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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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大夏何等強盛,南蠻北狄西戎東夷,無不年年朝賀拜天子。 而他們的大夏,被北狄欺壓了百年不說,就連南蠻西戎兩地都不平闊。 也就是程彥,敢拿現(xiàn)在的大夏攀附上古大夏。 可轉念一想,程彥說的話也頗有道理,身為天子,哪個不想受天下人的敬仰,蠻夷之輩俯首稱臣呢? 程彥的聲音仍在繼續(xù):“夏之所至,蠻夷皆臣,舅舅,您是大夏的天子,便是天下人的天子,而非華京一地的天子。如今蠻夷作亂,您為天子,當摒棄夏夷之見,以力打力,用蠻夷而打蠻夷?!?/br> “像李夜城這種人還有很多,他們不被胡人接受,更要受夏人白眼,縱然有心投靠,卻也投效無門。若舅舅使用得當,他們將是插向北狄心口最為鋒利的長劍?!?/br> 李泓捋著胡須,頻頻點頭。 他是天子,天下人的人天子,蠻夷都是他的臣子,如今一方北狄作亂,他調取其他地方的蠻夷打北狄,再正常不過了。 次日早朝,李泓允許募兵制的執(zhí)行。 世家們大喜,這可是充實他們實力的大好政策! 然而這種歡喜情緒并沒有持續(xù)多久——李泓執(zhí)行的募兵,只針對夏人之外的胡人,招募而來的胡人只受天子統(tǒng)帥,不歸任何世家所有。 這些胡人常年掙扎在關外,不被夏人與北狄所容,聽聞只要上戰(zhàn)場立了戰(zhàn)功,不僅又飯吃,甚至還能封蔭蔽子,在大夏有立足之地,個個爭先恐后去應征。 不過數(shù)日,便組成一支悍勇不畏死的隊伍,由李夜城帶領對北狄發(fā)起進攻。 李斯年找到程彥,淺笑道:“將士與戰(zhàn)馬都有了,下一步,便是糧草了。” “小翁主,你何時與我回梁州?” 第37章 程彥上下打量李斯年一番。 算一算時間, 她與李斯年相識一年半了,這一年半的時間里,她信任過李斯年,質疑過李斯年, 爭吵過, 怒罵過,最后還能摒棄前嫌“和樂融融”繼續(xù)合作,委實是一種奇跡。 仔細想一想, 大抵是因為李斯年的確聰明好用,其次便是這張臉賞心悅目, 叫人看了心中歡喜, 若是不然,憑著他除卻臉和智商一無是處的性子, 她早就容不下他了。 今日他提出梁州之行, 想來是覺得自己這一段時間乖順勤勉,彌補了他之前干的缺德事, 想向她要第二個心愿的緣故。 梁州,是李斯年的故鄉(xiāng),也是李斯年曾經說過的第二個心愿。 更是曾經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的梁王的大本營。 如今梁王雖已死去多年, 他的部下也被歷任天子分化而治,但誰也不能保證, 現(xiàn)在的梁州沒有梁王殘余的勢力, 且日日盤算著如何將李斯年劫走, 繼續(xù)梁王之前的爭霸天下道路。 帶李斯年回梁州, 是一場前途未知的冒險。 程彥猶豫著沒有說話。 李斯年笑了笑,道:“過幾日便是小翁主十四歲的生辰了,小翁主常說,天山大捷乃是李夜城悍勇所致,與我沒甚關系,即是如此,我再送小翁主一份大禮可好?” 程彥有些意動。 不暗搓搓搞事的李斯年,還是非常好用的。 一個人能當一千人,甚至一萬人十萬人去用。 李斯年轉動著輪椅,道:“小翁主左右無事,不妨跟我走一遭。” 程彥便跟著李斯年來到三清殿。 李斯年并非正統(tǒng)的道士,不與道士們一同居住,但又不能離凌虛子太遠,這樣不方便凌虛子教授他東西。 三清殿也有觀星臺,凌虛子住在觀星臺的道觀,觀星臺東面,便是一望無際的竹林,竹林清幽,建造著幾所小竹屋。 李斯年便住在里面。 這個地方除卻日常送飯的小道童外,只有李斯年一人,道路上的積雪都不曾被清掃,輪椅碾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響。 李斯年打開籬笆,推門入屋。 屋里細銀碳還在燒,和著月下香的幽香,暖洋洋的讓人有些犯困。 正對門的墻壁上,掛著李斯年閑暇時寫的字畫,字跡清俊無儔,一如他的模樣一般。 李斯年帶程彥來到竹屋書房。 許是照顧他是個瘸子,這里的書架做的并不高大,半人高,一排一排整齊擺放著,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 程彥隨手抽出一本,上面的字并不是這個時代的小篆,鬼畫符一般讓人看不懂。 掃了一眼書架上李斯年備注著的字,才知道這一排書架上的書全是上古書籍。 程彥有些佩服李斯年。 她仿佛看到,漫長時光里,小小的李斯年與三清殿格格不入,便只能整日里將自己關在書房里,與這一摞摞的書籍為伍。 遇到看不懂的字,便寫下來,待來日見了凌虛子一問究竟。 遇到看不懂的地圖,便一本一本去翻查古籍來源,探尋究竟。 時間一寸一寸溜走,手背上有著rou窩的小男孩慢慢成了少年,他遍閱群書,仰觀星象,終長成曠世奇才,凌虛子最得意的弟子。 可惜他的生活與往年沒甚么兩樣,偶爾出門一次,過分漂亮的臉被人看見,依舊會遭人調戲凌辱。 不想被人當做孌童面首,便只能繼續(xù)窩在這一寸方地中,與群書竹林作伴,壯志不可酬,雄才偉略不可施展,懂得越多,便越痛苦壓抑。 明明伸手便能觸摸到星辰,卻被關在籠子里,做一個被人好奇圍觀嘲弄的猴子。 程彥忽而有些明白,李斯年謫仙風華背后的喪心病狂。 程彥抬頭去看李斯年。 李斯年如玉的手指拂過整齊擺列的書籍,停留在一本紙張略微泛黃的書上,輕輕一抽,將那本書拿了出來。 桑茶色的書,將積冰色的指襯得分外好看。 李斯年轉身回頭,眸光輕轉,瀲滟不可方物。 李斯年淺笑道:“小翁主,你來看看這本書。” 程彥有一瞬的失神。 這樣的一個人,不應該一輩子困在這里。 片刻后,程彥回神,連忙走過去,笑了笑,掩飾著自己的失態(tài),道:“你這里太靜了,讓我有些不習慣。” 李斯年含笑道:“翁主來的多了,便會習慣了?!?/br> 程彥看一會兒李斯年手中的書,面色微尬,道:“我不大認識上面的字?!?/br> 說起來,這個時代的字是小篆,她剛穿越那會,跟個睜眼瞎一樣,好在剛出生,年齡小,無人去問她字,后來自己又勤學苦練,才將大夏的字認了個七七八八。 可饒是如此勤奮,她也跟才女沒甚關系,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學神李斯年面前,她跟睜眼瞎沒甚區(qū)別。 可轉念一想,似李斯年這種人,百年來也就出了他一個,莫說是她了,哪怕華京城有名的才女,在李斯年面前也是大字不識一籮筐——什么上古書籍,什么鬼畫符一般的文字,全大夏能認出來的也沒幾個。 李斯年絲毫不意外程彥的反應,娓娓將書中內容道來:“上古時代,華夏勢弱,蠻夷強盛,中原大地飽受異族欺凌。然天佑華夏,天子與賢臣良將降世,掃外夷,肅朝綱,定江山,九州一統(tǒng),華夏自此恢復太平?!?/br> “這位天子認為自己功蓋三皇五帝,日漸膨脹,晚年昏聵,冤殺太子,滅良將滿門。” 程彥耳朵動了動,覺得這個故事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那位被滅滿門的,是不是叫衛(wèi)青?” 李斯年點頭:“不錯。” 程彥:“......” 這特么不是漢武帝晚年時期的巫蠱之禍嗎? 還扯什么上古時代,講得神秘兮兮,頗有神話色彩,她信了李斯年的邪! 可轉念一想,她身處的大夏是個架空朝代,不同于她認知里的任何一個朝代,中華史上的漢朝,在這個時代,的確是上古時代,甚至于這個世界的很多姓氏,都來源與漢朝與三國。 比如說天水姜氏,便起源于漢末三國的天水姜伯約,直至今日,姜家仍以麒麟作為圖騰——畢竟麒麟兒姜伯約是他們的先祖_(:3」∠)_ 程彥揉了揉眉心,好脾氣問道:“那后來呢?” 按照歷史進程,后來被冤殺的太子的孫子劉病已繼承了皇位,將漢武帝窮兵黷武后大廈將傾,重新治理成盛世太平。 不過,這與她現(xiàn)在的大夏有甚么關系? 這本書難道是劉病已留下的治國良策? 程彥看了看,雖然她不認識上面的字,但瞧著上面頗為抽象的畫,她覺得不像甚么治國方針。 再說了,大漢與大夏中間相隔多少年,只怕夏人都不知道,多少次的蒼海滄田農民起義,兩朝之間的衰敗原因根本不同,拿大漢皇帝的策略去治理大夏,執(zhí)政的天子怕不是腦袋有坑。 程彥這般想著,然后聽李斯年講了一個她完全不知道的“歷史”故事:“傳聞衛(wèi)家人為躲避追殺,遠走中原,去了塞外龍城居住,自此再無音訊。” “龍城?” 程彥想了想,這個地方她知道,匈奴人的祭天圣地,衛(wèi)青出戰(zhàn)的第一功,龍城大捷,幾千年后,依舊是武將戰(zhàn)功之最。 可是龍城跟李斯年送她的大禮有甚么關聯(lián)? 她所了解的歷史里,衛(wèi)家雖然被巫蠱之禍牽連,但并未被漢武帝滅門,根本沒到遠走避禍的程度。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李斯年道:“龍城所在,如今已不可考,但我知道一點,龍城遠在關外,若能尋到龍城,與居住于此的衛(wèi)家人聯(lián)手,必能殺北狄一個措手不及。” 程彥白了一眼李斯年,道:“我也知道龍城在關外。” “但你怎么能確定,龍城這個地方還在不在,衛(wèi)家人還在不在,你也說了,衛(wèi)家人是遠走避禍,去往龍城的,又能有多少人?幫得上我們多少忙?” 衛(wèi)青是不世出的將才,七戰(zhàn)七勝,可沒聽說過他的子孫們繼承了他在戰(zhàn)場上的天賦。 “往好處想,龍城還在,衛(wèi)家人仍活著,可關外氣候那般惡劣,他們縱然活著,只怕也剩幾人,縱然被我們說動,愿意幫我們打北狄,其作用,大抵也就是一個向導。” ——西漢最璀璨的將星衛(wèi)青,其流傳千古的,不止是他一生無敗績的傳奇,更有無論如何都不會迷路的天賦。 天知道,讓文人墨客哀嘆不已的難以封侯的李廣有多羨慕他這項天賦。 李斯年搖頭輕笑,轉動輪椅,走到竹屋的窗臺下,推開窗戶。 春天夜長日短,不知何時,金烏悄悄遁去,月兔約著銀河,一起爬上夜空。 李斯年指著滿天星河,道:“天上的星象與地上的山川河流是相互呼應的?!?/br> “星象告訴我,龍城仍在,衛(wèi)家仍在?!?/br> 程彥順著李斯年的手指看向星空,看了半日,沒看出個所以然,回頭半信半疑問李斯年:“若是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