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水寒跟著蔣小拴跑得氣喘吁吁的，小拴身體沒有水寒好，實在跑不動了，說水寒你是急著投胎去呢，我可是跑不動了。

    1228812288水寒就停了下來，說你一下子說得十萬火急，跑得快了又說是急著投胎，你這張臭嘴除了噴糞也沒什么好話。

    1228812288小拴嬉皮笑臉地說，我知道你是急著回來摟你新娘子睡覺呢，我也不逗你了，范家今晚上準備算計你那個干jiejie呢。小拴一旦正經起來，嘴頭上倒是挺利索的，一會兒就把自己偷聽來的一股腦說了個清楚。

    1228812288水寒皺起了眉頭，說那我們還真的抓緊去找我丹青姐，搞封建迷信可是大罪名。我姐就是有個當公安局局長的舅舅，也是幫不了她的。

    1228812288丹青一家都已經睡下了，院子里各屋都沒有燈光。沈照祿的兩個兒子成家后都很團結，娶的媳婦又都很孝順，所以就住在一個院子里，也沒有分家。這在范家川都已經傳為佳話了。

    1228812288沈家大門上和其他莊稼人一樣，擋著一道葵花桿子編的籬笆。小拴邊用手抬著，嘴里還罵著，這個沈丑丑，他媽的這門都比別人家的重。

    1228812288水寒偷笑著沒吭聲。沈照祿做事精細，編的門比別人家的厚，能不重嗎？

    1228812288丹青摟著敏聰睡得迷迷糊糊，弟弟水寒結婚她忙了好幾天。睡夢中都聽著弟弟喊姐呢！

    1228812288丑丑睡得沒有那么沉，他好像聽到耳邊有人在叫“姐，姐”的，好像就在窗根。他睜眼一看，窗外還真有黑影。

    1228812288范家川把丹青叫姐的，只有肖家三個孩子。他認真辨別了一下，用手推著老婆:丹青丹青，醒醒，水寒好像在外面叫你呢！

    1228812288丹青醒了。一想今天是弟弟的大喜日子，他這會了跑這來找自己，肯定是有急事。丹青一邊答應著，一邊套上了衣服。丑丑跳下炕，把門給打開了。

    1228812288丑丑感覺屋子里進來了兩個人，還在想著這是水寒和誰呢，這么晚了來家里干什么。

    1228812288水寒說:“姐，你家里是不是有幅畫呢，畫著觀音，其實是你？”丹青一時無法理順這個頭緒，弟弟大半夜的跑來問這個干什么？

    1228812288但她知道這個弟弟的性格，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問這事。深夜來找肯定有急事，說:“有呢，就在我的箱子里。”水寒說姐，趕緊取出來給我拿走，別的以后再說。說不上今天晚上還是明天范家就有人找你的麻煩來了。不管誰問，都說沒有這回事，快點拿給我。

    1228812288丹青摸索著打開箱子，丑丑在地上站著也不點燈。他問水寒，還有一個是誰？水寒說是小拴，范家給我姐的畫找麻煩，也是小拴搞來的情報。

    1228812288村里現(xiàn)在天氣好的時候，也有公社和縣上的電影隊來放電影，村里的小孩都知道把兩張廢紙當情報，學著電影里東躲西藏地送情報呢。

    1228812288丹青把畫遞給了水寒。水寒也不啰嗦，卷成一個筒帶著小拴迅速離去了。

    1228812288“哎呀，這真像電影上演的，緊張的很?！背蟪笈郎峡?，躺下說。

    1228812288丹青聽出了他話里調侃的味道，說你別陰陽怪氣的，水寒如果不是聽到什么話，今晚上這入洞房的人都來找咱們，你有良心沒？丹青說完還不解氣，摸準方向把沈丑丑踹了一腳。

    1228812288丑丑就笑著說，肖家把你這干女兒真好，和親的就沒區(qū)別。我感覺水寒把你比雙全還親。我就是納悶他和蔣小拴到底聽到啥了？

    1228812288丹青說你剛才咋不點燈？丑丑說想著你沒穿整齊么。又自言自語說，他們到底聽到啥了？一幅畫有那么緊張嗎？

    1228812288兩口子都沒有睡著，還沉浸在剛才的事中。院子里突然嘈雜了起來，好像進來了好多人。有一道亮光在他們的窗戶上掃了兩下。他們認得，那是村部的汽燈。

    1228812288這盞燈的出現(xiàn)意味著村部的人來了！村部是誰？范家！剛才水寒就說是范家來找他們的麻煩的！

    1228812288丹青緊緊地攥住了丑丑的手。黑暗中丑丑回應了她。他們終于明白，水寒和小拴讓他們躲過了一劫！水寒！我的弟弟！丹青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1228812288來人是范新甲帶著他的隊伍。這支隊伍的骨干以范氏子弟為主，還有少數(shù)雜姓人員為主。從解放以來范家川就有類似隊伍的存在，只不過人員一直在變動和補充罷了。但有一點沒有變，這支隊伍的領導人一直是范家人。最早是范老四，后來是范新科，再后來就是范新甲了。

    1228812288范新甲為自己想到的這個既可以整壞沈照祿又能占丹青便宜的主意自鳴得意，而且順帶著能收拾肖疤臉，誰讓他在丹青面前像個親爹一樣？

    1228812288本來依他的意思，從酒桌上站起來就到沈家捉他個現(xiàn)行搞封建迷信，手里有贓，讓那個丹青跪著求老子！

    1228812288可是有個謀士不同意，說這事沒有村部支持，出了意外怎么辦？沈照祿再牛，在范家川他斗不過咱，別忘了縣公安局有個孟局長，丹青可是他親外甥女！

    1228812288“我說的是萬一，萬一我們拿不到東西呢？沈歲眼也只是說他老婆看到過，萬一錯了呢？”謀士說。

    1228812288此話有理！范新甲帶著他的人馬不停蹄地來找大哥范新科。村部是誰？不就是我大哥范新科嗎？我這是給村部匯報去呢！

    1228812288范新科這時也沒有睡，今天水寒結婚，他直到晚上才回來。村部的幾個人非纏著他喝酒，現(xiàn)在頭還暈著呢！雖然說他和肖子銘心里面不對付，但表面的文章但做足了。今天是人家肖家娶媳婦，全范家川的人都看著呢。

    1228812288他聽了好一會才聽懂了弟弟的意思。破除封建迷信以來，村里的山神廟都讓弟弟帶的人給推倒了神像，有些木料都讓附近的農民給偷偷抬走了。廟里除了抬棺材用的杠子外，一片狼籍。

    1228812288他根本不相信弟弟說他夜查沈家的那套說辭，他也知道混帳弟弟這么做的目的之一，肯定和丹青有關系。

    1228812288可是他也清楚這事如果搞成了，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從自己的爹當村部領導的時候，對沈照祿一直都沒有整出個名堂。這次如果把這頂帽子給安到他的兒媳婦頭上，不信他不服軟肖子銘和自己一直是表面應付，在范家川搶了多少本該屬于范家的風頭？更絕的是，消息的來源是沈歲眼，那可是沈照祿的堂弟，也是沈得文的侄子！

    1228812288好，大好事！范大隊長看到了這事竟然能有這么大的牽涉面，為什么不做？到時候就要驚得他周武鄭王都不得安生！

    1228812288范新甲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還想著哥哥總是這么猶豫不決的，都能把人急死。

    1228812288“你們說的這事吧，又沒個準?？善瞥饨孕?，是政治任務，是大事，村部又不能不管，”范大隊長斟酌著自己的措辭，“你們去查的時候，查到了就說是給我說了，查不到就推給沈歲眼，反正你們也喝大了，對不？”

    1228812288“明白！”范新甲一干人自然明白大哥的意思。兵貴神速，他們馬上沖著丹青家而來。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們請示范大隊長的當口，蔣小拴和肖水寒也沒有閑著，他們已經提前把他們要的東西給拿走了。

    1228812288當這支隊伍進了院子的時候，沈照祿趴在窗戶上已經看見了。前面進來了兩個人，他也看到了。

    1228812288他做的那個籬笆門，只要有人抬動，他就會捕捉到一種聲音。那兩個人他認出來了，是水寒和小拴。水寒那個走路姿勢他認得準，他知道只要有水寒在，他就相信對他家是有利的。只是這個時候偷偷來找丹青，為了什么事？絕對不是小事，他了解肖家這個老二，是個只咬人不出聲的狗。

    1228812288他們又出去了，還抬著關好了籬笆門。本來還想著明天怎么問一下丑丑兩口子，水寒深更半夜到家里干啥來了，第二撥人又到了。

    1228812288這撥人即使不這么乍乍呼呼，他也知道是范家的人來了。范家川就那么一盞汽燈，三歲小孩都知道，那個只有村部有，金貴著呢。

    1228812288就像看到水寒就知道對自己家沒有害處一樣，一看到范家來人，沈照祿知道，絕無好事。他們站到了丹青門口，這兩撥人到底為了什么事？難道和兒媳丹青有關？

    1228812288婆娘顫抖著用手抓他，說話都打著顫音他爹，這是咋了？深更半夜來這么多人，他們是找丑丑的麻煩來的吧？婆娘并不知道這是今天晚上這個院子來的第二撥人。沈照祿經常趴窗戶上看，她也習慣了。

    1228812288沈照祿邊穿衣服說，我出去看看，我也不知道發(fā)生啥事了。

    1228812288范新甲指使人拍著丹青的房門，嘴里嚷嚷著開門開門。在這靜寂的夜里，這聲音太響亮了，敏聰嚇得大哭了起來，敏政一個勁問爹，怎么了？誰來了？

    1228812288丑丑問，你們是誰？深更半夜砸我家門干什么？土匪嗎？

    1228812288范新甲說少啰嗦，我們是村部的。你老婆手里有封建迷信的東西，我們要進來檢查一下。

    1228812288沈照祿站在自己的門口聽著，二兒子來到了他的身邊。兒子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告訴爹，我在。

    1228812288什么封建迷信？父子倆都聽著莫名其妙。兒媳婦怎么和封建迷信掛上鉤了？丹青在里邊哭罵著:“范家川是你們范家一家的嗎？半夜到我屋查什么封建迷信？你們欺負我們沈家還嫌不夠呀？不開！明天我就到城里報案去！”

    1228812288范新甲冷笑一聲，說道:“你不就仗著有個當公安局局長的舅舅嗎？小四兒，把門給我抬了，往出翻！”

    1228812288這種門都是農村俗話說的“轉軸門”，兩個小伙子從兩邊一抬，整個就卸下來了。

    1228812288汽燈照到了炕上，兩個孩子的哭聲顯得更加凄厲。二兒子問沈照祿:“爹，宰羊的刀子呢？”沈照祿說，門后面水缸后頭，摸的時候小心手。

    1228812288炕上的沈丑丑兩口子都穿著衣服，兩個孩子睜著驚恐的大眼睛，哭著。強光打來刺得四個人都睜不開眼。

    1228812288來的人己經開始翻了，丹青的嫁妝箱子首當其沖。他們把炕上的人趕了下來，炕席都卷了起來，但最終什么都沒有找到。

    1228812288范新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沈丑丑說范新甲，找什么呢？是你們范家家譜還是哪個先人的生辰八字不見了？也犯不著在我們家炕上找呀！

    1228812288范新甲鐵青著臉不吭聲，他知道自己這會硬氣不起來。丑丑弟弟從后面擠了過來說:“哥，別和他廢話，今天說不清楚，我問一下范新甲幾個牙口了？爹的宰羊刀子快得很，今天正好試試?！背蟪蟮艿芤彩莻€狠角，性格和他爹像，不像他哥脾氣好。他手里拿著的刀子并不長，但看得出來，磨得很鋒利。汽燈一照，閃著藍瑩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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