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新歲把小鳳送到院門口就停住了腳步，小鳳輕聲說“你回去吧?！毙職q嗯了一聲，但站著沒走。

    1228812288小鳳到了屋門口，看了一眼，那個人還在。

    1228812288她坐在如豆的油燈下，想著自己的心事。想得最多的還是mama。

    1228812288mama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她只不過是爹用錢換來生兒育女的工具罷了！一種因為mama做為女人的悲哀占據(jù)了她的心頭。

    1228812288院子里又傳來了腳步聲，今天是年三十，來的人她都能猜到，無非就是平時關(guān)心自己的那幾個人么。

    1228812288林之軒領(lǐng)著林轉(zhuǎn)轉(zhuǎn)和鐵子來看她了！她急忙從炕上跳了下來，這是自己的爹，再怎么說，哪有老的給小的拜年的。

    1228812288轉(zhuǎn)轉(zhuǎn)給她帶來了一些吃的東西，都挺值錢的。她不得不承認這個jiejie對她是真心地好。

    1228812288林之軒坐在炕沿上，拍了拍了旁邊，示意她也坐在這里來。她坐在這個血緣意義的爹跟前，聞著他身上的煙味，突然感覺到了自己心里的那種踏實。

    1228812288轉(zhuǎn)轉(zhuǎn)和鐵子上了炕，鐵子歡喜地在炕上打著滾，調(diào)皮地玩著小鳳jiejie的發(fā)梢。

    1228812288林之軒說，你們兩個都大了，我今兒來，就是想著你們都能給我給個話，我每天晚上睡不著啊，給你們的媽咋交待呢！

    1228812288兩個女兒都不接他的話茬。稍過了幾分鐘后，轉(zhuǎn)轉(zhuǎn)說爹呀，咱過年不說這話好不，吵吵鬧鬧的。

    1228812288林先生把手放在小鳳的發(fā)梢上，說鐵子你把手取掉，jiejie的頭發(fā)都讓你弄亂了。而他自己卻把小鳳的辮子抓在手里輕輕地撫摸著，這個女兒他真的欠得太多，卻又無法彌補一丁點。

    1228812288小鳳的心融化了，這才是自己的爹爹，這是自己的親人?。∷f爹，我想哭！

    1228812288這到底是一個喜慶還是悲傷的節(jié)日呢？林之軒把小鳳攬在肩頭，任憑女兒的淚水打濕他的衣衫。

    1228812288門外老遠就聽到合作的聲音，這個淘氣的小女孩在兩個哥哥的護送下過來睡覺了。

    1228812288小小的屋子突然多了好些人，顯得更加地熱鬧了起來。轉(zhuǎn)轉(zhuǎn)帶來的好東西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興趣，今天過年，大家都吃飽了。在這個年月里，吃得沒了饑餓感倒也是少見的。

    1228812288林先生給他們講這年三十“大盡”“小盡”的來歷，講了《水滸傳》里史進因為把“大小盡”搞錯而險些喪命的故事。

    1228812288這晚上林家姐弟也住在了這里，炕燒得太熱了，一晚上凈是幾個人翻身的聲音。

    1228812288大年初一路上都是拜年的隊伍，幾個大家族的子侄們都組成了很正規(guī)的隊伍，他們互相遇到的時候，都在琢磨著誰家的隊伍大一些，在村人們的意識中，這也是比的指標之一。

    1228812288程家的隊伍小一些，他們的來源也比較雜。沈家和范家的隊伍可以用壯觀來形容。

    1228812288是由苗春娃來拜年而掀起的。村子里已經(jīng)形成了很多的聚餐點，以家族為單位進行的。

    1228812288苗春娃進了范家輩分最高的一家，就連范老大都要叫他一聲尕爺?shù)摹?/br>
    1228812288范氏家族的聚會也正在他家，雖然已經(jīng)貴為縣長，名字也改成了苗樹江，但人們還是記得他叫苗家春娃。

    1228812288上房里人聲鼎沸，苗春娃就是在這個時候，在五哥的陪同下進來的。

    1228812288人出人進的，都沒有人注意。等到苗家老五站在先人桌前焚香時，有人才看到，咦，今天是大年初一，苗家老五怎么已經(jīng)開始來給范家拜年了？

    1228812288在范家川的習俗中，初一是給本家族人拜年的日子，外姓人除非有事來了才會拜年，專程來拜年的幾乎沒有，“初一不出門，初二拜丈人呢”。

    1228812288當人們看到苗老五還在驚訝，再看后面的人，就有人喊出了聲“哎哎，那是苗縣長！”

    1228812288苗家兄弟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于是范家?guī)纵呑右踩抗蛟诹说厣?。炕上的范家尕爺咧開嘴笑了，看著一地跪著磕頭的腦袋，這個八十歲的老農(nóng)民開心地笑了。

    1228812288地上給咱老漢磕頭的人是縣太爺！人們都攆到苗縣長跟前，爭著搶著要把苗縣長扶起來。

    1228812288當年的苗春娃兩次的舉動讓整個范家川都感到了驕傲。不是嗎？我們范家川出了縣長這個我們不吹，可是我們的縣長當軍爺?shù)臅r候，車到村口，人都是走著進村的！我們苗縣長春娃，大年初一給村里的長輩都拜年了，磕了頭的！初二縣長要上班，懂嗎？

    1228812288苗縣長在大年初一用了大半天時間給范家川的老人們磕了頭拜年后，當天下午就回了縣城。

    1228812288改蓮把苗縣長的事跡對三個孩子進行了熱蒸現(xiàn)賣式的教育，除了水寒以外，繼羽和合作都聽得很認真，最后都說以后要當苗縣長那樣的人。

    1228812288小鳳來給肖子銘兩口子拜了年，改蓮表示了很正式的歡迎。中午飯吃過后，小鳳就回去了，合作屁顛屁顛地跟著走了。

    1228812288在鄉(xiāng)人們的理解中，似乎只有春節(jié)才是值得他們歡慶的日子。路上總能看到串門拜年的，人們也到鄰近村莊或者對方到這個村子來。

    1228812288丹青來給肖家夫婦拜了年，規(guī)格明顯是按女兒女婿的標準。這一點讓肖子銘很是激動，他總有一種預感，丹青是不是覺察到了什么。

    1228812288丹青回了娘家，丑丑把她們娘倆送過去就回來了。家里事情多，還有一個小meimei，有幾個媒人都說是正月上門，他這個當大哥的到時候是主要角色。

    1228812288丹青和媽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雙全來信說那邊一切都好，尤其是那個宋團長很是關(guān)照他。

    1228812288這個消息無疑給節(jié)日中的姚家更添了一份歡樂。姚老三脖子上架著小外孫敏政，東家出西家進的，屋子里就留下來的娘倆，看她們有多少知心話放開了說去。

    1228812288丹青的話題越來越多的自然是圍繞著肖家。丹青是隨便當個話題說的，可小翠卻聽得很仔細。

    1228812288剛開始小翠也是當閑話聽的，后來慢慢地聽出了門道什么緣分，這個人根本就是丹青的爹李鳳山！

    1228812288當她把一切細節(jié)再仔細過濾了一遍的時候，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丹青啊，那是你爹哎！

    1228812288”

    1228812288丹青被這句話說得有點蒙，說媽您說誰著呢？

    1228812288小翠說我的傻女子哎，你說的肖家爸就是你爹李鳳山！

    1228812288小翠畢竟飽經(jīng)滄桑，她的分析很快就把丹青的疑惑全部消除了。

    1228812288一切都從那副畫開始的。李鳳山隱名埋姓，在小小的范家川都是很少與人打交道，即使到沈照祿串門，也是丹青嫁過去以后的事情。

    1228812288那幅畫的奇特經(jīng)過，肖家的大兒子是整個參與者。從那以后，給丹青說媒為開頭，肖家就和丹青發(fā)生了各種聯(lián)系。

    1228812288事情是明擺著的，小翠的分析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了。小翠還記得她第一次到肖家的時候，肖子銘是避而不見的，他怕自己認出他來。

    1228812288現(xiàn)在回想起來，除了那張臉被毀了以外，那身材完全就是當年的李鳳山！

    1228812288那真是我爹呀？驚訝和各種說不清楚的情愫占據(jù)了丹青的思緒。媽，我該怎么辦？

    1228812288小翠聽著女兒的詢問，她的大腦也亂了。是啊怎么辦？

    1228812288小月臨死之前都說李鳳山不會殺人，她也是這個觀點。她和小姐一樣，相信李鳳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1228812288可是他怎么會有三個孩子？不是都說他讓孟家老二給廢了嗎？那三個孩子的長相上又看不出什么，老大和后面的弟弟meimei都不像，弟弟meimei倒是長得像mama改蓮。

    1228812288可是這個人的表現(xiàn)出賣了他的身份。最關(guān)鍵的一點正是丹青當笑話說的那句“丑丑說他看到我肖家爸給敏政笑嘻嘻地擦屁股，敏政也笑，肖家爸也在笑，就連我爹都沒有那么認真過。”

    1228812288正是這句話讓她破解了這個秘密。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改蓮為什么一個勁地套她的話，問她為什么不去李鳳山的老家再尋訪一下蹤跡，這分明是替李鳳山打聽他老家的情況呀。

    1228812288一切都明白了，娘倆個坐著，用言語和目光交流著。

    1228812288丹青想到了mama，mama已經(jīng)不在了，可爹卻還真實存在的。兩個同樣智慧的女人約定，這件事只有你我兩個人知道就行了，包括自己的丈夫都不能告訴，如果一旦你爹出了問題，我們對不起已經(jīng)長眠地下的你mama。更何況，你外奶一家也并不是你爹殺的！

    1228812288晚上姚老三問老婆，女兒是咋地了，眼睛紅紅的？小翠說這孩子，一說到她的親生父母肯定心里還是難受，我明天帶她給她媽燒個紙去！

    1228812288范副廠長回到范家川的時候已經(jīng)是初八以后了。當他給人們說廠里加班，廠領(lǐng)導都要值班時，人們并沒有像以往一樣，做出一副理解的樣子，背過人就說“吹什么牛皮，一個副廠長，你比縣長還忙？”

    1228812288最讓人們可笑的是，范老四家的婆娘毫無動靜，范老五的老婆肚子卻沒有閑過。她的特點是害喜特別嚴重，這都懷的是第三個了，還是那么到處“嘔嘔嘔”的，以至于范家川又多了一個典故，人們在形容什么事情根本瞞不住的時候都愛說“你純粹是范老五婆娘懷娃大路上人都知道?！?/br>
    1228812288說大路上人都知道也有點夸張，反正范家滿柜還剛剛學會走路的時候，范老五老婆的肚子又顯懷了。

    1228812288繼羽走的那天，天特別冷。小鳳來送他的時候，說你有合的來的同學就找上一個，我想了自己真的配不上你。

    1228812288她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顧及改蓮那驚訝的目光。繼羽漲紅了臉，在他的能力以內(nèi)，他知道自己在信里寫的那些承諾根本就蒼白無力，就像那些信紙一樣，輕飄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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