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你真的不能讓我們多問幾個問題嗎？”施海澄有些不甘心。

    “不了，我這做老板的，只是個出錢的，哪有什么可說？難道要念賬本嗎？真正制作出好作品的，其實才是值得被采訪的對象?！绷譂餍Φ?，“所以，多多問他們就好?！?/br>
    施海澄心想，自己又發(fā)現(xiàn)了一處不同。

    一個不把自己放在功勞位上的老板，她心里明白，出錢其實也是門學問，無論有多好的作品，沒有投資，還不是一場空？要不圈里現(xiàn)在怎么會那么把投資商們當一回事。

    “海澄姐，準備好了?！迸赃叺墓ぷ魅藛T在招呼，他們其他的素材已經(jīng)采集的差不多了，就等訪談結(jié)束投入后期制作了。

    臺里的時間也已經(jīng)空出，畢竟距離上一次的《海澄訪談》播出，已經(jīng)過了足足有半個月，臺里換的其他節(jié)目在同時期內(nèi)收視很差，就靠《海澄訪談》救命了。

    ……

    只有在節(jié)目播出前后才會營業(yè)的《海澄訪談》官方微博準時冒泡。

    @《海澄訪談》官方微博：周五老時間老地點準時播出，施海澄帶你探訪良心公司造夢娛樂，為你破解口碑神話之謎，不見不散，海澄姐說這期做得特別好哦！

    這條微博，攪亂了原本那天一片祥和的微博熱搜，#海澄訪談造夢娛樂#這個話題一騎絕塵地沖到了前頭。

    下頭的評論起初還是施海澄的粉絲們在控訴著“你還知道回來??！”

    聞風而來的網(wǎng)友們迅速加入評論區(qū)，轉(zhuǎn)發(fā)抒發(fā)自己的震驚之情，在不知不覺之間，造夢娛樂居然彎道超車，成為了繼馮氏娛樂后能上《海澄訪談》的公司！

    這幾年來，打著造夢娛樂出品印記的作品，在大家的面前反復(fù)地刷著存在感，再加上它破具有傳奇色彩，在網(wǎng)上有諸多外號的老板，就算沒有《海澄訪談》這個殼，都足夠吸引人，更別說現(xiàn)在還加上了《海澄訪談》。

    他們各自調(diào)好鬧鐘，做好準備，一定要第一時間看上。

    誰不好奇呢？到底造夢娛樂是怎么樣的？當年還以優(yōu)待員工出了圈的它，現(xiàn)在還那么良心嗎？

    ……

    辦公室里，王秘書正在對著平板各種cao作。

    “還沒好嗎？”諸郁深難得催促，他本打算今天回家看《海澄訪談》的直播，卻不想國外的代理商臨時打了個遠程電話過來，會議一開，剛剛才結(jié)束，眼看節(jié)目馬上要播出，回家也來不及了。

    辦公室內(nèi)是沒有電視的，只能靠平板，起初諸郁深想自己解決，但很少用這些軟件娛樂的他，居然沒找到《海澄訪談》的直播源，電腦上倒是能搜到，可一點開，那像是個盜版網(wǎng)站，還有很多美女荷官類型的小廣告。

    諸郁深想來這種非官方渠道應(yīng)該不能計入播放，就只能向王秘書求助。

    被老板凝視著的王秘書有些心虛，現(xiàn)在的視頻app實在太多，電視臺直播還時常在其他app上進行，實在很難找。

    他絕對不會承認，其實剛剛他偷偷地用手機進了造夢娛樂的超話，發(fā)了求助帖這才找到了看官方直播的方法。

    王秘書記憶很好，按圖索驥，總算進了直播，現(xiàn)在正在進廣告，上頭的彈幕全是在問什么時候開始的：“老板，好了?！?/br>
    “辛苦你了?！敝T郁深接過平板，盯了一會，又看向王秘書，“你……還不回家？”

    他不回家是為了看節(jié)目，王秘書不回家做什么？

    “回，這就回！”王秘書臨要出門，就聽見《海澄訪談》熟悉的進節(jié)目前奏響起，他也是《海澄訪談》的忠實粉絲，腳步匆匆，摸索著用手機打開，決定用流量看到家。

    手機上頭《海澄訪談》的畫面剛出現(xiàn)，王秘書就沒忍住，嘆了口氣。

    他們林深處是國內(nèi)最大的游戲公司之一，本來是受到過邀請的，后來家長投訴，就沒成行。

    王秘書沒忍住，在心里投敵叛國。

    他可真羨慕樓下啊。

    ……

    節(jié)目一開始，是以一段節(jié)目組拍好的素材進入，配著音樂和施海澄的解說，漸漸展開。

    只是一開始的話語，就能讓別人變成一顆巨型酸檸檬。

    “當年剛成立的造夢娛樂，起初只包下了寫字樓的幾層，后來由于空間不夠，漸漸不斷拓展，現(xiàn)在這棟寫字樓里，有一半的空間為造夢娛樂所有。造夢娛樂始終堅持，以員工的需求為中心，最好的設(shè)備、最寬闊的空間、能夠放松的環(huán)境……”

    鏡頭如走馬觀花，一個個場景切換，從不需要什么相關(guān)知識也能看出的高價設(shè)備展示室，到放滿了放松玩具的發(fā)泄室……最后鏡頭則停留在了造夢娛樂進門處不遠的獎杯展示柜那。

    幾年下來，這柜子已經(jīng)放滿了獎杯。

    “造夢娛樂，一個對于很多人來說，夢開始的地方?！?/br>
    采訪時所用的房間，是用會議室改的，和平時的訪談現(xiàn)場差不太多，避免了觀眾視覺上的不習慣。

    訪談的總體風格，和施海澄以前的一樣，直入主題，用她的健談攻破受訪嘉賓的心防，然后在漸入佳境的環(huán)境里，錄下最多的好素材。

    問題一個個拋出，一個個得到回應(yīng)，因為功課做得充分，又有能夠隨便問問題的底氣，施海澄問的問題各種各樣，有時甚至會辛辣到讓鏡頭前的觀眾屏息。

    “朱導，在《登仙路》、《山后有山》、《你不知道的專業(yè)》后，你已經(jīng)分別通過電影、電視劇、紀錄片三個不同行業(yè)證明了自己，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以你的能力，可以去到更廣闊的世界？”

    “何導，有網(wǎng)友發(fā)覺到，在《明天之前愛你》后，你空窗了很久，最后轉(zhuǎn)型拍攝起了綜藝，這對于你來說，算是破格的轉(zhuǎn)型，是不是存在公司所給的支持不夠，導致你不能拍攝你喜歡的電視劇呢？”

    “隋影后，進入了公司之后，你接的大部分資源都和公司有關(guān)，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公司是挾恩圖報？”

    ……

    就連接受采訪時間最短的林濛，也遇到了類似的問題。

    這絕不是施海澄故意為難人，而是節(jié)目的路線本就如此，他們慣常會給出讓人難以招架的問題，最后誠實的剪輯出反應(yīng)，放在成片。

    當然，如果是受訪嘉賓堅決不允許放出的部分，他們也會剪掉這段素材。

    《海澄訪談》是線上線下同時播出的，在網(wǎng)站上，網(wǎng)友們的討論早就多到看不完了。

    “所以這個節(jié)目……是造夢娛樂招工宣傳片？我驚了，第一次看到海澄姐揭露不了黑幕的公司。”

    “是有黑幕，黑幕大概是公司的人都是老板的粉絲？瞧瞧這說的都是什么話，都不用猶豫的，眼神里全都帶光，雖然不太尊重，我好像忽然想發(fā)那張?zhí)蚬诽虻阶詈髴?yīng)有盡有的表情包了?！?/br>
    “雖然以前老說神仙老板，可那都是針對一兩個訪談，現(xiàn)在海澄姐一下給我們來了個大禮包放送，公司里居然每一個演員、導演、編劇都得到過林總的支持，甚至還是他們攔著不讓林總收手的。”

    在它們的彈幕中，節(jié)目還在繼續(xù)，節(jié)目的上半段是“造夢之所”，以一個總體觀念，介紹了造夢娛樂現(xiàn)在的幾個主要部門，和相對而言比較核心的幾位員工。

    而下半段則叫“奇跡之地”，是以造夢娛樂被稱為傳奇或經(jīng)典的作品為分類，采訪當時為制作出這樣的作品付出過努力的諸多臺前及幕后人員。

    頭一個接受采訪的，是最近才剛引起熱議的《信鴿》團隊。

    在談到為什么會給這部劇一個悲劇結(jié)尾時，張成虎和李和對視一眼，給出了答案：“因為林總支持我們冒險，也認可我們的冒險，最后猶豫之下，我們犧牲了一部分的商業(yè)性，希望他能達到更高的藝術(shù)性。就像那個結(jié)尾，其實我們是有三版的，其中一版是馮砂扮演的稻谷成功逃離，返回了家?！?/br>
    施海澄也看過這部電視劇，好奇地追問：“這個結(jié)局也不錯，為什么不用這個呢？”這種標準結(jié)局，四平八穩(wěn)不會出錯。

    “林總看我們糾結(jié)，直接在公司群里開了個投票，讓大家忽略所有，只憑自己判斷選一個?！钡稜柎鞔砘卮穑傲挚?、我、兩位編劇，其實都投的是現(xiàn)在大家看的這個，而這個也確實險勝了，英雄的靈魂會回歸故里，可犧牲的血液注定在那一刻流淌，為了成全完美結(jié)局的話，稻谷就不是稻谷了。”

    訪談繼續(xù)，一個個作品的主創(chuàng)閃亮登場，也帶著觀眾們回憶起了過去。

    施海澄的問題總能點到關(guān)鍵處，不少觀眾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們后來那么追捧、喜愛的作品，甚至在當初，是有另一種泯然眾人矣的可能的。

    有的人能在每一次做選擇時，選到錯誤答案；也有的人能每一次都選擇到正確的那一方。

    可在他們成功之前，沒人能提前預(yù)告，每一次決定，其實都是在冒險。

    節(jié)目一直放到了最后，可以說是全程沒有尿點，都是關(guān)鍵。

    施海澄在最后為造夢娛樂的所有到場員工在目前還沒全占滿的二樓拍了張合照，而隨著拍照過程的進行，被放出的是施海澄錄下的事前洽談的錄音。

    錄音里，林濛的聲音和采訪時沒有太大區(qū)別，只多了點音質(zhì)損失造成的效果差異。

    她隨意地回絕了眾人期待的被《海澄訪談》重點采訪的機會，說自己只是出錢，沒那么重要。

    施海澄做了總結(jié)：“我想，所有的神話其實都有跡可循，而今天我找到了原因，它確實就像一個夢?！?/br>
    伴隨著節(jié)目的進行，彈幕最多的時候，甚至能刷到人臉都看不清楚。

    “所以真·營銷小天才是林總對嗎？當初讓我愛不釋手的宣傳方案居然都是她做的，沒有一次讓人覺得反感的，只覺得特別好奇，他們下一次還能使出什么新的本領(lǐng)?！?/br>
    “愛了愛了，這是什么絕世老板？我火速截了短視頻裝作發(fā)錯發(fā)到公司群里，希望我那個老以為員工們一事無成，全靠他英明神武的老板有點自知之明。”

    “看完以后感覺好唏噓啊，原來選擇這么難做，《打開這扇門》是我的人生電視劇之一了，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初這電視劇甚至是差點胎死腹中的。”

    ……

    諸郁深看完視頻，相冊里已經(jīng)存了不少截圖，只是采訪林濛的片段少，他能截的部分實在太少。

    這直播源是接著電視臺的，所以訪談播完了還有不少的網(wǎng)友們在討論。

    諸郁深一抬頭，屏幕里正飄過了一條。

    “林總的美顏我來守護！長得好看的漂亮大jiejie是我的財富，我先抱走林總，沒有疑問吧？”

    諸郁深臉色一暗，在平板上找起了投訴或舉報的按鈕，就他找的這會功夫，面前又飄過了好些條。

    “不許動！林總是我的，有錢多金的漂亮jiejie，帶我走吧，我立刻倒貼！”

    “火速殺到，讓我來看看是哪個沒有數(shù)的家伙覬覦我林總，抱走不約。”

    ……

    彈幕太多，列表一下就沉底，他只能慢慢地往上翻，可翻到一半一刷新，又出來了一堆新的。

    諸郁深很耐心，絕不放過一條漏網(wǎng)之魚，打算篩選出來一一舉報。

    現(xiàn)在的網(wǎng)友，怎么能這樣呢？

    ……

    《海澄訪談》和造夢娛樂，起到的是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

    除了對造夢娛樂的例行夸贊，對這些作品能夠成功產(chǎn)生的感嘆之外，也有網(wǎng)友忍不住角度清奇地解釋起了被稱為重生級別人物代表的林總。

    論壇里的帖子前腳剛發(fā)，后腳就因為回帖太多，打上了hot的標志。

    【同志們！我實名舉報，玩的是同一款娛樂圈大富翁游戲，可林總的卡池和其他娛樂公司的卡池根本不是同一個！】

    看帖子標題有些莫名，可點進去就明悟了。

    “昨天看《海澄訪談》，最震驚我的不是造夢娛樂公司的大小、不是他們出品的作品多少、不是林總的言論，而是他們可以說是全明星陣容的員工們！

    不說別的，就單說藝人里最近打了翻身仗，憑借《信鴿》少說也有個視帝拿的馮砂；之前去報考影視學院，就被媒體拍下說是顏值最高考生，上個月被稱為天降紫微星忽然爆紅的連浩；經(jīng)紀人寧其簽下的偶像團體meeting fire……這些大家應(yīng)該有眼都看得出，那叫一個前途萬丈光明。

    導演和編劇，就不用我說了吧？只要你不瞎，都知道這是什么級別的全明星陣容?。m然有種貸款收導演，但我覺得刀宥鳴和導演和正在拍戲的況朝之導演應(yīng)該也算是編外成員了）

    想想其他娛樂公司簽約的藝人，再怎么認真挑選，由于人多，總會出點幺蛾子，雖然其中總是會有能大紅大紫的。

    嚴重的成了劣跡藝人被封殺，不嚴重的，就鬧個丑聞，而且還有一堆紅不起來的。

    我實名懷疑，林總的卡池不對勁！游戲公司調(diào)整了她獲得高階卡的概率，別人是十連十r；她的卡池里只有sr和ssr！所以她抽的全是人才！”

    這個帖子用游戲的語言表達了她對林濛總能選中潛力員工的震驚和感嘆，例子選得巧妙，被大家喊著哈哈哈地轉(zhuǎn)發(fā)開來。

    這帖子被哈哈到了別人主頁，還有其他圈子的人忍不住評論：“我懂了，這就是我的抽獎和別人的抽獎，大概率刮到謝謝惠顧的我，和百分百中獎的別人。”

    林濛就這么無奈地看著自己上了好幾回熱搜，甚至還不得不出了點錢去壓了壓，省得這熱搜高懸在上頭，掉不下來了。

    她的這份無奈，在別人看來估計都要成炫耀。

    林濛并不知道，有一些暗自把她當對手的人，這段時間每天一開微博，就一定能刷到她，差點沒氣吐一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