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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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自上了戰(zhàn)場后,哪怕頻頻有戰(zhàn)報傳回,丁太后也懸心不下,未出一月,便瘦許多。 李泓為了哄丁太后開心,想盡了辦法也是無用,最后只得去找程彥。 程彥原本準備聽從母親的話,與李斯年一同去梁州尋番薯——崔家畢竟掌有兵權,李斯年那里不知什么緣故,一直遲遲沒有得手,這種情況下,她也不好在華京多待。 但丁太后這種情況,讓她打消了盡快去梁州的念頭,每日除了培育新苗外,便陪著丁太后說說笑笑,如今過了半月,丁太后的心情才好上一點,也能吃得下飯了。 李斯年見此,便又催促程彥,讓程彥去梁州。 程彥揉著眉心,道:“眼下外祖母根本離不了我?!?/br> 月色皎皎,李斯年斜斜看過來,涼涼道:“崔振波很是謹慎,我不敢保證,是我先得手,還是崔家先行動?!?/br> 程彥道:“崔振波的生母在清河郡,我給姨丈送了信,讓他好生看護?!?/br> 李斯年眸光輕轉,道:“小翁主頗有長公主風范?!?/br> ——一樣的狠辣果決。 程彥道:“她在崔家受監(jiān)視,在我姨丈家也是監(jiān)視,沒甚區(qū)別?!?/br> 其實也是有區(qū)別的,最起碼她姨丈不會給崔振波的生母立威立規(guī)矩,每日好吃好喝奉養(yǎng)著,比在崔家做個上了年齡用來威脅兒子的妾室好多了。 李斯年笑了笑,不置可否。 程彥看了一眼李斯年。 說來奇怪,之前李斯年對她的事情盡心得很,很多事不用她開口,他便已經提前辦妥了,近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崔振波的事情拖沓也就算了,甚至還叫她查出他隱隱與薛家的人有聯(lián)系。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李斯年這把劍太鋒利,稍不小心,便能反噬用劍之人。 程彥不動聲色道:“你晚些得手也沒甚么,姨丈并未跟隨母親出征,清河郡與華京不過十日距離,我大可寫信給姨丈,讓他提前增兵來華京駐防?!?/br> 許清源養(yǎng)府兵的事情,李泓原本極為忌諱的,經李淑開導之后,才放下對許清源的戒備處罰,甚至還將府兵的事情過了明路,特賜他擁兵勤王之權——用來制衡掌京都兵馬的崔家。 李斯年手指輕扣著桌面,若有所思道:“從清河郡出兵,即使不眠不休也要十五日,且清河郡的戰(zhàn)馬耐力足,但速度遠不及京師戰(zhàn)馬,他們的行軍速度,可比不得崔家直接從皇城外的鈞山調兵圍城?!?/br> “小翁主,你讓他來增援的主意,怕是不大好用。” “是不大好用?!?/br> 程彥冷眼打量著李斯年,道:“滎澤鄭家、武陽薛家、夢溪林家、華陰楊家,你說這些養(yǎng)有私兵的世家,愿不愿意見崔家一手遮天?” 第32章 大夏民風尚武, 全民皆兵,制度與兩漢三國相似,貴族豪強們有養(yǎng)私兵與門客的傳統(tǒng),這些私兵門客并不算多, 不過幾千人罷了, 單靠一個世家的私兵是翻不出什么風浪的,故而天子們對這些私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未嚴令禁止。 雖說一家之兵算不得什么, 可幾家加起來,數(shù)量便可觀了。 尤其是, 這些世家互相斗了數(shù)百年, 最見不得的,便是一家獨大。 前些年, 林家勢大, 連天子都要避其三分,這種一手遮天的局面沒有持續(xù)太久, 被眾多世家聯(lián)手搞了下去,直至今日都沒有恢復元氣。 再其次是謝家,險些被長公主李淑趕盡殺絕, 如今在朝為官的,已經沒有謝家人了。 用世家來制衡世家, 只要籌劃得當,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 是非常有效且一針見血的手段。 這個道理程彥明白, 李斯年更明白。 李斯年笑了一下,抬眸看著程彥,道:“小翁主與我說這些,莫不是在警告于我,要好好替翁主做事,莫生出不該生的心思,否則不日便會到來的崔家滅門之禍,便是我明日的下場?” 程彥道:“斯年多心了。” “你我之間,起于交易,也將終于交易,我只是希望,在你我聯(lián)手的時候,斯年莫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br> 不是她不信任李斯年,而是李斯年這段時間的行為的確有些反常。 以前的李斯年連她想不到的事情都一并做了,現(xiàn)在的李斯年,不僅對崔振波的事情推三阻四,甚至還與旁的世家私下聯(lián)系,她與李斯年之間有血仇,她不敢肯定,李斯年會不會趁著崔家動手的時機,順手將她一同算計了去。 李斯年道:“小翁主多慮了?!?/br> “在我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前,我一定是翁主手中最為鋒利的那把劍?!?/br> 程彥跳了跳眉,瞥了一眼李斯年。 至于這把劍是傷人還是傷己,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她就不該對李斯年有任何期待。 程彥道:“你知道便好,你要的東西,只有我能給?!?/br> 哪怕她舅舅是天子,也不可能許李斯年自由,她的母親更不會,哪怕李斯年聰明有大才,關在三清殿做個道爺委實可惜,他們也不會放李斯年離開。 這個世界上,只有她看得到李斯年的價值,且動了惜才之心。 若她死了,等待著李斯年的,是在三清殿困守終生。 以后無論哪位皇子繼位,都會對李斯年嚴防死打——謝家人給天家子孫們留下的陰影太深了,天家的人是不會讓謝家人得勢的,畢竟他們曾將謝家屠戮,若謝家人得勢,他們的下場,便如七年前的謝家一般。 程彥沒再多說,轉身離開。 她不能再繼續(xù)依賴李斯年了,盡管聽話時的李斯年的確很好用,可不聽話的李斯年,又豈是一個可怕說得完的? 欺辱過他的人,死因成謎,死狀凄慘,與這樣一個人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程彥回到自己宮殿,內侍們送來的折子堆在她的案頭。 李泓雖不算一個英武果決的皇帝,但勝在寬厚仁和,并不像歷代多疑寡恩的天子那般,刻意打壓日漸長大的皇子們,甚至還有意培養(yǎng)他們對朝政的看法和敏感度,遇到處理不過來的政務時,時常讓幾個兒子在一旁歷練學習。 可惜李承瑛是個混不吝,不惹事生非便是萬幸了,處理起政務,不是報復得罪過他的人,便是憑自己的喜好升官降爵,幾日下來,李泓再不敢讓他進殿。 太子李承璋做事謹慎可靠,可他生性薄涼,全然不念過往恩情,讓性子仁厚的李泓很是不喜,便不愿讓他插手朝政。 算來算去,也只有五子李承瑾靠點譜,雖然文弱點,但做起事情來卻是井井有條,經他處理過的折子,讓人挑不出一絲疏漏。 李泓很是歡喜,自己身上的擔子輕了許多,又能抽出時間陪薛妃與薛妃剛生下的一雙龍鳳胎。 可這種歡喜沒有持續(xù)多久,北狄來犯,李承瑾請命與李淑一同出征了。 朝政又盡數(shù)壓在了李泓身上。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朝中政務繁忙,薛妃又剛剛生產,正需要人陪伴,李泓思來想去,讓老黃門把一部分的奏折送給程彥。 這個時代并不禁止女子干政,程彥是他看著長大的,最是喜歡不過的孩子,又頗有才干,時常替他分憂,況又立下了那種毒誓,他沒道理再懷疑程彥,只有加倍對程彥好,甚至放一部分權利給程彥。 程彥并沒有拒絕李泓的分權。 事實上,在崔家伺機而動的節(jié)骨眼上,縱然李泓不許她插手朝政,她也會想辦法影響李泓的決策。 李泓此舉,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煩事。 程彥打開案上最上面的奏折。 這個時代的軍隊制度與西漢頗為相似,將萬騎,行障塞,烽火追虜是每年秋冬都會在郡守帶領下上演的節(jié)目,名喚“都試”,目的是挑選軍隊中的優(yōu)良將士,送入華京,以充盈南軍與北軍。 程彥想把崔家在南北軍的勢力一網(wǎng)打盡,又不想把這些職位空缺便宜其他世家,再養(yǎng)出一個今日的崔家,最好的辦法,便是從地方送來的將士中挑選家世清白之人任用,借此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與世家們抗衡。 大夏若想走的長遠,便不能被世家們把持朝政——漢唐國土廣袤,空前強大,這般強盛的朝代尚滅亡于地方豪強與藩鎮(zhèn)的手中,她實在不想讓大夏也如漢唐一般。 程彥圈了一些自己看中的人的名字,讓忍冬拿去細細打聽他們的家世。 如此又過了許多時日。 時光匆匆如流水,李淑出征兩月有余,與北狄互有勝負,然而這幾日,北狄卻一改前兩月作戰(zhàn)策略,調整了布署,時常仗著馬快,夏軍追不上他們的軍隊,搶掠一番便趕緊逃跑。 夏軍吃了戰(zhàn)馬不行的虧,糧草又被胡人劫掠,戰(zhàn)事一度處于下風。 軍報傳至華京城,太極殿的朝臣們很快便因此事爭執(zhí)起來。 保守派說不該對北狄主動用兵,只在城內堅守不出便好,只待天寒地凍,胡人受不住寒,自然不戰(zhàn)而退。 激進派說大夏從來不缺敢死之士,縱然傷敵一千字損八百也使得,胡人屢次藐視我大夏天威,驅兵來犯,大夏早就該大軍壓境,給他們一個教訓了。 再者,兩軍作戰(zhàn),本就互有勝負,此時的受困,算不得什么。天子應當增兵送糧于邊疆,讓長公主再整軍心,殺胡人片甲不留。 李泓看著殿里的朝臣們爭吵不休,只覺得頭大如斗,下了朝,便去昭陽殿找薛妃解悶。 薛妃道:“北狄威脅我大夏邊疆近百年,陛下如今正當壯年,國力強盛,此時不對北狄用兵,難道將北狄留給子孫后輩們去解決嗎?” 李泓惆悵道:“并非朕有心退讓,只是我們戰(zhàn)馬不及北狄,原就在戰(zhàn)場上占了劣勢,如今糧草被劫,軍心越發(fā)不穩(wěn),若再繼續(xù)僵持下去,只怕jiejie危矣。” 薛妃笑道:“妾不才,無法為陛下分擔戰(zhàn)馬之憂,但糧草之事,妾卻能幫陛下解困?!?/br> 之前程彥籌糧,薛家為保存實力,也為韜光養(yǎng)晦,只是象征性地送過去一些,如今她生下祥瑞皇子,心境便大不相同了,哪怕祖父再三叮囑她切莫出頭,切勿插手朝政,只小心養(yǎng)育皇子公主之類的話,但她還是有些意動。 太子李承璋哪怕有崔家撐腰,可已經遭了李泓厭棄,三皇子莽撞,五皇子文弱,其他皇子不比她的孩子大多少,李泓不過三十五六,身強力壯并無疾病纏身,她與孩子的日子,長著呢。 如今讓母家出些糧食收買軍心,為孩子鋪路,想來母家也是愿意的。 當然,不愿意也沒法子——她已經在李泓面前許下話了,祖父再怎么不愿,也要籌糧送至邊疆。 晚間這件事便被李泓身邊的小黃門告知了程彥。 程彥飲完杯中茶,整了整衣裙,道:“今日天氣不錯,咱們去找御史大夫說說話?!?/br> “記住,要悄悄地去,不能被任何人得知,尤其是崔莘海那只滿肚子壞水的老狐貍。” 薛懷信對程彥的到來頗為意外。 華京城的世家們對程彥的印象并不好,她培養(yǎng)出來的苗子搶去了世家們太多的生意,讓世家的高價糧無處可賣。 薛懷信雖出身世家,可與其他世家的看法不大相同。 程彥所做之事雖然損害了世家豪強的利益,卻是功在千秋,青史悠悠,一個昌盛的世家,其起勢到滅亡,也不過三兩句話的位置,可程彥造福萬民培育苗種的事情,卻會一代一代傳下去。 薛懷信很是欣賞程彥,但礙于身份,也不好與程彥主動相交。 此次程彥來府,他忙人備上程彥愛喝的茶,愛吃的點心。 程彥抿了一口茶,便笑了起來,道:“御史大夫費心了。” 薛懷信捋著胡須,頗為儒雅,道:“不知翁主造訪,所為何事?” 程彥不大與朝臣往來,今日找他,必有要事。 程彥道:“我中午得了一個消息,想聽聽御史大夫的意見?!?/br> 說著,她把薛妃許給李泓糧草的事情告知薛懷信。 薛懷信尚不知道這個消息,乍一聽,眸光微變,須臾之間又恢復往日的清雅有禮模樣,沉思片刻,道:“老夫明白翁主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