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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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變化之術對他來說易如喝水吃飯,如今變個男子之身卻恨不得傷筋動骨。 嵇清柏下馬之前還因神海尚未平復吐了口血,他隨手抹干凈唇角,蹲下身找著地上的蹤跡。 雪才下了一會兒,就已經(jīng)積了薄薄一層,嵇清柏扒拉開雪泥,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銹味。他將馬拴在原地,算準了方向提著弓飛奔而去,果然沒離多遠,已影影綽綽看到了人頭。 檀章在里面自然是最顯眼不過,他看著還算周全,身邊仍活著兩個侍衛(wèi),刺客似乎是江湖上的人,臉都沒蒙,高瘦矮胖,兵器奇怪。 嵇清柏全然沒有多想,就近折下一根樹枝,夾在雙指之間瞬時拉滿了弓弦。 其中一個侍衛(wèi)正狼狽護著皇帝后撤,被高瘦的漢子直接削掉了半個腦袋,尸首像根棍一樣,直挺挺倒在了雪地里,檀章抽身不及,紅絹披風上被沾了幾滴血,他面色陰寒,冷冷地低頭瞧著。 “您還真是個冷心腸的人呀?!备呤莸蔫铊罟中ζ饋?,“這么聽話的狗死了也不心疼下?” 檀章連表情都未動分毫,將身邊另一個侍衛(wèi)推了出去,矮胖的那個立馬纏了上來。 高瘦的換了鉤爪,似是準備抓活的,結果剛一抬手,一根樹枝從后面穿過了他的左眼。 矮胖解決掉了侍衛(wèi),分神看過來時一個大駭,吼道:“金驍!” 高瘦哪還能有什么反應,屈膝跪落在雪中,腦袋一點,已經(jīng)沒氣了。 矮胖的倒也不笨,幾個揉身上前,與身形異常相反的分外靈活,直取皇帝的咽喉處,眼看著躲不掉,又一根樹枝飛來,射穿了他的掌心。 檀章抬起頭,看著從樹上飛躍而下的嵇清柏,黑色的狐裘披風旋開,露出來人蒼白清雋的面孔。 “卑職救駕來遲?!憋灏禺斚裙蛟诹颂凑旅媲?,磕頭表忠心,“忘陛下恕罪?!?/br> 檀章盯著他的頭頂,慢慢道:“把頭抬起來?!?/br> 嵇清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揚起了腦袋,表情鎮(zhèn)定。 皇帝細細地打量著他。 是張男人的臉,不過長了一雙多情的柳葉似的眼。 矮胖的躺在旁邊雪地上,痛得呻吟聲一陣高過一陣,檀章終于把目光收了回來,他走上前,抽出腰間一根細軟長鞭凌空甩了出去。 “誰派你來的?”鞭子纏住了喉嚨,雖沒看出來皇帝用了多少力氣,但矮胖一手抓住鞭尾,雙目凸起,臉色極速地充血紅紫。 嵇清柏皺著眉,倒不是怪自家佛尊暴虐,就他以往看畫本的經(jīng)驗,這情形下肯定是什么都問不出來的。 果不其然,人被勒了許久才死,模樣慘的嵇清柏這么個神仙都不太敢看第二眼。 檀章收起了鞭子,遞給他,有些嫌棄地吩咐著:“弄干凈。” “……”嵇清柏只能默默接了過去。 雪現(xiàn)下落的極大,趕回營帳根本不現(xiàn)實,嵇清柏打算的挺完備,想著自己不見了,曾德肯定會派人來尋,他和檀章找個地方躲起來等著就好,免得雪中在林里子迷路又碰到刺客。 最重要的是他的法力堪堪維持現(xiàn)狀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剛那兩根樹枝又幾乎耗盡了他僅剩的一點微薄神力,就跟大病之人回光返照一樣,硬撐著的強弩之末罷了。 對于這名臉比較生的侍衛(wèi)安排,檀章難得沒發(fā)表什么反對意見。 要在深山老林里躲起來倒也不是太難的一件事情,嵇清柏的真身畢竟是一只貘,找個山洞對他來說還是容易的。 將鞭子收拾好還給皇帝,又撿來干柴生起火,嵇清柏累的連說話力氣都沒有了,默默隨侍在一旁,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檀章并未理會他,自顧自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條猙獰的青黑色傷口。 “陛下中毒了?”嵇清柏很是驚訝,畢竟之前皇帝是半點看不出來受傷的樣子的。 檀章撕了一半衣袖下來,聲音暗啞:“弄點水去。” 嵇清柏趕忙拿著袖子去洞外包雪,就著火燒燙了,替檀章清理傷口。 皇帝抽出小刀,面無表情地又劃了道口子,慢慢把毒血一點點擠出來。 饒是平時再強橫,時間久了檀章也有些撐不住,失血多了容易發(fā)冷,嵇清柏看著皇帝烏紫的唇,將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風脫了下來。 檀章只覺得肩膀一暖,抬頭望去時一眼就見到對方從披風里掉出的荷包。 嵇清柏跟著看了過去,下一秒,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荷包和胸衣不一樣,上頭是繡著名字的,而且里面裝著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上午檀章送他的那顆狼牙耳鉤。 第13章 拾貳 電光火石之間,嵇清柏腦子里怎么花式殘忍的死幾百次都已經(jīng)想好了。 檀章一只胳膊還在放著毒血,另一只手上也沾滿了血色,他神情始終淡淡的,伸出手,捻起了地上的荷包。 嵇清柏:“……” 他就這么一個荷包,上面“嵇玉”兩個字還是自己裝模作樣歪歪扭扭繡上去的,現(xiàn)在全染了顏色,以后怕是不能用了。 皇帝看的很仔細,一只荷包翻來覆去,最后抬起頭看著嵇清柏,居然笑了一下:“哪兒來的?” 嵇清柏想都沒想,下意識跪在地上,大聲道:“撿的!” 檀章死死盯著他,內(nèi)腹痛的翻江倒海,烏紫的唇動了幾下,“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嵇清柏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軟倒的身子。 皇帝臉色青白,一雙眼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放肆!” 嵇清柏知道他動怒了,急的要死,慌不擇言道:“陛下明鑒,我是……與娘娘是清清白白的!” 檀章死咬著唇,看著嵇清柏不知在想什么,他顯然是怒極了,眼白都泛了紅,瞼下緋色的蓮花胎記像燎燒的火,轟轟烈烈著。 嵇清柏滿頭大汗,他知皇帝是誤會了,但現(xiàn)下解釋感覺怎么說怎么錯,于是干脆心一狠,冷靜道:“我先幫陛下把毒解了,之后要殺要剮,但憑吩咐。” 檀章哪肯讓對方碰自己,他痛地發(fā)抖,使了渾身力氣扇了嵇清柏一巴掌,這人也不躲,生生挨了那么一下,痛倒是其次,皇帝手上的血卻印了他的半張臉。 嵇清柏的神力早就在油盡燈枯的邊緣,臉色比起檀章來也好不到哪兒去,如今蒼白清雋的半張臉上滿是血污子,乍一看似乎比對方傷的還重。 “你、你要是敢碰朕……!”檀章的話還沒說完,嵇清柏已經(jīng)低下了頭,含住了他放毒血的傷口。 嵇清柏想著我都和您一張床上睡大半年了,能碰的早就都碰過了,這要隨便能死他早就回佛境和白朝打架了。 皇帝中毒的時間并不短,剛又氣急攻心,內(nèi)腹陰熾跟著竄上了頭,嵇清柏邊吸著毒血,邊擠出神力給他調(diào)理陰熾之痛。 說實話,嵇清柏都覺得自己真是太敬業(yè)了,就他現(xiàn)在還剩的那點斤兩,既要維持男身又要照顧檀章,嵇玉要是身體再弱一些,他現(xiàn)下就能重新去找殼子了,不得不說這半年來他被佛尊養(yǎng)的太好,元神穩(wěn)妥,燈油滋潤,才能撐到現(xiàn)在。 檀章只覺著胳膊上一片溫潤,對方吮吸的動作輕柔又熨帖,緩了傷口處的guntang脹痛不說,就連內(nèi)腹的陰熾不知不覺也被壓了下去。 嵇清柏吸了幾口血,抬起臉,吐到一邊地上,來回幾次后唇瓣便殷紅成了一片,他也沒發(fā)覺,繼續(xù)認認真真吮著。一旁的火光搖曳印出他另一半沾著血色的臉,檀章的胸口起伏不定,目光隱晦,不清楚神情。 嵇清柏見吸的差不多了,才重新扶起皇帝坐直,檀章閉著眼,大概是剛才氣狠了,現(xiàn)下兩頰還飄著紅團兒,瞧著真是嬌,嵇清柏心軟的不行,又殷殷巴巴的去摸他的額頭,結果被檀章一把抓住了腕子。 嵇清柏:“……” 他忘了這是個鬼,荷包狼牙的事兒還沒解決,力氣恢復了大概就想著要怎么殺他了。 無論怎樣,嵇清柏覺得他還是得再掙扎下:“卑職之前的確說了謊,這個荷包不是卑職撿的,是臨走前娘娘交給卑職的?!彼U了一眼檀章,皇帝沒說話,火光照著那人的眼,明明又滅滅。 嵇清柏只能壯著膽子繼續(xù)編:“娘娘擔心陛下安危,托付卑職一定要找到您,這荷包就是讓卑職帶來給您的,說因為是陛下您送的,有著陛下的福澤,一定能平安護著陛下?!?/br> 檀章還是不說話,于是嵇清柏硬著頭皮又添了一句:“而且娘娘也想讓您知道,她想您了,正盼著您回去呢?!?/br> 說完這話,嵇清柏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雖說借了人小姑娘的身子,但他畢竟真不是什么小姑娘,活了上萬年的神仙,學凡人那套卿卿我我的還真有些尷尬。 只是沒想到,皇帝似乎還真吃這套。 “你過來?!碧凑峦蝗徽f話,語氣淡淡地,抓著他的腕子又用了些力氣。 嵇清柏幾乎是被半拽著拖到人面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結果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突然耳垂上一痛,檀章不知什么時候手里居然拿著那只狼牙耳鉤,硬是穿破了他的耳垂,明晃晃的掛在了左耳朵上。 這手法太粗暴了些,嵇清柏慢半拍的疼抽了氣,檀章卻還不放過他。 嵇清柏只覺得狼牙墜子被皇帝扯著,痛的只能低下頭去,緊跟著耳垂一暖,對方的臉近在咫尺。 檀章低垂了眉目,眼角旁的紅蓮艷艷,他伸出舌頭,細細密密掃過了嵇清柏耳垂上剛被扎出來的血珠子。 嵇清柏:“……” 檀章抿了抿唇,似乎在嘗他血的味道,攸地一笑,低聲道:“那這耳墜子你就替你家娘娘帶著吧?!?/br> 不出意外,后半夜嵇清柏的耳垂就腫了起來,洞外風雪漫天,曾德看樣子是暫時找不過來了。 洞內(nèi)雖然不滅篝火,但止不住寒風蕭瑟,檀章裹著狐裘都凍的臉色青白,嵇清柏當然也冷,冷到最后有些神志不清,連膽子都大了起來。 皇帝坐著沒動,感覺腰間慢慢纏上了一雙胳膊,這不清不楚的侍衛(wèi)跟只貓一樣,往他懷里團。 檀章其實有些低燒,自己凍歸凍,身子卻是暖呼呼的,嵇清柏抱緊了他,還把狐裘給扯開,將兩人裹在了一塊兒。 這不要命的侍衛(wèi)還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只要微微一轉(zhuǎn)頭就能看到對方紅腫的耳垂和掛在上頭的狼牙耳墜。 嵇清柏終于是暖和點了,他舒服的嘆了口氣,一呼一吸都散在檀章如玉的脖頸里,皇帝側過臉,靜靜地看著他,突然問:“你以前在哪兒當值?” 嵇清柏原本想瞇一會兒的,整個人僵硬了一下,這不能怪他裝了個侍衛(wèi)的身份,原本天上的時候他就是個下屬命,一口一個“尊上”的稱謂,規(guī)規(guī)矩矩,守禮乖順,哪怕檀章如今下界變成了凡人,嵇清柏也沒半點在他面前拿大的膽子,當人面就忍不住地做小伏低,恪守本分。 于是支支吾吾半天,說了個不在編的活兒,想著搪塞過去。 檀章不知為什么居然起了談興:“你這次救駕有功,回去后就到朕的跟前來當值吧?!?/br> “……”嵇清柏覺得自己真是太難了,嚴肅道,“保護陛下是卑職的本分,卑職不敢求別的,只是平常閑云野鶴慣了,不適合朝堂紛爭。” 他回去后就這法力又得修養(yǎng)個大半年,嵇玉身子太弱,養(yǎng)不養(yǎng)的好還是個問題,但又不能把話說絕了,佛尊渡眾生之苦,難免艱難險阻,不變男身更是半點忙都幫不上,以后總得有個合適的身份能在關鍵時候用來救駕的。 嵇清柏想了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道:“陛下只當今晚一夜露水姻緣,卑職并非這世間之人,自有難言之隱,但只要您有萬一,卑職一定赴湯蹈火保護陛下周全?!?/br> 檀章沒說話,半晌像是聽了什么笑話似的,嗤道:“露水姻緣這混賬話都能被你講出來,愛卿莫不是神仙?” 嵇清柏眨了眨眼,做出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但對著檀章的臉又端不出上神的架子,咳了一聲,假惺惺地道:“陛下終有一日會明白的?!?/br> 檀章懶得再理他,閉著眼不再言語,嵇清柏瞧了他半天,也不知哪兒來的自信覺得佛尊一定是信了自己,最后居然還美滋滋安然地入了夢,準備借著檀章識海里的法印好好反補自己今天一天的辛苦。 大概就連皇帝自己都沒想到,為什么會一覺睡得如此之好,以至于第二天檀章獨自在洞中醒來,身上還蓋著暖洋洋的狐裘,只覺一派神清氣爽,腹內(nèi)溫舒。 曾德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跪在洞外面侯駕,半天才終于看到了一雙龍靴踩在他面前還未化干凈的雪上。 檀章圍著披風,低下頭冷冷地看著他,問道:“嵇玉呢?” 曾德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答了:“娘娘之前說出去玩兒,許是迷了路,昨兒半夜聽丫鬟說才回營帳,現(xiàn)下應該還在睡著?!?/br> 沒盯住人這事兒,曾德的確辦的不好,但他哪里知道嵇玉是換了個模樣,再加上皇帝失蹤,貼身的人早火急火燎的四處尋主,誰有工夫管個沒名分的娘娘呢? 也不知哪句話又惹惱了這頭上的人,檀章笑了下,語氣意味不明,聽不出喜怒:“他倒是還睡得著?!?/br> 曾德不敢接話,戰(zhàn)戰(zhàn)兢兢牽來了御騎,檀章二話不說翻身上馬,鞭子狠狠一抽,不管旁人,當先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