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村里的人們是幾天以后才發(fā)現(xiàn)水寒竟然帶著老婆孩子住在楊老磨家里。

    1228812288最早知道這事的是沈歲眼的老婆。她干活的時候多數(shù)都是和楊老磨在一起的，她發(fā)現(xiàn)楊老磨身上有了變化。

    1228812288楊老磨突然變得干凈了，衣服雖然還是以前那些舊衣服，但是打上了很細密的補丁，也洗得干干凈凈。

    1228812288脖子和手也洗得干凈了，到人跟前也沒有了以前的那股異味。

    1228812288這實在是一個讓人驚訝的變化，大家都知道，楊老磨是個光棍，雖然有兩個哥哥，但哥哥嫂子都是從來不管他的。

    1228812288沈歲眼老婆是個有名的閑話轱轆，三套兩問地，才知道水寒一家竟然住在他家里！

    1228812288有沈歲眼老婆這樣的一個人，沒有幾天，關于水寒一家的故事便在范家川傳開了，畢竟肖家雖然是單門獨戶，但肖家的每一個人都是人們關注的對象。

    1228812288人們都知道，改蓮把嬌嬌趕走了，因為嬌嬌已經(jīng)不能生了。張八月的比喻也成了經(jīng)典嬌嬌是地已經(jīng)傷了，坐不住果了。

    1228812288后面的故事基本沒有別的版本，只有一點點小小的出入也是正常的。

    1228812288但是水寒還是接來了嬌嬌，即使不生都不休妻；改蓮堅決要趕走嬌嬌，水寒就帶著老婆孩子出來了。

    1228812288故事的梗概就是這樣。水寒成了當年的程二少，人們輿論上無一例外地站在了水寒的一邊，雖然多少還是有一些同情肖家老兩口的。

    1228812288改蓮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雖然人們都沒有明說什么，但她能感覺到他們的眼神，那是一種很復雜的表情。即便是解放媽，都似乎帶著某種意思了。

    1228812288那天水寒最后住到了哪里，他的家里人并不知道。可是當?shù)诙鞁蓩蓭е粢舻搅藞鲈洪T的時候，改蓮過來什么話都沒有說，把音音抱過來就走了。

    1228812288于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婆媳不再說話，但在交接音音上卻保持著一種默契。音音便在mama和奶奶之間傳遞著，mama到隊里上工，奶奶繼續(xù)在家里帶她。

    1228812288有時候水寒會去爹媽家把音音抱走，也是很少說話的。有的時候他們夫妻忙了，音音便和奶奶姑姑住在一起，晚上也不會哭。

    1228812288解放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那是一個早晨的時候，花兒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兒。

    1228812288解放媽高興地直搓手，眼淚叭叭地掉在地上。她把小家伙收拾整齊以后，說解放呀，花兒真是長了個旺夫相，你看，你都兒女雙全了。

    1228812288解放走出家門，想找水寒給他說一聲，順便給孩子起個名。都走出了好遠，卻又尋思水寒現(xiàn)在這個境地，實在不想拿這個事去刺激他，便又轉(zhuǎn)身回來了。

    1228812288海海已經(jīng)跑得很穩(wěn)當了，就像小時候的解放一樣，長得還挺結(jié)實。

    1228812288他已經(jīng)知道跟著奶奶去串門，和周圍的小伙伴們玩。

    1228812288解放媽心里不藏話，沒有半天，能宣傳到的地方都宣傳到了，解放又生了一個女兒，這真是一件讓他們多么高興的事情。

    1228812288水寒和嬌嬌也聽到了，雖然楊老磨家住得離解放家遠一點，但消息卻是沒有翅膀的鳥，速度快得你都想不到它能到達多遠的地方。

    1228812288嬌嬌和水寒還是像往常一樣恩愛，似乎昨天才剛剛結(jié)婚。

    1228812288可是他們依然沒有孩子，尤其當解放第二個孩子降生后，對嬌嬌的打擊可想而知。

    1228812288肖子銘和合作倒是來過這個院子幾回，肖子銘讓水寒和嬌嬌搬回去住，水寒都拒絕了。

    1228812288肖子銘坐在他們住的屋子里，才發(fā)現(xiàn)嬌嬌把這個破舊的屋子收拾得很是溫馨。

    1228812288嬌嬌是個好媳婦，肖子銘從心里夸著。可是，她卻不生了！

    1228812288肖子銘在夜里經(jīng)常整宿得睡不著。他不說并不代表他不想生孫子這件事。

    1228812288對于他來說，有一個后代把血脈延續(xù)下去，是一件最重要的事，從心里來說，這和生命一樣重要。

    1228812288可是他也了解自己的兒子，其實他挺贊賞兒子的，一個男人有情有義，總歸是值得人敬佩的。

    1228812288可是，水寒這樣一來就意味著自己將沒有后代！在水寒心里，還有繼羽的孩子也是他老肖的孫子。可是他又哪里知道，我的孫子必須由你肖水寒來生！

    1228812288每當想到自己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在心里苦笑著，我到底是誰？

    1228812288這個問題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里。李鳳山呀李鳳山，你難道就這樣隱姓埋名地過一輩子嗎？

    1228812288他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小院，坐在這個炕上。他以前也來過這個院子，這個屋子，他才發(fā)現(xiàn)，自從水寒兩口子來了以后，這個破舊的院落有了很大的變化。

    1228812288楊老磨都變得干凈了，人們在說楊老磨的時候，總會提到都是因為水寒一家的到來才讓他改變的。

    1228812288楊老磨也開始洗腳了，屋子收拾得整齊，那種讓人窒息的異味也沒有了。這個人見人嫌的老光棍成天見人笑嘻嘻地，在他心里，嬌嬌就像仙女一樣，他愛看。

    1228812288他沒有想到仙女有一天會住到他家來。他希望就這樣一直住在他家，真要走了，他還舍不得呢！

    1228812288他不知道的是，肖家父子已經(jīng)在商量水寒以后咋辦，長期住在一個光棍家已經(jīng)讓肖書記老兩口抬不起頭了。

    1228812288嬌嬌給公公端來了一茶缸熱水。水寒坐在一個凳子上，聽著爹說話。

    1228812288“水寒，一直住這里不行，你又不想搬回去住，咱們得再想個法子?！钡f。

    1228812288嬌嬌一聽這話心里就清楚了，公公這次來，并不是勸他們回去的，而是想別的法子。

    1228812288在嬌嬌心里，公公就像一棵大樹一樣，庇護著他的兒女。她聽說了很多公公的故事，他是神秘卻又是讓人崇敬的。

    1228812288在嬌嬌的心里，想不出什么偉大之類的詞，但對公公，她是十二分尊重的。

    1228812288“爹，我想讓您能不能幫我一點，我另外拾掇一院地方，您也知道，嬌嬌這個情況，”水寒頓了頓，“但我們得活人不是？不孝的名聲這輩子我背著，我知道對不起您和我媽，但我沒有辦法?！?/br>
    1228812288嬌嬌站在他身后，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她聽清楚了，水寒這是向爹借錢，要重新建院起屋。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1228812288我是肖家的罪人呀！她都想說，水寒，讓我走吧，一個不生養(yǎng)的女人不值得！

    1228812288她等著公公說話呢，他老人家會說什么？自己的命運就在這父子兩個人的嘴里，婆婆她終究做不了肖家的主！

    1228812288公公站起身來，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布包，說水寒，這些錢夠了，地方你找近點，爹來看你們的時候也方便些。

    1228812288“爹！”嬌嬌突然跪在肖子銘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

    1228812288公公竟然是送錢來的！嬌嬌已經(jīng)有所感覺，從婆婆的話語中，似乎繼羽的情況有什么問題，只有水寒生了的孫子才是爹的。

    1228812288可是今天爹卻支持了水寒在外面建屋，也就是說，對自己不生養(yǎng)他竟然不問了！爹這是把自己留下了，也許他心里也是無奈的。

    1228812288就連自己的娘家都有了思想準備，只要水寒說一聲，隨時準備讓她回家。一個不生養(yǎng)的女人，本來就是有負于夫家的。

    1228812288肖子銘說，嬌嬌，起來吧。好好過日子，這些錢就夠你們用了。家里還有些木料，我給葛木匠說了，再過幾天就給你們打柜子，地方就放在楊老磨這屋，給合作順便也把陪嫁柜子給打了。

    1228812288肖子銘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又說了一句，這錢的事，別給你媽和合作說，你們兩個知道就行了。

    1228812288水寒把爹送到大門口的時候，往遠處一看，發(fā)現(xiàn)一個身影急急地閃了一下，他認出來了，那是自己的媽！

    1228812288媽也在那個地方看著這個家呢！水寒的心里突然十分難受，眼睛就有些發(fā)潮。可是他心里是堅定的，爹媽的老院子，他可能這輩子是回不去了。

    1228812288爹給的錢讓他們驚訝。別說建一院地方和打柜子了，這些錢的數(shù)目都是很寬裕的。

    1228812288爹哪來的錢兩口子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墒撬麄冃枰X，這一點是迫在眉睫的。

    1228812288楊老磨家的廚房收拾出來了，做為葛木匠打柜子的地方，也成了他晚上休息的去處。

    1228812288合作一有空就來這個院子里，她沒有什么具體事情，要么來抱音音，要么來送音音，或者什么事都沒有，就是來晃蕩一圈。

    1228812288葛木匠正在干活，弄得滿頭的汗珠。這是合作第一次見到這個被人們稱為“南方扁頭”的人。

    1228812288合作仔細看了看這個人，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像人們所說的，頭扁身子短，可見范家川人埋汰人有多狠。

    1228812288合作幫著嫂子做了一會飯，做飯在嫂子的屋里。她牽著音音看葛木匠干活。

    1228812288音音對木匠手里的東西特別好奇，什么都想摸一下。

    1228812288這個木匠脾氣極好，他耐心地等音音摸完才去干活。

    1228812288合作就很是不好意思，說耽誤你干活了，葛木匠。

    1228812288南方木匠就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他說不礙事不礙事，反正我們做活是按件算的，不是按時間算的。

    1228812288合作被他逗笑了，說那也得抓緊，再過一個月就過年了，你不回家呀？

    1228812288木匠的眼睛就暗淡了下去，說不回家也行，我們南方人不講究過年。說完以后埋頭干活，再也沒有說第二句話。

    1228812288合作依然經(jīng)常來，閑了的時候就和木匠說說話。當有一天她快走出院子的時候，一回頭，發(fā)現(xiàn)木匠站在后面看她。

    1228812288她的心瞬間亂了！她從來沒有在心里把哪個男人放在心里過，比如蔣小拴，在她的心里，就像個哥哥一樣，可是這個南方人，卻在無意識間，讓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

    1228812288她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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