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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暴君的糟糠妻在線閱讀 - 第61節(jié)

第61節(jié)

    含煙從外間進來,“夫人,何事?”

    “你去前院找壽伯和長庚,就說我今日被那辜大救了一命。當時雖然感謝過了,志堅也說了要嘉獎,但咱們不能沒表示。你請他們準備些新的衣服鞋襪,零碎的賞銀,再有那些過年沒吃完的風雞風鴨弄兩大框子。明日,請周大人帶辜大來,我要再親自謝他?!?/br>
    含煙有些猶豫,“夫人,那辜大是土匪頭子。雖今日救了你,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若將他召到小莊,恐怕不妥——”

    “天下英雄不問出處?!鳖櫗傋绷耍拔乙杂⑿鄞?,他必以英雄報我?!?/br>
    辜大不是蠢人,行事皆有跡可循,自然是懂她的意思。

    含煙這才應(yīng)了一聲,出去傳達夫人的意志。

    海婆在外面問了一聲,“夫人,可感覺好些了?”

    “好了許多,再歇歇便要睡了。海婆,你便去休息吧。”顧皎道。

    海婆便又勸,“小姐,以后便多呆家里吧,能不出門就別出門了。鄉(xiāng)間多莽漢,不懂禮節(jié),也不知避諱。今日算是運氣好,神仙保佑,可神仙看不到的時候呢?你沒見,老爺來莊上看你的時候,臉白成什么樣了?小姐若覺得家里無趣,不如去城中?咱們把城里的宅子收拾出來,你也可和那些夫人小姐們交際,比這邊好——”

    顧皎懶得聽,站起來活動活動身體,摸了摸腰腿上的小肌rou。這身板,連續(xù)來了幾次癸水后,終于開始一點點拔高長rou了。她拉了幾套瑜伽的動作,等到額頭虛汗后,徑直去耳房找熱水。

    門開,海婆還在說話,“進了城,日子好打發(fā),也算是幫老爺維持關(guān)系。最近那些人家,通說咱們顧家要不好了,也不知將軍到底是怎么個成算——”

    顧皎忍耐著,推開耳房的門,海婆卻還要跟。

    她用力皺了皺眉頭,道,“海婆,我要洗漱了?!?/br>
    “我伺候小姐?!?/br>
    “若非必要,我無需人伺候?!彼D(zhuǎn)身看著海婆,壓低了嗓子,“海婆,我敬你是老人家,平日能聽的話都聽??赡闱f別忘了,我出嫁之前爹承諾過什么?,F(xiàn)在,是顧家欠我,而不是我欠顧家。懂?”

    海婆原本笑著臉一下僵了,眼里的光彩頓消。

    顧皎緩了口氣,道,“我只想一個人呆著,讓我安靜一會兒。”

    海婆這才規(guī)規(guī)矩矩收了身,行個禮,走開。

    及至院門口,她回頭,見耳房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明明長得那么像的,明明有時候?qū)λH熱的態(tài)度那么熟的,為甚總是有這種時候提醒她。

    顧皎,不是她親手養(yǎng)大的那個人。

    薄霧晨曦,春寒猶在。

    周志堅早起,繞著役所跑了十圈,跑得全身熱氣蒸騰,四面起床的號聲才響。

    長庚從路那頭小跑過來,見了他便道,“大人,早練呢?”

    役所住的兵丁和土匪開始起床,到處吵雜。

    周志堅問,“今日怎地這么早來?”

    長庚往院子里看了看,辜大已經(jīng)起床,赤著上身梳頭漱口。他背上猙獰的傷口被大夫勉強包扎了,周圍還能看見一些血痕。不過,傷并不妨礙他活動,還精神抖擻地和旁邊人說笑。

    “看什么?”周志堅問。

    長庚笑,“大人,那辜大昨日救了夫人。夫人當時嚇著了,只口頭感謝,咱們便帶她回莊上了。后來她覺得不太對,救命之恩不能這么馬虎。昨兒晚上著丫頭來告訴我,要親自感謝辜大和大人,請你們用完朝食去一趟莊子。”

    周志堅皺眉,又要搞甚?將軍走的時候雖然托付了她,可他深知能干得先生說不出一個不好的夫人,不是好打發(fā)的女人。他時時提防她趁將軍不在搞幺蛾子,提心吊膽了大半月,沒想到還是被她找到機會了。他沉吟一下,道,“這便不必了吧?”

    “必須要的。”長庚很堅持,“夫人說,她在龍牙關(guān)口的時候雖要求辜大,但為善行,莫問回報。可當他真的救人一命的時候,若被當成理所當然而不給予正面肯定,那便是做了壞事。只因這世道不太平,到處兵荒馬亂,必得讓人知道行善有好報,作惡必喪命,才會一點點好起來?!?/br>
    周志堅不想自己居然被扣上這么一頂大帽子,開始體會到先生那種憋屈和無奈。

    夫人那樣嬌滴滴的小女子,到底是怎么想出這些歪理來的?

    這番說辭扔出來,他要還拒絕,便是縱容世道變壞的壞人。

    魏先生臉皮厚,吃了夫人一回虧后肯定有辦法抵擋,可周志堅才十八歲。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縱然見慣了血,面皮到底還是薄的。

    長庚見周志堅態(tài)度松動,立馬追了一句,“夫人已經(jīng)在等了。我且去告訴辜大準備好些,大人你也一起來啊。若不是你對辜大他們嚴加管教,怎會有今日?”

    周志堅伸手撈了一下,卻沒攔得住。他自暴自棄的同時,卻又在好奇。

    顧皎,到底要做什么?

    顧皎簡單吃了些早食,帶了含煙散著去前院等。

    壽伯已經(jīng)將各種謝禮準備好,滿滿幾個大挑擔的米面和菜rou,足夠役所的人吃好多天了。

    兩人又檢視了一遍,略加了些rou。

    不想,顧青山并幾個年輕后生進來了。他頭發(fā)斑白,發(fā)尖上帶著露水,衣擺下面也沾濕了。

    早春霧氣重,出行頗為不易。

    “爹?!鳖欚ǜ呓幸宦?,“你怎地來了?”

    顧青山看著她,“你昨日受驚,回去和你娘說了,她嚇得不行。晚上沒睡著呢,辰時沒到就催我起床,說不放心,一定要我?guī)讉€人來?!?/br>
    顧皎往后面看,那幾個后生果然身強體健,目有神光。

    她疑惑道,“這是?”

    “皎皎,別人家的女兒日常處理內(nèi)務(wù),閑了走親訪友,大多數(shù)時候不出二門。一是女子本弱,二也是家人愛護。你這般日日在外頭跑,概全是為了顧家,為了將軍。咱們?yōu)槿烁改福膬嚎吹孟氯??”顧青山嘆一口氣,“我是勸不了你留家里享福的,只能想些偏門的主意。因此,給你幾個人,出門便帶上——”

    顧皎眨了眨眼睛,有種被斷了后路的感覺。

    等等,顧青山送人來?

    她正好順勢問周志堅要個人??!

    來得太tm好了。

    顧皎一開心,對顧青山的笑就多了許多真心。

    “還是爹疼我?!?/br>
    說話間,長庚帶著周志堅和辜大來。

    顧青山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往旁邊站了站。

    壽伯便出頭,三方說著話,將今日的目的說了,又指了滿地的東西,要辜大等會兒帶回役所。

    顧皎趁機走向辜大,不想周志堅走出來略擋了擋,道,“謝夫人好意?!?/br>
    她看周志堅一眼,這木頭對著自己的時候假裝什么都聽不懂,對外面的時候卻門兒清得很。她也假意不懂,只道,“并非好意,乃是謝辜大哥無私無畏,敢為人先,救了我一命。些許謝禮根本不值什么——”

    辜大卻深深地垂頭作揖,連說“不敢”,為夫人效力乃是榮幸,不敢求功。

    周志堅怕顧皎出什么花樣,忙道,“既然夫人給了,便收著吧。辜大,你且先將這些東西擔回去,別誤了上工的時辰。”

    顧皎便驚訝道,“辜大哥不是受傷了么?不休息?還要上工?這些東西略重,不如讓那邊新來的幾個幫忙送過去?爹——”

    顧青山便道,“大人,因擔心夫人出行安全,我便送了幾個護衛(wèi)來?!?/br>
    顧皎拍手,“是啊,昨日那么多人械斗,把我嚇壞了。不知你們昨日如何處理,若是日后再有這般的事情該如何才好?聽長庚說乃是王家眼紅咱們先動工,占了最好的挖沙場。若是日后那幾家也開工,再不滿,該怎么辦才好?我可不想在龍口地界上,亂兵沒進來,自己人卻先打起來了?!?/br>
    “夫人無需——”周志堅便要解釋。

    “不如這樣啊。”顧皎笑起來,提高了聲音,“辜大哥力氣那般大,打架也厲害,不如他來我這邊當個護衛(wèi)啊。讓他帶著那幾個后生,再招些鄉(xiāng)勇,日日巡視河岸和龍口平地,維持秩序如何?”

    周志堅叫苦,日防夜防,被顧皎弄走了十幾個年紀大的土匪做工,現(xiàn)下又趁機想要辜大。后面若是招納鄉(xiāng)勇,用維持指秩序的名義管了龍口平地,夫人豈不是要做地頭蛇了?看顧青山那一瞬間難堪的樣子,根本就是想一處去了。

    將軍啊,你什么時候回?

    你家娘子修路已經(jīng)不能滿足,要搞私兵了。

    第58章 天意如此

    面具內(nèi)外, 是兩個世界。

    李恒手起刀落,那頭顱便飛向半空。他只一揚手, 抓住一束散發(fā),不顧熱血淋漓,將那頭舉起來。

    “崔明友死了?!彼呗暤馈?/br>
    立刻有偏將吼起來, 十丈城主帥崔明友死了。

    應(yīng)和聲如浪濤一般, 傳遍狼煙升騰之地, 山呼海嘯一般。

    散兵失了主心骨,立刻潰散, 四下逃離。

    李恒將人頭栓在馬上,盯著一根朱紅旗幟的方向馳去。崔明友本不用死, 奈何他死戰(zhàn)不降,還要護著一個衣甲鮮亮的年輕偏將。人頭落處, 那偏將卻帶著一小隊人馬轉(zhuǎn)頭欲逃, 毫無斗志。

    必是京州重要人物。

    如此年輕,如此張揚,如此不堪一擊,據(jù)說京州王偏愛小兒子。

    李恒瞇眼, 這人, 需得生擒。

    戰(zhàn)場混亂,刀劍無眼, 流矢四散。

    李恒俯在白電背脊上, 快馬加鞭。

    “將軍!”有人在凄厲地喊。

    李恒聽見了, 卻不能回頭。他只認準了那點兒紅色, 一往無前。

    “將軍!”聲音更近了些,可那旗幟也離得近了。

    李恒用力拍馬,取下身后的長弓,搭箭,射出。

    前方被團團圍住的人肩頭中箭,滾落下馬。

    李恒丟了弓,取下長劍飛撲上去,只一回合便打開了那些護衛(wèi),直接將那人按在馬下,長劍抵住了喉嚨,入了半分的rou。

    那是一張年輕得過份的面孔,白皙的皮膚上點點血斑,眼睛里的驚恐滔天。

    “將軍!”

    身后的人追了來,緊張地將那些掙扎著要起來的護衛(wèi)全壓住。

    李恒的手很穩(wěn),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屬下來而動搖分毫,眼睜睜看著那人頸項上流下一道血痕。

    “將軍松手,他要死了?!逼珜⒌馈?/br>
    李恒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打在鬼面的內(nèi)側(cè),凝出一點點的水珠子,足夠壓下體內(nèi)翻涌的熱血。

    那人似被嚇得掉了魂,癱在地上成一灘爛泥。

    “將軍,先生說要活的?!逼珜⒅缓脕G下這句。

    先生?活的!

    李恒的理智逐漸回爐,緩緩地挪開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