兩人成親后,可能不過是相敬如賓, 甚至不如侯爺和夫人那般。 不是他愛護(hù)她,而是因為他能感覺到,在五年前他離京之時,小姑娘的確待他不過爾爾,不曾因他身份而討好,也不曾因為他是圣上最寵愛的皇子而待他與眾不同。 她似乎就是大家閨秀的典范,溫婉知禮,因為她是慶雅的伴讀,慶雅又同方瑾瑜關(guān)系較好,所以她同方瑾瑜的關(guān)系也比同他要好,即使他是皇后的養(yǎng)子,與她是名以上表兄妹,她也沒有絲毫親近之意。 而他也從未想過,她竟真的會漸漸有待他不同于旁人的跡象。 他今日聽見兩人對話之時,從未有一刻那般慶幸,幸好,他快了一步,比方瑾瑜更早地向父皇請了圣旨。 他清楚地知曉,小姑娘對他動心的前提,全然是因為他是她未來的夫君,所以她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打開心扉,才讓他有一絲可乘之機(jī)。 當(dāng)初明凈寺那一場大火,他曾萬分痛恨背后之人,現(xiàn)在卻又有些隱隱感激,他知曉,若是那一次他救了小姑娘,就算他們二人大婚,小姑娘也不會輕易動心,更別提之后,涼州之行。 他想著,那些廣為流傳的話本故事,大多以英雄救美為開始,也并未憑空而來。 他素來知曉,他的小姑娘最是心狠,他也為此驕傲。 因為,心善之人多被人欺,他的小姑娘有自保之力,即使沒了他,也能護(hù)自己周全。 方瑾凌輕扯了扯嘴角,心底情緒紛紛,腦海中卻恍然劃過小姑娘今日的那句話: ——王爺魔怔了,我與靖王已是夫妻,自該相互扶持,彼此一心。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他聽過不少奉承好話,卻覺得從未有一句話讓他覺得如此動聽。 他此刻覺得,魔怔得豈止方瑾瑜一人?可偏偏他甘之如飴。 方瑾凌抬頭,眼前的佳人披了外衫,青絲還有些濕漉披在肩上,一臉溫婉柔和地同丫鬟說著話,那丫鬟是她的貼身丫鬟,他記得,是叫做盼思,此時正拿著布巾給她擦著頭發(fā)。 小姑娘似乎察覺到他遲遲未有動靜,疑惑地轉(zhuǎn)過頭來,她似真的被上天優(yōu)待,眉眼精致如畫,膚如凝脂,尤其一雙眸子,似有靈性,顧盼之間生姿,一旁原應(yīng)算清秀的丫鬟在她旁邊,卻全然被人遺忘,眼底只能裝進(jìn)她。 洛伊兒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以為他是在想朝中之事,她雖被困住這后宅之中,卻也并非被捂住了眼耳,尚算是聰慧,見青絲已經(jīng)半干,就讓盼思退了下去,她不喜歡把發(fā)絲擦得十分干,這樣剛剛好。 她起身,走近方瑾凌,還離兩步遠(yuǎn)的時候,就十分自然地伸出手來,男人也沒有絲毫不妥地抬手牽住了她,雖嫁入王府不過短短幾日,可二人卻算是多有默契,洛伊兒落座他身旁,似有些不滿,細(xì)聽下來,卻像是在撒嬌: “剛從書房過來,還在想著朝事?那殿下還不如在書房待著呢?!?/br> 這是被方瑾凌慣出來的驕縱,放在旁的府邸上,那家主母敢說這話,偏生兩人絲毫未覺得不對,方瑾凌也接話,低低笑道: “我在想嬌嬌?!?/br> 他并未撒謊,卻也未全部說出來,小姑娘臉頰微紅,也根本不在意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推了推他,嬌聲道:“還不快去用膳?” 他神色溫柔,順勢將洛伊兒也拉了起來:“嬌嬌也陪著我用些吧?!?/br> 洛伊兒未拒絕,陪著他用了晚膳,是真的陪著,她只盛了一碗粥,細(xì)細(xì)慢慢喝著,直到方瑾凌用完膳,她才將那一小碗的粥喝完。 方瑾凌見此,就知曉她并不餓,也許剛剛才用過膳,也并未說什么。 只是剛用過膳,下人將東西收拾下去后,這屋內(nèi)沒有了旁人,氣氛自然而然地起了變化,洛伊兒乖巧地被他牽著走進(jìn)里面,一片珠簾似隔開了兩個世界。 方瑾凌并沒有很著急,彎腰撿起剛剛落地的話本,看到了書名,低笑了一聲:“嬌嬌看話本的速度倒是極快?!?/br> 昨日的時候,尚還不是這本,今日便已經(jīng)換了一本。 洛伊兒微頓,隨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頭,方瑾凌將話本拿起,準(zhǔn)備翻開,洛伊兒似忽然想起什么,臉頰變得通紅,轉(zhuǎn)過身就想去奪那話本,方瑾凌眼疾手快,自然不會讓她得逞。 他將話本背在身后,微挑眉看了她一眼,笑著問了一句:“嬌嬌這般著急作何?” 頓了頓,他緩緩道:“難不成這書中有何我不能看的東西?” 洛伊兒見此,有些急了:“殿下,你快些還給我!” 她這副模樣反而讓方瑾凌心底越發(fā)好奇了,畢竟她素來冷靜,雖常被他弄得有些害羞,但是這番情景倒是也十分少見,方瑾凌一手?jǐn)r著她,一手將話本攤開來,沒有理會她的阻攔聲。 洛伊兒一見他已經(jīng)翻開看了,瞬間停下了所有阻攔動作,只是臉色通紅,輕咬著唇瓣,瞧著明顯不是緊張,而是害羞的模樣,此時方瑾凌也看清了話本中的內(nèi)容,淡然的神色出現(xiàn)一絲裂痕,倏地低笑了一聲,低頭湊近洛伊兒,聲音低沉: “伊兒若是想看這些,何不直接來找我?” 他手中的話本里面沒有什么東西,但是卻是有幾幅插畫,夾在描寫男女情不自禁的情景下,大膽露骨之態(tài)出乎方瑾凌所想。 洛伊兒臉色通紅,猛然搶過話本,方瑾凌已經(jīng)看清了里面的東西,自然沒有阻攔,讓她順利搶了去,洛伊兒眸色閃躲著,羞地不能自已,卻嘴硬地反駁道: “誰想看了?殿下少得污蔑我!” 第103章 春日犯乏, 王府后院的繁花似感到氣候漸暖, 開始抽長枝椏, 嫩綠的枝芽給王府染上一絲生氣。 王府很大, 出了雅澹苑,還得繞幾個回廊才能走出月洞門, 王府格局是被改過的,雅澹苑周邊只有幾個院子, 單獨(dú)而立, 富麗堂皇,這邊同前院相連,里面只有洛伊兒一個主子。 王府的下人都很伶俐,瞧著王爺每日不落地往雅澹苑去, 還有這院子的位置,心底都知曉這位王妃的地位,是以,這雅澹苑算是府中最熱鬧的一個地方。 而王府中的客房, 在西廂院, 而雅澹苑位居?xùn)|方, 兩者相離甚遠(yuǎn), 也算是比較清凈的地方, 當(dāng)初福山讓人去給沈茹茵收拾房間,自然不會沒有成算,是想著把她弄得離王妃越遠(yuǎn)越好。 所以,如果沈茹茵只是想要給清凈的地方, 自己不作妖的話,洛伊兒撞上她的可能性是十分小的。 洛伊兒自從進(jìn)了王府后,院子中就有了兩個嬤嬤,是方瑾凌特意配給她的,自然也是可信之人,其中一位周嬤嬤擅長藥膳,較得洛伊兒重用,無他,洛伊兒總是想著將自己身子養(yǎng)好一些,方瑾凌將人送來的時候,想必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洛伊兒領(lǐng)著周嬤嬤和盼思出來逛園子的時候,還想著會不會遇上沈茹茵,當(dāng)瞧見花叢中狀似在摘花的美人的時候,心底倒是沒有驚訝,甚至于眉梢都露了一分笑意。 自打那日,話本中的內(nèi)容被方瑾凌看見之后,她唯一的樂趣的也被剝削了,倒不是絲毫不給她看,只是每本話本到她手里之前,都要經(jīng)過男人的手,這番剔除下來,里面幾乎都沒了好看的,畢竟這時候娛樂少,離經(jīng)叛道之事也少,話本來來去去就那幾個套路,洛伊兒看得多了,也早就膩了。 方瑾凌手握兵權(quán),又心有鴻鵠之志,平日忙的時候都不見人影,雖幾個丫鬟貼心,但是卻也不敢放肆,洛伊兒也不會因一時之樂,養(yǎng)出幾個心大的人,因此,便覺得有些無聊了,一人對弈也玩得乏了,這才出來散散心。 當(dāng)瞧見沈茹茵時,她倒是真真切切地笑了,往日在侯府,她那幾個庶出姐妹,不管真心假意,總歸能陪她解悶,這些日子無聊,讓她即使知道沈茹茵不安好心,也能笑出來。 沈茹茵原還被這王府迷了眼,被身邊的丫鬟提醒了,才看見了朝這邊走過來的洛伊兒,她柔柔的笑意一僵,她經(jīng)過上幾次與洛伊兒的交鋒,讓她十分不想和洛伊兒單獨(dú)待在一起,她為了全和自己知禮的名聲,上日特意差人去說了,自己身子不適。 洛伊兒也沒有為難她,似乎真的當(dāng)她是投奔來的表妹,特意細(xì)心關(guān)切了一番,還讓她好好休息。 她今日第一次出來,誰知道往日都窩在院子里的洛伊兒也出來了,早知道如此,她今日如何也不會出來。 心中所想紛紛,但是她面上卻是極快地收斂情緒,只掛著一抹柔柔的笑,扶著丫鬟的手,似弱柳扶風(fēng)般慢慢朝她走去,盈盈一彎腰,腰肢似柔若無骨般,嬌柔地請了安: “茹兒見過王妃表嫂?!?/br> 她的稱呼不倫不類,不過兩人都沒有在意,洛伊兒眉梢皆是笑意地讓她起來,看得沈茹茵心里直打顫,這人怎么了?往日雖是笑著,卻就是表面客氣罷了,哪像今日,笑意盈盈的。 沈茹茵輕輕咬了下唇瓣,因著洛伊兒是迎著光走過來的,沈茹茵抬眸看她時,就看見她在陽光下白皙近乎沒有一絲毛孔的臉龐,她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嫉澀。 女子多愛俏,沈茹茵因為守孝,終日一身素衣,雖然她在穿著上費(fèi)了不少小心思,讓人能看見她就眼前一亮,但是洛伊兒一身紅裙裹身,她身段好,衣裳撐得十分好看,本身就又是個精致的美人,這樣一來,沈茹茵就被壓得十分寡淡。 沈茹茵抿了抿唇,將這抹心思拋開,見著她還是笑盈盈的,眸色微閃,輕柔出言試探:“王妃表嫂今日看起來心情好似不錯,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洛伊兒自然不會說是因為看見了她,不然就算沈茹茵心態(tài)再好,可能也要炸了,她掩住唇角笑了笑,眼神溫柔似水:“倒也的確是遇到了喜事?!?/br> 沈茹茵心底疑惑,面上也隨著淺笑:“不知是何喜事,竟能讓王妃表嫂這么開心?” 有人給她解悶,她自然開心,洛伊兒不動聲色地掃了她一眼,然后扶著盼思的手朝涼亭里走去,沈茹茵跟著她走著,就聽著她明顯有些笑意的聲音: “是本妃的兄長,剛說了親事,本妃同兄長感情甚篤,自然也為他高興?!?/br> 她這話也不假,今日剛醒來,靖王就和她說了這消息,今日圣旨便會下來了,算著時間,這會兒也該到侯府了,她占著身份的便利,得知這消息應(yīng)是最早的一批人。 沈茹茵心下微頓,眸色閃了閃,輕聲試探道:“不知王妃兄長說了哪家的姑娘?” 洛伊兒睨了她一眼,才笑著道:“你這是第一次入京,應(yīng)是沒有見過,與家兄定下親事的正是當(dāng)今的慶雅公主?!?/br> 沈茹茵在她話音落地的時候,就稍稍低下來頭,不然她怕遮不住自己的神色,她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起一絲不平,為何所有好事都被她遇上了? 這些日子,她也早就知曉了,這位靖王妃,是齊侯府唯一的嫡小姐,從小嬌生慣養(yǎng),外族是更是門生遍朝野的楚氏一族,身份堪比的上當(dāng)朝公主,自幼入宮伴讀,與眾多皇子關(guān)系也較好,更不用說,她還嫁給了手握兵權(quán)的靖王殿下。 而如今,就連當(dāng)今唯一的公主也要嫁入她們侯府,這京城遍地,除了皇室,還有哪家比得上侯府? 沈茹茵緊緊捏著手帕,努力讓自己嘴角牽起一抹笑:“這當(dāng)真是大好事,茹兒在這里也恭喜王妃表嫂了。” 洛伊兒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越發(fā)大方柔和:“瞧茹姐兒嘴甜的,今日出門時可是抹了蜜?” 洛伊兒笑著嗔罵她,似乎兩人當(dāng)真關(guān)系極好一般,沈茹茵努力扯著唇角,才能牽強(qiáng)扯出一抹笑來。 全然不知看著她這副表情的洛伊兒,眸子里的笑意都要遮不住了,她自然不是平白無故說出來這番話,就是想刺激刺激這位柔弱的表妹,果然,看到她這副心底嫉恨,卻還要努力笑著恭喜她的模樣,便讓人心情愉悅。 沈茹茵也佯裝害羞地推了推她的手:“表嫂~” 洛伊兒順勢也就收回了手,眸色微動,眉梢似染上些些深意,她抬手折一支嫩芽,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咦,本妃記得茹姐兒也是剛過及笄?” 沈茹茵心中一頓,然后打起全部精神,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聲地“嗯”了一聲,似是不好意思。 “本妃記得上次皇后娘娘說過,茹姐兒還未定親事?”恰好到了涼亭,洛伊兒坐了下來,身后的一群奴才瞬間忙了起來,或是去準(zhǔn)備茶水,因著涼亭下方便是荷塘,也有丫鬟立即去拿魚食。 沈茹茵看著這副情景,眼睫輕顫了下,心底那抹心思似乎越發(fā)深了些,面上卻是沒有停頓地回答了洛伊兒的話,面色哀哀,似是又想起了她那逝去的父母,勉強(qiáng)笑了笑: “正是如此?!?/br> 洛伊兒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也輕嘆了一口氣,面上浮出一絲憐惜:“倒是個可憐的孩子?!?/br> 除了這一句話外,她絲毫不提其他,似乎只是想拿出這件事來說一下。 沈茹茵似乎想起了傷心事,坐在一旁也有些失神,眸子里氤氳了些許濕意,洛伊兒漫不經(jīng)心地瞧著,眉梢些許涼意,心底輕諷笑。 沈茹茵同皇后一起算計她,她如今還不知道兩人到底達(dá)成了什么共識,但是總歸,對她沒有一絲好處,她素來不是什么好人,何時能容忍旁人如此算計她了? 她不同皇后計較,不過是因為她如今占著一個長輩的名頭,更何況…… 洛伊兒眸色有一瞬間極深,她想起了最后兩次看見的皇后,身子消瘦,完全看不出她身份尊貴的模樣,要知道,她雖不受寵,但是因著沈家,皇上也不會在衣食住行上苛待她,若是說她身子不好,心緒壓抑造成,也能說得通,可是偏偏,她面上卻是異常地紅潤,如此不正常的情形,可皇后卻好似絲毫沒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