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見一眼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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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懷化大將軍府響起拍門聲。 門人疾步穿過花園向懷化大將軍稟報:“老爺,兵部尚書呂大人家的二公子又來拜會了?!?/br> 呂懷! 這一回,懷化大將軍想到這個名字不再有著惱的感覺,而是立馬起床更衣。 “這么晚了是誰來了?”詹氏從被褥里抬起半身。 懷化大將軍道:“老爺們的事,婦道人家別問。” 詹氏委屈,希望老爺們的吃喝拉撒婦道人家也可以不用管。 然而未等她發(fā)牢sao,懷化大將軍已經(jīng)出門去了。 “呂公子!”懷化大將軍見到周梓卿時故意朗聲喚道。 周梓卿回頭,二人互視一眼哈哈大笑。 周梓卿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袍子,許是為了方便暗夜行動的緣故,而此刻站在將軍府耀亮的宮燈燈光里顯得越發(fā)英俊氣朗。 懷化大將軍已經(jīng)上前行了跪禮:“微臣叩見太子殿下?!?/br> “大將軍不必如此,這里沒有外人,不拘俗禮?!?/br> “正是因為沒有外人,所以微臣行君臣之禮方不必避諱?!?/br> 二人互視一眼又是一陣?yán)事暣髮W(xué)。 夜半,無旁人,所以才可以笑得如此恣意吧。 “殿下,阿鶯不知道殿下來訪,所以這個時辰恐怕已經(jīng)入睡了?!?/br> 懷化大將軍開門見山,太子爺深夜到訪總不可能是為了見他一個老頭子? “如果方便,我去見她一眼便好?!?/br> 對周梓卿而言,他能就別看她一眼,便是最大的滿足和安慰。 他已經(jīng)這么久沒有見到那女子,今夜能夠望一眼,已是久旱甘霖。 懷化大將軍聽周梓卿講得如此可憐兮兮,頓時心里生出許多不忍來。 太子殿下貴為太子殿下,特意趕到家里就為了見外孫女兒一眼,實在是太可憐了,其情可憫,其情可憫。 “殿下說哪里話,方便方便的,微臣這就去請阿鶯過來見太子殿下。” 懷化大將軍說著就向外走去,周梓卿卻跟了上來。 懷化大將軍站住腳步,道:“殿下在花廳等候就行。” 周梓卿突然靦腆起來,道:“我跟著大將軍去,如果她睡著了就不必喊醒她,我遠(yuǎn)遠(yuǎn)看一眼就好,她今日才抵京,旅途勞頓,辛苦得很。” 太子殿下幾乎委屈求全到了極點(diǎn),懷化大將軍竟不忍拒絕,只要說出一個“不”字,都覺自己太殘忍。 于是懷化大將軍親自為周梓卿打燈籠,摒開所有下人,領(lǐng)著周梓卿往瑤光齋而去。 一路走去竟顯得如此漫長,周梓卿難掩內(nèi)心小鹿亂撞。 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瑤光齋廊下的燈籠。 守門的婆子揉著惺忪睡眼來開門,正想張口罵娘,打開門一見門外站著懷化大將軍,一激靈,立馬醒了。 懷化大將軍身后還站著一個年輕后生,雖然燈籠的光不亮,但足以照見那后生的面容。 那后生也長得忒……好看了些。 婆子吞吞口水讓進(jìn)了懷化大將軍,他身后的后生也急忙快步走了進(jìn)去,然而腳步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 如此小心翼翼又長得好看的后生實在是拉人好感。 但是,大將軍深更半夜竟然帶一個……后生來到自家外孫女的院子,這…… 婆子幾乎要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在做夢了,而懷化大將軍已經(jīng)和周梓卿穿過院子走到了廊下。 婆子訥訥關(guān)了院門,因為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做夢而不敢貿(mào)然去通報。 那邊廂,懷化大將軍看著窗口的燈光,對周梓卿欣喜道:“殿下來得巧,阿鶯還沒有睡呢?!?/br> “一定是換床不習(xí)慣?!敝荑髑漭p聲道。 “那微臣這就叫門?!?/br> 懷化大將軍說著就要去拍門。 周梓卿忙拉住他,道:“還是不要了,這么晚會打擾到她?!?/br> 她醒著她還沒睡呢,算什么打擾?。?/br> “那微臣拍窗好吧?” 懷化大將軍和周梓卿打文字機(jī)鋒,周梓卿越發(fā)急了。 不知為何他就是突然畏縮了。 講從前有個詩人于月夜泛舟到湖對岸的友人家中,好不容易到了對岸又不見友人而自己回來了,道是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不過這類比也不對,周梓卿的心情更可以用近鄉(xiāng)情怯來比喻吧。 周梓卿望著那窗子上的燈光躊躇著猶疑不決。 突然窗上出現(xiàn)人影,人影閃過消失,繼而門開了。 竟是那啞女親自來開的門。 懷化大將軍和周梓卿看見啞女身上披著披風(fēng),頭發(fā)披散,但不改玉般容顏,皆都一震。 舒吭見到二人卻絲毫沒有驚訝,而是從容行了見禮。 “殿下聽聞你入京了,所以第一時間就來看望你。”懷化大將軍盡量避重就輕說著。 殿下聽聞,聽誰的聞呢? 第一時間來看望,這第一時間確實早得不能再早啊。 舒吭抬眼看了周梓卿一眼,微微一笑。 “阿鶯,殿下出宮一趟不易,你也還沒睡,你就與殿下好好敘敘舊。”懷化大將軍說著將燈籠往周梓卿手中一塞,溜之大吉。 懷化大將軍當(dāng)然不可能溜回被窩睡大覺這么簡單,他只是溜到院子里望風(fēng)。 琴擺上,人坐好,琴音裊裊而起。 這是舒吭第一次為周梓卿演奏。 宮燈的燈光明亮又柔和,美人的神韻縹緲又翩躚,周梓卿如癡如醉。 世上竟還有如此好聽的琴音,他過去怎么從未發(fā)現(xiàn)呢。 “怪不得相哲好琴,原來這琴音如此美妙。” 周梓卿贊嘆了一句,自己便后悔了,此情此景怎么主動提起那個自己曾經(jīng)認(rèn)為是情敵的人? 周梓卿只差要打自己一個耳光了。 而舒吭卻繼續(xù)撫琴,仿佛并未聽見周梓卿的喃喃自語,這讓周梓卿稍稍安心下來。 這一夜在琴聲中度過,周梓卿一覺驚醒不禁羞愧,不知何時自己竟在琴聲中靠著桌幾睡著了。 廳內(nèi)空空如也,琴前早已沒有那啞女身影。 身上披著那啞女的披風(fēng)。 周梓卿捧著那披風(fēng)走出屋去,恰見一個綠衣雙丫髻的丫頭走過來,臉上帶著伶俐笑容。 見到周梓卿,那丫頭不卑不亢行了見禮,接過周梓卿手中披風(fēng),道:“公子醒了?娘子累了,正在歇息,娘子請公子早些回去?!?/br> 周梓卿不禁懊喪,那啞女這是生氣了嗎? 他竟然在她的琴聲中睡著。 如果是相哲,只怕昨夜該是多么琴瑟和鳴知音相惜的盛宴。 這樣一想,周梓卿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