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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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熏香爐里的熏香燃盡了,半夏換了新的熏香。 程彥看著如云霧一般冉冉升起的熏香,忽而想到了李斯年所說的妥帖處理方式——這件事,完全可以交給李承璋去處理。 畢竟,李承璋是天家皇子,更是楊奇文的孫女婿,他當初定下與楊奇文孫女的婚事,是為了借助楊家的勢力,如今楊奇文犯了這么大的罪,他身為皇子,又未孫女婿,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去處理這件事了。 想到這一點,程彥便笑了起來,合上文書,決定等母親回來之后說與母親聽。 如此又過幾日,長公主李淑班師回朝,天子李泓率領百官宮妃,出城數(shù)里相迎。 此次奪下云城大捷,首功是長公主,其次是李夜城——斬首數(shù)萬而歸,這可是自鎮(zhèn)遠侯死后再也沒有過的戰(zhàn)績了。 李泓大喜,再看李夜城,也不覺得他碧色的瞳孔甚是嚇人了,首次在眾人面前承認了他的身份。 李泓上前,將跪倒在地的李夜城扶了起來,拍了拍他堅硬的盔甲,笑道:“鎮(zhèn)遠侯有子如此,也當含笑九泉了。” 李夜城眸光微閃。 李泓身后的百官們跟著附和,紛紛說李夜城頗有其父之風,至于他那最初備受歧視的胡人血液,早已無人提起了。 李夜城又對李泓行了軍禮。 起身后,他向李泓身后看去,尋找著程彥的身影。 花團錦簇中,程彥是最惹眼的那一朵,于陽光之下,對他粲然一笑。 李夜城喉結滾動,握了握拳。 是夜,李泓犒賞三軍,李夜城陣前封侯,是為靖遠侯。 ........ 長公主府。 程彥怕李淑得知楊奇文的事情后直接讓親兵踏平楊家大門,一路上將李淑看得緊緊的,李淑剛回家,尚未解甲,程彥便將讓李承璋處理此事的打算告訴李淑。 李淑解甲的動作一頓,看了看程彥,道:“如此也好。” 李承璋功于心計,日后若真讓他繼承了皇位,他斷然容不得她們母女二人。 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讓世家們看清李承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值不值得讓人在他身上下注。 ——她們母女為他殫心竭慮,換來了他另結新歡和一番算計,崔莘海為他發(fā)動兵變,換來了他危難關頭的臨陣倒戈,如今若再出一宗楊奇文的事情,世家們再怎么看好他,也不會助他奪權了。 從龍之功雖好,也要有命享受才好。 程彥見李淑同意,便去換衣服準備忙活另外一件事——是時候與李夜城說明白了。 李夜城之前從未說過喜歡她,她也不好自作多情說甚么拒絕的話,又加上前一段時間在邊關,她更不敢與李斯年說感情的事情,怕讓李夜城分心。 戰(zhàn)場上一命搏命的將軍,一旦分心,便是萬劫不復。 她可不敢冒這個風險。 如今李夜城回了華京,又被封做靖遠侯,她若再不與李夜城說清楚,只怕李夜城便會求到舅舅那,讓舅舅賜婚。 舅舅本就忌憚她與母親的勢力,若她嫁了功高震主的李夜城,只怕舅舅夜夜睡不好覺,擔心他們再來一次兵變奪權。 她才不要見到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程彥換好了衣服,便準備去李夜城的府邸。 擇日不如撞日,這種事情越早說清越好。 程彥這般想著,披著外衫,走出了房間,剛走沒幾步,便碰到了李斯年。 李斯年如往常一樣,坐在輪椅上,穿著積冰色的衣服,風輕云淡地看了她片刻,問道:“小翁主這是要去靖遠侯府上?” “對呀?!?/br> 程彥隨口應了一聲,沒留意李斯年話音中與往日的不同,只是道:“兄長如今封了侯,我還未慶祝他呢?!?/br> 李斯年眼睛微瞇,看了看程彥身上的新衣服,與鬂間新?lián)Q的新首飾,那衣服與首飾分外好看,他卻只覺得有些礙眼。 說起來,程彥在他面前似乎不大注重穿衣打扮。 有時候早上找他有急事時,鬢發(fā)半挽便闖入他的房間,身上的衣服穿得松松垮垮的,勾著她的曲線,讓他瞧了一眼,便連忙移開目光。 世人常道,女為悅己者容,可仔細想來,程彥似乎從來沒有為他刻意打扮過。 看著面前花枝招展的程彥,李斯年忽而又有些摸不準她的心思。 第72章 程彥好像從來沒有說過喜歡還是不喜歡。 她在其他事情上極其聰明, 可在感情上,卻總是不開竅,他有心想引她開竅,可又覺得她年齡小, 再過個三五月, 等她滿了十五歲,再與她細論感情,仍是不遲。 但現(xiàn)在看來, 似乎遲了些。 她不是不開竅,而是對他不開竅, 她的一番心思, 全在李夜城身上。 那個擁有著胡人血液,以前不被夏人所容的存在。 想起那張異于夏人的臉, 李斯年眸光微閃。 她與李夜城一同長大, 情分自然不同,說是兄長, 似乎又比兄長多了些什么。 比如說,她待三皇子五皇子,便是嬉笑怒罵肆無忌憚, 但在李夜城那里,她會稍稍注意一些分寸。 怕引起李夜城的傷心, 她極少在李夜城面前提起鎮(zhèn)遠侯的事情, 也不在李夜城面前提起胡人, 就連推薦李夜城去邊關從軍, 也是頗為照顧李夜城的自尊心,讓他參加都試之后,在都試里拔得頭籌之后入的軍營。 這樣一來,將士們會因為他一半胡人的血液而疏遠他,但不會覺得他是走后門進的軍營而瞧不起他,一旦他立下戰(zhàn)功,便很容易取得將士的推崇。 畢竟他的父親,是殺得北狄望風而逃的鎮(zhèn)遠侯。 他身上哪怕流著胡人的血,可他的心是大夏的,為大夏出生入死,在邊關九死一生,而今班師回朝,被天子贊賞有加,甚至在眾人面前承認了他的身份——鎮(zhèn)遠侯的獨子。 天子金口玉言一開,世人誰還會再提他的胡人身份? 封候拜將,跨馬游街,一日看盡華京繁華。 如今的李夜城,再不是當初那個需要程彥庇護著,備受世人欺凌冷眼的半胡半夏的雜/種了,他現(xiàn)在靖遠侯,有資格尚天家公主翁主的人。 李斯年看了看程彥的滿頭珠翠,眉頭微動,道:“小翁主不止是賀喜吧?” 李夜城剛回來,她便迫不及待去找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分別了多長時間呢,實際呢,還不足一個月。 他與她一月未見時,可不見她這般想念他。 她從雍州城回來便來找他,是為了華京城的事情,而不是為了見他。 李斯年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語氣不明道:“當還有其他事情找靖遠侯罷?” 他對李夜城的一番指點,竟變成了給旁人做嫁衣。 “你呀,太聰明可不是好事?!?/br> 程彥并未察覺李斯年的異樣,走到李斯年身邊,順手推了一下他的輪椅,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做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br> 李斯年抬眉,淡淡看著程彥。 他有些想不明白,李夜城那人有甚好的,竟讓程彥的一番心思全部放在他身上。 論容貌,論才情,他樣樣不輸李夜城。 可轉念一想這幾日侍女侍從們私下里說的話,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李夜城英氣逼人,悍勇無比,沖鋒陷陣,無人可擋,大夏民風彪悍,女子們更為欣賞能征善戰(zhàn)的武人,而并非文弱的書生。 很不巧,他是手無縛雞之力,整日里坐在輪椅上裝瘸子的書生。 李斯年收回看著程彥的目光,心里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早知如此,他就該一早便與程彥說清楚,而不是等到程彥這般興高采烈去找李夜城的時候,才與程彥說他的喜歡。 許是李斯年面上的落寞之色太過明顯,程彥終于發(fā)覺了他的情緒低落,便問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天氣轉涼,李斯年的身體又不算強壯,別是受了涼感冒了吧? 這般想著,程彥探出手,放在李斯年的額頭上,去量李斯年的體溫。 李斯年被她突然間的動作弄得微微一怔,她精致的小臉近在咫尺間,秋水似的眸子里含著關切,清楚地映著他的臉。 寒風卷著梅枝上的雪花與梅花,拂面而過,桃花的清幽沁人心脾,和著程彥身上特有的甜膩花香,闖入李斯年的五臟六腑。 李斯年眸光閃了一下,心思轉了又轉。 ——若程彥心有李夜城,當會在與他相處之時注意分寸才是,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毫不顧忌地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 大夏雖然民風開放,可男子與女子之間一旦定了情,便會恪守本分,不會再招惹其他人。 程彥現(xiàn)在的行為,可與恪守本分沒甚關系。 李斯年笑了起來。 笑自己的多心,也笑自己的患得患失。 他的小翁主,在他百般逗弄下尚且不開竅,怎么會在木頭一般的李夜城面前突然間便明白了情為何物? 更何況,他的小翁主在去雍州城之前,是一直將李夜城當做兄長看待的,與李夜城相處之時注意分寸,是因為李夜城身份尷尬,年幼之時備受磨難,她的小翁主心善,怕勾起李夜城的傷心事,才會處處留心,時時留意。 她今日去找李夜城,才不是為了甚么兒女之情,而是單純的慶祝一下。 慶祝李夜城苦盡甘來,認祖歸宗,繼承父親鎮(zhèn)遠侯的遺志與威望。 “你笑什么?” 程彥有些意外。 如果不是因為男人不會來大姨媽,她幾乎都懷疑李斯年是不是月事時間到了,心情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比六月的天氣還要善變,讓人摸不清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李斯年抬起手,覆在程彥的手背上,輕笑道:“我無事?!?/br> 不過是剛才鉆了牛角尖。 李斯年額頭并不燙,又這般說話,程彥便不再擔心,道:“無事便好,我去找兄長了?!?/br> 她與李夜城的事情,還是盡早說明白的好。 之前沒有說開,一是因為李夜城從不曾說過喜歡她,二么,也擔心讓戰(zhàn)場上李夜城分心,從而無心戰(zhàn)事,導致在沖陣之時有生命危險。 如今李夜城封侯,她也該跟李夜城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