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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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轎中,明明不是第一次成親,可還是有些緊張,郡主怕她惹到,特意放了一個冰爐,冰爐里是雕好的冰塊,讓轎子里面不那么悶,可戚念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用處,她依舊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終于停下了,溫嶺掀開了轎簾,扶她出來。 戚念看不見有誰,卻能感受到很多人都到了,他們一起走著,媒婆喊了出來,中氣十足,聲音穿透了溫府。 “一拜天地!”兩人跪在天地之下,正大光明。 “二拜高堂!”溫嶺沒有父母,而郡主身份尊貴,郡主早已趕到這里,坐在這里,擔(dān)任長輩。 “夫妻對拜!”戚念心臟砰砰直跳,拜完這一下,她只屬于溫嶺。 “送入洞房!”她被擁簇到洞房之內(nèi),尚碧跟在后頭,她坐了下來,而溫嶺沒有,溫嶺還要去前面招待那些人。 整個屋子,只剩下戚念和尚碧兩人,尚碧陪她聊著,戚念才知道梳發(fā)的時候郡主來了,還差點(diǎn)哭了。 她們深一點(diǎn)淺一點(diǎn)的聊著,一直聊到溫嶺回來,他有點(diǎn)喝醉了,戚念也知道,他今日大喜之日,誰都會灌他。 而尚碧見溫嶺回來,退了出去,還貼心地關(guān)了門。 戚念有點(diǎn)更緊張了。 在門關(guān)上的一剎那,溫嶺錯亂的腳步忽然穩(wěn)住了,他沉穩(wěn)地走到戚念面前。 戚念卻不知道,她只嗅到冷冽的酒香,彌漫在溫嶺四周。 溫嶺亦是如此,他更是緊張,心念之人,就在自己面前,他想掀開,停下了,而后又重新伸出手,掀開她的蓋頭。 紅燭之下,戚念輕微地抬眼,她自額間而下,皆是美景。 溫嶺抱住了她,輕聲在她耳旁低喃:“我終于得到了你。” 戚念回抱了他,不知是誰先情思先撩,低低地吻住了對方,交換著氣息,而后兩人難舍難分。 紅燭倒映,一夜無眠。 溫顏和溫廖早早地哄睡了,他們今日玩得特別開心,而且溫顏發(fā)現(xiàn),嫂子不似傳聞,郡主更是如此,郡主今日見了她,還給她小香囊,這個她只在天字班的同學(xué)那里看到,如今自己有了好幾個,還是各種各樣的,她好喜歡郡主,握著香囊她就睡了。 溫廖也從郡主那里得了一部孤本,這是他想從書坊找的,卻因年代太過久遠(yuǎn),一直沒有找到,今日郡主卻給了他,都道郡主威儀過重,溫廖卻覺得郡主是個心善的人! 郡主坐著轎子回府,她思索了片刻,上下她都沒忘打點(diǎn),好像能些許安心一下,可剛到府中,就領(lǐng)了皇帝的圣旨。 她不得不夜半入宮,入宮之后,她跟著太監(jiān)去了摘星閣,詩仙曾言:“手可摘星辰。”因而前朝建了數(shù)丈高的摘星閣,而后戰(zhàn)爭摧毀了它,先帝不知仰慕誰,竟有重建了摘星閣。 郡主心里有些忐忑,不知在今日大喜的日子,皇帝喚她作何,要是幾個月前,她根本不怕,但皇帝受傷清醒之后,喜怒無常,總愛找不相干的人發(fā)泄。 她實(shí)在是怕被牽連,她走到一處拐角,這地前后無人,太監(jiān)如同閃電一般轉(zhuǎn)頭,口里形容:天狼星起。 這話驚喜了郡主,她心里有了底,跟著上去,走上前去,皇帝披著大氅,遙望遠(yuǎn)處,身旁侍女,點(diǎn)著明燈,悄然無聲。 而郡主弄出了聲音,拽回了皇帝的注意,他嘴角是陰惻惻的笑:“姑母,你瞧,塞北有狼煙。” 第46章 早飯 皇帝說完這句話后,一滴冷汗自郡主額頭冒出,可郡主不會隨意地去擦,過多引起皇帝的注意,可塞北早些時日就說有異動,京城已經(jīng)調(diào)兵去了那里。 郡主當(dāng)時陪在皇帝身旁,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她唯一想不透的,就是時機(jī)如此之巧,在溫嶺成親這日,狼煙燃起,難道天意如此。 郡主不可能不關(guān)注邊境之事,她每日都要和守在夷國和塞北的將軍通信,以保住物資的準(zhǔn)備,今早收到塞北的來信,那群人不知起了什么爭執(zhí),無心攻城,郡主也就放心了。 可現(xiàn)在狼煙沖天,郡主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她高估了自己,原本她以為塞北那群蠻人,只知橫沖直撞,不知使用兵法,如今看來,怕是信中那份爭執(zhí)是假,迷惑將軍是真。 她額頭冷汗終于滴了下來,她早上沒把這件事當(dāng)回事,錯判了軍情,雖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塞北的情況也未必那么嚴(yán)重,可真要有什么損失,她怕是要被皇帝為難一番,她是清河王之女,清河王自幼教她兵家之術(shù),她也憑著天資在京城之內(nèi),為邊境獻(xiàn)出謀略。 當(dāng)年徐慎在邊境立下大功,郡主從暗處也出了不少力,所以她才同其他的京中貴女不同,擁有其他人難以得到的權(quán)勢。 而如今皇帝半是逼問她,郡主只得先硬著頭皮開口道:“塞北之人,過去從未有異動,京中之人難免不熟悉,如今事權(quán)從急,現(xiàn)在妾身去喚來將軍,再去調(diào)動。” 皇帝恍然未聽,而是從太監(jiān)那里接來酒樽,緩步走到了過去,他臉色蒼白,唇上無一絲血色,而眼中夾雜著一抹難言的狠厲,可真到了郡主面前,卻將這份狠厲藏了起來,又變成傷病未好的皇帝,他勾起一抹笑:“姑母,今日是念兒結(jié)婚,朕也算是念兒的長輩了,縱然狼煙起,可不能誤紅衣啊,這杯酒,算是朕未去的賠禮。” 皇帝一飲而盡,酒樽隨意地扔在了地上,他盯著郡主,像極了盯著獵物的目光,郡主無奈,只能從太監(jiān)那里拿來另一杯酒,她亦是一飲而盡,飲罷后,對皇帝道:“念兒若是知道陛下關(guān)心她,一定會開心的,只是小家之死哪比得上一國之事,我這些日子必定會部署好?!?/br> 皇帝道:“姑母真是深明大義,不過今日大喜,暫不談那些,姑母喝得這般干凈,若有來日,朕再賜姑母一杯喜酒,望郡主一如今日?!?/br> 這話綿里藏針,但郡主確實(shí)猜不透皇帝是什么意思,自他中毒清醒后,喜怒無常,加膝墜淵,郡主腦子里過一遍戚府的喜事,也只能是念兒誕下麟兒的百日宴了,或者是…… 郡主不愿意多想,她只能見招拆招道:“自是如此?!?/br> “既然如此,待皇后的兒子成為太子,郡主可不要推辭??!”皇帝聲音里面陰惻惻的。 郡主心道果然,她立刻跪了下去:“陛下之令,天下無人不從,只是皇子還不足百日,立太子一事,言之尚早。” 果然如此,皇帝絕不是白折騰她過來,這話就是在挖坑,自先祖以后,沒有在出生之跡就立為太子之人,就算是先帝,也是等大皇子十三歲后才立得太子。 皇帝說出這話,并非是察覺自己時日無多,而是他怕死,開始疑神疑鬼,懷疑身邊人。 “可朕這身體,能活多久!”皇帝的手忽然按在的郡主的肩上,他雖是病人,可力氣不小,郡主猜測,回去之后,肩上怕是烏黑一片了,她卻不敢喊疼,皇帝開始無緣無故地發(fā)瘋,她怕他更瘋。 她只能勸皇帝道:“陛下萬金之軀,神鬼莫敢近身,太醫(yī)道那毒是奇毒,可陛下不也贏了,身體未留下一點(diǎn)毒素,若是其他人,怕是要當(dāng)場暴斃,而妾身這些日子知道陛下不舒服,正千金買珍品,不日即可送到宮內(nèi),有了那些補(bǔ)品,陛下身體如常,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郡主的話暫時安慰了皇帝,他隱隱間沒那么大的怒火,只是留了一句話就走了:“明日溫愛卿不必上朝了,后日直接去塞北吧。” “是。”郡主應(yīng)道。皇帝的身影漸漸消失了,只剩下幾個婢女在上面,而郡主還未起來,一婢女左右望了望,見無人上前,她走了上去,之前陛下發(fā)瘋,怕是激到了郡主,眾人不敢惹她,那婢女扶郡主起來,卻見郡主面色如常,一如剛才那般,等起身之后,記住了婢女的容貌,就昂著頭下去了。 回到戚府,太傅還未睡,身穿官服,恨不得立刻沖到皇宮,見到郡主之后,太傅的心才落了下來,他屏退了眾人,眾人離去后,他握住郡主的手,兩人手上俱是冷汗,兩人對視,松了一口氣,笑了出來,太傅帶著郡主回了房間,匆忙問道:“陛下沒有為難你吧。” 郡主垂下眼,不知該怎么說:“陛下自從醒來之后,心情一直就不好,辱罵宮人就是常事,近日能下床了,更是變本加厲,前些日子,有幾個太監(jiān)婢女被太抬出宮了,聽聞是替陛下捉魚淹死的。” 太傅左右踱步,愁思不斷:“百官之中,也是隱隱流傳這種事,他們都道皇帝剛從鬼門關(guān)逃出來,需要發(fā)泄,太監(jiān)和婢女的命不值錢,就當(dāng)消火了,可這不是這么一回事啊,那些婢女太監(jiān)是有父母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況且,今日陛下能殺宮內(nèi)人,來日陛下就要?dú)⒐餐馊肆??!?/br> 這話也是郡主所憂,她走到太傅身旁,拍了拍太傅的肩,安撫太傅:“這也是我所擔(dān)憂之事,今日皇帝召我去摘星閣,之前事物繁忙,既要部署軍隊(duì)一事,又要兼顧念兒的親事,疏遠(yuǎn)了皇帝,今日一見,他一過去早已大不相同,他很暴躁,若不是我反應(yīng)快些,他怕是要當(dāng)場發(fā)火?!?/br> 太傅唉了一聲:“誰能想到夷國公主會是假的呢?!?/br> *** 戚念醒來,有些恍惚,大約是許久沒有和溫嶺整夜在一處了,有點(diǎn)不切實(shí)際的真。 她身旁無人,溫嶺早已經(jīng)起來了,整個房間里面,只剩她一個人,溫嶺走之前還給她掖好的被角。 戚念知道自己該起來了,剛穿好衣裳,門就開了,溫嶺端著托盤過來了,托盤上面是早飯。 戚念有點(diǎn)懵:“我不跟著他們一起吃么?” 戚念指的是溫顏和溫廖,往常都是四個人一起吃飯的。 溫嶺目光溫和地看著她道:“昨日來了一群小孩,玩得太晚,我沒怎么管他們,結(jié)果現(xiàn)在還沒起來,不過還好跟書院請假了,所以就讓他們睡吧。” 戚念了然,又問道:“那廚房溫著了他們的飯了么?” 溫嶺揉了揉戚念的頭,道:“等他們起來廚娘會給他們做的?!?/br> 戚念忽然靜默了,而后她試探問道:“你只做了這一份” “嗯,不對么”溫嶺有些無辜地看著她,戚念想了想,搖了搖頭:“沒什么,挺好的?!?/br> “你為什么想起來給我做飯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戚念默默地沒有說后面那句話。 溫嶺回憶了一番,有些懷念道:“之前光顧著讀書了,而后為官,都不是夫君做飯,而我自己也就沒這個意識,況且當(dāng)時娶你的時候,其實(shí)什么都不懂,做錯了許多事,我該是感激你,給我了改一改機(jī)會,后來參軍去了塞北,遇到了那群將士,我學(xué)到了不少的東西。” 那些人笑罵他怎么能那么追戚家大小姐,難怪最后才成功,溫嶺嘴角勾起了笑,當(dāng)時那群人好心,教他各種法子回去哄戚小姐,想著想著,那群人最后都和他留在了塞北,溫嶺笑意收住了,并把托盤推到戚念面前,讓她嘗嘗。 戚念這才看清托盤里有什么,一碗桂花蜂蜜粥,配著幾個捏成各類小動物狀的點(diǎn)心。 戚念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嘗了嘗點(diǎn)心,入口是酥酥的,很有嚼頭,嚼著嚼著里面的甜味溢了出來,這里的甜很合適,不甜的過分,恰好是她能喜歡的那種,隨后她喝了口桂花粥,花的香氣彌漫在米粥四邊,而就著點(diǎn)心吃下去,更為美味。 吃了幾口之后她就飽了,她問溫嶺:“你早上吃東西了么?” 溫嶺道:“吃了?!?/br> 戚念嗯了一聲,道:“那中午我去做一做,我也學(xué)了不少美食,你一定要挨個嘗一嘗。” 溫嶺:“好啊,我真是有口福了?!?/br> 戚念眉眼帶笑:“當(dāng)然了,別人求我我都不會去做呢。 ” “自然,念兒的手藝又有幾人能嘗到呢,我這里好像很滿足?!睖貛X按著自己的心喃喃道。 戚念臉一下子紅了,好像,他又會說話了。 溫嶺盯著戚念,戚念今日是新婦裝,她姿色不俗,一身尋常的衣服在她身上,像是點(diǎn)綴了溫府。 曾經(jīng)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卻真是自己得到了,他心里蔓延出一種心思,他想戚念天天笑著,永遠(yuǎn)不分開。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接著丫鬟道,“戚府來人了?!?/br> 溫嶺和戚念一起出去,來人是郡主信任之人,他對溫嶺道:“郡主邀請溫大人過府一敘。” 作者有話要說: 懺悔,更晚了t_t 第47章 見面 成親第二日郡主就邀請他們,這于理不合,可溫嶺無父無母,郡主又有權(quán)有勢,無人敢說些什么。溫嶺帶著戚念一起去了戚府,走之前溫嶺囑托了管家,照顧好溫顏和溫廖。 馬車停在了門口,溫嶺扶了戚念一把,她借著溫嶺的力道就上去了,兩人坐好。 戚念面色不好,此前種種,加上郡主的急召,都預(yù)示著此時的不平凡,戚念她能想到是塞北之事,有點(diǎn)難受,可也知道此事透著詭異,不該這個情緒,可溫嶺在她身邊,她有點(diǎn)忍不住自己的這種情緒了。 溫嶺知道戚念心里委屈,在車上哄著她。 兩人下馬,踏入戚府,戚念面色好了很多,他們一起去見了郡主。 太傅去了早朝,府里的主人只有郡主一人,戚念湊到了郡主身旁,親昵道:“母親,你有沒有想我?” 郡主拍了拍她,道:“自然是想的,原本還有些擔(dān)憂,可一見到你這么開心我也就放心了?!?/br> 戚念羞澀地轉(zhuǎn)了頭,很不好意思。 見到戚念這般,郡主也放心了,正如郡主所言,她昨日是擔(dān)憂的,可今日見念兒滿眼都是幸福,她放心了。 她如此匆忙,喚來兩人,自然不只是看看戚念,郡主正色起來,對他們講了昨日皇帝的事。 溫嶺聽后,并不驚訝,甚至早有所料,郡主見他一派無畏的模樣,問他道:“這事你早有猜測” “前些日子皇帝就在討論這些事,臣,小婿估摸著時間,也該是這幾個月內(nèi),只是沒料到會這么匆忙。 塞北那邊雖然偶有挑釁,但規(guī)模都不算大,因還未入秋,虞國不值得讓他們拼兵力,等到了秋收打糧的日子,才是他們發(fā)起攻勢最猛的時候?!?/br> 郡主此前也是疑慮重重,可她從未去過塞北,也對那邊不太了解,而塞北之人也不與虞國人過多接觸,就算是郡主想要得知那邊的事情也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