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meimei捂著腦袋:“哥哥你這是氣急敗壞,一定是我戳中了你的心事?!?/br> “我有什么可氣急敗壞的,我還不想這些事?!睖貛X想起戚念,默默反駁道。 “難道哥哥你有隱疾。”meimei靈光一現(xiàn),這些日子一直在看醫(yī)書,忽然想到了醫(yī)書上寫得一條,原本她不當回事,可如今她的哥哥似乎和醫(yī)書上某些癥狀重合了,他從來都不對那些牽線的姑娘感興趣,還十分抗拒,meimei不得不大膽地假設(shè),哪有男子到了成家的年紀不想這事呢,meimei小心瞄著哥哥,他哥哥臉色沉靜,眼里古井無波。 meimei驚恐,自己真的猜對了,完了,醫(yī)書上有沒有寫怎么治,短短一瞬間,她翻遍了記憶,好像沒有,她不禁后退一步,鄭重而又悲傷:“哥哥,相信我,我一定成為女神醫(yī),幫你治好?!?/br> 說完就捧著銅沖子就要跑回屋子,卻被溫嶺抓住衣領(lǐng),溫嶺笑得溫柔,meimei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努力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不要諱疾忌醫(yī)?!?/br> “我只是心有所屬,小小年紀不要亂猜?!睖貛X對這個跳脫的meimei實在沒招,只能承認了,省得她瞎猜。 meimei一下子就活過來了:“所以未來的嫂子究竟是什么樣的?”她剛說完這話,忽然想起來哥哥一進門說過求而不得,求而不得是什么意思來著,好像是有所求卻得不到,難道那個女孩子看不上哥哥! 這可真有意思,可她今天惹了哥哥一遍了,不敢再惹了,見哥哥不愿回答灰溜溜回到房間里。 弟弟見狀,哼了一聲:“她是朽木不可雕,讓她看書還不如讓她干坐一天?!?/br> 這兩個小孩是龍鳳胎,從小打到大,meimei手比腦子快,等弟弟想用道理反駁meimei時,他早就被meimei制伏在地上,meimei若是在哥哥面前犯了錯,他少不了擠兌。 畢竟打不過,口舌之欲什么最好了。 溫嶺對他倆不愿意多說什么,只是和往常一樣,考校了弟弟一番,弟弟背書還算是流暢,不消片刻,弟弟就背完了。 弟弟又把今日的默寫拿給溫嶺,溫嶺看了一番,字體很是端正,是用了心的,溫嶺照例夸了一番,他走到meimei房門前:“你今天是不是也該背一背呢?!?/br> meimei打開房門,仰望著溫嶺,她吐字很是清晰,背完了一篇,背完了卻未退回去,而是拿出一個繡包,支吾說:“這是我繡的,算是安慰你的?!闭f完快速關(guān)上了房門,留溫嶺一人在外。 …… 溫嶺隨便一想就猜出meimei想的什么,只是這份心意頗有熱忱,熨燙著他的心,他也就懶得計較了。 他回了主臥,眼神有些晦暗,那驃騎停在馬車的畫面一直在他腦海里翻滾,最后算是一個不錯的結(jié)局,可心里卻像是橫了一根刺,十分不舒服。 微弱的燭火氤氳出些許的光,卻夠不到溫嶺的衣角,不可說的心思在溫嶺心里節(jié)節(jié)生長,搭出了蛛網(wǎng)般的陰暗。 他猛然站起,像是被自己嚇到,不明白為何會有這份想法,那強烈的獨占欲,太過不可思議,像是猛獸般撕咬著他的心臟,明明只見到了戚家二小姐的馬車,怎么就恨不得將那份嬌艷藏起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他懷著罪惡的心情入了睡,過了許久才睡著,他夢里是荒蕪的,那金戈鐵馬、塞北荒城,化成一道道剪影,勾勒起刀光劍影的世界,侵襲著這一世的記憶。 他恨,恨自己錯算一招,迷失在那羊腸小路里,連她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 這種恐懼驚醒了溫嶺,他額間冒出細密的冷汗,出口卻是:“念兒。” 這荒唐離奇的夢里,他曾得到過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第4章 追夫 塞北寒霜凜冽,偌大的荒野,她像是小小的一點,快要迷失在其中,他們說她夫君失蹤了,久久不聯(lián)系,怕是兇多吉少,生死難料,可她不信,那些日子寒氣侵身,可她偏要固執(zhí),不停地去尋找,終于,在一處羊腸小道,她找到了她的夫君。 大約是重來一次的后遺癥,她夢里全是前世的片段,在她腦海里面翻騰不息,戚念毫不意外地起晚了,尚碧見她醒了,伺候她洗漱。 待到洗漱后,尚碧告訴戚念郡主在等著她。 戚念心里有數(shù),昨日種種,母親必定有疑問,這原本意料之內(nèi)的,她整理之后去見她母親,她父親上朝去了,她母親獨坐在水榭里,雍容閑雅,明艷端莊,而旁邊丫鬟調(diào)香,煙霧裊裊,攏在郡主周圍,好似羽化而登仙,戚念乖巧道:“母親?!?/br> 郡主見到小女兒來了,揮了揮手,讓丫鬟下去,她四周無人,溫聲道:“念兒,快過來。” 戚念靠近著郡主坐著,她母親這般模樣,她有多久沒見到了,戚念眼角一酸,卻被理智狠狠壓住:“母親可是問我jiejie和我說了什么?” 郡主嗯了一聲:“你jiejie她愛把事藏在心里,我也不好多問,那時我也不好多問,你jiejie可有什么苦悶?” 她jiejie是照著皇后的位子養(yǎng)的,一言一行都少不了規(guī)矩二字,加上她是長女,郡主對她要求很嚴,養(yǎng)成了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等到郡主覺得不妥,卻已經(jīng)晚了。 “jiejie沒跟我談委屈二字,想來不會瞞我,況且jiejie懂得借力,真有人欺負她,jiejie會告訴母親的。”喜兒那類人只要有心提防,就是小事,不值得和母親一說。 她說完這句話后,郡主愁緒漸消,轉(zhuǎn)而一問:“那你呢,你不喜歡鎮(zhèn)國將軍?” 縱然鎮(zhèn)國將軍容貌俊逸,可戚念想起鎮(zhèn)國將軍那張臉就難受,連忙否認道:“念兒才不喜歡他呢,京城里多少女子和他牽扯不清,念兒可不愿做其中的一人,更何況他meimei是徐妃,我還不想和jiejie的對頭聯(lián)姻?!?/br> 郡主摸摸她,眼里帶著一絲贊許,念兒父親身為太傅,若是有聯(lián)姻的苗頭,怕是皇帝會注意到她家,插手其中,弄到最后,說不定會影響到太傅和長女,郡主拍了拍戚念的手:“若是再有昨日的事,直接罵走就行了,戚家也不怕他?!?/br> 母親霸氣,戚念心里暗暗欣喜,以她的家世,也確實不必怕鎮(zhèn)國將軍,不過母親這話放這,戚念底氣更足了。 過了片刻,婢女端來了蓮子燕窩羹,戚念正好還未吃飯,嗅著香氣四溢的羹肴,肚子都不受控制地響了起來。 郡主笑了起來:“你呀,慢些吃吧?!?/br> 戚念吃完,她回了屋子,想了想該是去瞧一瞧溫嶺過得如何,這一世她一定只會選擇溫嶺為夫,在此之前,她要好好去觀察觀察他。 她找出一身男裝,從臉上勾描幾筆,片刻后一個清秀的男孩子就出現(xiàn)了。 尚碧見怪不怪的模樣,戚念身為小女兒,從小寵得太過,活潑機敏,伶俐好動。 她見小姐換上男裝,也要跟著換,戚念未阻止她,她要是自己出門,她母親必定會知道,有尚碧跟著,她母親反而不會阻攔。 尚碧會武,能好好保護自己。 想到此,戚念心里一寒,前世若不是車輪戰(zhàn),尚碧又豈會離她而去。 她手上的動作都不禁慢了幾分,尚碧見戚念臉上有些愁思,趕緊替她整理整理,打趣道:“小公子這般俊俏,不知要惹哪家姑娘日思夜想了!” 戚念聽后眉眼帶笑:“我要惹得小娘子,名叫尚碧,不知姑娘姓甚名誰?” 尚碧一臉?gòu)尚吣?,戚念粲然一笑:“好了,出門吧?!?/br> 兩人從后門出去了,戚念帶著尚碧去一個茶樓坐著,聽了一上午的說書,說書人醒木一拍,故事講得抑揚頓挫,尚碧聽得入神,戚念心神不寧,她滿腦子里都是溫嶺,可又在想怎么讓溫嶺喜歡上她。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戚念帶著尚碧走了,她十分巧合地走到了溫嶺的宅邸。 這是圣上賜的,戚念很熟悉,她前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生活在這里。 明明前世就是自己家,可如今卻沒有由頭進去戚念有些心酸,正當她站著的時候,身后傳來一聲:“小兄弟,你也來瞻仰狀元的門宅?” 這聲音帶著三分的熟悉,七分的遙遠,戚念回頭一看果然是溫嶺的好友師瓊。 師瓊此人,身負七竅玲瓏心,卻沒有心懷蒼生的大志向,混跡在朝堂之上,裝傻充愣,眾人都看輕了他,可正是他,在大漠蒼狼入侵之前,察覺到危機,稟告皇帝。 溫嶺當時身為首輔,重視了師瓊的話,調(diào)兵布陣,抵擋了大漠屬國的背叛。 這是溫嶺的至交,也算是她的恩人,溫嶺離他而去后,師瓊幫了她不少。 可如今她只能裝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正是,聽聞去年考題不似往常,這樣都能當上狀元,我實在是好奇?!?/br> 先帝那年還未薨,身體卻已經(jīng)不好了,眾皇子嗅到不尋常,忙著尋良臣,正巧趕上秋闈,皇子的目光盯上了這群學(xué)子。 眾皇子從才學(xué)到家世,推測考生,這群考生也抵抗不了皇子的交好,紛紛站了隊,可這群皇子千選萬選,卻漏了一個人,那就是溫嶺。 溫嶺當時帶著弟弟meimei到京城,窮困潦倒,加上春闈成績確實不打眼,他沒入皇子的眼。 可誰也沒想到最后排榜一出,狀元的名頭落在溫嶺身上,眾皇子不服,殿試為難上了溫嶺,卻被溫嶺春風(fēng)化雨,一一解決。 這事傳遍了京城,很多人都到這里瞻仰一番,戚念不是第一個人。 照理來說,來這里瞻仰的人多了,師瓊早該是見怪不怪,可這個小公子生得太好,一副細皮嫩rou的模樣,眉梢卻帶一股風(fēng)韻,好一個俊俏兒郎,他不動聲色地站在那里,不自覺勾著師瓊的目光,師瓊?cè)滩蛔〈钤挕?/br> 師瓊也是去年秋闈出來的,明白去年的厲害,聽了戚念的話,稱贊道:“所以溫兄當真是奇人?!?/br> 戚念聽出他話外的意思,順著他的話道:“這位兄臺,你認識溫狀元。” “當然?!睅煭傁攵嗪瓦@個小公子聊一聊。 戚念也是這個想法,她沒辦法直接進溫嶺的門院,但有師瓊的幫助,她不僅能進去,還能和溫嶺見上一見。 這時候溫嶺是不認識她的,戚念還要想辦法博得他的好感。 前路漫漫,追夫好難。 “他是個怎樣的人?”戚念眼神帶著光,十分熱切,她自然知道溫嶺是個什么樣的人,只是她好奇師瓊怎么看得溫嶺。 “你見見他就知道了?!睅煭偤芸炀驼f了出來。 戚念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卻得到這意料之外的機會,她瞬間欣喜,直接把那份好奇拋在腦后。 只是她還有一絲委婉:“這是不是太麻煩你了?!?/br> 師瓊笑道:“不麻煩,只是不知公子姓名,我也不好介紹?!?/br> 戚念心思一轉(zhuǎn):“我叫俞隱?!?/br> 戚念氣質(zhì)端正,一身行頭價格不菲,就她腰間垂掛的寶玉就價值千金,師瓊識寶,而他身后跟著的侍衛(wèi)也不是普通人,加上這個姓氏,他眼睛一亮:“可是清河俞家郎?!?/br> 清河王正姓俞,也是戚念母親的娘家。 戚念點了點頭。 師瓊一揮手,指引著前路,對戚念道:“請跟我來?!?/br> 戚念剛要走,尚碧拽了拽她,她回頭看到尚碧擔(dān)憂的目光,她安慰地笑了笑,跟著去了。 尚碧面色有些冷。 溫嶺回了家,他有些頭疼,昨日那場夢太離奇,可也太有真實感,他甚至能清晰回憶戚念嫁給他的模樣,想必那時候自己一定喜不自勝,可是自己卻先一步離她而去,他臉色白了一分??删退氵@樣,他也希望是真的,他得到過戚念,就算是他在那場夢里早早地死去,尸骨未寒。 meimei腦子靈活,早早背完了書,從那看醫(yī)書,她偷瞄著哥哥,有點憂傷,今天的哥哥,很不對勁。 拿的吃食不對勁不說,回來后不知想著什么,就坐在那里,也不考校他們,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樣。 連衣角蹭了墨跡都沒發(fā)現(xiàn),平日里她哥哥不是這樣邋遢的人,一定是出事了! 這樣的念頭一冒出來,她怎么想怎么真,就算是當時他們的家被叔叔奪走了,她哥哥都沒這么惆悵,能讓她哥哥變成這樣,一定是個大事,她聽過書,她哥哥這個身份,誰能讓他這般愁容滿面,那一定就是皇帝了。 meimei有點窒息,她哥哥惹了皇帝,那要怎么辦,哥哥會不會發(fā)配到邊境,她和那個臭小子要跟著,meimei不怕吃苦,她從小吃苦吃習(xí)慣了,她只擔(dān)心再也不像這樣,能無憂無慮地看醫(yī)書了。 她看看弟弟,弟弟一副認真看書不知人間愁思的樣子,她心里嘆息一聲:這個家還要我來擔(dān)心啊。 meimei拽了拽溫嶺的衣角,溫嶺回了神,他meimei一臉勉強鎮(zhèn)定的樣子,對他鄭重說:“哥哥,無論你惹了誰,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br> 溫嶺怔住,不知他meimei又亂想什么,他揉了揉她的頭:“你有這份心我很滿意,不過我惹了誰?” 他話音剛落,響起了敲門聲,meimei寒毛直立,滿腦子全是:完了,皇帝派人來抓人了! 第5章 相遇 溫嶺見meimei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陷入片刻的疑惑,自己究竟暗示她什么了。 他從小看著她長大,太了解這個跳脫的meimei了,她怕是又亂想了,溫嶺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她的頭:“好了,別亂想了,沒什么事。” 他的手很溫暖,抵在meimei的額頭上,像是一縷燭火,于昏暗不見的暗處點出了方向,這一下子安慰了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