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邱老二不識字，最后在審訊記錄上只能摁個手印。負責審判的警察說，真想親手掐死這個狗日的。

    1228812288在一開始排查案子的時候，條溝村鄰近的幾個村子都來過警察，他們都是以了解各村治安的名義來的，所以大家也沒有當回事，如實匯報就是了。

    1228812288范家川當時負責接待警察的是大隊長范新科，肖書記說他還有事，和警察打了個照面就走了。警察們問了一下某一天都有誰離開過大隊，范新科把各小隊隊長問了一下后，給警察寫了一個名單。

    1228812288邱老二的卷宗送到了公安局長的案頭，王局長氣得拍了桌子。說這樣的人殺十次都不解恨，竟然禍害了十幾名婦女，材料往上報，殺！

    1228812288材料以最快的速度報到了縣上和地區(qū)。地區(qū)的態(tài)度很明確，殺！

    1228812288邱老二也知道自己的下場，倒并不害怕。他被砸上了手銬腳鐐，警察們的目光都能吃了他。

    1228812288縣上的意思這種案件比較特殊，所有被交待出來的受害者不用落實，那樣對社會和家庭的沖擊太大了。那個已經(jīng)被救下來的小媳婦不是第二次又死了嗎？

    1228812288條溝村的那個小媳婦本來已經(jīng)被救下來了，就是因為外面人都聽到了風聲而導致的。

    1228812288當那個耿直的男人報了案后，他給自己的女人說，這是壞人干的，不怪你。你放心，我知道你是無辜的。

    1228812288有一天男人不在的時候，那個平時把她當女兒看的婆婆卻在院子里指桑罵槐，說是像她這樣的貨還不如死了去，敗壞門風。她在屋子里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都在想著婆婆還是關心自己呢，那個老太太說的是澇壩又沒有加個蓋蓋，走兩步就到了。

    1228812288苗縣長在會議上說，這就是這種事情對家庭的影響，一條人命呀！邱老二被槍斃的那一天，押解的警察和部隊上的人都受了水，好多人的衣服上都被扔上了爛菜葉子。

    1228812288到底有多少被禍害的女人？這個數(shù)字官方并沒有公布，但是正因如此，才讓民間演說家有了更廣闊的空間。這些女人到底都是哪里人？她們到底是誰并沒有因為邱老二的伏法而煙消云散。

    1228812288小鳳那晚的遭遇卻是一步步清晰了起來。其實在那天晚上小鳳回到家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她在郵局拿回來的三份繼羽的來信只有兩封了。

    1228812288還有一封丟到哪了？這個念頭出現(xiàn)以后，第一個地方就想到了那個沙窯?？隙▉G到那里了，那個男人把自己拖著走的時候，掉到地上的可能性很大。

    1228812288這個想法讓她很害怕，那封信不管誰拾到都會知道范家川這個地方。緊張了幾天以后，她又在心里自我安慰那個男人誰也不知道是哪個，撿到一封信又能說明什么問題呢？

    1228812288她當然不知道那個邱老二是個慣犯，更不知道已經(jīng)間接逼死了人命。當那封信由一個當?shù)氐拇迕駬斓揭院?，又在自己家里放了幾天后，因為公安在條溝村徹查邱老二的時候，他才記得在公安說的那個地方撿到過一封信，就交了上來。

    1228812288信還沒有開封，那個村民倒還知道，不是自己的信件是不能看的。這封信讓公安給拿走了，但關于這封信的故事卻傳開了。

    1228812288鄉(xiāng)上經(jīng)常把各大隊的領導叫去開會，條溝村的大隊長把這件事告訴了范家川的范大隊長。

    1228812288范大隊長回來又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老婆，雖然是千叮嚀萬囑咐，可是如此好的故事不廣為傳播，也是埋沒了大隊長老婆的一張好嘴。

    1228812288所有的故事傳播都是繞著和程小鳳有關系的人走著的，但即使這樣，最后還是大家都知道了。

    1228812288小鳳已經(jīng)感覺到了大家對她的指指點點，但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么。其實對于她而言，自從mama死了以后，指指點點的眼神和手指似乎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她。

    1228812288改蓮聽到這個消息純屬意外。什么？前些日子縣上被槍斃的大流氓案子里竟然還有程小鳳？丟的信就是繼羽寫給我們的？

    1228812288日子什么都對上了，還有人們傳說中那些天小鳳的臉上好像就是有浮腫的。

    1228812288當她把這些聽來的東西給肖子銘說的時候，肖子銘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1228812288這個苦命的娃娃！肖子銘在心里哀嘆著。什么倒霉事怎么都讓你趕上了呀？

    1228812288改蓮用她自己的方式把小鳳關心了一下，同時也巧妙地終結了小鳳和繼羽的關系。一個如此出身的農(nóng)村女子，又讓壞人給禍害了，現(xiàn)在就是我家繼羽娶你，你還能嫁嗎？

    1228812288改蓮并沒有一個人到程小鳳的院子里去，她把合作安頓著在自己家里寫作業(yè)，說讓你哥哥給你把有些教著做一下，別讓老師凈給打些紅叉回來。

    1228812288她叫上了解放媽，說是小鳳都成了這個樣子，我再不去關心她，這孩子以后咋辦？解放媽就說，繼羽他媽呀，你的心真好，這個時候我才看出來，你才是范家川心最好的人。

    1228812288她們的到來讓小鳳很有些意外的同時也很感動。改蓮抓著小鳳的手，說小鳳呀，你受苦了，都怪蓮嬸嬸不好，沒有把你照顧好，實在是對不起你的兩個mama呀！

    1228812288那一刻小鳳的心融化了，熟悉的蓮嬸嬸又回來了！她真想撲到蓮嬸嬸的懷里，就像小時候一樣，說蓮嬸嬸，我沒事，當時就是讓人家打了幾拳，后來有三個人提著鐵鍬過來，給嚇跑了。

    1228812288改蓮并沒有聽她解釋，只是一個勁地自顧自哭著，說是一個女孩子的清白都讓這個畜生給毀了，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1228812288小鳳這是聽明白了，村人們把自己傳著根本不是那回事。改蓮還是拉著她的手說，你就是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我和你肖家爸給繼羽說，讓他不要嫌，咱小鳳可憐，誰也不想攤上這種事，對不？

    1228812288“嫌我什么？我怎么了？”小鳳在心里反問著。她終于明白了，這個可敬的改蓮嬸子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的，至于自己是不是清白，她并不感興趣。或者說，即使清白了又能如何，這件事只不過是她更好地能加以利用罷了。

    1228812288當她想到這一層的時候，臉上就有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好看的嘴唇微微上翹，把你該說的都說完走吧，我寧愿自己是個傻子。

    1228812288解放媽是個老實人，陪著改蓮哭的同時，還在想改蓮人家真是大人大量，這個時候還想著讓繼羽娶小鳳，實在是讓人感動呢！

    1228812288小鳳明確說了自己配不上繼羽，蓮嬸嬸您給他帶個話，怎么說你們家有識文斷字的，比我會寫?？晌沂歉蓛舻?，臟水別往我身上潑。

    1228812288改蓮要的就是這句話，她又用手去抓小鳳手的時候，小鳳躲開了。改蓮起來的時候說，合作的作業(yè)經(jīng)常做錯，我想讓她到我屋里睡，水寒給她教一下可能好些。

    1228812288解放媽說就是的，我看到那個本子上好幾個紅叉。小鳳笑了一下說，讓水寒給合作教一下肯定好，嬸，那是合作的小被子，您走的時候給拿上。

    1228812288小鳳呆呆地坐在小屋的炕沿上，感覺到自己整個沒有了頭緒?？粗瓉矸藕献餍”蛔拥牡胤浆F(xiàn)在空了，她感覺自己的心也空了。

    1228812288合作在她心里是一種標志一種象征。只要她還在這里待一天，她就感覺自己和肖家人有關系，和繼羽有關系。今天蓮嬸嬸把合作都叫走，最后的念想也斷了。

    1228812288這個可憐的姑娘趴在炕沿上，漸漸地變成了號哭。等到門前一暗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因為自已只顧了自己傷心，進來了人都不知道。

    1228812288門口的人是新歲，他在院子里聽到了她的哭聲才到了門口。

    1228812288他也聽到了那個消息，內(nèi)心是崩潰的。他真想拿起刀，把那個可惡的流氓剁成一堆rou泥！自己心目中最最美好和神圣的東西就這樣被一個畜生給毀了！

    1228812288他每天都在觀察著小鳳，卻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太多的傷心，只是有時候會發(fā)呆。他多次在后面偷偷盯著小鳳，就怕她出了意外。

    1228812288他的mama在家里也為程小鳳可惜，但總會說一句那個流氓為什么偏偏會盯上她都是她走路像個sao狐子！

    1228812288他因為這個話題和mama大吵了一架，女孩子到了這個地步已經(jīng)夠傷心的了，哪里還忍心再說這些心口子扎刀子的話！

    1228812288他站在門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也不知道自己來了還能說什么。

    1228812288那一天如果自己能把她等一下多好！新歲的自責讓他一晚一晚地睡不好覺。這個純樸的小伙子把小鳳的遭遇責任很大程度地歸結為自己身上。

    1228812288“你來干什么？”小鳳問他。

    1228812288“小鳳你想開點，你是個好女子，啥事都會過去的，你也不要想那么壞，日子還長著呢?！?/br>
    1228812288新歲說的這些話，都是他爹程盛泉被抓了那些年，人們勸他媽的，他記下了。

    1228812288小鳳坐了起來，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她也沒有招呼新歲坐，新歲自己進來坐在了炕沿上。

    1228812288“你讓我怎么想開點？我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你不知道嗎？”小鳳問他。

    1228812288新歲舔了舔嘴唇說“知道，他們都是瞎說的，那個邱老二交待說有兩個他也沒有糟蹋得了，我相信你是清白的?！?/br>
    1228812288小鳳心里一陣感動，但嘴上卻說“我也不想瞞你，我也被那個流氓給禍害了。你光說讓我想開些，我一個沒有出嫁的女子，以后咋辦？能嫁出去嗎？還是學條溝村的那個小媳婦，去死？”

    1228812288她逼視著這個小伙子，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好像在報復了什么人一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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