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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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豆同意了女人的提議。這里一片荒野,連棵樹都沒有,睡袋也沒地方掛,萬一遇到野獸,竄都沒地方竄。何況,睡袋也不夠。 這一家住的地方對他們自己來說已經(jīng)十分寬敞,但擠五個人進去,就顯得十分逼窄。床也裝不下這么高的人。 但等天色暗了,氣溫驟降,屋里確實是暖和得多。 讓幾個人進來之后,這一家人就開始忙活。 他們屋子周圍有許多的田地,種大概是土豆,現(xiàn)在舉家上陣,全刨了出來。女人麻利地把那些土豆蒸了好一些,另一些分成幾個包裹,裝起來。 老人帶著兩個稍微大點的孩子在后院忙活。他負責把家畜放血,孩子負責拔毛,砍成rou塊,再切成rou條,拿鹽腌制。 另寧去問,他們說明天瀝了水,放在架子上邊走邊曬,不耽誤事。還指著角落的架子給他們看,確實可以背在身上,怕下雨還有擋雨的東西??粗幌袷羌磁d隨便做的東西,更像是傳統(tǒng)工藝。 另寧問:“你們常這樣背著rou出門???”湯豆看了看,那東西有些年頭,不是最近才制成的。 小孩說,幾輩出一次門吧。主要是去買鹽啊,什么之類的。這架子自然是祖輩就做好的,不過知道有一天要出遠門,又加制了幾架,一直等著這一天呢。 聽得另寧直看湯豆。 什么叫幾輩才出一次門? 幾個人相互嘀咕也不知其所以然。干脆早早地就休息。 但晚上還是得有人守夜。 半夜湯豆迷迷糊糊被叫醒,黑暗中席文文一臉緊張,捂住她的嘴,怕她發(fā)出聲音,指指外面叫她聽。 外面‘砰!’‘砰!’的重擊聲,帶著幾分克制。有時候砸一下,會休息一會兒。 湯豆一下就清醒了,示意席文文做好準備,自己輕手輕腳站起來,從門縫里往外看。 堂屋里沒有點燈,但因為大門打開著,并不十分黑暗。但在月光下,并排坐著兩個人,看身形,是那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兩個人背對這邊,一手扶著身前的什么,一手拿著大石頭一下一下地錘擊。影子長長地拖在身后,錘幾下就猛地回頭看一眼,像是怕驚醒她們。 席文文臉色慘白的,打手勢問“要不要叫醒大家?!?/br> 湯豆回頭看看這屋子,土墻也好,木窗戶也好根本困不住人,再加上這些人十分矮小,也不像是武力高的樣子,于是搖搖頭,比劃著叫她去睡,自己守在這兒。畢竟現(xiàn)在這兩個人也沒有做什么傷害人的舉動,只是行為詭異一些,用不著杯弓蛇影。如果大家不睡好,之后很難有精神。 席文文不敢,她不怕人,但真的好怕這種奇怪的場景,特別是月光白慘慘,那兩個人回頭的樣子。 抓著湯豆的胳膊,絕不敢去睡。 但最后又怕明天拖后腿,最后才不得不躺下,但把自己的被子拖到門邊坐著的湯豆身邊,躺在被窩里伸出一只手緊緊抓住湯豆的手。 可她向來心就大,雖然是很害怕,但不一會兒就開始打呼嚕了,只是手還是沒有放松,看得出心理的弦崩得緊緊的。 湯豆掙了一下,竟然沒掙開,反而她迷迷糊糊還更用力地抓住。湯豆拿她沒辦法,微微嘆了口氣,只好算了。 但因為與好友爭執(zhí)而略有些沉郁的心情,卻緩和了很多。 錘擊的聲音又過了幾分鐘才停。兩人側(cè)身的時候,湯豆看清,兩個人手里扶的是石楔,看樣子是用錘子錘擊石楔,在釘什么東西。 那兩個人低聲說著什么,把手里的錘子和石楔放下來,就關(guān)了門去睡了。 湯豆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還好沒什么事。 守了幾個小時,確實真的太平之后,叫醒了下一班自己才去睡。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那家人就起來開始準備。五人也醒過來收拾東西。 席文文一起來就神神叨叨,她已經(jīng)不把昨天兩個人的爭執(zhí)放在心上了,也不再一臉氣地誰也不理、話也不說。拉著湯豆嘀咕“到底他們在干嘛?” 湯豆搖頭。 大家都整理好,拉開房門,老人已經(jīng)在等他們。五個孩子也都抗的抗,背得背,隨時準備出發(fā)。 但老人顯然沒有打算和他們一起上路,湯豆注意到,他看起來比昨天更蒼老。 昨天頂多就是七十多歲吧,今天像是年到九十的人,雞皮鶴發(fā)。說話也不像昨天那樣底氣十足。手伸出來,和雞爪一樣干枯,風一吹整個人就要散掉似的。叫人心驚,簡直怕他下一秒就接不上來氣了。 寶林翻譯,他說的是:“我壽限就在今天,得帶著紙錢找個地方歸土去,就沒辦法再跟你們?nèi)チ?。但我的孩子們已?jīng)都記清楚了去的道路?!?/br> 湯豆看向他身邊的籮筐,里面裝滿了扎了九個孔的黃紙,這種東西是做紙錢用的。 這時候也才明白,原來昨天兩個人晚上是在打這個孔。 看來是怕人都走了,就沒有人再幫老人來準備后事,于是事先把紙錢扎出來,免得他自己力氣不夠。 可是,一個人怎么會老得這么快呢? 她看老人的親人,總覺得,這幾個孩子今天長高了一些。昨天高度大概在她的腰附近,今天已經(jīng)快到胸口,五官也有了一些從幼童到成年的過渡轉(zhuǎn)變。而女人,雙鬢黑發(fā),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斑白,嘴角的魚尾紋也更深刻。 她和孩子們哭著作別了老人,帶領(lǐng)著五個人踏上了下山的路。 走到小山包腳下時,湯豆回頭看,半山上有個顫顫巍巍的身影,正在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走在好幾身邊的小孩,小聲對湯豆說了一句什么。 席文文說,他說的是,在他們這里人老了快死了,就得自己帶著紙錢離開家,一直向西走,走到走不動為止,就地把紙燒了等野獸來吃。 然后反問“聽祖輩傳下來的話,說你們起碼能活七八十年,我一直都不信,但今天看你們,和昨天相比一點也沒老。你們是仙人嗎?” 寶林一臉驚愕。似乎完全不敢相信他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席文文和莫溫也一臉愕然。 另寧小聲說“他們的新陳代謝看來不得了啊?!彼踔梁軣o禮地貼著耳朵去聽小孩的心跳。聽完不肯相信,又去聽其它的孩子。再三求證之后,駭然道“我以為貓狗就算快了,他們這快得,我聽了心都發(fā)慌?!?/br> 湯豆問“那你們壽命有多長?” 寶林把話傳過去,小孩扳手指算了算,說“小小弟在mama肚子里,起碼要五六天才出生。小弟出生有七八天了,還能活四十多天吧。三弟還有三十多天,二弟還有二十多天。我在這里最大,幾碼得再過十多天我才會開始老呢?!编止尽氨緛砑依锸谴蛩阕尪芙裉斐鲩T找媳婦的?!?/br> 他們壽命短,但太小了出門不安全,太大了又來不及。所以按習俗一般是年齡到二十天的時候出門。 “在第三十天前一定得找到媳婦生孩子。越早孩子就能越多。不然就像我,二十多天的時候出門,找了十多天也沒找著,最后只能一個人回來了。以后我也沒孩子?!彼f這些到有一股中年人的滄?!捌鋵嵾€是怪住得太偏遠。” 湯豆認真地打量他的五官,確實已經(jīng)年齡感,但因為皮膚并未受太多年的風吹雨打,所以阻礙了別人對他年紀的判斷。 這就是原因嗎?老頭一開始說的話之所以讓人覺得奇怪不合理、他們之所以把家里所有的東西都帶上。只是因為這些人,一生短暫,如七日之蟬。他們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會再回到這里來了。 席文文急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呢?這一路過去,在路上,你的兄弟們能找到媳婦嗎?” 他搖頭“這是往西山去的。路上不大能遇到人家?!?/br> “你們?yōu)槭裁床涣魩讉€人在家?只要一個人來帶路不就好了嗎?” 他瞪大眼睛“進山要很久的,如果走錯路或者有別的閃失,就需要更長時間了。如果只有一個人,他半路老死了怎么辦?只有這樣,人夠多。并且算上最小的弟弟,我們足有快五十天的時間,這樣應該是足夠了?!?/br> 席文文又追問“那你們殺的豬那么大。得長好幾個月吧,豈不是你們幾輩人養(yǎng)到現(xiàn)在?” “對呀。我們每隔三四輩,都會養(yǎng)一頭豬。我們現(xiàn)在吃的豬rou,是祖輩養(yǎng)的,我們養(yǎng)的豬,則留著后輩吃。” 寶林不懂:“其實,已經(jīng)是那么久以前的家人,你們?yōu)槭裁匆欢ㄒフ宜?。他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死了。” 他認真地說“祖輩說,如果我們幫了仙人,也許會得到仙人的賜福。像仙人們一樣長生不死。所以那位祖輩,現(xiàn)在可能還活著呢。而新的仙人,也會因為我們幫了忙,也賜我們長壽?!逼甙耸辏瑢τ谒麄儊碚f,是非常非常非常久的人生,與不死是一樣的。 這大概,就像人以為活幾百年與不死無異一樣。 但湯豆心情從來沒有這樣復雜。誰也沒有想到,對她和其它四人來說只是短暫的旅途,而對于這一家來說,卻是用一生來完成的事。 可不論席文文怎么說,這些人就是不相信面前的幾個人根本沒有延長他們壽命的能力。 甚至一直盯著湯豆看,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端倪。因為他們也注意到,這些人遇到任何事,總是會聽湯豆的話。 可從湯豆身上,他們也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但那個最大的孩子并不失望:“那也沒關(guān)系,不需要仙人們給我們賜福,只要仙人們肯帶著我們?nèi)サ侥莻€地方,也是一樣的,去到那里,我們就能長生了?!?/br> 第43章 上樓 黎川在屋頂徘徊了一整圈,又從洞里跳回去。心里卻在想,在災時那些被湯家收留過的人所說的話。 浮島曾千辛萬苦地從各個居住區(qū)域,找到僅存的兩個人,詢問當時在湯家避難時的情景,雖然之后并沒有收獲,但詢問記錄就夾在關(guān)于湯家的檔案里。 他們找到的兩個人一男一女,但當時都寄宿在客廳。 據(jù)說小臥室除了母女兩個呆在里面,還有幾個小孩,就再沒有放別人進去。 一開始湯白龍還在的時候,沒有人說什么,后來湯白龍一去不復返之后,地下室里的人為這個事還有些爭論。因為客廳實在太擠了,大家要求,小臥室也多住幾個人,緩解緩解。 但湯母不同意,甚至可以說‘誓死’不肯。一席鬧得非常僵,那幾天,湯母隨時身上都帶刀,但還是在有一次出房間去廚房拿食物的時候被圍攻了。 “當時蟲災其實已經(jīng)快結(jié)束了。但我們不知道呀”被詢問的人說,湯母當被打得很厲害。但因為在場的人‘并不是無情無義’的人,所以沒有殺她。 受詢問的人說“吶,我們不是想傷她對吧,我們又不是沒人性的人。只是她霸占那么大間房,除了幾個嬰兒之外,其它人怎么都不肯放進去。她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我們當時,真的是在外面擠得連轉(zhuǎn)個身都難。怎么說、怎么勸都不聽。死活不同意。那也是沒辦法?!?/br> 這些當然都不重要,關(guān)鍵是他后面說的話。 他說“她當時被打得真的慘,打完了見她行動不便,基本沒有反抗能力,大家就不那么戒備了。結(jié)果她真是個心毒的人,竟然沖回房間,用遙控把地下室的鐵門打開了,情愿殺了我們也不讓我們得逞……呸,也不讓我們遂意。我們一看到門開始動就知道不對了,但門上的鎖是臉部識別,我們也關(guān)不了,就沖過去想把遙控找出來,但也不知道為什么,死活沒搶到。蟲子一下就涌過來,死了好多人。要不是我運氣好,跑得快,跑出去之后又剛好蟲災結(jié)束,我都活不到現(xiàn)在?!?/br> 當時詢問他的人還追問了一句“臥室也不大,她一個女人也沒什么武力,你們這么多男人,怎么會搶不到?!?/br> 但那個人也說不清,因為人太多,事發(fā)時他被擠在客廳的一個墻角落里窩著,只看到大家都往房間里擠,里面亂成一團,好多人大喊大叫,說要‘先把遙控找出來’。 黎川也看了另外一個人的詢問紀錄,描述的經(jīng)過都差不多。 所以,現(xiàn)在活著的人,基本沒有一個是見過當時整個事件全貌的,雖然他們都在現(xiàn)場,可所見并不詳盡。 黎川走回地下室,站在荒廢的客廳。看了一下幾個方位。 并試了試照被詢問者說的,找到他所站的角落。那是與臥室的門同一面墻,也就是說他站在這里確實是看不到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隨后黎川走到臥室門口。 這個臥室可以說并不寬敞,也沒有什么家具,幾張床都比較高,床上床下一目了然,沒什么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可最終那些人都沒找著遙控器。 就這么點地方,不可能很難找的呀,并且湯母才沖進來,他們就跟著進來的,很大的可能遙控應該還在湯母身上才對。搜身一定能搜得到。 可他們沒有喊‘搜她’或者斥罵湯母‘你快交出來’,而是對同伴喊‘先’把遙控‘找出來’……這根本不合常理。 能讓他們這種言行合符邏輯的唯一可能是,他們沖進去,沒有看到湯母。 黎川試了一下,從廚房到臥室,沖過來不需要兩秒,就算臥室門口沒擠著人,湯母在追她的人進來之前也只有幾秒鐘的時間,而地下室又沒有窗戶,更沒有通往別處的通道,那湯母當時躲在哪兒? 最后,黎川停在臥室角落的柜子前,看著柜身的那些干枯的血痕出神。湯豆說,她一直是躲在這里面的。 此時。不遠處另一幢別墅,幾個人蹲守在頂樓圍欄下監(jiān)視著湯家。 因為已經(jīng)在這兒蹲太久,大家腳都有點發(fā)麻了,要說沒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扭頭看看賀知意和他們一樣,一身風塵仆仆地蹲在這兒,也不好說什么。只是小聲嘀咕“老板,我們一路從渡口跟到這兒,抓也不抓,到底要干嘛呀?” 賀知意沒理會,只是專注地盯著對面的二層別墅。 這片開發(fā)出來的別墅,總共只有四個戶型,湯家沒有改建過,但與同戶型相比,實實在在地少了一層。 湯母走的時候,他追上去問過,對方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