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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棲南枝在線閱讀 - 第98節(jié)

第98節(jié)

    想起此事,何婧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荒唐可笑,自己在敵軍的家里,幫敵軍哄兒子?

    想到此處何婧英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但是細算起來,從陸良到竹邑,來來回回公子羽也算出手救了她三次了。

    何婧英將信輕輕抽了出來,頓時有點懵。這封信不是什么泄露機密的密信,這封信甚至不是寫給公子羽的,似乎是公子羽從哪截獲的。

    那封信是只有沈文季的落款,沒有寫明是寄給誰的,那上面也只有寥寥四個字:“陰山屯兵?!?/br>
    如果是字面意思的話,“屯兵”二字就足夠讓人驚心。一個被罰在京中思過的將軍囤什么兵?

    再者何婧英也不知道陰山在哪里。從鬼域出來后她對帶著“陰”字的東西就有一種天然的抵觸感。只不過那地方叫鬼域,不叫陰山,也不是一個屯兵的好地方,那地方要是屯兵估計跟給洞螈開個糧倉沒什么區(qū)別。

    所以這個“陰山”或許是一個地方的代稱,至于這個地方在哪就不得而知了。

    何婧英正在出神,忽然聽得樓梯上輕微的一聲響。何婧英趕緊將信按照原樣放回字畫的后面。

    剛放回去就看見公子羽從樓下走了上來。公子羽溫和地看著何婧英,露出一個無害的微笑:“阿欣睡著了?”

    何婧英微瞇了眼睛看公子羽臉上漾出的微笑,竟然有點心慌,笑笑將這份慌張掩了過去:“剛睡著。”

    并非是因為窺探道隱私而心慌,偷雞摸狗的事情,何婧英雖然不是駕輕就熟,但也不至于那么一點就心慌。這種心慌似曾相識。

    公子羽點點頭:“那便多謝你了。”

    何婧英:“王爺不用多禮?!?/br>
    公子羽眉毛微微抬了抬:“姑娘還是叫我公子好了。我不習慣別人稱呼我王爺,何況這還是齊國境內(nèi)?!?/br>
    齊國境內(nèi)?

    這么四個字忽然讓何婧英回過味來,那種似曾相識的心慌在什么地方也遭受過。細想起來,第一次見到公子羽,離開夢鶴樓的時候,公子羽也是這樣的笑容。隨后她與蕭練二人就差點在石頭城被沈文季活埋了。

    若當時不是沈文季動了歪心思,想收拾她二人,跟隨她二人前往石頭城的jian細也不會那么倒霉隨她二人一起被拉下了水。正常來說,那一次公子羽派去的jian細應(yīng)該能成功拿到戰(zhàn)車圖紙了。

    想到了這一關(guān)竅,何婧英再看公子羽的臉時,就在公子羽的臉上看出了些老jian巨猾的味道。

    公子羽:“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何婧英:“我在想你不像是個會當?shù)??!?/br>
    公子羽:“?”

    何婧英指了指元欣:“這么小的孩子,成日里跟著你們幾個古古怪怪的人一起,沒個正常的玩伴不利于成長?!?/br>
    剛上樓來的豺羽:“?”

    古古怪怪?

    何婧英:“小公子既然睡下了,那我也回去了?!?/br>
    公子羽回頭看了看豺羽:“豺羽,幫我送送客?!闭f話間眼角余光看到那幅字畫下翹起的一角,嘴角便噙了一個不明意味的微笑。

    何婧英與公子羽擦肩而過的時候,余光敏銳地捕捉到了公子羽的笑容。她腳下頓了頓,干脆又轉(zhuǎn)身回到了書桌前,將那壓在書畫下的書信拿了出來,在公子羽面前晃了晃:“你拿著有用沒?沒用我拿走了?!?/br>
    公子羽斷沒想到何婧英會這么做,臉上的表情五光十色頓時有些好看?!肮媚锬悴挥X得亂翻人書桌不太禮貌么?”

    何婧英“呵呵”一笑:“公子真是說笑了,這不是公子你故意讓我看的嗎?”

    公子羽眉毛抬了抬:“哦?”

    何婧英:“讓你兒子睡書房就算了,明知道我要來還不把東西收拾好,這不是故意讓我看的么?不過這么拙劣的手法,公子應(yīng)當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看出來吧?!?/br>
    公子羽輕輕笑了,這次的笑不似之前那么無害,但陰險得坦蕩:“你說是便是吧。當是我給姑娘的禮物?!?/br>
    “禮物?”何婧英笑了:“公子的禮物挺別致的?!?/br>
    公子羽斜斜地依在樓梯扶手上:“姑娘喜歡便好。別的不說,但這封信的確是真的?!?/br>
    何婧英瞟了一眼信上落款處的印章,這倒是不懷疑,眉頭更是蹙得緊了:“你什么意思?怎么得到的?又為什么要給我?”

    公子羽微微一笑對豺羽說道:“豺羽,送客?!?/br>
    半晌,公子羽見何婧英還盯著他,面不改色地問道:“姑娘還有什么事?”

    何婧英:“你應(yīng)該叫我王妃,最不濟也得叫一聲夫人。”說罷何婧英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回,公子羽的臉僵得徹底。

    第兩百章 夜闖沈府

    樓下蕭練端坐在桌前,穩(wěn)穩(wěn)地端著一杯茶,垂直眼簾一口一口的喝著。修長的手指端著茶杯的姿勢很優(yōu)雅,若不是那滿臉不耐煩的神色,也可說一句“斯人如畫”。

    白頭翁搓著手蹲在蕭練面前,恨不能將自己的臉都湊到蕭練跟前去:“孫子,你反正你媳婦兒還在上面跟我們家公子敘話。我們先去院子里打一架?”

    敘你妹的話。

    蕭練眼里頓時就噴出火來。

    白頭翁猶自不覺得自己煩人,伸出手戳了戳蕭練:“你反正在這也沒事,就去打一架唄?”

    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鬼卿翻了好幾個白眼。以前還覺得蕭練這小子毛毛躁躁的,現(xiàn)在看了,發(fā)覺這小子那涵養(yǎng)是頂頂?shù)暮?,若不是白頭翁跟自己是一邊的,他都想上前去幫蕭練拍死這貨。

    蕭練看也不看白頭翁,這時候他若是要出手,定是沖到二樓去打那個人妖一頓。不過這樓里有小朋友,不好當著小朋友的面動手。若是把小朋友吵醒了,何婧英豈不是還要在這里多哄一陣?想想都煩。

    正是煩得不行的時候,蕭練聽見何婧英的腳步聲,整個人從椅子上一彈就站了起來,差點撞到白頭翁的鼻子。

    蕭練:“完事了?”

    何婧英點點頭。

    蕭練二話不說拉起何婧英就走?;仡^順便對豺羽說了一句:“留步,不送?!?/br>
    蕭練與何婧英兩人是跟著白頭翁從南郡王府里翻墻出來的,回去自然也是要翻墻回去。但是他們也不急,干脆一路走了回去。

    時間很晚了,大街上的店鋪都打了烊,街道旁有著殘留的酒香,時不時會在路旁看到一個醉倒在街邊的醉漢。

    市井凡塵的煙火氣,格外的讓人覺得真實。

    路上沒人,何婧英便把沈文季的書信拿給蕭練看了看。

    蕭練皺眉道:“這人妖又給咱們下套呢?”

    英雄所見略同。

    不過,何婧英苦笑一下:“好像明知是全套還得往里跳呢??梢源_定的是這封信的確是出自沈文季,那印章我曾經(jīng)看到過。沈文季若真是秘密屯兵的話怎么辦?”

    蕭練:“還能怎么辦?端了他老窩唄。我們連蕭道賜的窩都端了,還怕他沈文季?”

    說得那么信心十足,鬼知道他哪來的信心。

    何婧英:“我們怎么做?沖到沈文季府里將他綁了問個究竟?”

    蕭練:“也不是不可以?!?/br>
    何婧英嘴角抿了抿:“他也不會說吧。還有公子羽故意讓我看見那封信,究竟是什么目的?估計就跟上次那樣,指著我們兩去查這個事,他坐收漁利。但這事說到底是大齊的事,他摻合什么?”

    蕭練一臉冷漠:“人妖的想法或許比較特殊?!?/br>
    何婧英眉毛抬了抬:“你怎么老罵他人妖?人妖是什么?到底是人還是妖?”

    蕭練噎了噎,隨口說道:“介于兩者之間吧。”

    何婧英很希望自己現(xiàn)在可以短暫的失憶,或者當時看到公子羽書桌的時候短暫的失明。但這二者都不可能發(fā)生,看到了總不能當沒看到。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撿了這個么燙手山芋回來。

    何婧英捏著信的手都有些微微發(fā)熱,忍不住便打了一個噴嚏。

    蕭練將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何婧英身上。手下垂時無意間碰到了何婧英的手。何婧英的手微微有些涼。

    何婧英的手顫了顫,下意識地就將手抽了回來。

    這么一抽,氣氛就有點微妙。

    這種微妙怎么說呢,兩人雖然一直分房睡,除了在蕭練戒毒時的那一吻,兩人并沒有什么越界之舉,但不越界不表示沒有動過心。

    彼此心中也清楚,什么“兄弟”一說,就是一層窗戶紙而已。

    窗戶紙嘛,不捅破的時候也能隱隱約約窺見屋里的影子,要不要捅破就看窗戶里那人了。

    而此時的何婧英給蕭練的感覺,竟然是想把窗戶鎖了。

    蕭練分明的指骨在虛空處僵了僵。嘴角那一抹笑不自覺地就浮了上來,看上去有些嘲諷,但不知道在嘲諷誰。

    也許是自己。

    何婧英垂下眼簾問道:“今日你怎么會突然就跟著白頭翁進來了?!?/br>
    蕭練:“睡不著,想著……到處走走?!?/br>
    想著來看看你。隔著窗戶,遠遠看上一眼。

    一路無話,翻墻回府,三月的夜里突然就降了幾度。

    回府前何婧英往馬房那邊望了望,馬房那邊一片安靜,沒有了聲音。

    何婧英有些懊惱,還有點氣。

    在石頭城被射一箭她沒覺得是絕境。在鬼域落盡滿是洞螈的湖里她都沒覺得悶。在竹邑被人灌下神仙玉露丸的時候,她都覺得死了算了。

    但她現(xiàn)在就覺得王府里悶,這個自己住了好幾年的王府是個絕境。

    想著想著,何婧英走回墻邊,向上一躍,手一撐墻頂,雙腿就越過了圍墻。

    落地的一瞬間,何婧英掂了掂手里的折月刀。想不通就別想了,王府里悶就外面呆著。

    她覺得她自己被蕭練傳染了,有種我行我素的瘋勁。

    想不通就不想了,做點能讓自己開心的事。比如,去沈文季家看一看。

    自從在鬼域里被白頭翁踹著在墓碑上練了一回梅花樁之后,何婧英翻墻的功夫,哦,不對,是輕功好了很多。

    沈文季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不上朝了,但是府中的守衛(wèi)卻是一點都沒少。不僅沒少,何婧英數(shù)了一數(shù),比規(guī)制的護衛(wèi)人數(shù)還多了兩人。

    一般來說,護衛(wèi)人數(shù)多個一兩人是沒什么大問題的,只要安分守己朝廷不會查。就算不安分守己,多了的這兩人也翻不出天來。

    但是在這種月黑風高的時候多出兩人就是另外一說了。

    除非這些護衛(wèi)可以不睡覺的,否則的話按常理,這沈府里的侍衛(wèi)是現(xiàn)在看到的這些侍衛(wèi)的兩倍。

    總要輪班吧。再剝削也不能這么剝削,打起來沒精神的話,養(yǎng)了不如不養(yǎng)。

    細算下來,西邸一派的文臣多于武將,不過蕭子良有三個重量級的武將。

    王家就有兩個,王敬則與王廣之。王敬則雖然一把老骨頭已經(jīng)不上戰(zhàn)場了,但威望是朝中一等一的。王廣之年紀也不小了,但恰恰這樣的老將無論在戰(zhàn)場還是朝堂都很一套。

    剩下的一位就是沈文季,他不老,若不是石頭城那一次,他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