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夢境里模糊的時間線，都過了那么久了，為什么一切還不發(fā)生？難不成得等到他們四五十才來？可這又和夢境里描摹出的不一樣了。

    之前從未覺察出的不對，一個又一個地冒出，林濛躺在床上出著神，半晌又化為苦笑。

    這場夢現(xiàn)在想來，是假的幾率實在太大了，起碼發(fā)生在身邊的可能性已經(jīng)越來越趨近于0，雖然林濛還沒搞懂為什么她的夢里會有她從來沒見過的溫曉芙。

    可是她好像反而得感謝這場夢了，不管這是不是她過度臆想出的夢境。

    如果不是這場夢，她還要困在自己幻想出來的完美婚姻里多久呢？明明她早就知道這場婚姻有問題了，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之前一直愿意和諸郁深這么保持著默認的、維系著的婚姻關系的她，其實只是還不夠清醒罷了。

    林濛笑容里的那點苦沒了，全是釋然和輕松。

    她以為自己推開了心里的牢籠，可卻還用鑰匙牢牢地為籠子上了鎖。

    要不為什么她非得等到諸郁深出軌，才能下定決心呢？又為什么讓這場婚姻，又持續(xù)了那么久呢？

    其實這鎖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開了。

    ……

    “諸總，你還不下班？”王秘書見諸郁深還不出來，推門進去，卻見到諸郁深正坐在位置上出神。

    王秘書今天手頭有工作自主加了會班，現(xiàn)在眼看天已經(jīng)黑了，時間都過了七點，諸郁深卻還沒從辦公室出來，這才進辦公室詢問。

    “沒事?！敝T郁深的聲音啞得厲害，“你先走，我等等關門?！?/br>
    等到王秘書的身影消失，辦公室的門也關上，他繼續(xù)接受著剛剛砸入腦海里的巨大信息量。

    這所謂的完美人生系統(tǒng)告訴他，他們雖然是真實世界的人物，但這個世界里發(fā)生的一些故事，卻也以的姿態(tài)投射到其他的世界中。

    而溫曉芙，正是從另一個世界里“穿書”來的人。

    他和林濛，在溫曉芙的世界里，是一本破鏡重圓的男女主角，過這本書的溫曉芙，許下的完美人生愿望是——她想要取替林濛的位置，成為豪門太太，衣食無憂，做人生贏家。

    諸郁深不想探究溫曉芙是什么心態(tài)，他只覺得惡心又可笑。

    到底對方是憑什么覺得他會因為隨便一個人的出現(xiàn)，就想要換個妻子？

    當這所謂的系統(tǒng)以平鋪直敘的聲音說著自己制造的夢，給人心理的暗示作用等等金手指時，一向遵紀守法的諸郁深，竟連殺人的沖動都生出來了。

    【……而你，則是系統(tǒng)新選定的目標，你可以設置你想要的完美人生目標，比如……重新讓你的太太愛上你?！?/br>
    【本系統(tǒng)提供例如心理暗示、攻略目標定位、好感度顯示等功能，將全方位為您服務，為您實現(xiàn)完美人生?！?/br>
    房間中只有沉默。

    明明是冰冷的系統(tǒng)聲音，卻像是能誘惑人心的惡魔聲音。

    【本系統(tǒng)所擁有的金手指共計有56985個，已完成攻略類完美人生任務65次，只要和本系統(tǒng)簽訂合約，一定能達成宿主的愿望。】

    諸郁深的眼神幽深，半晌忽然笑了。

    “從我的身體里滾出去。”他不知道系統(tǒng)到底寄居在什么地方，如果能碰觸到這系統(tǒng)，他一定親自請他離開。

    【……本系統(tǒng)……】

    “我說，滾。”

    諸郁深忽然笑了：“攻略？惡心誰呢？”

    如果他真的倚靠這什么系統(tǒng)去攻略林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那他還配成為林濛的丈夫嗎？那種虛假的，靠各種功能“強迫”她接受他得來的愛情，林濛會開心嗎？

    【如果沒有本系統(tǒng)，宿主您可能沒有辦法向您太太說明清楚您未曾出軌的情況，系統(tǒng)造夢功能具體說明如下……】

    “不用說明，請你立刻離開?！辈恢朗遣皇侵T郁深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機械音變得有些急促。

    【目前您太太對您的好感值是……】

    “我不想聽，立刻、馬上，離開?！敝T郁深用聲音壓掉了對方報的數(shù)值，他絕不會用什么數(shù)字去衡量這些。

    至于未出軌、未做溫曉芙造的夢里說的那些事情這件事，他會用行動向林濛證明，而不是靠個系統(tǒng)去做什么攻略。

    系統(tǒng)開始金手指展示大會，他甚至展現(xiàn)出能讓林濛感情回溯的功能，而諸郁深只是忍著耳邊的嘈雜，一言不發(fā)。

    不知過了多久，諸郁深的耳邊聽到了倒數(shù)計時——

    【……時間已到，未有宿主提供能量，無法維持功能，系統(tǒng)崩壞進度1%?！?/br>
    他又聽到了，那所謂完美人生系統(tǒng)的聲音更急切起來了，他說得天花亂墜，甚至說可以提供原文，諸郁深卻一刻都沒有動搖。

    他只是這么冷酷地聽著系統(tǒng)一點點地崩壞，無論怎么掙扎都看不到希望。

    等到讀條的聲音達到100%時，這讓他心煩意亂的機械音，終于徹底消失，再也沒有響起。

    諸郁深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出神，臉上神情復雜。

    原來不管有沒有溫曉芙的出現(xiàn)，他都會讓林濛傷心、讓林濛和他分開。

    不過……他大概是偷到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幸運。

    他還有重新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性，雖然也許會很困難，可他卻忽然有了信心。

    還來得及的吧？

    ……

    林濛從夢中醒來，昨晚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睡眠質(zhì)量很差的后果是她的頭也很疼。

    一開機，除卻尤氏集團那位老板的電話外，就是小王打來的電話。

    林濛揉了揉頭，對有報喜鳥功能的小王很是警戒。

    ……最近公司的項目都沒上，這回又是什么消息？

    第47章

    報喜鳥小王的功能一如既往的強大, 正如林濛預料的, 她一把電話回撥過去, 那頭的小王就激動地說了起來。

    “林總！您實在太有眼光了！”

    林濛才剛睡醒，只是隨意地應和著。

    她怎么又有眼光了？

    她開始在心里猜測起來, 造夢娛樂最近完成的最后一個項目, 就是朱導拍的《你不知道的專業(yè)們》, 可這部紀錄片，已經(jīng)做到了紀錄片能做的一切。

    在播出的時間段，就已經(jīng)是拳打《我們的專業(yè)》, 腳踢表現(xiàn)無功無過的上星電視劇，才剛播完沒多久, 就有網(wǎng)友給電視臺發(fā)信息，要求重播, 深海網(wǎng)上的點擊量也已經(jīng)比普通的電視劇高了不少，在紀錄片品類里更是一騎絕塵。

    非但如此……

    這部紀錄片還受到了教育部門和大學的寵愛。

    和《我們的專業(yè)》截然不同的是，《你不知道的》從來不會只靠學校的名氣高低作為選擇拍攝場地在重要因素, 一切向著專業(yè)看, 這回制作的二十集科普了好幾間有著王牌專業(yè)，但學校整體名聲稍差的學校。

    而且在專業(yè)上, 《你不知道的》也算是做了個全方位的科普，它在第二十集 的總結(jié)集里, 直接以采訪幾個志愿填報老師、高校在職老師的方式，解釋了怎么去分析一個專業(yè)具體學習的內(nèi)容、查看專業(yè)排行、就業(yè)情況的方法。

    這年頭網(wǎng)絡上的宣傳越來越受重視，有些沒關注到這個紀錄片的學校, 一看見忽然增長的學校微博熱度、相關搜索詞，忽然就明悟了。

    幾所學校聯(lián)合起來，找上了造夢娛樂的門，他們允諾會全程配合拍攝，并給予一筆專項宣傳基金，目的就是宣傳一下每所學校里基本都有的獨苗苗專業(yè)。

    這些專業(yè)這幾年來招生的人數(shù)漸少，時常得靠調(diào)劑才能把學生塞進去，可對此毫無興趣的學生，有許多反而是生出了厭惡、不耐煩的心態(tài)，奔著轉(zhuǎn)專業(yè)去，現(xiàn)在發(fā)覺《你不知道的》這個好節(jié)目，這些學校也就蠢蠢欲動了。

    #救救我們家n代單傳的獨苗苗專業(yè)吧！#

    林濛倒是打算直接拒絕，畢竟朱導身體不好，現(xiàn)在在家休息，再者就是……

    她……怎么就又賺大了。

    面對《我們的專業(yè)》自爆式送人頭，原本《你不知道的》就基本回本甚至眼看還要賺不少了，她本意及時剎車，卻又有人把韁繩送到了她的手上，催促著她繼續(xù)往前。

    幾所學校聯(lián)合起來承諾的宣傳、專項資金和配合拍攝，加起來都不算什么。

    可問題就出在聞風而動來的國家電視臺，他們之前被大江臺壓了一頭，這次批了一大筆預算誓要把第二季給買回去，還有已經(jīng)來了的各色廣告商，一門心思就想來個隱性植入。

    面對這樣的鈔票誘惑，林濛自然是毅然決然地拒絕，可她這拒絕的話說出去還沒多久呢，國家教育部門就上門來做說客了。

    他們苦口婆心地在電話里勸著林濛，還說要把這紀錄片作為重點項目，同樣給予資金支持。

    說是勸說，其實是任務，就和之前的獻禮片一樣，是非吃不可的rou包子。

    罷了，她習慣了……

    不過這么想來朱導的紀錄片那是鬧不出什么幺蛾子了，小王打來電話要說的又是什么？

    “林總，是這樣的，這幾天剛在米國上映的電影《風影俠》您知道嗎？”

    “我聽說過?！绷譂髦肋@部電影，導演是華裔，之前在拍攝時，國內(nèi)的媒體就以華裔之光的名頭報導過這個新聞。

    “這部《風影俠》在拍攝的過程中不太受看好，批下的預算也不夠高，導致拍攝得特別緊張，導演那時候眼看預算不夠，特效還沒做，想來想去，差點放棄，卻在那時候看到了《登仙路》?！?/br>
    “然后呢？”林濛在心底猜測著，《登仙路》在國外水土不服，無非就是傳回來以后播放量大增？

    “然后導演就找了猛犸象特效做了后期特效！”小王聲音里都是激動，“這回電影上映，聽說特效效果直接燃爆！比之前同系列ip在銀幕的效果還要完美，不少國外的媒體驚為天人，發(fā)了好些新聞?！?/br>
    這也和導演是華裔有關，他對國內(nèi)的電影挺關注，對國內(nèi)的特效公司也沒有太大的偏見。

    ……

    林濛還真的沒想到，她這收購了猛犸象特效才有幾天？能有一個禮拜嗎？這……就算仰臥起坐，也太快了吧？

    “現(xiàn)在猛犸象總部那邊的電話都被打爆了，好些國外電影都來咨詢他們制作特效的價格呢！給的還比本土電影給的高！”小王頗為激動地說，“猛犸象的老板在他的微博上發(fā)了一篇文章，講述最近猛犸象遇到的困境，還重點說了遇到造夢娛樂，他們猛犸象才能一路往前，破繭成蝶……”

    小王又說了好些，其中還包括《登仙路》也受此影響，播放量大漲這樣的消息，甚至造夢娛樂的其他作品，播放量也跟著水漲船高，這還真是一榮俱榮。

    林濛已經(jīng)打開了微博，看起了被認證為猛犸象總裁的微博發(fā)布的長文章。

    正如小王概括的，這篇文章，老板以一種啰嗦的態(tài)度講述了猛犸象成立至今遇到的諸多奇葩客戶和差點把這個小公司壓垮的事情。

    “頭一次我想要放棄，是因為國內(nèi)的特效市場實在不景氣，誰都想花最少的預算做最大的場面，卻沒人想想，他們所謂最小的預算，真的能做出哪怕要求的三分之一的場面嗎？我對市場失望的心情，結(jié)束在遇到林濛，也就是造夢娛樂林總的時候?！?/br>
    老板在文章里，吹得林濛一臉迷茫。

    她當時是這樣的嗎？

    老板寫道：“林總當時和我們洽談后，給我們的要求是前所未有的簡單，只要能把導演想要的世界呈現(xiàn)出來，該花多少就是多少?！兜窍陕贰穼τ谖覀冋麄€公司，都是一劑強心針，讓大家原本對這個行業(yè)已經(jīng)有些失望的心情又振作了起來?！?/br>
    “……我們能告訴自己，原來我們做的這些特效，并不是那么地無關緊要、錦上添花，而是值得被重視認可的存在。在影片殺青的時候，就連龜毛的朱導在我們看來都眉清目秀，那時候朱導和林總一起來敬了我們一杯，對我們說，謝謝你們讓登仙路的世界走到現(xiàn)實。”

    “嘿，朋友你知道這有多難嗎？你們看到電影里創(chuàng)造出的恢弘世界的時候，會夸導演、會夸編劇、會夸演員，當然你們也會夸特效，但一般只是一句，這部電影的特效真不錯，有多少人會哪怕稍微地注意一下，這特效是什么公司做出來的呢？這不是責怪，只是現(xiàn)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