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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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的身體,撐不了太久了。 程彥在宮里忙到深夜才回公主府。 回府之后,她尚未去梳洗,便去了李斯年的房間。 夜色已深,李斯年喝了藥,早早睡下了,只剩下紗幔輕舞,與越來越濃烈的月下香。 程彥來到李斯年的床畔,輕輕挑開一直垂到地面上的淺青色紗幔。 月色朦朧,穿過窗臺,斜斜灑在李斯年的臉上,檀香云霧繚繞,聚在他的周圍,和著月光,將他襯得恍如九天之上的謫仙一般。 許是千機(jī)引的毒性太過霸道,他在睡夢中都不大安穩(wěn),好看的眉緊緊蹙著,薄薄的唇輕輕抿著,像是在經(jīng)歷著極大的痛苦一般。 程彥眸光微暗,伸出手,輕輕覆在李斯年的額頭上,想將他緊蹙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又怕自己的動作吵醒了好不容易在藥物的幫助下才能入睡的李斯年。 猶豫片刻,程彥最后什么也沒有做,只是將手放在李斯年的額頭上,感受著他略顯微涼的體溫。 他一定很難受吧? 白日里,她見他額間一直有細(xì)細(xì)的汗珠浸出,原本便極白的臉,越發(fā)顯得蒼白,他什么也不說,更不喊疼,只是挑弄著鎏金熏香爐里的熏香,讓清幽的月下香變得濃郁,甚至氣味嗆人。 他總是這樣,疼了也不告訴她,只是自己默默忍受著。 她知道他好面子,不好揭穿他,便當(dāng)做什么也沒看到一般,面不改色與他說著話,然而低頭垂眸喝茶間,茶水里卻清楚地映照著她的心疼。 月色靜謐,程彥睫毛顫了顫。 冰涼的水色,落在李斯年光潔的臉上。 李斯年眉頭微動,慢慢睜開眼,借著朦朧月色,看到自己面前秀眉微蹙著的程彥。 少女依舊般般入畫,鳳目微挑,可眼圈卻是紅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李斯年吃力地抬手手,將她垂在臉側(cè)的發(fā)梳在耳后,剛剛睡醒的聲音有些?。骸爸皇窃趺戳??” “誰人這般不長眼,將我的小翁主欺負(fù)了去?” 李斯年與往常一樣輕笑著,語氣輕快,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程彥聽了,越發(fā)覺得心疼,道:“不長眼的人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br> 李斯年便笑了起來,和衣慢慢坐起身,看了看程彥,笑著問道:“我如何惹了小翁主?” 程彥垂眸道:“你在我面前,可以不必如此的。” “嗯?” 李斯年眸光輕轉(zhuǎn),輕輕捧起程彥的臉,看她微紅的眼角,看她微抿著的唇角。 “小翁主這是心疼我?” 李斯年問道。 若是如此,他這一番罪,倒也不算白受了。 最起碼,讓他明白了程彥的心。 哪曾想,程彥亮亮的眼睛看著他,道:“我視你為至親兄長,自是心疼你的。” 李斯年面上的淺笑僵了一瞬。 李斯年看著程彥澄澈的眼眸,想從她眼中看出什么。 片刻后,李斯年還是放棄了,程彥的眼睛清澈見底,并沒有他期待著的旖旎心思。 李斯年松開了握著程彥臉的手,面上的淺笑淡了幾分,疼痛自骨頭深處發(fā)散開來,讓他身體微顫,止不住咳嗽著。 程彥連忙將熏香爐往他身邊推了推。 濃烈到有些刺鼻的月下香侵入肺腑,李斯年方覺得好受一些,偏過臉去瞧程彥。 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滿是對他的關(guān)切,她的心疼他瞧在眼里,卻也讓他悶在心里。 他待她如此,她竟將他當(dāng)做兄長? 委實(shí)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斯年又是一陣咳嗽。 程彥手忙腳亂給他順氣。 明明剛才瞧著還好好的,怎地她一過來,他便這般難受起來? 難不成是她攪了他的夢的緣故? 程彥心亂如麻,完全不曾意識到李斯年這會兒的咳嗽是她的一個(gè)兄長引起的。 好半晌,李斯年才止住了咳,淡淡向程彥道:“小翁主的兄長,我委實(shí)擔(dān)不起?!?/br> “若以輩分來論,你當(dāng)喚我一聲表叔?!?/br> 月色太朦朧,程彥沒瞧見李斯年眼底的神色,只看他面上如往日一般風(fēng)輕云淡,只以為他在糾正自己與他的輩分,便給他倒了一杯參茶,喂到他的唇邊,道:“表叔就表叔,只要你好好養(yǎng)病,讓我喚你什么都可以?!?/br> 李斯年準(zhǔn)備喝參茶的動作一滯。 程彥只以為他病重虛弱,需要人喂他,便又往他嘴邊送了送。 以寧王那邊來論,李斯年的確高她一個(gè)輩分,以謝家這邊來論,李斯年的母親是謝元的meimei,她的舅舅曾娶過謝元的侄女,李斯年是跟她的舅舅一個(gè)輩分的,她喚李斯年一聲表叔,的確頗為正常。 李斯年不想應(yīng)這一聲兄長,那她改口叫表叔,甚至表舅都沒甚關(guān)系。 只要能平復(fù)了李斯年那顆敏感的心,讓李斯年不再咳嗽,讓她喚李斯年祖宗都成。 第80章 程彥在進(jìn)李斯年的房間時(shí), 怕打擾了李斯年的休息,并未在房間里點(diǎn)燈,只借著朦朧月色,給李斯年喂茶順氣, 自然沒有瞧清楚李斯年探究之后越來越冷的眼眸。 李斯年抿了一口參茶, 便推開了程彥端著參茶的手,虛弱道:“夜色已深,翁主該早些回去休息了?!?/br> 程彥并未察覺李斯年話里的淡淡疏離, 只以為病重的人總是愛困愛累的,更何況, 時(shí)間已經(jīng)這么晚了, 李斯年有送客之意頗為正常,算不得語氣異樣。 “那我回去休息了, 你也早點(diǎn)睡。” 程彥道。 程彥放下了茶杯, 又將熏香爐往李斯年身邊推了推,擱置在他枕頭的位置旁邊, 確保他在睡夢中仍然能夠嗅到里面燃著的月下香。 月色皎皎,灑在程彥身上,李斯年蹙眉看著面前傾城絕色的少女, 只覺得心頭像是悶了一口血一般。 她竟這般想當(dāng)他的表侄女? 還是在她心里,根本不曾想過將他放在心上人的位置, 所以在面對他說出表叔之類的話, 她坦然接受, 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抗拒之意。 李斯年閉目躺在榻上, 程彥起身離去,身上的花香被濃烈的月下香沖散,只剩下若有若無的甜膩花香縈繞著帳間。 李斯年攤開手,想將她身上的花香攥在手里,卻什么也握不住。 像是她的心思一般,似是而非,讓人難以捉摸。 房門被輕輕關(guān)上,程彥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直至讓人聽不見。 李斯年閉眼又睜開,忽而發(fā)現(xiàn),這個(gè)世界上,原來也有他掌控不了的事情。 他自詡聰明無雙,玩弄權(quán)術(shù)與人心,自他將番薯的消息放給程彥后,一切都在往他預(yù)想的方向發(fā)展。 三清殿不再是困守他的牢籠,他漸漸被外人得知,在處理?xiàng)钇嫖囊皇聲r(shí),是他第一次出現(xiàn)在朝臣世家的視線里,讓廷尉束手無策的楊奇文,在他這里不過是三日便能解決的事情。 經(jīng)此一事后,朝臣世家們敬著他,畏著他,如同見了百年前的梁王一般,就連程彥曾經(jīng)的死對頭謝詩蘊(yùn),也對他頗為忌憚,甚至迫不及待想要除去他,但心他的威脅大過程彥。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之中,他在一步步拿回原本屬于他的東西,威望也好,權(quán)勢也罷,那些原本屬于他的,卻被別人竊取了的東西。 可唯獨(dú)有一樣?xùn)|西,是他機(jī)關(guān)算計(jì)也不愿隨著他的心思走的。 ——他的小翁主,總是在他失望之時(shí),又給了他希望,又在他滿懷希望之際,狠狠潑他一盆冷水。 有時(shí)他甚至懷疑,他的小翁主是不是故意的,對他欲擒故縱,讓他對她無法自拔,他這般想著,可看到她那雙清澈得有些過分的眼時(shí),他便明白了,他的小翁主雖然在前朝后宮浸染多年,心機(jī)手段遠(yuǎn)超常人,可在感情一事上,她仍是個(gè)沒有開竅的孩子。 她知道什么叫愛情,知道什么叫情根深種,求之不得,唯獨(dú)不知道,她自己的感情。 李斯年閉目,按了按胸口。 她還小,他得讓著她,寵著她,慣著她。 可時(shí)間久了,那顆不上不下的心,便越發(fā)偏執(zhí)起來。 天知道,他夢境中的小翁主是何等模樣,他又多么渴求,早日見到夢中夢外的她是一個(gè)模樣。 華京城的冬天很冷,唯有紅綃暖帳才能驅(qū)散三分寒氣。 李斯年閉目睡去。 他夢里的小翁主,才不是這般會叫他表叔的氣人模樣。 ....... 次日清晨,天未蒙蒙亮,程彥便起來了,揉著眼打著哈欠讓紫蘇給她梳洗一番后,便往李斯年的院子走。 走到李斯年的門口,她正欲推門而入,又想起昨夜的事情。 不知道李斯年本來睡眠便淺的緣故,還是他在病中的原因,她昨夜去瞧他的時(shí)候,行動之間頗為小心,可還是將他吵醒了。 養(yǎng)病的人,最是忌諱休息不好了。 昨夜她在這待了許久方回自己的院子,今日又是一大早,太陽都未升起,若是再將睡夢中的李斯年吵醒了,那便不好了。 程彥便問門口立著的小侍女:“他昨夜睡得如何?現(xiàn)在有沒有醒?” 若是醒了,她便進(jìn)去瞧一眼,與他說說話,囑咐他安心養(yǎng)病,若是沒醒,她便不進(jìn)去了,免得打擾他休息。 程彥這般想著,聽小侍女道:“郎君昨夜睡得不大安穩(wěn),醒了兩次,第二次問奴婢要了藥,重新調(diào)制了熏香才睡去的。許是因?yàn)檠憷镉旨恿藮|西的緣故,郎君直至現(xiàn)在都沒睡醒?!?/br> 以往的李斯年,作息極其嚴(yán)苛,天不亮便起床梳洗,梳洗之后,焚香撫琴一番,喝兩三盞養(yǎng)生茶,再去吃早飯,翻閱各種書籍。 他做完這一切,住在隔壁院子的程彥才剛剛睡醒。 如今李斯年病了,兩人的作息竟完全顛倒了過來。 程彥秀眉微蹙。 又往熏香里加了東西? 看來是千機(jī)引的毒性又加重了,讓李斯年連睡都睡不安穩(wěn),才不得不往熏香里加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