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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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屋里的姑娘不安分,派人報官了。 知道了緣由,金掌柜也不再斡旋,轉(zhuǎn)身親自善了后,該賠的賠,該修的修,左右他的主子留了話,重要的不是錢,而是里面的人。 既如此,那五日后再來便是。 聽到了金掌柜的恨罵聲,沈甄便知道自己的拖延之策起了作用,她低頭擦了擦手背上被瓷瓶劃破的血跡,緩緩起了身子。 外面的閑言碎語正說著,只見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曼妙的美人。 她的長發(fā)垂于身后,身姿翩若驚鴻,款款朝陸宴走去。 一雙含著水霧的雙眸暗藏風(fēng)光,好似這份落魄,恰好為她添了一分清絕脫俗的美感。 人群中不由發(fā)出了幾聲低低的贊嘆聲,“便是洛神在世,大抵也就是這般樣子吧?!?/br> 聽到這夸張的贊美,陸宴略有不屑地提提嘴角,漫不經(jīng)心抬了眼皮。 四目交匯之時,他的心臟驟跌。 緊接著,他便感覺胸口仿佛被利劍直接穿過,鉆心的疼痛,如潮涌一般向他襲來…… 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墜入到無邊無際的深海之中,待黑色褪去,他看到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紅燭搖曳,一室旖旎。 一名女子,赤著身,躺在他的懷里。 她的眉眼既是千嬌百媚,又是澄澈透亮,頭痛欲裂之際,只聽她朱唇輕啟,一張一合地喚著他的小字——時硯,陸時硯。 第3章 夢境 ——“時硯,陸時硯?!?/br> 聽著這樣的吳儂軟語,陸宴下意識地捂住胸口。 恍惚之際,一陣寒風(fēng)呼嘯而過,頭上傳來了“吱呀吱呀”的聲響,百香閣的牌匾竟直愣愣地砸了下來。 沈甄眼疾手快,兩步上前,伸手拉過了陸宴的手腕,“大人小心?!?/br> 二人堪堪側(cè)過身子,只聽那匾額“咣”的一聲響,橫在了地上。 房檐之上,積雪紛飛。 陸宴被這巨大的動靜勾回了魂,眼前也跟著恢復(fù)了清明。 他低頭看了看落在他手腕處那幾根纖細白嫩的手指,身子不由一僵,抬手便甩開了她的觸碰。 沈甄先是一愣,雙頰倏然涌上一股緋紅,整個人都變得局促不安起來。 她既想開口解釋自己只是出于好心,并無意冒犯,但又怕解釋多了會更加尷尬,遂只得作罷。 思及禮數(shù),沈甄咬了咬唇角,欠身朝男人行禮,低聲開了口,“多謝大人方才出手相助?!?/br> 陸宴胸前的疼痛還未散去,聽見她的聲音,不由擰起眉頭,心口更疼。 他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回道:“姑娘不必道謝,此乃本官分內(nèi)之事?!?/br> 說罷,他又下意識地蹭了一下手腕,不偏不倚,就是沈甄剛剛觸碰過的地方。 沈甄低著頭,自然是看清楚了他的動作。 這樣的動作一出,沈甄臉上的紅暈瞬間蔓到了耳根子,誠然不是她害了羞,而是從小到大,她就沒被別人這樣嫌棄過。 她張了張口沒出聲,終究是把想說的話傾數(shù)咽了回去。 他們只是萍水相逢,日后亦不會再見。是否招了嫌,著實不重要。 須臾過后,陸宴帶著侍衛(wèi)轉(zhuǎn)身離去,沈甄也同清溪進了屋內(nèi)。 —— 黃昏的光漸漸濃烈,紅霞漫天。 鎮(zhèn)國公府的管家看著陸宴散值歸來,忙躬身向他問安。 陸宴頷首回應(yīng),低聲吩咐了幾句后,便大步流星地繞過長廊,進了肅寧堂。 他坐在書案前,看著自己被她攥過的手腕,再一同回想起方才如夢境般的畫面,眸中的神色,就如同大海般幽深。 他雖然不斷勸說自己這不過就是個巧合罷了。 可那白的晃人的皮膚,鎖骨之上的美人痣,以及纏綿時guntang的溫度,以及近來日日折磨著他的心疾,皆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時,屋內(nèi)的香爐升起了裊裊的煙霧,一股誘人的香氣在周遭氤氳開來。 像極了她指尖的味道。 短暫過后,他忽然自嘲一笑。 是。他承認,沈家那個落魄的三姑娘,容貌確實不俗,可這世上姿色出眾的女子多了去了,他總不至于,因為她更為動人些,就在青天白日下,生了那樣的心思吧。 能讓自己那樣癡迷,頭都舍不得抬一下? 陸宴思忖良久,仍是毫無頭緒。 他凡事只講究證據(jù),實在不喜分析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最終,他把這段旖旎的夢境,全部歸結(jié)成了——近來連連坐堂,勞累過度導(dǎo)致,亦或是年少方剛,火氣略重。 這般想著,他起身去了凈室,返回之時,天已經(jīng)徹底暗了。 燭光一滅,迎來了漫漫的長夜…… 未成想,他再度入了夢。 他緩緩睜開了眼,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鎮(zhèn)國公府的長廊之上。 夜晚的月光混沌烏沉,讓本就壓抑著的鎮(zhèn)國公府,有多了一絲道不明的凄哀之感。 他向左看去。 長廊的盡頭,楊宗抬手提著一位男子的衣襟,摁其到了墻上,怒道:“白道年,你不是神醫(yī)嗎?即是神醫(yī),那為何世子爺?shù)牟尾缓???/br> 男子連連擺手,“世子于我有恩,若是能救,我豈會不救?可世子爺當(dāng)年受的并非只有箭傷,真正致命的,是那箭上的毒!我在西域生活多年,認得那是西域皇室才有的一種名為‘爻’的蠱毒,爻毒入體時,不會有任何異常,可待三年之后,會瞬間吸干人的骨血,奪人性命。” 聽了這話,楊宗顫抖道:“當(dāng)真無解嗎?” 男子點了點頭,“即便這世上有解藥,那也來不及了,三年的時間,爻毒早已沁入到體內(nèi)的每一寸,當(dāng)真已是……回天乏術(shù)?!?/br> 楊宗聽后,雙手抵額,整個人蹲了下去,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陸宴并未聽懂他們的話,他皺眉向前,想著找楊宗問詢一番。 什么箭傷。 他根本不曾受過箭傷。 可剛一抬腳,他整個人一沉,畫面也隨之一轉(zhuǎn)。 肅寧堂的內(nèi)室煙霧繚繞,飄散著一股刺鼻的藥味兒,他揮了揮手,待看清楚后,立馬瞪圓了眼睛。 他竟然看著自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之上,雙眸渾濁,面色蒼白,發(fā)間布滿了銀絲,似老了十歲一般。 他快步上前,定睛一看,居然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中,輕握著一個素白色的香囊。 香囊之上,繡著一個小小的字——甄。 看著這個字,陸宴想到了些什么,突然感覺五雷轟頂。 楊宗絲毫不顧往日的規(guī)矩,跪在床前,哽咽道:“雖然世子爺從不與人說,但屬下心里知道,世子爺受的這一箭,其實是為了沈姑娘?!?/br> 陸宴發(fā)出了劇烈的咳嗽聲,“此事,往后莫要再提?!?/br> 楊宗擦了一下眼淚,繼續(xù)道:“既然世子爺這三年來,從未忘記過沈姑娘,那為何不把她留給您的信看了。” 話音一落,床上的人便笑了。 陸宴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她若是寫了他想看的,那他一早便會看了。他最是了解她,怎會不知她會寫些什么? 可訣別之詞,向來都是誅心之痛。 她心里裝得既然是別人,他也狠的下心放她走。 只是他退敗至此,實在不想再看見一句——若有來生。 在他陸宴的眼里,人只有這一世,并無來生,所謂來生,不過是空口無憑的承諾罷了……都是不作數(shù)的。 垂垂闔眼之前,他極為短暫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一生。 他憶起了祖母溫?zé)岬恼菩?;憶起了父母的諄諄教?dǎo);憶起了弱冠之年金榜題名時;也憶起了那簡陋的洞房花燭夜…… 二十七載,雖短,也長。 當(dāng)視線漸漸模糊,他嘶啞地開了口,“等我走后,你把我在府里的東西都扔到,別叫我阿娘看見。” “至于那封信……由你處置,怎樣都好,唯獨不準燒?!?/br> 他怕黃泉路上,見字如面,又是摧心肝的折磨。 …… 鎮(zhèn)國公府掛起了素白色幔紗的那日,正值深秋。 他眼看著,他的母親,那個心高氣傲的靖安長公主,跪坐在百安堂的中央,絕望地佝僂著,掩面而泣。 他的父親扶起母親,低聲道:“宴哥兒這一箭,是救駕之功,到底是榮光……” 看到這兒,陸宴已經(jīng)感覺周圍的空氣越發(fā)稀薄,胸口的疼痛也逐漸強烈,不止是胸口,他的五臟六腑,都開始隱隱抽痛。 他什么都聽不見了。 眼前的一切驟然消失,床榻上的陸宴像是窒息之人又被灌入了空氣一般,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隱隱顫抖的雙手,頭一次體會到了何為慌張失措。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去回想著剛剛腦海中的一幕幕。 神醫(yī)白道年? 箭傷、爻毒、西域、信、靈堂、救駕…… 在眾多的回憶里,他捕捉到了一個細節(jié),那素白色的香囊,上面繡著一個“甄”字。 思及此,他不禁嗤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