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8812288門外進來的是老葛木匠和岳木匠。

    1228812288葛正除的臉變得沒有了血色。他看著蔣小拴那似笑非笑的臉，知道自己這次是栽大了。

    1228812288老葛木匠和岳木匠兩個人是讓蔣小拴打發(fā)人給騙來的。

    1228812288丁爺?shù)娜说降子卸嗌?，這個沒有人統(tǒng)計過。反正在金沿縣的范圍內(nèi)，人們口中的二流子都以認識丁爺為榮。

    1228812288好多地方的頭面人物也出于各種目的，和丁爺或者他手下的人都保持著某種聯(lián)系和交情。

    1228812288老葛木匠和岳木匠還待在南洼坡的茍姓大隊長家里。這邊的活也做完了，他們正準備到別的村子里去，沒想到人家已經(jīng)打發(fā)拖拉機來接了。

    1228812288一切都很正常。但當兩個木匠意識到這個拖拉機去的不是他們說的那個村而是范家川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1228812288老葛木匠還以為是各村在搶著拉匠人，快過年了，各村都想把完工的匠人請到自己村里來干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1228812288他們在范家川的村口遇到了蔣小拴。當他們聽明白竟然是要為葛正除當證人的時候，只能是心里叫苦了。

    1228812288老葛木匠充分發(fā)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假裝要到偏僻處方便一下，他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1228812288老葛木匠沒有跑多遠，就讓一個叫二成子的二流子抓住一頓好打，一個勁地告饒，說是再不敢了。

    1228812288岳木匠沒有跑，他已經(jīng)見識過這些人的底細，而且雙方已經(jīng)交接過，他知道這些人不會動他的。蔣小拴很聰明，把岳木匠也當成第一次見面的樣子，象征性地問了幾句，成功地瞞過了老葛木匠。

    1228812288兩個木匠被放在磚窯外，里面折騰夠了，才讓他們進來。

    1228812288葛正除知道自己今天是抵賴不過去了，一五一十地把過程都交待了。

    1228812288老葛木匠擔任了本次審判工作的記錄任務。這也是他主動提出來的，為的是將功贖罪。

    1228812288一群二流子圍著葛正除，一腳一腳地都往襠里踢。葛正除把頭磕得像搗蒜一樣，也只能讓他們看了更大的笑話罷了。

    1228812288小拴把他的“供狀”揣在了懷里，說你們?nèi)齻€木匠都把嘴給我閉得緊緊的，天一亮，你們就馬上到水寒家去，把那些木工活抓緊做完。別動那些歪腦筋，聽到了沒有？

    1228812288三個木匠都把頭點得像是雞啄米一樣地，落到這幫人手里，能不受皮rou之苦怎么都行。

    1228812288第二天早上，水寒意外地發(fā)現(xiàn)怎么院子里來了三個木匠，葛木匠主動介紹說，這是我舅和老鄉(xiāng)，他們村的活做完了，到咱們這邊來幫忙的。

    1228812288中午吃飯的時候，屋子里多了兩個人。三個南方木匠用他們的方言交談著什么，反正其他人也聽不懂。

    1228812288合作來幫著做飯。自從家里打柜子以來，她是經(jīng)常來幫忙的。

    1228812288昨天晚上合作等到半夜，也沒有等來葛木匠。她又是慶幸又多少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來，難道他拿這種方式在考驗她？

    1228812288她第一次感覺到這冬夜太長了！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就來到了哥哥家里。

    1228812288三個木匠在干活。她的葛木匠抬頭看了她一眼后，馬上把頭低了下去。

    1228812288他這是害羞了呢！合作想著，當著他們老鄉(xiāng)的面，他自然不好意思和自己親近么！

    1228812288合作到他們做活的屋里轉了一圈。那個年齡大一些的木匠看她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

    1228812288“這就是那個看上你的姑娘？”老葛木匠用方言問道。

    1228812288“就是的。”小葛木匠也用方言回答著。

    1228812288“怪不得你小子動心了，這個姑娘能睡了是你的福氣?！崩细鹫f。

    1228812288岳木匠也看了合作幾眼，怪不得呢，這么俊的姑娘竟然會看上葛正除那么個貨色。他在心里突然幸災樂禍了起來。

    1228812288三個木匠在出去方便的時候，都觀察了一下，不知是心里有鬼還是怎么回事，總感覺有人在外面盯著他們，肯定是那個叫蔣小拴的二流子安排的。

    1228812288“怎么辦？”晚上三個木匠睡在炕上商量著。

    1228812288他們甚至爭吵了起來，聲音大的外面的人都能聽見。但是他們根本就不用顧忌，因為他們知道，范家川的人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1228812288必須今天晚上就逃走！這是老葛木匠的意見。他說，你沒發(fā)現(xiàn)那幾個人多可惡嗎？葛正除你還想著要工錢？那個姓蔣的把你說的話都記下來了，到時候不把你弄個流氓罪還怪了?，F(xiàn)在不收拾你，是想讓你給這家子打柜子。

    1228812288岳木匠也是這個意思。葛正除讓這兩個人說得是心慌意亂，如果照他們的分析，別說要錢了，坐牢都有可能。

    1228812288三個木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自己的工具收拾停當后，悄悄溜出了水寒的院子。

    1228812288在前面說話的時候，葛正除拿著一支鉛筆在煙盒上寫著什么。另外兩個木匠以為他在算賬，都沒有在意。

    1228812288外面根本沒有人把守，直到逃到了村外，他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前面把蔣小拴想得太夸張了。

    1228812288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合作和楊老磨幾乎是同時進了廚房，卻發(fā)現(xiàn)不要說做活了，木匠們都不見了。

    1228812288合作眼尖，她發(fā)現(xiàn)昨天那三個木匠放成一堆的木工工具不見了。

    1228812288木匠們連夜走了，為什么？水寒兩口子和合作都搞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嬌嬌說，他們不會是到別人家給趕工去了吧？是我們昨天把他們給怠慢了還是伙食上讓他們有了想法，再怎么說，走的時候給我們說一聲也好呀！

    1228812288合作不吭聲，在廚房炕上翻找著。她不相信那個對自己情深意切的木匠，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

    1228812288炕席下面翻出來一張紙。合作雖然沒有見過葛木匠寫字，但一看內(nèi)容就知道，這是他寫給自己的！

    1228812288合作

    1228812288我心里十分喜歡的姑娘。我走了，和我舅舅回老家了，還得半夜偷著跑。

    1228812288你們村的蔣小拴，說你是他的女人，你們幾年前就睡過了。他找了一些人把我們?nèi)齻€打了一東（頓），說我把活干完后，還要收拾我。

    1228812288他知道你喜歡我，不讓我說。昨天晚上我們?nèi)齻€商量了一下，再這么等上兩天，這些人會把我們打死的。

    1228812288我走了，你保重。

    1228812288葛正除

    1228812288合作把這張寫在煙盒上的信遞給了哥哥。水寒看著，眉頭擰了起來。

    1228812288“不會吧？”嬌嬌一臉的不可思議。“這都說的什么呀，小拴再調皮，但他對咱們家可是一直挺義氣的。”

    1228812288“蔣小拴什么事做不出來？”合作哭開了，“哥，蔣小拴是你的朋友，你把他叫來一問不就知道了？他這樣的人，活該和他后老子一樣，斷子絕孫！”

    1228812288“合作！”水寒臉沉了下來。他雖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對合作詛咒小拴的話，他確實不愛聽。

    1228812288嬌嬌說你們兄妹兩個也都不要爭了，既然這個木匠說了是因為小拴而跑了的，把小拴叫來不就行了？

    1228812288楊老磨最喜歡為水寒兩口子效勞，水寒一說，他屁顛屁顛地就跑著去叫蔣小拴去了。

    1228812288小拴還在屋里睡著。昨天晚上折騰了大半夜，他還正睡得香。

    1228812288幾個兄弟都連夜走了。他們從金沿縣城的一個地方找了個拖拉機，今天還得送回去，那幾個兄弟正好搭車到縣城去了。

    1228812288楊老磨進來說是水寒找他呢，他現(xiàn)在對楊老磨挺客氣的，不像以前，不是耍笑就是罵的。

    1228812288楊老磨自從和水寒熟悉了以后，確切地說自從他接納了水寒以后，感覺到在范家川每個人跟前都有了三分面子。

    1228812288人們對他比以前客氣多了，大家都知道，他現(xiàn)在和水寒關系非同一般呢。

    1228812288小拴簡單地問了一下情況，楊老磨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但有意隱瞞了合作翻出一份信的事。

    1228812288楊老磨不識字，也不知道那個上面寫著什么內(nèi)容。他現(xiàn)在學精了，只是說，木匠們連夜跑了，至于什么原因他不清楚，反正是水寒讓他來叫人，他就來了。

    1228812288楊老磨的臉上寫滿了誠實。小拴沒有想到這么老實的人會瞞自己，于是便穿戴整齊后跟著他出來了。

    1228812288他進了水寒的屋，首先就看到合作那張拉著的臉。小拴不知道怎么回事，問水寒到底咋了，把我叫來？老磨說幾個木匠連夜跑了？

    1228812288水寒說，那個葛木匠又帶來了兩個木匠，說是給我趕工了，卻又連夜跑了。那個木匠臨走留了個信，說是事情你知道，我就是把你叫來問一下的。

    1228812288小拴本來是想把水寒家的木工活讓他們做完后，再收拾葛木匠的，至于怎么收拾，他也沒有想好，哪里想到，他竟然跑了。

    1228812288這事他沒打算給水寒兄妹說的，到底太難聽了，傳出去也影響合作的名聲。

    1228812288可是現(xiàn)在也不能不說了。他就從南洼坡聽到了關于合作的閑話說起，又說到昨天晚上在水寒爹媽院子外面抓住了葛木匠的事。

    1228812288合作的臉羞得通紅，嬌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只有水寒看著meimei，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1228812288怪不得葛木匠昨天晚上沒有來，原來是讓蔣小拴給捉走了。合作在心里想。

    1228812288可是你蔣小拴說的就全對了？你說葛木匠在老家有老婆孩子，這些都是你說的，又有誰可以做證？

    1228812288合作連珠炮一樣的發(fā)問，把小拴逼得答不上來。小拴說，合作你別急，我這有那個木匠交待的話，我都記下來了。

    1228812288可是他掏了所有的兜，連一個紙頭都沒有找見。

    1228812288“再別找了，”合作冷笑著說，“就是找見又能咋樣，還不是你讓他怎么說，他就得怎么說。你本來就是一個二流子，提個刀子，哪個不怕？你有本事把你在木匠跟前說你和我的話說出來嗎？”

    1228812288你和我？小拴擠巴著眼，我說了什么話？他根本不知道合作在說什么。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