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提燈入夢、前任當(dāng)丞相了、被偏執(zhí)大佬獨占后、專屬年代[快穿]、看鳥嗎哥、小青梅她很甜、我是校草親meimei[穿書]、養(yǎng)大未婚夫兒子后、土著村花不炮灰、一個寡婦三個娃
李恒只覺得魏先生多慮了,不過是借了顧家的名頭,然也是給了他們一個天大的契機。顧青山養(yǎng)得顧皎這樣的女兒,才名遠揚,只怕意不止在河西。一個庶族,要往上走,有錢僅僅基礎(chǔ),還得有武功。顧青山若是聰明,來年自該借著顧皎的名義在征糧上做手腳,低買高賣賺取差價;又或者,借勢吞下龍口全部地主的出糧。 那晚顧青山來,他提出建議的時候,顧青山雖有猶豫和恐懼,但那雙油燈下閃亮的眼睛里,滿滿都是渴望。 李恒給出一個機會,顧青山絕對會吞下整個龍口。 現(xiàn)在,只不過是剛開始而已。 李恒心煩意亂地合上地圖,坐下沉思。 外院傳來一些噪雜聲,似乎是崔mama和那倆丫頭回來了。大部隊順著西府的院墻往校場走,魏先生想必是拎著周城守和孫甫討價還價,一時半會回不來。 更漏響了,已是亥時。 李恒起身,該回家去看看那丫頭如何了。 走出去,正碰上崔mama。她青著一張臉,見他后,詫異道,“將軍,你怎么在此處?我正要去那邊院子找你?!?/br> 他沉聲道,“來書房想點事情?!?/br> 崔mama忍了又忍,半晌道,“這事鬧得,咱們幾個都知道是做戲,只瞞著夫人。不想士信上樓,便露餡了。夫人那會兒已經(jīng)發(fā)覺不對,主動跟了士信走,也是想探個究竟。她人機敏,又有心,只怕略想想便想通前后關(guān)節(jié),這會兒不知道怎么難過呢?!?/br> 李恒梗住了,也是盧士信多事。 “你說,怎么辦?”她盯著他,“之前就沒想過怎么說辭?好歹,你得安慰安慰夫人?!?/br> 他干巴巴道,“上樓的時候我有交待,讓她哪兒也別去?!?/br> “這樣就可以了?”崔mama恨鐵不成鋼,戳著他道,“夫人在樓上,聽著那城守夫人說點燈就覺得不對勁,發(fā)現(xiàn)失火后整個人臉色都變了。孫甫那龜孫子伙同幾個人給你扣黑鍋,說你什么生挖人心活吞孩童,還是夫人忍不住幫你言語幾句?!?/br> 崔mama為人非常有來回,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真心待李恒,她就真心待誰。 “我——”他頓一下,“我聽見了?!?/br> 崔mama嗤笑一聲,咬牙切齒道,“魏明那不曉得好歹的東西,居然把你教成這樣,老娘不找他算賬就不叫崔青蘋。” 李恒摸了摸鼻子,感覺魏先生又受無妄之災(zāi)了。 他不好和mama理論,側(cè)身貼著墻壁,往自家去。 院子里多掛了幾盞燈,海婆正指揮楊丫兒和勺兒跟仆婦一起收拾洗澡桶,想是已經(jīng)干凈了。 李恒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回來了。 海婆眼尖,馬上把手上的事情交給楊丫兒,沖李恒行了個禮,躲廂房里去了。 楊丫兒并勺兒,飛快地將臟衣服弄出來,請李恒進去。 屋子里滿滿的水氣,夾雜了一些香粉和脂膏的味道,正是顧皎常用的那些;披風(fēng)上搭著干凈的中衣,妝臺上散放著許多釵環(huán),床頭的帳子懶懶地垂下來,里面隱約坐了個人。 李恒走近,一手撥開帳子,“你還好吧?” 沒音兒。 他湊得更近了些,發(fā)現(xiàn)顧皎依然一副呆滯的樣子,只是用手托著下巴而已。他皺眉,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還是沒反映。 顧皎本長得小,眼睛圓圓的,臉也嫩嫩的,笑的時候特顯明眸善睞??蛇@會兒,她不笑了,便有些冷。 李恒不習(xí)慣,再碰了碰她,更用力了些。 顧皎偏頭,眼珠子滑過他,轉(zhuǎn)了轉(zhuǎn)。 他等著她說點什么,結(jié)果她倒頭躺平,縮在衾被中,長發(fā)散成一片。 李恒這才覺得不對起來,人被嚇得掉魂了? 他轉(zhuǎn)身開窗,沖外面收拾衣裳的勺兒問,“夫人發(fā)呆失魂了,以前可有過這樣的情形?” 勺兒頭回和李恒對話,十分忐忑,有點結(jié)結(jié)巴巴道,“有過,但只要碰碰她就好了。” “沒好?!崩詈銌枺坝薪腥丝催^病嗎?往日吃的什么藥?” 勺兒見他面色不善,再加上他身上還有隱約的血氣,更怕了。她搖頭,“將軍,奴婢不知。夫人出嫁前,都是海婆在伺候,我們幾個是后來才跟著入西府的?!?/br> 李恒不喜和海婆打交道,但回頭看看鴉雀無聲的床帳,道,“把她給我叫外間來?!?/br> 勺兒巴不得,應(yīng)了一聲后趕緊跑廂房去找人。 李恒坐外間書桌前候著,隨手拿起《齊民要術(shù)》,腦子里卻亂紛紛地想起諸多雜事。她為了吃點好的,跟自己胡扯一通狗屁喂飽天下人。翻開書,怎么也看不下去,只好再合上。 沒一會兒海婆在門外輕聲問,“將軍?!?/br> 他道,“夫人兩眼無神,毫無知覺,不知神游去了何方。這樣癥狀什么時候有的?慣??吹哪膫€醫(yī)生?吃的什么藥?” 海婆道,“回將軍話。夫人打小身體弱,受不得冷,也吃不得嚇。但凡被驚住了,總會失魂一陣子。看了許多醫(yī)生也無用,更找不到合適的藥。后來發(fā)現(xiàn)只等她緩緩地回神,自然就好了。家中老爺和夫人照料許久,再三交待,千萬不能驚了她?!?/br> 居然有這樣怪?。坷詈氵€是頭回遇上。 “出嫁那日,在龍牙關(guān)口吃了一嚇,也是這般了大半個下午。”海婆又說一句,“將軍若是不放心,可請魏先生來切個脈?先生醫(yī)術(shù)高明,兩服藥便將夫人的風(fēng)寒發(fā)熱壓下去,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br> 魏先生恐怕和孫甫那幫人舌戰(zhàn)得正酣,討論著謝禮多少,龍牙關(guān)口抽錢多少。他,即刻來不了的。 李恒便道,“知道了?!?/br> 海婆繼續(xù)站了一會兒,久未聽見聲音,便要告退。 不想他又來了一聲,“讓外面的仆婦再送熱水來?!?/br> 李恒吩咐完畢,聽見海婆出院子的腳步聲。他起身,回內(nèi)間看了看。顧皎依然保持嬰兒在母體內(nèi)的姿勢,抱著衾被不放。他伸手去拉了拉,她也不反抗,任由衾被被拉走。 他碰了碰她鼻尖,呼吸還在,溫溫濕濕的,沒問題;再碰碰額頭,也沒發(fā)熱,體溫正常。 片刻,熱水送到,李恒便去內(nèi)間找衣服換洗。 須臾,梳洗完畢,上床休息。 衾被已經(jīng)被顧皎哄得十分暖和,他剛一進去,她便滾到他身邊,手自然而然地爬上他胳膊。 他本能地要去扯開,可見她淡粉色的臉,微微顰起的眉,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 罷了,便容她放肆一晚上。 李恒抬手,打滅了油燈,緩緩躺下。 既然成親,也許諾了會護她一生,總要習(xí)慣的。 他如是安慰自己,閉上了眼睛。 夜色深沉,冰雪和火光中,諸多老邁的家族終將走向死亡,而一顆明日星辰冉冉升起。 李恒似乎能看到那星星淡黃色的光芒,想要伸手去摸,卻是一片灼燙。 月寒星冷,乃是天道,為何會燙人? 他思考著這個問題,慢悠悠地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是在做夢。只身邊一個火爐,有咿唔的囈語,是顧皎的痛苦聲音。 李恒立刻清醒了,他坐起來,手探入顧皎懷中,汗?jié)褚黄?。她的額頭,熱燙得幾乎能煮雞蛋了。 更有,她一聲聲的,叫的是‘我想回家’。 許多年前,他還是個稚子的時候,母親總喜歡將他抱到膝蓋上。她問,“延之啊,知不知道媽最想的是什么事?” “吃好吃的?!彼@到母親懷中。 “好吃鬼??!雖然吃也是很好的嘛,不過總?cè)秉c啥。媽最想的,還是回家?!?/br> 母親是胡人,家遠在千萬里之外的塞北。他便天真地問,“等我長大了,帶著大軍打到塞外去,好不好?” 母親就笑,“哦喲,年紀小小,志向倒是大大的嘛??墒前。瑡屢呀?jīng)有延之了啊,就再回不去了。” 稚子不懂,為何就回不去了呢? 母親見他萬分想不通的樣子,戳著他鼻子,“笨兒子哎,有mama的地方才有家啊。我的mama已經(jīng)不在了,回去也沒家。不如留在此處,幫你做一個家,好不好?” 李恒還記得,自己答應(yīng)了的,好。 母親按著他拇指,“君子一諾?!?/br> 李恒在黑暗中怔了許久,最終悄悄下床,去前院找先生。 君子一諾,此生不改。 第28章 小 顧皎身在火海, 被燒得皮開rou綻。 她知道,自己又病了。 這cao蛋的身體,沒一日讓她安省的??伤荒芊艞? 畢竟翻了夜便是年三十, 再兩天便是初二,得奔波著回娘家。 必須趕緊好起來,不然要死在路上。 老天爺大約是聽到了她的呼聲, 立時有甘霖將她渾身澆得透濕;又有泉水,注入她的口舌中,里里外外涼爽到了極致。 她忍不住說, “再多一點?!?/br> 便真的來了更多。 可見, 老天爺也是心里有數(shù), 曉得她吃的苦多了, 給她點兒獎賞。否則, 一番穿書大戲, 還沒等演到末, 主演便死了,那可怎么好? 顧皎晃晃悠悠,感覺身體被人翻起來。寢衣的繩結(jié)被打開, 衣袖被剝下來;又是肚兜兒,也被徹底脫下了。這個身體還小,沒什么看頭, 她也就無所謂了, 很主動地配合起來。 身上光溜溜的, 有熱熱的布巾搭在后背上,被用力地揉著。 伺候她的人手太重了,搞得她皮rou生痛。含煙是個嬌的,必不是她;柳丫兒雖然力氣算大,但年齡小,搬不動她;楊丫兒機靈細心,手上不會這般用力;算來算去,該是勺兒了? 可那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也太糙了點,蹭得皮膚生痛。勺兒再是干灶上的活,也沒到手生老繭的程度。 顧皎心里隱約有些明白,手上用力,試圖讓身體醒過來。 良久,她終于睜開眼,視線里一片橙黃模糊。 “醒了?” 李恒的聲音。 顧皎偏頭,房中燈火如晝,李恒拿了一塊布巾坐在床踏板上。 她眨了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生怕還在夢中。 李恒將布巾丟旁邊的木盆中,順手扯起衾被,將她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