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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安第一美人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陸宴的喉結(jié)緩緩下滑,雙眸染上一股道不明的暗色,握住韁繩的手,也不由青筋暴起。

    須臾,他突然勾起唇角,啞聲道:“沈甄,別撩撥我?!?/br>
    這樣勾人的一雙桃花眼,這樣冷漠的語氣,真是把風(fēng)流和疏離玩弄的恰到好處。

    沈甄望著他,正想開口,下頷就被他輕輕抬高。

    他肆意打量的目光,就像是在同她說,別勾我,我可不在乎,此刻是不是在馬背上。

    沈甄低聲道:“大人是不是生氣了?”

    驕傲如陸宴,聽墻角生氣,怎么可能呢?

    就在她要正要解釋的時候,陸宴突然看到兩道人影出現(xiàn)在了密林的另一處。

    他眉宇微蹙,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嚴(yán)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在她耳畔低聲道:“有人,別動,也別出聲?!?/br>
    他俯下身子,旋即,細(xì)細(xì)密密的吻便落了下來……

    輕輕重重,重重輕輕。

    不到片刻的功夫,她白生生的臉頰上,就落下了幾片斑駁。

    沈甄乖巧地趴在他懷里,也不敢躲,只能配合著他,弄出些引人遐想的印記。

    他抬手摘下她的發(fā)簪,一頭青絲傾瀉而下……

    密林的另一處。

    跪在地上的人身上背著包袱,雙手合十道:“龐從事,請您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我吧,我發(fā)誓,我什么都不會說的!那封信,我會原方不動燒掉,絕不會遞給圣人?!?/br>
    “我會將揚州城的事,帶到棺材里!”

    站著的人一語不發(fā),可手中的劍卻已出了鞘。

    陸宴翻身下馬,沈甄隨后。

    二人尋著聲音靠近,“離我近點?!标懷绲馈?/br>
    待他們走近,執(zhí)劍之人忽然道:“什么人!”一柄冷劍從空中劃過,映著月光,直指他們二人。

    陸宴點燃了身上的火折子,一束火光躥升,立即照亮了這幽暗寂靜的密林。

    四目相對,陸宴的眼神立馬換了個樣子,躬身道:“原是龐從事。”他叫龐術(shù),是趙沖手底下最得力的幾個人之一。

    龐術(shù)一見是“衛(wèi)晛”,不由瞇起眼睛,警惕道:“衛(wèi)公子此時怎么在此?”

    趙沖的這些個老部下對陸宴一直十分防備,直到陸宴替趙沖承了運送私鹽一事,他們才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人。

    可眼下這個時機,是不是太巧了?

    龐術(shù)正思忖著,就見沈甄緩緩從陸宴背后站了出來。

    她衣衫不整,發(fā)髻凌亂,面頰緋紅……

    龐術(shù)一看,立馬反應(yīng)過來,臉上也落了笑意,“倒是打攪衛(wèi)公子了?!?/br>
    自打來了揚州,陸宴便落了個“沉湎聲色”的名聲,眼下被人撞見這檔子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陸宴走過去道:“敢問龐從事,這怎么回事?”

    龐術(shù)唾了一口,道:“他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闭f罷,龐術(shù)便將一封信遞到了陸宴手上。

    這是一封奏疏。一封要呈交給圣人的奏疏。

    跪在地上的人陸宴見過,他叫聶遠(yuǎn),是揚州的縣尉,趙沖手底下的人。

    陸宴看了看手里的奏疏,裝作沒太懂的樣子道:“這是……”

    龐術(shù)道:“衛(wèi)公子還不知道吧,前兩日還同兄弟們在一起吃酒的人,如今升官了,從縣尉,搖身一變成了左拾遺,兼翰林學(xué)士。”

    別看左拾遺只是個八品小官,但有句話說的好,正所謂“天子腳下野雞都能成鳳凰”,像左拾遺這樣專門給皇帝提意見的官,可是萬不能小覷的。

    一聽他升了官,那手里的這封奏疏也變得有趣多了。

    “樽罍溢九醞,水陸羅八珍。果擘洞庭橘,膾切天池鱗(1)”這是在喻,揚州的官吏荒yin無度,整日胡吃海喝,毫無作為。

    “民生凋敝,民窮財盡,揚州城外人吃人?!边@是在喻,揚州百姓已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陸宴看完,嗤笑一聲,對著聶遠(yuǎn)道:“你這是要踩著兄弟們的尸骨,走康莊大道嗎?”

    話音一落,龐沖整個人大怒,拽起他的人,就往地上摔,“娘的,老子這輩子最恨背信棄義之人。”

    正要一劍捅下去,陸宴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扳指道:“龐從事?!?/br>
    龐術(shù)道:“衛(wèi)兄還有何話?”

    陸宴站直,面容嚴(yán)肅道:“衛(wèi)某認(rèn)為。此人還應(yīng)當(dāng)再審理一番,他若是還有同伙怎么辦?”

    龐術(shù)面色沉重,“衛(wèi)兄想的,我豈能沒想過?可此人無情無義,簡直是個小人,他連自己的婆娘和孩子都舍得扔下,還能招出來甚?我看他就是想升官發(fā)財想瘋了!”

    陸宴以拳抵唇,輕咳一聲道:“那龐從事不如讓我試試吧?!?/br>
    依陸宴的經(jīng)驗來看,這有情有義之人,即便被處以凌遲之刑,也未必會吐半分口子,可若是小人,只要有足有的利益,他們什么都能說。

    “衛(wèi)兄要怎么做?”

    陸宴用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茶寮,道:“這兒四周空曠,到底是不大方便,不如去那兒吧?!?/br>
    龐術(shù)點頭,“也好?!?/br>
    龐術(shù)扣著聶遠(yuǎn),陸宴拉著沈甄,四人一同進了茶寮。

    破舊狹窄的茶寮,里面只坐著一位昏昏欲睡的小掌柜。

    一見人來了,小掌柜連忙正了正幞頭,笑道:“幾位爺,喝點什么?”

    陸宴率先開口,“西湖龍井。”

    話音甫落,小掌柜顏色微變,道:“明白了,爺。”隨后便回身關(guān)嚴(yán)了門窗。

    龐術(shù)在一旁搖頭道:“就這破地方,也有西湖龍井?掌柜莫不是在胡扯吧!”

    小掌柜拿了壺茶緩緩走來,道:“小店雖不大,但該有的茶葉卻是不少的。”

    語畢,小掌柜給龐術(shù)斟了一杯,諂媚道:“您嘗嘗?”

    龐術(shù)接過,喝了一口,皺眉道:“你這也配叫西湖龍井?”

    這廂陸宴也跟著笑了一下,他拿起茶壺給沈甄倒了一杯,“你也嘗嘗?”

    沈甄不疑有他,接過抿了一口。

    陸宴親了親她的耳朵,眼里盡是笑意,“我親手給你倒的,你就喝一口?”

    沈甄不習(xí)慣在人前這般親密,便紅著臉,依著他,一飲而盡。

    龐術(shù)看著陸宴對沈甄的這份旁若無人的親昵,老臉一紅,不由感嘆道:“衛(wèi)兄真是紅塵中人,艷福不淺。”說著,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時候不早了,衛(wèi)兄要審什么,還是盡快吧?!?/br>
    陸宴看了看沈甄,又看了看龐術(shù),道:“再等等。”

    一聽“等等”二字,聶遠(yuǎn)不由在一旁哆哆嗦嗦道:“我把全部家當(dāng),都給您,成嗎?”

    龐術(shù)看著他便火大,正欲將他踹開,可這一抬腳,竟發(fā)現(xiàn)根本使不上力,緊接著,便感覺頭痛欲裂。

    他立馬回頭去看陸宴,竟發(fā)現(xiàn)他那嬌妾也已經(jīng)倒在他懷里了。

    龐術(shù)到底是個五大三粗的男子,雖沒了力氣,但尚能留一絲清醒,并不會像沈甄這般直接睡過去。

    他使勁搖了搖頭,狂拍自己的太陽xue,怒吼道:“這怎么回事!”

    這時,小掌柜躬身對著陸宴道:“主子,這人怎么辦?!?/br>
    陸宴道:“捆起來,我要帶他回京?!?/br>
    見時候差不多了,陸宴起身行至聶遠(yuǎn)身旁,一字一句道:“吾以朝廷京兆府少尹的身份,想同左拾遺,做一場交易?!?/br>
    ——

    第34章 凝視

    陸宴一字一句道:“吾以朝廷京兆府少尹的身份,想同左拾遺,做一場交易?!?/br>
    這話一落,只見聶遠(yuǎn)瞳孔驟縮,驚的舌橋不下,“京……京兆府?”

    聶遠(yuǎn)有多震驚,另一邊的龐沖就有多震驚,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顯然沒想到,這個商家子,竟會是朝中四品大員。

    聶遠(yuǎn)看著陸宴,皺著眉,似是不相信一般地道:“你是朝廷的人?”

    陸宴大方承認(rèn),“是?!?/br>
    聶遠(yuǎn)不禁喃喃道:“這如何可能?”

    陸宴一改方才風(fēng)流紈绔的模樣,神情嚴(yán)肅道:“圣人有言,枉法貪財者,必?zé)o赦免。在京流外有犯贓者,皆譴執(zhí)奏,隨其所犯,置以重法,聶大人在揚州做過何事,心里還清楚嗎?”

    聶遠(yuǎn)聽著他話中所指,心怦怦狂跳,半晌,他哆嗦著嘴唇道:“你想同我做甚交易?”

    陸宴拿起桌上的杯盞,置于唇邊,不動聲色地抿了抿。

    此番他來揚州,最詫異的事無外乎是趙沖對揚州的控制能力,官官相護也好、官商勾結(jié)也罷,但總不至于連個突破口都找不到。

    直到趙沖派扶曼給他下了藥,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刺史大人手里捏著的不止是財權(quán)與美色,還有一柄柄橫在每人咽喉處的匕首。

    陸宴不惜自爆身份,也要捉拿聶遠(yuǎn)的原因很簡單,他本以為只要盯住趙沖,定能找到白道年,誰知這些天過去了,仍是杳無音訊。

    他猜測,聶遠(yuǎn)既然敢背叛趙沖,那一定是服下了解藥。

    然而依照他對趙沖的了解,他為了制衡揚州現(xiàn)在的布局,是不會給任何人解藥的。

    聶遠(yuǎn)能拿到解藥,他就一定知道白道年在哪。

    陸宴開口道:“回答我?guī)讉€問題,我保下你的性命?!?/br>
    聶遠(yuǎn)道:“什么問題?”

    “白道年在哪?”

    這話一落,跌坐在地的龐術(shù)用盡全身力氣吼道:“聶遠(yuǎn),你若敢說,大人絕不會饒了你!他會將你的妻兒剁成rou醬,撒在瘦西湖中!”

    聞言,聶遠(yuǎn)身子一抖。

    見此,陸宴不禁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