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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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膚相觸,不由讓書房里的溫度莫名升了升。 她的眼睛,恰好對上他不斷滑動的喉結。 “藥用了嗎。”他啞聲道。 沈甄先想到的是墨月拿給她的避子湯。 做他的外室不得有孕,這事先她就知道。她咬著下唇,搖了搖頭,“大人,我提前用了麝香,那避子湯我沒喝?!闭f著,他朝陸宴晃了晃身上的香囊。 陸宴低頭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繼續(xù)道:“我說的是楊宗下午送來的藥。”昨日弄得狠了些,他見過,也記得。 這話一出,沈甄鬢角的發(fā)絲都朝上立了起來,回想今日上午她自己給那處上藥,整張臉都變得嬌艷欲滴。 她聲如蚊蠅,“上、上過了。” 陸宴雙手掐著她不堪一握的纖腰,向上一提,使得她坐在了桌案上,四目相對,只聽他語氣暗啞,低聲問她,“是么。” 第15章 共情 夜晚的風透過窗牖的縫隙,吹到了搖曳不熄的燭火上,風來的緩,它便輕輕搖晃,風來的急,它便忍不住抽搐。 像極了,他穿過她的發(fā)絲、暗暗用力的手掌。 沈甄的襦裙,都堆在了她的腰際之上。 她咬著唇一聲不肯吭,只用那水波瀲滟的雙眸看著雕梁,萬不敢看別處一眼,連呼吸都不由變得小心謹慎。 他換了個姿勢,她驟然失重,惹得她連忙用雙手勾住了他的脖頸。 陸宴見她氣若游絲地蜷在自己懷里,心里不禁泛出了點點疼惜,瞧她乖順,便低頭咬了咬她通紅的耳朵。 誰知這小耳朵,簡直是沈甄命門。 他一下嘴,她便整個人打了個激靈,那勾在脖子上的手突然用力掙扎,薄薄的指甲直接劃過他的皮膚,脖子上即刻便出現(xiàn)了三道血痕。 沈甄萬沒想到自己竟用了這么大力,見他出了血,不禁有些害怕,連忙喚了兩聲,“大人、大人?!?/br> 只是這種時候,男人大多都是感覺不到疼的,反倒覺得她這兩聲嬌顫顫的大人,更為磨人。 —— 二人從書房出來,已是子時,陸宴掌燈,沈甄則披著他的大氅,埋著頭,三步一停地走著。 他在一旁頗為配合,走的極慢,并未出聲催她。 進了瀾月閣,沈甄將身上的大氅疊了起來,頭依舊埋的低低的,半晌,用水浸了個帕子走到他身邊,伸手替他擦拭血跡。 陸宴的膚色本就偏白,再加上這會兒傷口的血凝了,乍一看,真是格外顯眼。 沈甄對他,向來是懼的,見他揚起脖子配合,又不出聲,手上的力氣不免又放輕了些。 陸宴微微垂眸,看到的便是她眼里的慌亂。 他接過帕子,拍了她一下,“行了,我自己來吧?!本退屈c力氣,怕是要擦到明天早上。 陸宴隨意擦了幾下,便轉身熄了燈。 二人齊齊躺下,沈甄卻心亂如麻,她本想著這兩天沖他暗示一下見大jiejie的事,沒想道又把人給得罪了。 頭一次,沈甄朝他的方向挪了挪,“大人。”她輕聲道。 陸宴“嗯”了一聲。 “明日,我把指甲削一下,成嗎?!鄙蛘缯f話的聲音又輕又柔,入耳的皆是討好之意。 偏偏陸宴就是吃她這套。 若是她默不作聲,他八成還會覺得她不懂事,但聽她如此說,不免又有些不忍了。 她的手長得極其漂亮,白皙纖細不說,就連指甲都是透著粉的,用力一攥,恍若無骨一般。 陸宴默了半晌,轉眼又將手搭在她的耳垂上,作惡般地來回撥弄,啞聲道:“不用?!?/br> 這次,沈甄繃緊身子,總算是沒再撓他了。 黑夜靜謐幽暗,她慌亂的眼神,璀璨如星,甚是愛人。 —— 翌日一早,沈甄伺候他更衣,她抬眸看了看他脖子上的抓痕,到底有些心虛,“大人,不然……還是遮上點吧?!?/br> 陸宴低頭看著沈甄,問她,“欲蓋彌彰,聽過么?” 沈甄聽出了他嘴里的諷刺之意,暗了暗眼神,不出聲了。 反正她也想清楚了,一會兒用帷帽捂好自己的臉,比什么都強。她今日是京兆府的幕僚,是個畫師。跟他又沒什么關系。 穿戴完畢后,沈甄便隨陸宴一同出了門。 馬車繞出喧嘩熱鬧的街巷,又穿過幾條小路,緩緩駛至京兆府門前。巨大的匾額赫然立于頭上,顯得格外肅穆莊重。 孫少尹比他們先到,眼看著陸宴帶著一個女子下了馬車,他眼神一動,迎了上去,“這位是?” “我請來的畫師?!标懷绲馈?/br> 孫少尹連忙作輯,轉而與陸宴一對視,便看見了他脖子上的三道印,“陸大人,您這脖子是怎么弄的?” 陸宴面無表情道:“劃傷。” 這下孫少尹的表情不禁有些微妙了,他問的怎么弄的,可沒問是什么傷口。他好歹也是和他平級的少尹,如何看不出那是劃傷。 誰劃的,怎么劃的,才是他好奇的。 畢竟,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陸大人掛了彩,瞬間想到的五個字,便是難消美人恩。 孫少尹實在按耐不住自己的求知欲,又道:“可是云姑娘弄的?”陸大人的馬車天天停在花柳巷,他可是看的一清二處。 聽了這話,陸宴側頭在孫少尹什么輕聲嘀咕了幾句,只見孫少尹臉色大變,連忙擺手致歉。 站在一邊的沈甄,想破頭也想不出,陸宴竟同他說:我?guī)淼倪@位畫師,之所以帶著帷帽,便是因為她才剛過十四,還未出閣。 —— 一個時辰過后,他們來到了宣平坊的宋宅。 宋家二老一見今日來的是位女畫師,也沒攔著,通報一聲后,就讓沈甄進了屋。 因著陸宴還是想聽聽宋家女怎么說,便給宋家二老擺了個禁聲的手勢,站到了房檐底下。 沈甄進門望去——宋靈兒一襲白衣,抱膝坐在床上,目光空洞無神,整個人就像風一吹便會倒下一般。 她坐下后,拿出了筆墨紙硯,按照陸宴囑咐的,柔聲問她,“宋姑娘可否將那人的容貌,再復述一次?” 這柔柔的嗓子有一個好處,便是她說什么,也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宋靈兒瞧了瞧她,隨意開口道:“那人蓄須了,眼睛很大,鼻子也高,總是兇神惡煞?!?/br> 聽著她的描述,沈甄確實沒法準確下筆,便又道:“宋姑娘可否回憶一下,那人是絡腮胡,還是山羊胡?” 宋靈兒聽完這話,雙眸顫抖,抬手便揚了沈甄的硯臺,“你們做官的,到底是要查案,還是要折磨我這無辜之人?”宋靈兒十分激動,就連嗓音都變得有些尖銳。 沈甄沒去管地上的撒的到處的墨汁,反而是握住了宋靈兒的手。能如此激動,便是想起來什么了。 沈甄方才在京兆府看過這起案子的呈文,這位宋家女經(jīng)歷了些什么,她自然知曉,“宋姑娘,我自然懂你……” 宋靈兒直接打斷她,淚眼汪汪地看著她道:“你如何能懂?向你這樣的大家閨秀,只怕是一輩子都體會不到,被人壓在身子肆意折磨,是怎么個滋味!” 沈甄傾身抱住她,小手輕輕地撫著宋靈兒的背脊,開口道:“我也體會過的?!?/br> 這話一出,屋內的宋靈兒,和屋外的陸宴,可謂是一同怔住。 沈甄雖然戴著帷帽,戴著面紗,可發(fā)飾卻是能看見的,那分明,是未出閣女子的發(fā)髻。 宋靈兒喃喃出聲,“怎會……這不可能的?!?/br> 沈甄為了安撫她,一咬牙,只好給她撥了撥領口,讓她瞧了一眼上面的紅痕。那人鐘愛給她弄得渾身是印,雖不疼,但看著卻有些慘烈。 這下宋靈兒瞧沈甄的眼神,不由變了一些。 沈甄見她不在抵觸,連忙又道:“自古女子囿于禮數(shù),經(jīng)了這般惡事,只能怪于自身,可是宋姑娘仔細想想,若是官府沒有抓到那歹人,且不說長安會不會有更多的姑娘遇害,便是宋姑娘你,他們若是知道你還活著,能放過你嗎?” 這樣的事,宋靈兒何嘗未想過,近兩日,她便一直害怕那些惡鬼找上門來。 她攥緊了拳頭,想了半天,道:“可我的眼睛被捂住了,當真是沒看到?!?/br> 這話沈甄倒是真的感同身受了,回想她的初次,也是被那人蒙住了眼睛,“宋姑娘,被人那般對待,雖然害怕,可有些事,是忘不了的,比如身量……” 這邊沈甄還沒問完話,陸宴就聽不下去了。 他頎長的身影被日光拉了很長,嘴角掛上了一抹冷笑,目光越來越沉。 那般對待,哪般對待,他怎么對待她了? 他碰了她,還不是她也主動了? 膽子肥了,竟然把他跟那些人放在一起比。 待沈甄畫完之時,又過去了半個時辰,跨出門檻,就見陸宴雙臂交疊,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瞧。 眼下沈甄覺得自己立了功,自然也就沒細究他那個眼神。 這時,孫旭連忙跑了過來,沖著沈甄道:“可是畫出來了?” 沈甄點點頭,“宋姑娘這次說的和呈文上寫的略有不同,那日她見到的人,應是大臉盤,高顴骨,細眼睛,身量比宋姑娘高出一頭,偏瘦。也不知怎的,我作畫時,便覺那人不像是漢人,倒像是鮮卑族。”說著,沈甄將手里的畫遞給了孫旭。 孫旭拿過來一看,越看越覺得熟悉,便對陸宴道:“陸大人,那王照的親姐,是不是就嫁給了鮮卑人?” 陸宴點頭,“確實如此?!?/br> 孫旭道:“那陸大人送先生回去吧,我還得再回趟衙門?!?/br> —— 上了馬車后,沈甄便摘下了帷帽。 她抬手理了理鬢角,看著陸宴道:“大人,我的發(fā)髻亂不亂?” 陸宴看著她澄澈的目光,抽了抽唇角,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時車輪剛好壓過幾處凹凸不平處,車身一晃,擺弄發(fā)髻的沈甄便一個不小心,栽倒在他身上。 哪怕她并非故意,這樣的姿勢,也有了幾分投懷送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