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宥鳴滿意地點了點頭，這當然有道理了，他最知道兒子的毛病在哪。

    “可刀導(dǎo)，如果是這樣，我為什么不請您去拍《信鴿》要請小刀導(dǎo)呢？雖然他要價比你低，性價比不錯，可是名氣上比不上你，號召力也比不過你?！绷譂飨袷腔腥淮笪虬銚u著頭。

    她一擊掌：“那不如我和小刀導(dǎo)解約吧？您要多少錢都沒事，我邀請您做《信鴿》的導(dǎo)演，至于小刀導(dǎo)，反正也用不上他拍戲，你就隨便給他安排個攝像就行，讓他按著你的想法拍，指哪拍哪?！?/br>
    將軍。

    這說法堵得刀宥鳴怔住，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時不知道要先發(fā)火罵對方憑什么和兒子解約，還是要先拒絕。

    “我不拍電視??！”

    “可我現(xiàn)在越聽，越覺得小刀導(dǎo)就是個半成品的您，我越想越覺得找錯了人，刀導(dǎo)我是誠心想和你合作的，你考慮考慮？要不你給我推薦個別的導(dǎo)演，被您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小刀導(dǎo)好像不太能勝任。”

    刀宥鳴有些說不出話。

    他氣對方怎么能隨便說要和兒子解約就和兒子解約，這多傷人，可是……對方的說法好像也沒什么破綻？

    他都這么挑兒子刺了，人家會覺得兒子不好也挺正常，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刀宥鳴一時有些懵。

    他正在組織著自己的想法，剛剛還去屋里收拾東西的刀太太就出來了，臉色臭極了，也不顧還有外人在，直接給了丈夫后輩重重一掌。

    “你干嘛？”刀宥鳴就差跳起來，剛剛還能努力保持溫和的臉寫滿了委屈。

    “你還說我干嘛？”刀太太瞪人的樣子很兇，“你昨晚去和什么狗屁電影節(jié)工作人員喝酒，你自己想想你說了什么？”

    “我說了什么？”

    刀太太不耐煩地一按，手機里傳出來了刀宥鳴的聲音。

    喝醉酒，刀宥鳴的聲音有些大舌頭：“我……我兒子拍得不行，心比天高，一點都不聽話?！?/br>
    “他不是去拍那什么《信鴿》嗎？我擔心壞了，打算免費去給人幫忙，打下手，人家都不帶要的！”

    隱隱約約有人在說話：“老刀你也別這么說，你兒子已經(jīng)算是爭氣了！”

    “爭氣什么，拍得也就那樣吧……”

    刀太太真是氣極了：“你在家里說兒子兩句就算了，你還跑到外頭說？你非得讓兒子和你反目才開心??？”

    林濛已經(jīng)打開了手機，這段刀宥鳴點評兒子的語音已經(jīng)掛在了熱搜了，連帶著把《信鴿》也送上了熱搜。

    點進去一看，已經(jīng)有網(wǎng)頁開始在吐苦水，說孩子叛逆期難管，不知道父母為孩子好。

    還有在念叨著《信鴿》劇組狂妄自大的，連刀宥鳴這樣的導(dǎo)演都不肯要。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林濛嘆了口氣，怎么這《信鴿》一出接一出的？

    按說她奔著賠錢，口碑壞了是該開心的。

    可想到刀爾戴還在那費心拍攝，這頭就起了火，雖然刀爾戴不是造夢娛樂旗下的導(dǎo)演，可她心里依舊開心不大起來。

    第52章

    刀太太一向尊重丈夫, 哪怕對丈夫管教兒子的方式頗有微詞, 也只是選擇溝通, 可在此刻，她已經(jīng)坐不住了。

    一是這件事丈夫?qū)賹嵱行┻^分；二是她這個做母親、做妻子的也有預(yù)感, 如果再不盡早插手, 恐怕這父子倆都要鬧崩了。

    她看著丈夫, 越看越來氣：“刀宥鳴！你自己說，現(xiàn)在這要怎么辦？”刀太太看向丈夫，氣勢洶洶的, 非要得到一個答案才行。

    刀宥鳴坐在椅子上，被妻子逼著, 就像個受氣包一樣耷拉著臉，半天不吭聲。

    可比這更要他cao心的, 是如果兒子看了這條新聞、聽了這些話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想法。

    刀宥鳴的想法很傳統(tǒng)，家丑不可外揚、不能自賣自夸……這些想法有對有錯，可已經(jīng)隨著時間刻印到了他的骨子里。

    他很少和別人夸兒子, 就算心底驕傲, 那也時常是自謙。

    可這不代表他愿意讓自己說兒子的話，被人放到網(wǎng)上, 讓人對兒子恣意點評。

    現(xiàn)在只消看著手機，刀宥鳴就一個頭兩個大, 罵刀爾戴和造夢娛樂的網(wǎng)友都不少，說的話還不太好聽，都很是維護他。

    可此時的他, 完全不想要這樣的“保護”，雖然感謝網(wǎng)友的體貼和關(guān)照，可看著刀爾戴被罵著不上進、不靠譜、心比天高，他這個當爸爸的心里也難受，更別說無辜被牽扯進來的造夢娛樂了。

    “我早就想說你了，你怎么就這么能呢？兒子都多少歲的人了，他自己有主見有想法，你天天綁著他，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的，你以為他是電視機，你是遙控器，說換臺就能換臺？”

    刀太太話糙理不糙，她瞪著丈夫的樣子，更像是丈夫敢說一句不，她就能來個雷霆之怒懲罰丈夫。

    雙手雖然插著腰，可依舊威脅力十足，畢竟剛剛沖出來那一掌打的力度，在座的都很清楚。

    “我……”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深諳家庭生活技巧的刀宥鳴任憑妻子說著，猶豫著看向了林濛。

    這件事，簡直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他在外頭喝酒胡吹，害得兒子丟了大臉，還叫造夢娛樂也受到影響，《信鴿》口碑跟著下跌。

    怕就怕到時候《信鴿》貼上一個刀宥鳴認證爛片的名頭。

    想到這，刀宥鳴就只想倒吸一口涼氣，他是想兒子乖乖聽話，可沒想搬起石頭砸兒子的腳。

    昨天晚上是金鳳電影節(jié)工作人員的聚會，由于一個電影節(jié)需要的工作人員、志愿者數(shù)目驚人。

    主辦方在確認要聚會后，直接將原租的場地延租了一天，直接和周邊的酒店聯(lián)系，讓對方把定好的宴席送了過來。

    工作人員數(shù)量不少，雖然刀宥鳴坐在評審團組成的圓桌那，可前后左右還有不少坐滿了工作人員的圓桌將他們包圍。

    他絞盡腦汁，實在沒想起來誰和他有那么大的仇，要是讓他知道……不過現(xiàn)在也來不及追究，只能先試著去解決問題。

    林濛一直在旁邊端坐著，順便關(guān)注著網(wǎng)上的形勢變化。

    刀爾戴估計還在拍攝，不知道網(wǎng)上的情況，也沒發(fā)來信息，宣傳那邊已經(jīng)在試著處理，把說得太過難聽的言論舉報刪除。

    “林總。”

    忽然被cue，林濛看向了刀宥鳴，剛剛刀導(dǎo)臉上的倔強勁此刻已經(jīng)少了大半，此刻對著林濛的笑容也有些討好。

    ……討好？

    林濛覺得這其中的情緒不太對，還沒說話，刀宥鳴已經(jīng)開口了。

    “林總，這回的事情，怪我沒把好嘴巴的門，我這心里不是這么想的?！钡跺而Q現(xiàn)在也顧不得剛剛自己還在抨擊兒子的導(dǎo)演技巧不好了，自己打起了自己的臉，“爾戴平時挺努力，不該被外人這么說，是我不對，牽連了他也牽連了你們公司?！?/br>
    林濛沒吭聲，靜觀其變。

    “是這樣的，林總我想問一下，你們公司的公關(guān)方案怎么安排？你放心，我會盡量配合，不管是讓我去網(wǎng)上澄清，還是發(fā)微博、接受采訪都可以的。”

    刀宥鳴此刻低下頭，才剛泄露出“酒后吐真言”的視頻，就自打臉，這對于他這樣的大導(dǎo)來說，都沒準會被嘲諷好幾回，可這比起兒子，就完全不重要了。

    林濛看他，一時沒說話。

    刀導(dǎo)在給小刀導(dǎo)做“指導(dǎo)”的時候說話從不留情，甚至在她這個半外人面前，都沒太給刀爾戴留面子，看上去完全是個唯自己想法為尊的父親。

    可是真當出了問題的時候，他又舍得下臉面，不希望真對兒子造成影響。

    不過人本身就是矛盾的。

    “林總，你那邊不管怎么安排，我一定配合?！币娏譂靼胩觳徽f話，刀宥鳴有些急。

    其實按他的想法，他就到網(wǎng)上噴一頓得了，把事情澄清完事，再掏點錢，找宣傳公司合作，壓一壓影響，不過就怕這么一頓cao作，還是改變不了已經(jīng)形成的固有印象，對公關(guān)沒什么經(jīng)驗的刀宥鳴那叫一個憂心忡忡。

    刀宥鳴聽說過造夢娛樂的公關(guān)一向做得很好，這才忍住沖動，想聽一聽林濛的想法，沒準這位林總會有辦法的。

    林濛思索著看向刀導(dǎo)，半晌做了決定，開始細細交代起來。

    ……

    “媽，你在做什么呢？”

    呂道燕正在看手機，瞧見女兒探頭進來，立刻換了個笑臉：“沒干嘛，在看新聞呢?！?/br>
    金有珠沒在意，坐到了呂道燕身邊：“媽，我最近都沒什么行程，要不要我提前入組？”

    打從她接連出了幾次丑聞后，公司也是戰(zhàn)略性地替她減少了活動，之前一度除了作品幾乎不出現(xiàn)在人前，將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不過眼看網(wǎng)友們的討論熱度已經(jīng)過去，她也就厚著臉皮重新出山。

    還好，網(wǎng)友們確實沒太關(guān)注，偶爾有幾個敢說些有的沒的的，金有珠的粉絲也會好好地教育一番，不讓他再亂說。

    金錢有的資金有些緊張，不能像從前一樣給呂道燕全額投資。

    呂道燕最后還是從丈夫和馮氏娛樂那批到了一筆投資，她拉起了老班底，就開始籌備劇組。

    這一回呂道燕拍的依舊是文藝片，原本她是想拍個商業(yè)片賺錢，正好遇到了馮氏娛樂現(xiàn)在正在捧的一哥手里缺獎，在市場中沒有能拿出去吹噓的實績，站不太住腳，一個想拍片賺獎項，一個想拍片多少賺點錢，一拍即合。

    獲得了這一筆投資的林濛，也就順其自然地把劇本里原先為了商業(yè)妥協(xié)的部分又改了回來，藝術(shù)片，那就是她的天下了。

    公司指定了男主演，作為交換，女主演的自主選擇權(quán)則放在了呂道燕手中。

    那這還用選嗎？

    她完全不帶猶豫，直接欽點了女兒金有珠，只是這部電影里，男主的戲份相對要重些，根據(jù)統(tǒng)籌安排的拍攝日程，金有珠要晚些入組，金有珠之前便繼續(xù)跑著自己的日程。

    “不用提前，就按照之前的安排就行?！眳蔚姥嗫粗畠海瑵M心滿眼都是溫柔。

    她現(xiàn)在也算想明白了，靠誰不如靠自己，以前指望著送女兒去和大導(dǎo)合作，提升地位，現(xiàn)在想來，還不如自己帶著，就從文藝片開始，一步一個腳印，把口碑給立住了，之后要爭取什么都好說。

    呂道燕不自覺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喝醉酒后滔滔不絕抱怨兒子的刀宥鳴。

    原本只是例行社交，參加宴席籠絡(luò)關(guān)系的呂道燕，倒是得了個意外之喜。

    當時見刀宥鳴越說越多，呂道燕就當機立斷地拿起手機錄音起來，留下了一段寶貴的素材。

    算計刀宥鳴這件事，呂道燕并不覺得后悔，當初明明說好了要好好地捧一捧女兒，可這刀宥鳴沒有遵守約定，讓金有珠演了女二號不說，還讓宋嬌艷壓了金有珠。

    更別說現(xiàn)在刀宥鳴的兒子，居然跑去和造夢娛樂合作了，她只覺得這是一箭三雕，一口氣把三個人都搞定。

    一等晚上回家，她也不耽擱，立刻找了認識的人，以匿名的名義，轉(zhuǎn)了好幾手把這段錄音賣了出去，倒是沒賣太多錢，畢竟刀宥鳴又不是什么人氣很高的流量。

    不過大家對導(dǎo)演的非宣傳新聞還是充滿了好奇心，這不，從錄音放上去到現(xiàn)在，網(wǎng)上討論熱烈，已經(jīng)對刀爾戴和造夢娛樂口誅筆伐起來。

    呂道燕很滿意效果，在再三確認查不到自己后，放下了心。

    接下來她就能好好地cao心電影，替女兒雕琢出一份完美的答卷，到時候相信女兒憑借這部電影得個最佳女主角，沒準都大有可行，不過，這還得要好好的運作運作。

    ……

    《信鴿》劇組就像是不受到外界影響的世外桃源，依舊和往日一樣進行著拍攝。

    《信鴿》的拍攝工作比想象的要長，這非但是因為在場景上用了大工夫，每回改變拍攝場景就得花不少時間才行。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劇本節(jié)奏很快，對演技的要求也高，一旦情緒不能好好地表達出來，就會導(dǎo)致質(zhì)量直線下跌，這使得無論是導(dǎo)演還是演員本人，都用了比平時拍戲更多的功夫。

    幸運的是，兩方的努力碰撞，給出的結(jié)果也很好，至今為止拍攝結(jié)束的部分，刀爾戴都很滿意。

    刀爾戴一直到拍完早上的戲份，才有空拿起手機，畢竟就連拍攝中間換場景補妝的時候，他都時常得去給演員講戲，分析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