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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每天都在努力讓丈夫破產(chǎn)[穿書]在線閱讀 - 第41節(jié)

第41節(jié)

    而此刻公交車站牌旁的長椅上,她此行要尋找的目標諸郁深正坐在那。

    平日能坐下五六個人的長椅, 現(xiàn)在只坐了他一個,諸郁深愣愣地看著前方,看上去孤零零的。

    就像是個被拋棄的小孩,坐在那不言不語。

    ……什么被拋棄的小孩,分明是個愛逃避的大人。

    林濛拋開了剛剛出現(xiàn)的無稽想法,直直地走了過去:“你還打算在這里待多久?”

    一直在發(fā)呆的諸郁深才晃過神,忽然抬頭往林濛那看了一眼,立刻乖乖地站了起來:“沒……”

    看他又要找借口,林濛忍不住懟他:“你不會說你特地從六樓跑下來,大衣也不穿,手機也不帶的,是要出來和公司的人談要緊的事情吧?”

    她看他:“你倒是說說,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林濛之前和樸穹燦一起到西山那考察,一直到昨天才忙完,是坐的今天下午的飛機回來,正好和諸郁深前后腳到了家里。

    諸郁深像是累得厲害,一到家和林父、林母道了歉,就到房間里去休息了,等林濛回來,只瞧見心疼女婿的爸媽正壓低了聲音說話,還不讓她出大聲。

    得……林濛在爸媽面前,還是聽話的,再說,在沒和諸郁深達成共識之前,她是不會把他們的問題攤在爸媽眼皮底下的。

    她陪著父母一起準備年夜飯的菜色,在家里放松又溫暖的感覺,讓她只覺得格外舒適。

    “濛濛,你去喊阿深出來試試味道?!绷帜盖屏搜蹠r間,手頭準備的炸貨出鍋了好些。

    他們家向來過年的習俗,就是在吃飯之前,一定有一次試吃環(huán)節(jié),東西還冒著熱氣呢,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燙得嘴一張一合,臉上的平和都維持不住了,可還是非得把東西咽下去。

    那味道,是不管過了多少年頭,都能時常回憶起的絕美美味。

    這才是過年。

    林濛心里有些尷尬,在娛樂圈里混了這么久,她的演技也沒有受到別人的影響有什么進步。

    “快點去,等等就涼了?!?/br>
    “好?!绷譂鼽c了點頭,就往房間里去。

    那原先是她的房間,后頭兩人結(jié)婚了,就成了他們倆的房間,只是他們后頭也很少回老家,這房間還是爸媽這回先回來整理出來的。

    外頭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林濛推開門,還沒開燈——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視力太好,她怎么覺得自己看到諸郁深在床上是睜著眼睛的?

    不過應(yīng)該是看錯。

    “諸郁深?!彼傲怂宦暎肟吭陂T邊,就瞧見諸郁深已經(jīng)坐了起來。

    “我和你說……”林濛正想和諸郁深交代,別讓爸媽看出來他們吵架的問題。

    可她話還沒說完,就瞧諸郁深忽然套上鞋,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公司有事情找我,我出去處理一下,就在附近,馬上就回來?!?/br>
    然后諸郁深就以林濛都嘆為觀止的速度,咻地從她的眼前消失了,臨走前還不忘和林父、林母說上一句:“爸媽,我出去處理點事情,馬上就回來?!?/br>
    大門關(guān)上,林母從廚房里探出頭,忍不住皺了皺眉:“你說當老板的,大過年怎么還這么忙,我看阿深都瘦了一圈,做老板了還不能好好休息,你說做老板有什么意思。”

    正在掌勺的林爸倒是看得開:“人家公司正在發(fā)展呢!我們?nèi)?,人外國小孩不也玩阿深出的游戲嗎?人趁年輕多拼搏拼搏,也挺好?!?/br>
    “就你有道理,可過年總該休息吧?累壞了怎么辦?”林母是看不慣小年輕們這種拼命三郎做法的,“瞧瞧,現(xiàn)在把濛濛也給帶壞了,也成了個工作狂?!?/br>
    “濛濛開心就好,她現(xiàn)在可也是別人叫的林總呢。”

    廚房那傳來的聲音漸漸小了:“你就護著她吧!這孩子也瘦了,你說這夫妻倆,怎么就這么不知道愛惜身體呢?”林母化身十萬個為什么,一個問題接一個。

    林父每一次都耐心回答:“年輕人,是這樣的,那叫什么,拼搏也別留遺憾?!?/br>
    被殃及池魚的林濛沒生氣,她正要關(guān)門,眉頭忽然一皺。

    她小時候貼在柜子上頭的kitty貓掛鉤上,掛著諸郁深的大衣和西裝外套。

    床頭排插接出來的充電器上,諸郁深黑色的手機正連在上頭。

    所以這個人不帶手機,不穿外套,是出去談哪門子生意?

    還有,剛剛果然是在裝睡吧?

    雖然知道諸郁深又犯了“逃避癥”,可林濛也不能拆穿,她乖乖地陪著爸媽。

    只是到了飯點,諸郁深還不回來,爸媽便讓她去問問諸郁深還得要多久才能回來一起吃年夜飯。

    林濛看著放在床頭的手機,沉默又沉默,只得自己出馬,把逃跑的人犯逮捕歸案。

    ……

    林濛繃著臉走在前頭,諸郁深落在后頭,兩人走路的聲音,漸漸地重合成了一個。

    她忽然覺得不對,一回頭,往下一看,厲害了!

    這諸郁深的腳上,還穿著的是雙拖鞋,露出來的皮膚,都有些發(fā)紅,看上去凍得厲害。

    而他身上穿著的,只有一件白色的毛衣,料子雖然看上去厚實,可也遮擋不了所有露出來的皮膚。

    諸郁深那張平時總是很高冷的臉,現(xiàn)在狼狽得厲害,被凍得厲害,鼻子和眼周尤其紅,就像一條可憐兮兮的小狗,在冷風里凍得哆嗦。

    林濛是好氣又好笑,她這一回頭,諸郁深立刻也不走了,直接立正,她都懷疑自己如果又要談事情,諸郁深能干出又跑走的事情。

    “你自己不知道冷的?”

    他像是被訓的小孩,頭低著,但是又抵死不接受意見。

    “你就這么能跑?一下從家里跑那么遠出來,連手機和外套都不曉得帶?”

    諸郁深沉默了很久,忽然悶悶地應(yīng):“……對不起?!?/br>
    他這句道歉,讓林濛一下愣了,咬著唇轉(zhuǎn)過身,氣沖沖地走在了前頭:“還不走快點?等等凍出病了大冬天去醫(yī)院還要麻煩爸媽?!?/br>
    “不會的?!?/br>
    “行,你說不會就不會?!绷譂鞣凑闶橇宋蛄?,以前她是把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了諸郁深。

    現(xiàn)在……她是可以對全天下溫柔,獨獨對諸郁深溫柔不起來。

    “對不起。”

    行,又對不起,林濛青筋直跳,可下意識地走路越來越快,說是走,就差沒直接小跑了。

    臨要到上樓的門,她讓了一步,示意諸郁深先上去,落在后頭的她忽然開口:“大過節(jié)的,爸媽在,就先好好過,剩下的事情,我們之后再談?!?/br>
    “好!”這回諸郁深倒是回答得快了,林濛都能從他口氣里聽出他昂揚的心情。

    她懷疑……不,是一定,恐怕這回春節(jié)走了,她又很難抓到諸郁深談這件事了。

    林濛走在后頭,步子不緊不慢。

    人真是復雜生物,如果是她在網(wǎng)上看到帖子、或是身邊好友遇到這種事情。

    她一定二話不說,勸分幫找律師一條龍服務(wù)。

    可在自己身上,就有些焦頭爛額了,對她來說,人生至今為止,已經(jīng)有幾乎超過一半的時間是和諸郁深生活在一起。

    他們一起經(jīng)歷過太多,包括諸母的離世、林母手術(shù)、公司創(chuàng)業(yè)、公司第一場官司……

    太多了,多到好像把諸郁深的名字剝離開,生命就空了一部分一樣。

    這也是為什么其實她知道自己只要硬逼著,諸郁深也必須面對離婚,她卻做不太到一樣。

    她需要一點時間,有逃避癥的何止是諸郁深呢?

    “你怎么不進去?”林濛走到家門口,才發(fā)現(xiàn)諸郁深還站在那等她,要知道樓梯的通風程度,比外頭還要涼快。

    “等你?!?/br>
    林濛一時失言,示意諸郁深開門。

    他臨要進去的時候,林濛忍不住開口詢問:“你……的秘書怎么樣了?”

    “什么秘書?”諸郁深回頭看了眼。

    “那個新?lián)Q的溫秘書?!?/br>
    “她被調(diào)職了,現(xiàn)在……”諸郁深思索了一會,“我想不起來她在什么地方任職了?!绷譂麟y得有問題問他,他卻答不上來,讓他很焦慮。

    “什么叫想不起來?”林濛忍不住反問,她心里冷笑,總覺得是預(yù)料到的事情將要發(fā)生。

    “對不起?!敝T郁深又道歉,“之前她工作犯了錯誤,我讓她到人事報道,做了降職處理,后來我也沒有繼續(xù)確認她在什么崗位工作了,我等等和王秘書確認一下再告訴你。”

    林濛看著諸郁深,有些迷茫……她怎么覺得諸郁深好像沒騙人?

    可是那個小秘書,怎么說調(diào)走就調(diào)走了?

    “王秘書又回來了?”

    諸郁深點頭:“回來了?!彼肓讼?,又道歉,“對不起,我忘了和你說?!?/br>
    其實不是忘了……只是他至今還記得溫曉芙的不專業(yè)態(tài)度,對林濛的妄加評論。

    他不希望讓林濛覺得,他身邊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她不好。

    她是最好的。

    “你們回家了兩個人就在門口發(fā)呆?”林母實在是看不懂了,她過來一把拉著一個,“快進屋,等等飯菜都要涼了,大過年的,都給我少處理工作。”

    “好,這就來?!绷譂餍χ鴳?yīng)mama,可走進屋里的腳步很慢。

    這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她忍不住開始回憶起那場夢境,可不知道為什么,夢境的內(nèi)容好像忽然變得遙遠,有些模糊。

    林母其實哪有力氣能拉得動一個大男人了,只是諸郁深順勢地跟著她的力氣走,他臉上的神情溫和到了極點。

    被硬壓著坐到座位上,坐在這樣的位置,對著蒸騰著熱氣的豐盛飯菜,恍惚間諸郁深想起的,是很久都沒有再想起的過去。

    在沒遇到林濛之前,他的所有年節(jié),都籠罩著壓抑的氣息。

    桌上的菜看上去總是又少又差,坐在對面的母親臉上全是怨氣,她拿著筷子戳著菜,語調(diào)越來越高,也變得尖利。

    “過年了,你爸都不知道拿錢回來,一個男人連錢都賺不到,天天就會待在家里有什么用?”記憶里諸母眉眼里的恨意還很鮮明,“我當年隨便嫁個誰,都不用這么cao心,他但凡是個男人,就不會一個月只賺那么丁點錢,連家用都不夠?!?/br>
    那時父親總是坐在一邊,沉默地低著頭,夾著菜,畏畏縮縮地說著,吃吧,吃吧,過年呢。不過這聲音也沒聽過幾年,后頭父母離婚了,每回所謂的年夜飯就成了母親對父親的單方面批斗大會。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爸真的是害了我一輩子,我一個女人,把自己當牛使,累死累活的老黃牛,他拍拍屁股走了,連你的贍養(yǎng)費都給不起,這就是男人。”

    后來,母親臨要過世的時候,抓著他的手反復地交代:“阿深,濛濛是個好孩子,你沒錢的時候就和你在一起,你要混出點樣子,讓她過上好日子,知道了嗎?”

    諸郁深眼神里的困惑層層疊起。

    媽,可現(xiàn)在日子好起來了,林濛她不想要我了怎么辦?

    “阿深,我們一起喝杯酒,新的一年全家團圓、吉祥如意!”林父的話打散了諸郁深的陰郁情緒,他抬頭舉起杯子,笑著將酒直接灌進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