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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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素臉色微變,心口突突跳。 母親曾對她說,程彥是個跋扈沒心思的,故而她來華京前便打好了主意,在去的路上給女兒造勢,以達到人未到,而好名聲先到的效果。 到華京之后,再利用程彥易怒驕橫的脾氣,配合程老夫人鬧上一鬧,名正言順地留在華京城,這樣一來,不僅是程彥,縱然是其他人也不好再追究謝家的過錯,她的蘊兒也能尋上一門好親事,徹底擺脫罪人之后的身份。 她打算得很好,可偏偏每件事都撞在程彥槍口上,程老夫人又是一個糊涂性格,脾氣一上來,什么話都敢說,再這樣下去,別說讓蘊兒留在華京了,只怕她的蘊兒又要與前幾日一樣,背負一盆又一盆的污水了。 程明素連忙去勸程老夫人。 程明素終于坐不住,程彥微微挑眉,眼神輕蔑:“祖母說的是,哪怕稚子無辜,但曾危害大夏之人的后人不配留在華京,既然如此,祖母將表姐送出京后,我立刻將兄長送往邊關?!?/br> 她本來就沒打算讓李夜城一直留在華京,李夜城的身份太尷尬,若想在大夏立足,只有殺敵立功一條路可以走。 程老夫人被噎得說不出來話。 她原以為拿到了程彥的把柄,卻沒想到反被程彥將了一軍。 圍觀人群對程老夫人的不滿更上一層樓。 程家的幾位兒郎得知程老夫人大鬧街頭的消息后,匆匆找上司銷假,從皇宮趕回,不住地勸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平日里再怎么糊涂,此時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可看看身邊衣著光鮮的兒子兒媳,再瞧瞧衣著寒酸的女兒與外孫女,她實在狠不下心把謝詩蘊母女送走。 猶豫片刻,程老夫人扶著拐棍,準備向程彥跪地哀求。 她的膝蓋還未曲下,程仲卿便連忙扯住她。 饒是程仲卿脾氣再怎么好,此時也有些動怒:“母親這是做什么?” “明素是您的女兒,我與大哥三弟便不是您的兒子了?您此等舉動,將我們兄弟三人置于何地?” 程老夫人道:“可是我的素兒與蘊兒實在可憐.......” 程老夫人的話尚未說完,便聽到風雪中傳來陣陣哭喊聲—— “我的兒!你死的好可憐!” “夫君,你怎忍心丟下我一人!” “爹爹,我要爹爹!” 無數老人婦人與小孩涌上街頭,白色孝服幾乎與雪地融為一體,唯有手中捧著的黑漆漆的牌位格外扎眼,觸目驚心。 李承璋皺眉看去:“這是?” 身邊的侍從看了一會兒,小聲提醒道:“殿下,這是七年前戰(zhàn)死邊疆的將士的家人。” 圍觀的行人不由自主讓出一條路,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仿佛能掩蓋世間一切罪孽。 程彥紅了眼圈。 這次是真的難受。 程彥收回目光,對程老夫人道:“表姐可憐,她們比表姐更可憐。表姐尚有祖母庇佑,她們卻只能勉強裹腹。她們的委屈與可憐,又能向誰訴說?” 子女不應該為父母的過錯買單,可也不能忘記父母曾經作下的孽,用自己已經這么可憐這么無助當借口,博取旁人的同情,并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責旁人牽連無辜。 她原本是不想做這么絕的,可程老夫人實在能折騰,謝詩蘊又是給點陽光便燦爛,她只好釜底抽薪,殺人誅心。 反正她拿的是惡毒女配的劇本。 既然是惡毒女配,那只好日天日地不洗白了。 第8章 程彥看著程老夫人,平靜道:“祖母,此時您還覺得表姐可憐嗎?” 程老夫人嘴唇不住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 程明素臉色煞白,手指輕輕發(fā)抖。 她想過無數個程彥應對辦法,唯獨沒有想過這一招。 是她太小瞧了程彥,也高看了自己。 這一仗,她敗得太徹底。 李承璋此時縱然心疼謝詩蘊,這個時候也不好再開口,只能去安撫涌上街頭的將士遺孀。 李夜城將人聚在一起,紫蘇早得了程彥的命令,讓人把糧食與被褥棉衣搬出來,分發(fā)給老弱婦孺,讓她們好過冬。 綠蘿俯身安慰著還在啼哭的孩童:“別哭了,你們的爹爹在天上看著你們的。” “你們的爹爹雖然不在了,但大夏不會忘記你們,翁主更不會忘記你們?!?/br> 悲慟的氣氛漸漸平復,程彥走到程老夫人面前,看了看謝詩蘊母女,道:“我只說過她們不能留在侯府,但并未說過不許她們留在華京的話?!?/br> 程老夫人面色微喜,謝詩蘊母女二人的心卻吊了起來。 面前這位翁主雖然不過十二三歲,可心眼子少說也有一萬個,她不趕她們走,不過是想給自己留個好名聲罷了。 再者,她們不住在侯府,程老夫人便也護不住她們,程彥一句話,便能讓她們生不如死。 謝詩蘊母女越想越心驚,然而面上卻不敢表示出來。 紫蘇拿來房契,道:“你們來華京的那一日,我家翁主便想好了你們的去處?!?/br> “偏你們挖空心思想留在侯府,這才生出許多事來。”綠蘿插嘴道:“這樣一鬧,莫說我家翁主不好做,就連府上幾位姑娘也免不得被外人看輕?!?/br> 大夫人與三夫人聽此心頭一酸。 程老夫人眼中只有女兒和外孫女,絲毫不考慮府上的幾位姑娘正是說親的時候。經此一事,京中貴女們必然瞧她們不起,日后成了婚,這件事也會成為婆母們說嘴的把柄。 至于兒郎們,那就更不用提了,且不論升職無望,說親怕是更為遙遙無期,得知程老夫人是這種性格,誰家會舍得自己家的女兒來趟這渾水? 兩位夫人嘴角微抿,對于謝詩蘊母女連面子上的情也不愿做了。 程老夫人只顧著看紫蘇給的房契,沒留意其他人的情緒。 對她來講,女兒與外孫女能留在華京是最好不過了,院子小,她便添錢蓋大一點,沒奴仆,她便送過去便是。 她已經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人生中最后的光景,她想多瞧瞧自己心尖尖上的女兒和外孫女。 程老夫人不住道:“好,好,只要能留下來,說什么都好?!?/br> 程彥眉頭動了動,突然有點同情智商堪憂的程老夫人——被女兒利用到這種程度還能替女兒歡喜的,程老夫人也是獨一份了。 謝詩蘊柔聲去謝程彥。 程彥道:“表姐無需言謝,我只盼著表姐收收心思,好好在華京過自己的日子?!?/br> 謝詩蘊臉色一白,低聲說是。 二人說話的場景落在李承璋眼底,李承璋又是一陣心疼。 在他看來,程彥這般做,實在功于心計,謝詩蘊本就可憐,放她一條生路又如何?偏程彥利用謝詩蘊收買人心。 李承璋攥了攥手指。 可惜他的力量太小,不能替她出頭。 程彥是長公主的獨女,長公主手握兵權,之前又干過逼宮的事,誰也說不好,若是惹惱了程彥,長公主會不會再來一次逼宮之舉。 李承璋收回目光,袖子里的手指又慢慢舒開。 總有那么一日的,他會將大夏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處處受制于人。 將士們的遺孀被程彥安置好,圍觀的行人漸漸散去,程老夫人不放心謝詩蘊母女獨自去程彥置辦的院子,執(zhí)意要與她們一同前去。 按理講這種情況下,程家要派個有頭有臉的人送程老夫人與謝詩蘊母女回去,可程家人都被程老夫人的舉動寒了心,只讓仆人送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頗有微詞,可一想自己做的事,也不好與兒子兒媳們爭執(zhí),啰嗦兩句便上了馬車。 眾人散去,程彥絲毫不吝嗇對李夜城的夸贊:“今日之事,多虧哥哥了?!?/br> 她不知道李夜城用了什么法子說動的將士遺孀,她只知道,自此之后,李夜城受到的歧視與白眼會少很多——將士遺孤們已經原諒了李夜城,旁人又有何立場去指著李夜城的胡人血液? 更何況,李夜城并非真正的胡人,他身上還流著戰(zhàn)功赫赫的鎮(zhèn)遠侯的血。 那是大夏百年來最強之將,殺得胡人望風而逃,縱然身死十年,胡人也不敢興兵來犯。 李夜城神色淡淡,額角上還有著沒有散去的烏青:“這是我應該做的?!?/br> 李承璋劍眉微皺。 程彥對他一直淡淡的,并未沒有因為他做了太子便刻意討好他,今日他又幫著謝詩蘊責問程彥,程彥對他的態(tài)度更是疏離了一分。 這種感受很奇怪,他不希望程彥做他的妻子,可當他看到程彥與旁人有說有笑時的親密模樣時,心里還是會有些不舒服。 李承璋移開目光。 程仲卿帶著侯府眾人送李承璋離開。 華京城藏不住秘密,程老夫人在承恩侯府門口大鬧的事情很快傳到皇宮,吳皇后見李承璋回宮,便問了幾句。 李承璋便把今日發(fā)生的事情細細告訴吳皇后,說完之后,又補上一句:“謝家母女的確可憐?!?/br> 吳皇后嗔道:“以后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就行了,萬不能叫旁人聽到了?!?/br> 李承璋面上有些不悅:“母后也太小心了些?!?/br> “不是我小心,安寧翁主素來是個跋扈的,長公主又掌有兵權,與她們作對有甚么好下場?” 想起七年前的宮變,吳皇后仍心有余悸:“前一個與程彥長公主處處為難的人是先廢后謝元,這會兒墳頭上的草都三丈高了?!?/br> 李承璋眸色微暗,吳皇后繼續(xù)道:“安寧翁主還小,你哄著點她也就是了,你是未來的天子,怎能沒這點度量?” 她知道兒子在程彥那受了頂撞,心里正是不舒服的時候,但她還是要這樣說。 她是歌姬出身,身后沒有強大的娘家給兒子做靠山,更沒有如丁太后那般好福氣,生了個殺伐果斷的女兒,她能教兒子,只有忍,忍到皇帝與長公主老去,忍到大權在握。 李承璋何嘗不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不情不愿點頭稱是。 吳皇后拍了拍李承璋的手背,又道:“我讓內侍選幾件小姑娘喜歡的首飾,你這幾日給安寧翁主送過去,就說那日不明內情,才會替謝家姑娘說話,叫她千萬別放在心上。” “如此一來,以后長公主縱然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說你什么。” 李承璋只得聽從。 按照大夏以往的慣例,太子年滿十五歲,便要著手朝政了??伤衲暌呀浭?,父皇還是沒有讓他插手朝政的意思,倒是他的那幾個兄弟,不僅沒去藩地就藩,反而整日里跟在三公身后歷練。 這對他來講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