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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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感覺不對起來,這個李恒的情緒既狂躁又壓抑,極端冷靜又極端瘋狂,仿佛隨時要干掉天下人一般。聽他呼吸,看他滿身鮮血,只怕是剛廝殺一番。她顧不得想太多,直接伸手,去揭他的鬼面。 “夫人小心——”一聲驚呼,“將軍發(fā)狂了——” 莊門口沖入幾個黑甲大叫。 可話音未落,鬼面已經(jīng)落地。 鏗鏘的金石撞擊之音,讓一切安靜了。 顧皎看見了李恒,滿面霞色,雙唇如血。 這是全身血氣上涌,完全失了神智的模樣。 “延之。”她叫一聲,“我是皎皎,我現(xiàn)在很好。沒誰對我不好,我在小莊很安全?!?/br> 李恒定定地看著她,似還未回神。 那幾個黑甲手里握著繩索,緩緩靠近,其中一個示意顧皎退下。他們似要合圍,制服李恒。 顧皎沒退,干脆地上前一步,拉起他血污的手,“我是皎皎,你不認(rèn)識了?我送你的金鞭呢?去哪兒了?是不是搞丟了?我讓你用大炮仗呢?用了沒有?你現(xiàn)在跑回來做甚?” 李恒眼珠動了動,長長地舒一口氣,伸手緊緊地抱住她。 煞神李恒,回龍口的頭件事便是進(jìn)城,將王家父子宰了,腦袋掛去城門墻頭上。王家親眷,跑的跑,逃的逃,沒人為他們收尸。后實在不成樣子,孫家的老爺親自入關(guān)尋了顧家老爺,不如入土?顧老爺顧念孫老爺在災(zāi)中伸了援手,便親來替王家人收尸。 只取下人頭那日,顧老爺在城門口望著滴干血的頭顱半晌,咕噥了一句什么話。 除了孫老爺,沒人知道是什么。 有好事人去問孫老爺,孫老爺兩眼一瞪,“那么好奇,怎不去親問?!?/br> 問的人自然無趣,訕訕地走了。 可轉(zhuǎn)身,孫老爺后背卻是一層層的汗。 只因顧青山那句,“你,也有今日?” 后孫老爺思慮再三,主動聯(lián)系了城中的富豪和關(guān)內(nèi)的地主,給顧青山抬轎子,將商會的規(guī)矩定得更全了一些。顧家,儼然便是龍口的頭號人物了。當(dāng)然,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只說李恒回小莊,鐵騎如雷霆一般炸翻了整個龍口。 他抱住顧皎,兩人扶持著回了東院。然一入院子,整個人便轟然倒塌。 顧皎被他死死壓在身下,還以為他發(fā)瘋,結(jié)果掙扎半晌才曉得人暈過去了。 無法,她只得大叫起來。 許星終回來了,只看了一眼,伸手將李恒整個人拖起來,丟正房床鋪上去。 “在山里凍了幾個月,沒怎么吃東西,胃腸不好,暗傷許多;抓住京州王后,又幫青州王擋了一個刺殺,被盧士信那蠢貨扎中一刀。刀傷沒好,立刻趕路回來要救你,聽說一日一夜沒閉眼。這會子高燒,昏迷了,是個三歲小孩也能殺了他?!痹S星冷冰冰地說完。 信息量太大,顧皎反應(yīng)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 京州王當(dāng)真敗了?李恒抓了他,還救了青州王一命?然后什么都沒管,就跑回來了? 這再大的功勞,一條藐視王爺違反軍令就什么也沒了。 顧皎立刻明白許星的敵意,還有外面守著的那些黑甲的憂心。她道,“許星,麻煩你去找辜大和長庚。關(guān)內(nèi)的治安如常,安排那些黑甲立刻吃飯和修整,然后請他們輪班護(hù)衛(wèi)。我這邊,楊丫兒呢——” 楊丫兒和含煙這會子回來了,兩人都嚇得厲害,全身抖個沒完。 “夫人,夫人?!?/br> 話也說不清楚了。 “含煙,你把我?guī)炖锬切┧幦鰜恚y子和金子還剩下多少也全拿出來。楊丫兒去找我爹,請他找本地最好的大夫,不管怎么請,必須馬上來?!?/br> 許星見顧皎腦子還算清楚,哼了一聲。 顧皎又道,“許星,小莊正院到后院,有勞你守好?!?/br> “這是自然,還要你說?”他看一眼床上的李恒,恨恨道,“潑天大的功勞也不咬死了再回來,這下子看人家怎么給他削減。說來說去,你這個女人還是禍害。” 顧皎這會子開心地要死,哪兒還和他計較?她只語重心長,“許星,你還年輕,我不計較你不懂事。等過幾年你就曉得了,我可是幫了將軍大忙。到時候,你謝我都來不及的?!?/br> 許星沒見識過這般皮厚的女人,自覺跟女人吵嘴很無男子氣概,便負(fù)氣出去守衛(wèi)了。 顧皎這才轉(zhuǎn)身去看李恒,見他口唇干裂,燒得熱汗?jié)L滾,忍不住又哭了。 她哽咽著,解開披風(fēng)的系帶,用力摳開甲胄的機(jī)括,卻見走時候嶄新的表面上各種刀砍箭射的痕跡。內(nèi)袍血跡斑斑,揭開后露出好幾條被血浸透了的白布。她咬著唇,翻出剪刀剪掉那些布,一條新鮮淌血的傷痕出現(xiàn),皮rou更是腫了一大片。 約是手重了些,刺著傷口痛,他猛驚了一下,反手便成爪扣著她的手腕。 她生痛,似要骨折,忍痛道,“延之,是我,皎皎?!?/br> 他眼皮半張,似在確認(rèn)。見著她后,努力想要扯個笑,卻頹然倒下。 只含糊說了幾個字。 “我的皎皎?!?/br> 第116章 你喂我 顧皎忍回去的淚水, 硬生生被李恒那四個字又逼出來。她艱難地將他剝光,他雖有心配合,但身體已經(jīng)完全不聽使喚了。 大約是之前憋著的一口氣和一股勁,在確定她當(dāng)真無事后, 全xiele。 柳丫兒捧了熱水、酒精和白布來, 然即便是她, 剛一接近床鋪米許,李恒全身肌rou又緊繃起來。 顧皎只得讓她把東西放下, 親去端了進(jìn)來。 布巾沾濕擰干,將他全身的血污一點點擦干凈,露出各種新舊的傷痕。一條巾子染臟污了, 換另一條,一盆血水端出去, 又端了許多盆進(jìn)來。直換了三四條巾子,七八盆水, 才稍微像個人樣子。 可人越是干凈, 顧皎便越難過。 手上長時間握刀的老繭, 因過于用力崩裂的虎口, 凍裂了的腳后跟,還有那些消失了的肌rou。 她垂著頭,眼淚不要錢一般的噴涌。 李恒半張著眼睛,安靜地看著她, 深刻地看著她, 一眨也不眨。見她哭, 他似想安慰的,手還未抬起,便被顧皎抓住了。 她將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與之對視,默默無語。 外面有聲響起來,是楊丫兒領(lǐng)著顧青山和幾個大夫來。 顧皎連忙將李恒的手放下,柔聲道,“延之,我爹找了大夫來。讓大夫給你看病好不好?” 李恒微微頷首,顧皎便要起身出去迎客,不料他卻反手抓著她的手腕不放。他輕聲道,“你就在這兒?!?/br> 她忙道,“好的,我不走?!?/br> 安撫好他,她略提高一些聲音,“柳丫,請我爹和大夫們進(jìn)來?!?/br> 柳丫兒應(yīng)了一聲,開正房的門,將人迎了進(jìn)來。 顧皎忙牽了衾被,軟軟地搭在李恒腰間。 顧青山滿面雪色,肩膀上還落了許多雪花片;后面跟了三個背著斜跨藥箱的大夫,想是匆忙間找來的。有說擅調(diào)養(yǎng)的,有說擅刀傷的,還有說擅暗疾的。顧青山?jīng)_李恒拱手,將三位大夫一一介紹,便先要那擅長刀傷的去查驗傷口。他未料到李恒來得這么急,還帶著重傷,便從鄉(xiāng)間尋了三個有些名氣的老大夫來。這三人懵懂間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待被車送到小莊,見了四面環(huán)繞的高頭大馬和黑甲兵士,嚇得掉了半條命。越往里面走,越是有女眷的模樣,就越害怕。直到看見床上躺的那人,雖然已經(jīng)卸掉了可怖的甲胄,但面孔和眼睛里的兇悍卻還在。 李恒根本不愿意讓陌生人靠近自己,只好顧皎拉了他的手出來讓大夫把脈,又將傷口的摸樣形容出來,或者簡短地問他是什么傷,何時傷的。額頭的燙度如何,吃了什么,休息如何,口唇四肢和舌頭的模樣,以及五臟六腑。 一通折騰,所有人都累。 但是無人抱怨。 三個大夫問聞切完畢后,開了個小會商量治療方案。顧皎本想要去聽一下,李恒依然拉著她不放。 顧青山見狀,內(nèi)心頗為唏噓,只好代勞了。 因屋中人的身份很明顯,大夫們不敢像平日治莊人那般潦草馬虎,討論了又討論。對于外傷的處理明顯是沒經(jīng)驗的,那么大的口子如何處理,束手無策得很。 顧青山見他們一個個都不敢下定主意,惱恨得不知如何是好。 顧皎安撫好李恒,聽著外面隱約的聲音,道,“延之,他們不敢治你?!?/br> 李恒大約是想笑的。 她道,“你胸口那傷太大了。 “無礙,只傷了皮rou,骨頭和內(nèi)腑都是好的?!?/br> “那也得把兩邊的皮□□起來,不然會一直流血膿腫?!?/br> 發(fā)炎也能要人命。 李恒半轉(zhuǎn)頭,看著她。 她以為他不懂外傷縫合,便解釋道,“針,消毒——”頓了一下道,“就是用酒精泡一下針線,將傷口洗干凈,然后像縫衣服那樣縫起來。等到rou長好了,再拆線。” 只略想一想,便rou酸得痛,且還不知這些鄉(xiāng)下郎中會不會麻醉的草藥。 顧皎只知個大概,不曉得現(xiàn)在人的接受程度,有些忐忑道,“要不要試試?總比傷口開著,抹許多不知什么的藥粉上去要好?!?/br> 她以為得苦口婆心勸許久,沒想到他居然點頭了。 顧皎說,“那你放開我,我出去對他們說。” 說完,她輕輕搖了搖手。 李恒頗舍不得,道,“你快點回來?!?/br> 她對他笑一下,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顧皎出去,三個大夫住口了,顧青山嘆氣搖頭。 她道,“內(nèi)傷和調(diào)養(yǎng)且放在后面,先處理外傷要緊?!?/br> 外傷大夫脹紅了臉,抖抖索索道,“將軍夫人,小人,小人——” “你別怕,我且說一個法子,你照著做就是了。不管將軍好不好,與你無關(guān),如何?”那大夫滿面猶豫,又有些心動。 顧青山立刻將三個大夫請出去,不知許了甚條件,回來的時候便都好了。 顧皎便將自己記憶中現(xiàn)代外傷縫合一些步驟說了,又去找了些縫衣服的針線來,并剪子。她說的東西野談里倒是聽說過,但沒人實cao過,均面色各異,懷疑她對將軍有甚仇怨。她仿佛沒見一般,硬讓柳丫兒把東西搬去外間用沸水燙洗干凈,又弄了一大桶酒精來浸泡許久。 因她態(tài)度堅定,顧青山見李恒也無意反對的樣子,便請那外傷大夫照做。大夫無法,只好去了。 然李恒雖只是半躺著,那氣魄也足夠攝人。特別是那雙藍(lán)眼睛看人的時候,恐懼滲入骨髓。 顧皎見主刀的大夫都恐懼,便曉得肯定沒麻醉的藥物了。她自告奮勇做了助手,去換了身短打,將手至手肘的位置都用酒精洗過,又找了干凈的白布將李恒的傷口里外全部用酒精洗一遍。傷口掰開檢查,幸他胸肌厚實,沒有割斷的大血管和神經(jīng),里面也沒殘留的臟污之物。只酒精不小心沾著傷口的時候,李恒忍不住哼了一聲,將床沿的木頭硬掰下來一塊。 眾人俱驚,只有她笑道,“延之,很快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