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他母親身邊的人其實都得聽命于老爺子,所以說老爺子掌控季家所有人的一切,那么老爺子是否早就把舒顏的底細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了呢。 季凌寒問:“爺爺還說什么了?” 劉方回答:“老董事長也覺得這事不地道,但沒想到舒顏小姐二話沒說直接拿出張卡,老董事長也挺震驚的,事后讓人去查,也只查到她和姜云庭姜總有關,我們一開始都以為舒顏小姐與姜總是那種見不得人的關系,沒想到……姜總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做事滴水不漏,直到現(xiàn)在舒顏小姐的身份也沒有對外公開,別人想查并不容易?!?/br> 言外之意是老爺子到現(xiàn)在也對舒顏的事知之甚少。 回到家后,季凌寒先去見了老爺子,坐在輪椅上讓劉方推著去的,老爺子正在練毛筆字,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這么快就回來了?” 季凌寒心里堵著一口氣,郁悶得很。 “爺爺,我奶奶和舒家奶奶許下的婚約你們?yōu)槭裁床蛔屛野秩ヂ男?,當初讓我爸娶了舒家奶奶的女兒不就好了嗎,為什么要留到現(xiàn)在禍害我?!?/br> 老爺子氣得不輕,恨不得把手里的毛筆砸他臉上,但終究沒有下得去手。 “你這個臭小子,又皮癢了是不是!” 既然話都說出來了,季凌寒索性破罐子破摔,又一次頂撞了老爺子。 “反正我不會替奶奶履行那所謂的破婚約的,你們要是逼我,我也像我哥一樣,和季家斷絕關系?!?/br> 季凌衍與季家斷絕關系這事一直是老爺子心里的一根刺,季凌寒又一次提起,還有效仿的意思,這下算是徹底激怒了老爺子。 老爺子怒極,拿起硯臺就要往季凌寒身上砸去,劉方見勢不對,急忙將老爺子攔下。 “董事長您消消氣,有話好好說,小少爺現(xiàn)在這樣可經(jīng)不住這個?!?/br> 老爺子怒目瞪著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說錯話的季凌寒,氣得一顫一顫的。 “好啊,這一個個的翅膀硬了都想翻天了是吧?” “要斷絕關系可以啊,你把這些年季家給你的統(tǒng)統(tǒng)還回來,你和你哥可不一樣,他是別人養(yǎng)大的,在季家只待了幾年,你從小吃季家的,穿季家的,用季家的,關鍵是你還沒你哥的本事找到一個有錢的岳父繼承人家的家業(yè),欠季家的你根本還不起,你還敢跟我橫,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有幾斤幾兩?!?/br> 第12章 少年情 老爺子這話字字扎心,對季凌寒來說卻是不爭的事實,他與季凌衍不一樣,他現(xiàn)在沒有季凌衍的本事,脫離了季家,他什么也不是。 但老爺子這話也點醒了他,這些年季家養(yǎng)著他,給他看似風光靚麗的表象,但這一切是以季家掌控的他命運為代價的。 風光只是表面而已,實際上他連自由選擇婚姻的權利都沒有,從出生那天起,他的命運就被安排好了,只是為家族而生。 他不會任人擺布的。 這一次季凌寒選擇沉默,自己轉著輪椅離開了。 季凌寒走后,老爺子頹然坐回椅子上,看上去疲倦不已,身邊只有劉方陪伴。 “看來我真是老了,什么都管不了,這個家現(xiàn)在烏煙瘴氣的,妻子、兒子、孫子,一個個離我而去,他們都恨我……” 劉方安慰道:“您最疼的小少爺,總有一天他會明白您的苦心的,小少爺剛剛說的也都是氣話,他心里憋著氣,來您這兒撒呢,想通了也就好了。” 老爺子生氣地哼了一聲,“誰敢給他氣受,我見他就是欠收拾。” 氣話說完,老爺子又問:“舒顏那小姑娘還是不待見他?” 想起今天發(fā)生的事,劉方忍俊不禁,“幾天見不到人,小少爺著急上火的,不過從這件事上能看出小少爺真的很聰明,出院后循著蛛絲馬跡就找到人了?!?/br> 言語間是nongnong的贊賞之意。 老爺子對舒顏的事并不怎么上心,在他看來,季凌寒也就是一時興起而已,不過就是小孩子青春懵懂,成長中的小插曲而已,時間久了也就淡了,沒什么大不了,終歸到了某一天,季凌寒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娶一個適合當季家主母的女人。 但現(xiàn)在老爺子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你覺得這臭小子對舒家那個養(yǎng)女是認真的?”老爺子緊皺眉頭。 劉方跟在老爺子身邊的時間不短了,多少能猜到一點老爺子的心思,可他剛才答應過季凌寒要保密,現(xiàn)在他有點為難了。 “董事長,依我看舒家那位舒念小姐并不是小少爺?shù)牧寂?,且不說兩人是不是對彼此有意,主要是舒小姐有那樣一對父母,這要是以后真和舒家家結了親,怕也只是給小少爺增添麻煩而已?!?/br> 老爺子嘆氣:“這是他奶奶的遺愿,除非舒家主動提出解除婚約,否則也只能這么拖著,不過倒也無妨,如果小寒過幾年還是對舒顏不變心,成全他就是了,說起來,那婚約本就是舒顏那丫頭的,舒家那老頭明明知道他兒子夫妻倆搶了那丫頭的婚約卻默許,可見也是個有私心的,到時咱們這邊想換人選也有理由,只是那丫頭和姜云庭的關系……” 老太太去年病逝,叨念的還是故友的親外孫女,她也知道那丫頭因為童年的遭遇性格有些問題,但老太太在世時私底下曾多次說起過要把那丫頭接到季家來養(yǎng)著,只是老爺子不同意。 現(xiàn)在老爺子有成全小少爺?shù)南敕ǎ瑒⒎礁訛殡y了。 他覺得那事還是不能瞞著老爺子。 “董事長,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沒告訴您?!?/br> 老爺子揉眉,“什么事?” 劉方說:“其實舒顏是姜家的大小姐,是姜云庭姜總的親生女兒,就是十五年前走丟了的那個孩子,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被姜總接回去了。” 老爺子睜開眼,十分驚訝,“她是姜云庭的女兒?” 劉方點頭,把自己知道的說了一遍。 老爺子聽完,久久不言,劉方也猜不透他此時的心思。 過了很久,老爺子悠悠說了一句話,讓劉方愣了一下。 老爺子說:“姜家與季家門當戶地,倒也未嘗不可。” 晚餐時間,飯桌前只有季凌寒與老爺子爺孫倆,老爺子習以為常,季凌寒沒話說,隨口問了保姆一句。 “我爸媽呢?” 保姆看著老爺子,不敢隨便答話。 因為白日里那一出爭執(zhí),爺孫倆到現(xiàn)在還在別扭著。 老爺子抬眼看了下對面坐著的孫子,態(tài)度不像之前那樣強勢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們經(jīng)常吵架,不在家正好,我們能清凈一點,不用管他們?!?/br> 季凌寒喝了口湯,以前覺得很好喝,現(xiàn)在喝了一口只覺得渾身不得勁,又開始回味在醫(yī)院時喝的湯的味道了。 老爺子盯著他,他抬眼直視回去,沒好氣地說:“看吧,這就是包辦婚姻的悲劇,強扭的瓜不甜,我從小就聽著他們吵架長大,有時候是真的希望他們趕緊離婚,這樣就徹底清凈了?!?/br> 他拿父母婚姻不幸福的事舉例。 老爺子臉色一沉,但沒訓斥他,倒像是想通了,想和他認真溝通一番。 “生在這樣的家庭,你可以擁有很多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比如富貴,但同樣你也會失去一些東西,比如自由,這是命運賦予的公平,你爸媽也是這樣,現(xiàn)在的一切后果都是因為他們自己曾經(jīng)的選擇,當然,他們也像你現(xiàn)在一樣把責任推到我頭上,怨我、恨我都無所謂,但今天我要告訴你的是,又因才有果,做了選擇之后你就得為它負起責任來,你爸的碌碌無為并不是我不給他施展的機會,是他自己安于現(xiàn)狀不思進取所致,你和他不一樣,如果你想要自由選擇婚姻的權利,你還是有機會?!?/br> 季凌寒沒作聲,又喝了一口湯。 這大概是第一次在飯桌上聽老爺子給他講人生大道理,從小到大,他學的餐桌禮儀是食不言寢不語,吃相要斯文優(yōu)雅。 今天破例,仔細琢磨了一下剛才的對話,看來老爺子是打算讓步了。 季凌寒心中暗喜,試探地問:“所以您老人家不打算給我包辦婚姻了是吧?” 老爺子瞪他,“要不是我身體好,早被你這個臭小子給氣死了?!?/br> 話說到這里已經(jīng)足夠了。 季凌寒心情大好,頓時渾身得勁,胃口也好了起來。 飯后,季凌寒著急出門,叫了劉方幫他,出門前老爺子叫住他。 “臭小子,你要有心理準備?!?/br> 季凌寒‘啊’了一聲,回頭看老爺子,滿是不解,“準備什么?” 老爺子嫌棄地擺手,“滾吧滾吧,看見你就心煩,要折騰你找別人折騰去,看看別人會不會像你爺爺一樣遷就你,哼!” 季凌寒無語撇了撇嘴,由劉方推著輪椅他出門。 好幾分鐘過去,季凌寒才反應過來是哪里出了問題。 “劉叔,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告訴爺爺?shù)拿?,怎么轉頭就把我給賣了?!?/br> 劉方慚愧,但不覺得做錯了。 “其實老董事長最疼的就是您了,他知道后也沒反對您繼續(xù)和姜小姐來往,相反,他現(xiàn)在其實是支持您的?!?/br> 季凌寒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眉眼舒展開,笑了起來。 “我不告訴爺爺就是不喜歡他的門第觀念,總拿門當戶對那一套說事,其實我也知道他看不上舒家,只不過是因為奶奶臨終前還在念叨與舒家的婚約,他只是想完成奶奶的心愿而已。” 劉方不可置否笑了笑,看了眼前方路標,笑著問:“那您現(xiàn)在想去哪里?” “姜家?!?/br> 季凌寒一點也含蓄。 劉方一點也不意外,直接開往姜家老宅。 然而,他們在姜家老宅大門外守了三個多小時也沒見到想見的人,姜家的人進進出出,劉方上前攔人打聽,只要聽到說是找姜家剛回來的大小姐,所有人都警惕地看他一眼,慌忙說不知道就溜了。 季凌寒無功而返,到了半夜時收到蔣逢年的消息。 蔣逢年告訴他,舒顏只報了一個學校,安城大學的金融系。 也就是說舒顏之前告訴他的說她要報外省的學校是騙他的。 季凌寒想了一夜也沒想通舒顏為什么要躲著他。 要說她一點也不喜歡他,他不信,畢竟那天在病房里她主動親他了。 那可是他的初吻誒,不能就這么算了。 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那個肯定也是她的初吻,好像他也不虧。 人在夜里總是容易腦補太多。 他想著,就算她現(xiàn)在沒那么喜歡他,但好感是有的,只要他再努力一點,把人追到手,日久生情的自信他還是有的。 天快亮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睡去,但沒幾個小時就被蔣逢年的電話給吵醒了。 蔣逢年約了齊司遠一起來季家看他。 兩人直接來了季凌寒的臥室,坐在他床邊,看他躺在床上打呵欠。 蔣逢年看得自己都困了,也跟著一個勁地打呵欠。 “我說寒哥,你不會是失眠一整夜吧?”蔣逢年打著呵欠問。 季凌寒閉著眼,從嗓子里哼出一聲‘嗯’后就沒聲了。 齊司遠看著季凌寒,扶了扶眼鏡,打趣道:“聽說你出院后拼了命在找舒顏,你這好好的大佬不當,竟然改當情圣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