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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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被舒城的事占據(jù)了精力,無暇理順這一段插曲,如今空閑下來,細(xì)細(xì)品味,愈發(fā)如疽在骨,難受得很,別扭得很。 他又看向任遙,問:“這三年里你……你們與憫生走得很近么?” “嗯?”任遙聽他這樣問,似是疑惑不解,歪著頭思忖了片刻,道:“應(yīng)該算是挺近的吧。他溫和有禮,父親和兄長都挺喜歡他的。” “那……”你呢?文旌終是問不出口,但看著任遙清秀的面龐,一派春日和露般的清澈,仿佛凡事都不過心。 心里不由得煩躁,言語間不由得帶了情緒:“我看這三年你過得挺好的,身邊也總不乏人關(guān)心?!?/br> 他這話太過陰陽怪氣,任遙不由得一怔,抬頭看向他。 “二哥……你怎么了?”話說得好好的,怎么好像又生氣了? 文旌對上她烏黑晶瑩的明眸,對視了許久,倏然將頭偏開,沒耐煩道:“你走,出去?!?/br> 任遙:…… 她怎么了就讓她出去?這怎么說翻臉就翻臉! ‘咣當(dāng)’一聲將手里的思寤擱回案幾上,任遙霍得站起來,要上前去跟文旌理論理論:“二哥,是你讓我來的,是你說有話要跟我說,你怎么這樣!” 但文旌明顯這個時候不想跟她講理。 他自榻上起身,素色衣緞若波漪一般柔軟垂落下來,襯得面容冷如霜雪,他直接捏住任遙的手腕,推開門,將她扔了出去。 任遙踉蹌著還未站穩(wěn),兩扇門頁便在她身后‘咣’的狠狠關(guān)上。 “……” 不講理!蠻橫不講理! 任遙在心里罵了他好幾遍,正要走,見扶風(fēng)站在一遍笑看她,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 便停住了步子。 任遙環(huán)顧左右,發(fā)覺江憐不知去哪兒,只剩下扶風(fēng)在這里,他定是看見剛才任遙被文旌趕出來,特意守在這里嘲笑她。 任遙心情本就不好,毫不留情地回懟:“笑什么笑?通房大丫頭!” 扶風(fēng)當(dāng)即變了臉色,暴怒道:“你說誰通房大丫頭?” 任遙夸張地環(huán)視了一圈:“說誰?這里除了你我還有別人嗎?” “你!”扶風(fēng)握緊了拳頭,頗具威懾性地在任遙跟前來回?fù)]。 任遙絲毫不露怯,抬了下頜,毫不輸陣地瞪了回去。 “扶風(fēng),你進(jìn)來?!?/br> 正當(dāng)兩人僵持不下時,里面文旌有了動靜。 扶風(fēng)這性子再別扭,也是個分得清主次的人,聽見文旌叫自己,當(dāng)下不敢耽擱,立即推門而入,當(dāng)然,推門之前狠狠地又瞪了任遙一眼。 任遙滿腹的委屈好似被他這么一瞪全勾了出來。 這算怎么回事?!她招誰惹誰了! 任遙滿臉沉色地穿廊而過,回了自己的閨房,卻聽冷香道陳稷來了。 方才文旌好似就是提及了陳稷才莫名其妙地生了氣,任遙到現(xiàn)在都沒想通他這氣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沉沉悶悶地問:“是有什么事嗎?” 冷香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來送馮家小姐們的戶籍文書……”她自幼靈巧,好些事看得都比旁人通透。歪頭看了看任遙的臉色,調(diào)笑道:“這戶籍文書隨便差遣個人來送就是了,怎么還能勞煩堂堂戶部侍郎親自走一趟呢,也不知陳大人是沖誰來的?!?/br> “沖誰?”任遙略有些迷茫地反問了一句,看著冷香笑靨如花,勾出來幾分意味深長,她終于開了些竅,不十分確定地指著自己:“沖我?” “那是自然!”冷香頓足道:“我的小姐啊,你就才反應(yīng)過來么?咱們家是商賈之家,陳大人是混官場的,本該是咱們巴結(jié)著他才是,哪有他反過來殷勤的道理?他不沖你,難道沖老爺?沖大公子?” “可是……他是二哥的同窗啊,或許他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才對咱們家多有照應(yīng)?!?/br> 冷香恨鐵不成鋼道:“小姐,二公子都回來多長時間了,你見陳大人特意來看過他,找過他嗎?哪次來不是瞅準(zhǔn)了機(jī)會就對小姐噓寒問暖,他可曾多問過一句二公子嗎?他到底沖誰,那不是明明白白地?cái)[在這里了嗎?!?/br> 經(jīng)她這么一點(diǎn)撥,任遙突然想明白了些許。 可明白歸明白,心里卻多多少少覺得有些別扭。 陳稷關(guān)心她不假,可這么挑開了一對比他未免對文旌太過疏冷漠然了。兩人好歹是同窗,當(dāng)年文旌對陳稷可謂是有情有義,照顧有加,可反過來,文旌似乎沒有從陳稷那里得到同等的關(guān)懷。 她不禁替文旌叫屈。 屈了一陣兒,猛地想起來剛才她是被文旌從房里趕出來的,他冷面寒霜,可一點(diǎn)情面沒給自己留。 忿忿想:活該,誰讓你一副臭脾氣! 可饒是這樣,任遙還是坐不住。 她回想著文旌趕她出來時說的話,好像都在陳稷的身上繞,難不成文旌是與陳稷起了爭執(zhí)么? 雖然心里覺得這不可能,這兩人一個清冷,一個圓滑,都不是會輕易與人別扭的性子,可事實(shí)如此,文旌就是不高興了,她就想弄明白他是因?yàn)槭裁础?/br> 因此便領(lǐng)了冷香往前院去。 這一番卻正是湊巧,陳稷已把馮家小姐們的戶籍文書給任瑾,正從前廳里出來。 陳稷身邊的小廝陳螺環(huán)顧了一圈,見四周無人,才不滿道:“任家這事辦的也忒不地道了,誰都知道他們家里出了一個丞相大人,權(quán)勢滔天無所不能,那這事從一開始就讓他辦就是,何必先來找了大人,再讓文相插進(jìn)來,里外里顯得大人無能似的?!?/br> 陳稷面色沉郁,凝暗如鐵,若有人在,看到他這副樣子,絕對會吃驚往日里風(fēng)光霽月、溫潤謙和的翩翩公子竟也會有這般煞氣外露的時候。 他曾以為文旌不會回來了,即便回來也不過是落拓頹喪的草民,怎么都不可能比得過他堂堂戶部侍郎。 甚至他還曾設(shè)想過,若是文旌當(dāng)真碌碌無為,走投無路,他會對他施以援手,讓他對自己感恩戴德,就像當(dāng)初文旌施舍給他的一樣。 這三年里,他便是在矛盾中度過,既盼著文旌永遠(yuǎn)別回來,又隱隱期待著他落魄而歸。 可沒想到,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回來了。 弱冠拜相,權(quán)傾朝野,大端朝百年歷史都未有過這般傳奇的人物。 相比較之下,他奉若珍寶的這個戶部侍郎,就跟個笑話一樣。 當(dāng)前發(fā)生的一切奇異般的與歷史重疊,只要文旌在,他陳稷就注定只能是個笑話。 他斬釘截鐵地說辦不了的事,在文旌那里不過是一句話就能解決了。 他需要高抬了脖子仰望的地方,于文旌而言不過是尋常進(jìn)出的辦公之所。 甚至于,他小心翼翼擱在心里,暗自傾慕的姑娘,也在文旌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天意于他,從未公平過! 陳稷縮在闊袖里的手緊攥成拳,指骨被勒得咯吱咯吱響。 “陳大人留步。” 驀地,他將手松開,臉上的陰戾氣須臾散盡,回頭時又是一派溫和明潤的謙謙君子面容,疏眉彎彎,唇角含笑。 “阿遙?!?/br> 任遙領(lǐng)著冷香上前,客氣地向他鞠了一禮,道:“陳大哥難得來一次,二哥也在,不如隨我一起去見見他吧?!?/br> 陳稷的笑容如春風(fēng)拂面,沒有半分不妥:“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近來戶部事忙,我又只告了一個時辰的假,不好耽擱,還是改日再來拜訪文相吧?!?/br> 任遙默了片刻,道:“你為何要叫他文相?這是在家里,何不直接稱呼他的字?” 陳稷的笑容恰到好處的僵了僵,流露出些許尷尬:“可他是丞相,是我的上官啊,若是直接稱呼字,豈非太無禮了,文相縱然大度,嘴上不說,可心里也會不高興的?!?/br> “不會的,二哥待你向來親厚,怎么會因?yàn)檫@些小事不高興?” 陳稷笑著搖了搖頭,似是無奈:“今時不同往日了,人也總會變的,更何況文相的身份與以往也大不相同了?!?/br> “變?”任遙低聲呢喃,似是這個字觸動了她心里某一處。 陳稷看著她的神色,眼底掠過一抹精光,狀若無意道:“是呀,整整三年,文相看上去與從前很不一樣了。我聽說,當(dāng)初在北疆,凡是招惹了他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沒有好下場的,那可是個群狼亂舞的地方,他能當(dāng)狼王,手段可見一斑了?!?/br> “就如今長安這些勛貴宗親,哪會是文相的對手?他要收拾他們都不必親自出手,只要知會北衙府司替他抓人就是,這北衙府司從外表看上去抓人毫無章法,但其實(shí)還不是唯丞相馬首是瞻,抓誰放誰都是文相說了算?!?/br> 任遙腦中有根弦倏然繃起:“北衙府司……” 冷香沉不住氣,悄然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聲道:“小姐,前些日子他們把你抓進(jìn)去該不會是奉了二公子的命令吧?二公子不會還因?yàn)槿昵暗氖掠浐拗惆???/br>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嫁書生,想得美’情節(jié)已在路上了~~ 第16章 鴛盟 任遙的臉色變了變,隨即歪頭沖冷香斥道:“別胡說,二哥不是這樣的人。” 冷香見她疾言厲色,低了頭,諾諾退到一邊,不敢再言語。 陳稷笑道:“是呀,我與文相自少年時便已相識,依照我對那時的他的了解,確實(shí)不是這種人。” 他著重點(diǎn)出了‘那時’二字,意在暗示任遙,如今的文旌已不能用從前的眼光來看待。 說完,他便托詞戶部事忙,告辭了。 而任遙的心卻徹底得被攪亂了。 她將自己關(guān)在閨房里,半天緊閉門未出,直到任瑾來敲門。 任瑾滿面悅色,道:“那株梅花樹……花匠已救活了,現(xiàn)下正要重新栽種到靜齋前的院子里,阿遙,你隨我一同去看看吧?!?/br> 任遙一聽要去靜齋,當(dāng)即臉色沉郁,“我不去,大哥你自己去吧?!?/br> 任瑾聽出了古怪,忙問:“你這又是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不想去!”說罷,她掀開茶晶珠簾子,快步走了進(jìn)去,茶晶珠子被她甩得瀝瀝作響,如同突然被攪亂的銀池碎波,閃動著粼粼光芒。 任瑾正想追進(jìn)去一問究竟,可走到簾子前才意識到里面便是任遙的休憩之所,他需得避嫌,不能進(jìn)。 在珠簾前徘徊了一會兒,他無奈嘆道:“那行,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順道去看看南弦的傷,你說他都是丞相了,也不知道好好照料自己……” 任瑾仿佛有cao不完的心,絮絮叨叨地走了。 任遙才從茶晶珠簾后走出來。 她倚靠著影壁,思緒如斷了線的紙鳶,不受控制的飛了出去。 那棵梅花樹,是當(dāng)年文旌親手栽種下去的。 記得那時也是隆冬臘月,大雪紛飛,呵氣成霧,文旌將狐裘大氅脫下隨手扔到一邊,把身前的緞袍挽起,拿著鐵锨往新植入梅花樹的坑里填土。 任遙坐在閬苑前的回廊欄桿上,把自己裹在大氅里,拖著腮,眨巴著一雙烏瑩清澈的眼睛,不解問:“南弦,這種事干什么還要你親自做?你……不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