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當(dāng)林先生坐在范老四家炕沿上給他看病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也跑到肖子銘家里，把蔣小拴打了范老四的事情做了匯報。

    1228812288肖子銘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并不驚訝。對他來說，蔣小拴和范老四之間一直就不對勁，至于說打壞了，他估計也是鄉(xiāng)人們說話總是愛夸張一些的。

    1228812288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件事與自己的寶貝女兒有關(guān)，直到他們兩口子吃了晚飯還沒有見到合作，他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1228812288合作平時里是很少到處亂跑的，放工以后都是回家來，有時幫mama做些家務(wù)，有時偷懶或者女孩子家身體不舒服了，就在炕上窩著。

    1228812288可是今天這個點還沒有回來的情形好像還沒有發(fā)生過。改蓮出去找的時候，肖子銘在家里都能聽到她喊“合作、合作”的聲音。

    1228812288聽到門咣當(dāng)一聲響，肖子銘以為是改蓮回來了，頭也沒抬說了一句“找到?jīng)]？”

    1228812288答話的卻是丹青，肖子銘這才抬起頭來看她。“我干媽不在？”她問。

    1228812288“出去找合作去了，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1228812288“爹，合作在我家呢，她哭著不停，我勸不住”

    1228812288肖子銘在丹青的講述中，這才知道今天已經(jīng)傳得很遠的打人事件，起因竟然是因為自己的寶貝女兒！

    1228812288事情的經(jīng)過不用問，肖子銘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范老四明顯是要借這個機會搞臭自己女兒的名聲，對于肖家來說，這是天大的事！

    1228812288一想起合作，肖子銘心里總是有一種別樣的情愫。

    1228812288這個孩子是他險些沒有見到的，再加上前面兩個是兒子，所以對她就格外疼愛一些。

    1228812288都說中國人最疼的是小的，在肖子銘的身上就更為突出。對于一個沒有出嫁的女兒，他心里很清楚，范老四的這盆臟水要是潑到女兒身上再坐實了的話，估計這一輩子都難洗干凈。

    1228812288肖子銘起身往出走，他知道丹青來叫他，就是讓他去把合作領(lǐng)回來。

    1228812288一出門就碰到改蓮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往進跑，一看到肖子銘就說“你還在家能待得住？范老四家的事都是你那個寶貝女子害得，現(xiàn)在人都說是咱合作起的事?！?/br>
    1228812288肖子銘一聽到這個口氣心里就極不高興，什么叫我的女子起的事，你會說話不？

    1228812288他心里這么想著，自然嘴上就沒有好言語“你這是到哪里跑了一圈，連自家女子都沒見著，倒是聽了兩耳朵的閑話回來了？”

    1228812288改蓮說這個還用聽呀，我見到了解放媽，她才給我說，范家人都已經(jīng)去看范老四了，都是咱們合作和蔣小拴兩個弄的事，蔣小拴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跑了，范家人到處在找他呢！

    1228812288對于改蓮這種不無渲染的說話風(fēng)格，肖子銘是了解的。他知道，改蓮說的事情梗概是對的，只是有了很多夸大的地方。

    1228812288“這么說，蔣小拴也找不到了？”肖子銘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他現(xiàn)在顧不上想那么多，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合作把事情問清楚，先把自己家的女子安頓好，別的事后面再說。

    1228812288肖子銘跟著丹青往出走，改蓮說你們?nèi)ツ?？丹青說合作在我家呢，哭得不行，我讓我干爹去把她叫回來。

    1228812288丹青晚上正在家忙乎著做飯，敏聰纏在腳跟前鬧著不行。看到合作這個時候進來，她還多少有點意外的。

    1228812288合作和她并不是很親，相對于和小鳳來比，她和小鳳更親近一些。

    1228812288合作從范老四家跑出來以后，先頭的委屈慢慢被害怕所代替。

    1228812288她現(xiàn)在大了，當(dāng)她冷靜一想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已經(jīng)陷入了一個漩渦之中，相對于自己原來想像的對爹的影響來說，其實自己的處境才是更可怕的。

    1228812288這個在爹的庇護下幸福成長的女孩子，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一個什么樣的局面。

    1228812288到哪里去？回家嗎？現(xiàn)在這件事很快會傳到爸媽的耳朵里，她能想像到mama對自己的各種責(zé)罵，至于爹，應(yīng)該不會罵自己吧？但他肯定還是會埋怨自己，為什么這么地不小心！

    1228812288眼淚在這個女孩的臉上流著，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在街巷里晃蕩著，得找個地方先讓自己歇歇了。

    1228812288到小鳳姐家去吧？她調(diào)順了腳步，卻又發(fā)現(xiàn)那個地方現(xiàn)在是不能去的，小鳳的男人范新歲，是范老四的親侄兒！

    1228812288雖然她知道這兩家關(guān)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是仇人，可是在心里的那個障礙還是邁不過去。

    1228812288人在最無助的時候，總會觸動到一些心底最柔軟的東西。誰對自己好在心里馬上會做出一個準(zhǔn)確的判斷。

    1228812288丹青姐！她知道丹青姐經(jīng)常到自己家，她對自己家有很深的感情。

    1228812288丹青沒有出門，自然不知道就在生產(chǎn)隊放工到現(xiàn)在這才多長的時辰呀，竟然發(fā)生了這樣一件很有轟動性的事情。所以她還問合作，合作你來了？快到屋里坐。

    1228812288敏聰看到小姨來了，就往懷里蹭。合作蹲在地上把敏聰抱住，眼淚就撲拉拉地往下掉。

    1228812288“合作，你這是咋了？”丹青看到她在哭，一下子嚇壞了，在她的印象中，這和個男娃子沒有什么區(qū)別的meimei，怎么今天哭上了？

    1228812288合作光是哭不說話，這時候丹青的婆婆進了門，好像準(zhǔn)備說什么話，看到合作突然就打住了。

    1228812288丹青是個聰明人，她從婆婆的眼神里看出了，婆婆要說的話可能和合作有關(guān)。

    1228812288她把合作領(lǐng)到自己的屋里，安慰著meimei，說有什么事你說出來，你可別怕，在范家川，還沒有咱爹降不住的人！

    1228812288合作就哭著說“姐，你不知道，我今天做了件錯事，讓那個范老四給咬上了，蔣小拴一生氣，把范老四給打壞了，他說，他說，我和蔣小拴”

    1228812288合作哭著說不下去了，丹青雖然沒頭沒腦地聽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聽出了大致意思。她的婆婆這個時候鉆進屋來，把經(jīng)過又補充了一下。

    1228812288丹青的婆婆在村子里口碑不是太好，又愛沾便宜又愛傳閑話。好在她的男人沈照祿是個厲害人，在村子里威望高，她也就是大樹下面歇了陰涼。

    1228812288她每天放工以后還要出去再到附近的人家去“放風(fēng)”，放風(fēng)這個詞還是沈照祿說的。反正家里有一個賢惠的兒媳婦，她進門就有一碗熱飯吃。

    1228812288今天她在外面聽到有這樣大的一個新聞，于是馬不停蹄地跑到范老四家看了個究竟。她純屬是看熱鬧的，看到范老四竟然躺在炕上還能說話，馬上xiele一大半氣。

    1228812288她當(dāng)時往范老四家去的時候，基本都是一路小跑。她想像著如果跑慢點怕看不到范老四咽氣的場景，現(xiàn)在看來，情況比她想像的要好得多。

    1228812288熱鬧看完也到了吃飯的時候，她估計這個點丹青的飯應(yīng)該已經(jīng)做好了。當(dāng)她看到合作也在，正好把故事給補充圓滿了。

    1228812288合作這才知道蔣小拴也找不到了，范家人正在到處抓他。抓這個詞也是丹青婆婆的原話，聽著自然讓人有一種緊張的感覺。丹青笑著說，媽，哪有那么玄，范家又不是公安局，他們有什么權(quán)力抓人家蔣小拴，到處咋呼著找還差不多！

    1228812288婆婆訕笑著說，其實就那么個意思，我也是聽別人說到處抓，這不就回來給你們學(xué)著說了一下嘛！

    1228812288聽了經(jīng)過以后，丹青心里有數(shù)了，她想送合作回家，合作不去，說是怕mama罵。丹青說媽你到廚房給我爹他們弄飯吃，我去叫我干爹來領(lǐng)合作。

    1228812288合作再沒有出丹青的屋，丹青的婆婆叫了兩次讓她到廚房吃飯，她都說不想吃。敏聰趴在她跟前，看著小姨不高興，還知道用手逗著她玩。

    1228812288廚房里的幾個人嘴也沒閑著，邊吃飯邊說著今天的事。其實也是婆婆說，其他人聽。丑丑說這事很明顯，放工才多大時間，合作就是跟著小拴去取個東西，范老四是個什么貨色誰不清楚？這就明擺著要把合作和我肖家爸往臭里搞么，這事有什么可問的！

    1228812288沈照祿的二兒子也已經(jīng)成家有了孩子，他的性子更烈，說范老四這種人就應(yīng)該把舌頭割了，剁成渣渣喂狗！我平時雖然看不慣蔣小拴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但范老四就該打，活該讓打死?/br>
    1228812288聽著二兒子這充滿殺氣的話，mama再沒有敢吭聲講她聽來的故事了。

    1228812288肖子銘他們進沈家院子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他也沒有進上房給沈照祿打招呼，直接跟著丹青進了她的屋子。

    1228812288合作在炕上趴著，兩只腳在炕沿上耷拉著。看到爹媽進來了，她慌得從炕上站了起來，撲到爹的懷里。肖子銘把女兒攬住，一只手撫摸著她那條大辮子。

    1228812288“你說你都這么大的女子了，啊，你跑到范老四家干什么去了？那個蔣小拴名聲還好嗎？你二哥一天沾著我不好說，你一個女娃怎么也和這種人沾上，你看現(xiàn)在范家川人都咋說你呢！”改蓮牙尖嘴利，一進來就是一大串話。

    1228812288肖子銘說“你能不能少說幾句？蔣小拴不是人了？范老四家是什么龍?zhí)痘ue，合作就去不得了？我就不信范家川人眼睛瞎了，心也瞎了？誰這次給我睜著眼睛胡說合作，別怪我姓肖的翻臉！你一個當(dāng)媽的再這么說，別說我給你沒打招呼！”

    1228812288肖子銘的話就連站在院子里的沈照祿父子都在心里緊了兩緊?！拔沂欠@個肖家爸呢！”沈老二偷偷給哥哥丑丑說。

    1228812288肖子銘黑著臉領(lǐng)著合作，在院子里和沈家父子也沒有打招呼?；氐郊依锼麑Ω纳徴f，給我娃做飯，讓娃吃飽！我娃沒做錯事，就不該背這名聲！我到范老四家問問，誰把我娃染黑的，自己把臟水給我舔干凈！

    1228812288改蓮說，她爹，飯還有剩下的，我給熱一下

    1228812288肖子銘突然提高了嗓音“我說讓你給做飯，沒說讓你熱剩飯！”

    1228812288改蓮不再言語，她知道這會的男人已經(jīng)成了一頭暴怒的獅子，再多說幾句，連她都要吃些冷虧的。

    1228812288合作又窩到了炕上，她含著淚看著爹，她不知道爹下面打算做什么。

    1228812288肖子銘抽了一袋煙，很仔細地把煙袋別在了腰上。改蓮給合作端著飯進來，怯怯地問了一句“你去哪？”

    1228812288肖子銘說我去范家。又回頭叮囑了一聲改蓮“咱家的娃咱應(yīng)該清楚，旁人咋說咱管不住人家的嘴，你是當(dāng)媽的，給娃長精神的時候，你別跟在后面瞎哼哼！”

    1228812288肖子銘的腳步在院子里漸漸遠去，改蓮拭了一下眼角說，合作下來吃飯吧，媽給你做了些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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