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紀(jì)寒枝
書迷正在閱讀:鳳鳴天下:妖后有點萌、[綜漫]花店老板無個性、吃雞吃到了女神 完結(jié)+番外、輕寵乖乖小嬌妻、朱妍改、萬古帝神、云中之瞳、茅山守尸人、穿成萬人迷的竹馬[穿書]、扭轉(zhuǎn)劇情的大魔王
此為防盜章,v章購買比例達到50%刷新后可看到跟新哦~ 宮殿的大門緩緩?fù)崎_。 謝淵恍若一抹幽魂從殿內(nèi)飄出來, 搖搖欲墜的身體正好被守在殿前的禾斌扶住。 禾斌惴惴不安地低著頭, 連一絲眼風(fēng)都不敢掃過謝淵, 生怕他生氣再逐自己走。 謝淵擠出一絲微笑, 安慰地拍拍禾斌的肩膀,不怪罪也不說話。 父親的性命危在旦夕, 這一計實在是走得驚險萬分,他早猜到禾斌不肯走,只是再無法分心為他尋一個好去處。 身邊的肱骨大臣如流水一般從他們的身邊匆匆走過, 唯恐沾染上謝淵的晦氣。 謝淵吐出胸中一口濁氣,絲毫不后悔用這樣粗暴的方式闖宮求生, 他這些孽緣和選擇, 還要從十天前,他再次睜開眼睛說起。 不知道是獲得了哪位上天神佛的青睞,竟然謝淵重生在父親被斬、謝家被抄的前三天。 上一世的慘烈還歷歷在目, 上一世的他深信王上的說辭,竟然真的信了父親暗通荒海, 眼見他含恨而終。 父親死后, 他礙于罪臣身份,甘愿掩于人后, 為王出盡計策,可時間一長, 他又人微言輕, 只落得一個被排擠的下場。如此渾渾噩噩過了大半輩子, 恨了父親大半輩子,終于在他三十五歲之時,王上再征荒海,大獲全勝,謝淵也終于知道往事覆蓋下的種種權(quán)力之爭。 那日秋高氣爽,謝淵拖著一副病懨懨的身體,殿前泣血質(zhì)問:“我謝淵其人,愧于老父罪臣之身,此生不求聞達于世,只今日向王上問得一句,我父是否冤屈而死?” 周文漓坐于王座之上,輕描淡寫:“是又如何?” 謝淵只覺得多年抑郁之氣終于積壓不住,一時之間氣急攻心,急急嘔出一口污血來,之后便是頭重腳輕,除了周文漓叫他名字的那聲,再記不得其他。 上一世的庸庸碌碌,已經(jīng)變成了過眼煙云,這一世才剛剛開始就已經(jīng)逆轉(zhuǎn)了父親的命運。 只是他從殿前闖進去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一顆棋子,尊敬的王讓他生就生,讓他死就死。 多年情誼只剩下皮rou相連的利益牽制,如今這樣的結(jié)果,是否真的值得? 謝淵問了問自己,又看了眼深遠(yuǎn)的天空——碧空如洗,一如自己暢然的心境。 他張口吩咐道:“禾斌,備上行李,明日便赴荒海罷!” 一世負(fù)氣尚成今日,去又何妨?死便埋骨。 萬骨關(guān)以北一直都被稱為是活人墓,尸骨冢。 十年前大周出軍一戰(zhàn)荒海,葬身千萬將士的尸骨,通通在這十年間化成一抔黃土。 王城之中,尊貴如王上周文漓,權(quán)勢如司徒王宗文,都對十年前的荒海一戰(zhàn)避諱莫深,偏偏民間倒是坦然,常有隨性之人往來于萬骨關(guān)前憑吊烈士英魂,若是偶然有所得,傳到大周王都去又是一個佳話,所以這一路上雖環(huán)境惡劣,往來還遇上了好幾隊返回的通商馬隊,竟然不顯得人煙稀少。 馬車傾軋在粗糙的砂礫上,在邊關(guān)獨有的寒風(fēng)霜冷中留下一排蕭瑟的車轍印,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慘烈的寒風(fēng)詭譎地裹著厚重的烏云,遠(yuǎn)處的天邊醞釀著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雨。 禾斌騎馬靠近馬車,抬手敲了敲窗戶:“公子,已經(jīng)看得到灣洲頭的綠洲了,需不需吩咐領(lǐng)隊在那里休整幾天?” 謝淵打開馬車的車窗,任一口寒風(fēng)透進來,吹得他咳嗽了一聲,不由得攏了攏身上的狐裘披風(fēng):“不用,跟著他們的安排就好,不要拖慢行程。” 天邊的蒼鷹壓低身體倏然俯沖而過。 謝淵將目光投向遠(yuǎn)處,觸目所及,在茫茫一片沙漠中,遠(yuǎn)處的綠洲點點猶如灑落在海中的珍珠。 白日將盡,黃昏在這一片荒漠中的綠洲上顯示出相當(dāng)?shù)娜崦?。安營扎寨之時,謝淵也驚訝于在這樣一片荒地之上,還能有這樣風(fēng)景絕美的地方。 他的面前是一湖波平如鏡的綠水,遠(yuǎn)處的水線綿長一直連接著遠(yuǎn)處,近處的水面清澈冰寒,寧靜的湖面上還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再往邊上走,水邊長著一片斜斜歪歪地樹林,灌木叢枝丫橫生,一時也看不清更里面的景象。 灣洲頭作為匯聚之處,湖邊還是熱鬧非凡,好幾隊人都在清澈的湖邊扎起了營帳,遠(yuǎn)遠(yuǎn)望去活脫脫像是從地上突然長出的一個個碩大雨菇。 更多的人放下行裝,涌向了清澈的湖邊打水嬉戲,甚至有人完全不懼湖水的冰寒,已經(jīng)脫了衣服半裸著跳入水中,享受起半個月都不曾享受過的沐浴。 謝淵在車上呆久了,趁著禾斌去取水的功夫從帳中走出來,看著遠(yuǎn)處越壓越低的烏云,只感覺荒海的風(fēng)沙吹著面上生疼,一陣大風(fēng)刮過的時候,還夾雜著粗糙的砂礫。 他捂著口鼻深吸了一口氣,湖邊升騰起的凜冽水汽在他的身體里打了一個轉(zhuǎn),讓他立刻神清氣爽起來,沒有了剛才那種憋悶的感覺。 “?!.?dāng)……“隱隱的駝鈴聲從不遠(yuǎn)的地方傳來。 謝淵站在原地沒動,細(xì)細(xì)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由著駝鈴的聲音越來越近。 整個營地還沒有燃起火把,天色卻越來越暗,湖水像是吸飽了墨汁一樣,在暗下來的天色中顯得幽靜而漆黑。 倏然間抬起頭來,謝淵正好看見奇怪的一幕。 一個陌生的小姑娘就在他側(cè)邊的不遠(yuǎn)處正兒八經(jīng)地經(jīng)過,只是形態(tài)不太好看,正費力地拉著一匹棕色的馬,往不遠(yuǎn)處的樹林子里牽。 這個小姑娘嘴里咬著半截辮尾,頭發(fā)服服帖帖地盤在頭頂上。這種極其有特色的打扮,像是一種風(fēng)土人情,又像是為了避免麻煩臨時盤的發(fā)髻。 她清瘦的臉上一雙黑瞳大得驚人,隨著馬的不配合,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而駝鈴清脆的聲音隨著她的動作,從她的腳腕上傳來。 謝淵有些好奇,探究的眼神正好和她那雙烏溜溜又骨碌碌的眼神撞上了。 “你是什么人?”謝淵還沒來的及開口,那小姑娘吐了嘴里的半截頭發(fā),清清亮亮的聲音比他還要一本正經(jīng)。 “你一個小姑娘,半夜來我門前偷馬,就不怕我叫人過來綁了你嗎?”謝淵覺得有些好笑,他雖然不知道這小姑娘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但是這馬一定不是她的。 偷馬都要系上駝鈴,真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謝淵忍不住想搖頭。 正要再開口,營地里突然響起紛亂的腳步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急促地闖入營地,在幾個營帳間四處逃竄。 “啊——”一聲慘叫從剛點起燈火的營帳里傳出來,緊接著又是一聲凄慘的叫聲。 沖天的火光從一處迸裂開來,謝淵驚懼地回過頭去,順著那火光處,一隊人馬猶如一排旋風(fēng),身后馳騁著墨色的烏云從遠(yuǎn)處狂奔?xì)?,火光映照下,冰涼的彎刀宛若收割人命的鐮刀,縱馬飛馳而過,灑下一片血色…… 有偷襲! 荒海之中一直都有游蕩的馬隊,干著馬賊的勾當(dāng)殺人奪貨。只是他們歇在灣洲頭的幾隊人馬加起來數(shù)量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不知道是什么人物這么大的手筆,竟然敢夜襲他們。 謝淵不知道他們這群人從什么地方開始就被人盯上了,夜晚將近,正是夜黑風(fēng)高殺人夜。 “糟了!被發(fā)現(xiàn)了!”那小姑娘面色一變,拉著馬的動作更是一緊。只見她謹(jǐn)慎地往周圍看了看,蹲下身去一把取下腳腕邊的駝鈴。 就在這時,整個營地的人已經(jīng)開始人聲鼎沸,嘶吼和尖叫的聲音從一個營帳傳到另外一個營帳,眼瞅著那沖天的大火就要燒到這邊來了。 “公子!”禾斌焦急地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過來。 謝淵正要應(yīng)聲,就感覺背后一涼,那小姑娘貼著他的面纏上來,雙腿有力地盤上謝淵的腰,細(xì)長的手指捏住一把冰涼的彎刀橫在他的脖頸邊。 小姑娘在他的耳邊吐氣:“別叫!出聲我就殺了你。” 謝淵一驚,竟然弄不清她這是什么路數(shù)的本事,只覺得頸后一痛,暈了過去。 亓眉松開腿跳到地上,瀟灑地將彎刀插入刀鞘中,只是低頭望著謝淵的臉孔有些發(fā)愁,自言自語道:“竟然遇上的是個美人,真是愁人?!?/br> 亓眉本來想殺了他,不過在看清楚謝淵的長相之后,又感覺是頭一次遇上比她哥哥還要好看的男人,要下手宰了,也是不舍得,不由得苦惱地踢了踢謝淵已經(jīng)軟下來的身體。 她拉著馬就要離開,結(jié)果這馬反而撅起蹄小跑兩步,走到謝淵的身旁嚼起他的衣服來。 亓眉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偷的這匹馬的主人竟然就是謝淵。 這可難辦了。 亓眉皺了皺眉頭,抬眼望了望火光沖天的地方。好幾隊黑色的身影正在收割著別人的性命,他們毫不在意噴濺在身上的血跡,而死壯凄慘的人都以各種不同的姿態(tài)躺在黃沙之上,再過不久,風(fēng)沙和水汽就能夠掩蓋這些人的慘狀,從此埋骨荒漠。 “公子!”禾斌的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 亓眉拉著馬嘆了口氣,彎下腰雙手抓起謝淵的腰帶,不知道怎么奇妙地一扭就將謝淵整個人提起來,粗暴地扔到馬背上。 說來也是奇怪,就在謝淵被扔上馬背的一剎那,那大棕馬刨了刨蹄子,立刻溫順下來。 亓眉跨上馬背,一拉韁繩,沿著水邊稀稀拉拉的灌木叢中縱馬跨過去,轉(zhuǎn)眼就消失在黑黢黢的樹林里。 謝淵見到亓眉這樣突然地闖進來也有些發(fā)怔。他一手握拳置于嘴角邊,低低地咳嗽了一聲,斟酌著對亓眉說:“這是我的侍從,你不叫出聲來,他就放了你?!?/br> 亓眉眨眨眼睛,又點了點頭。 謝淵抬了抬手,禾斌松開手放了亓眉。 沒了束縛的亓眉活動活動手腕,眼睛滴溜溜地一轉(zhuǎn),轉(zhuǎn)身沖著禾斌伸出一只手來,一本正經(jīng)道:“我的松子糖呢?” 禾斌一時羞赧,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幾步,站得離亓眉遠(yuǎn)了點,這才老老實實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嚴(yán)實的油紙包,托在手上慢慢打開。 松子糖的甜香在打開的一瞬間讓亓眉的鼻子動了動。金黃的糖衣下裹著一層酥脆的松子仁,大約是一直小心在胸口捂著,松子糖大塊小塊地黏在一起,還有些已經(jīng)碎成了渣…… 亓眉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伸出手去拈起一塊松子糖,一邊舔著嘴角的甜渣,一邊稱贊道:“不錯,好吃!” 謝淵見到亓眉這個樣子,一時之間也覺得頭痛。 他自己的身份就已經(jīng)成疑,現(xiàn)在又被亓眉見到了禾斌,要如何處理最好? 不如……殺人滅口? 謝淵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可也被自己瞬間涌現(xiàn)出現(xiàn)的想法驚呆了——他什么時候竟然變成了這樣殘忍噬殺之人,動不動就要取人性命? 亓眉敏感地感覺到謝淵方才殺機一動,不由得動作一頓,抬頭望了望他。 她舔了舔沾了糖渣的手指,對著謝淵眨了眨眼睛道:“阿淵方才,是不是想要殺人滅口,好和你這侍從一起逃跑?” 謝淵沒想到亓眉竟然說得如此直白,一陣頭暈?zāi)垦V螅浇且幻?,直接沖著禾斌下命令道:“禾斌,打暈她吧。” 禾斌聽到謝淵的吩咐,短促的回應(yīng)了一聲:“是?!?/br> 接著他便雙臂張開,動作干凈利落地手掌刺下,眼見就要捏住亓眉的后頸。 沒想到在禾斌的手指接觸到亓眉之前,亓眉一個跨步閃了過去,動作比他更快三分。 只見亓眉彎腰俯身往下一翻,腳尖微微著力,彎曲的膝蓋讓她一躍而起。趁著禾斌還來不急換手之前,她已經(jīng)閃到禾斌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