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出來？”

    河伯府邸外，黑氅男子冷笑一聲，隨后抬手，準(zhǔn)備直接將這支離破碎的福地打成齏粉。

    嗖！

    一道耀眼的金光自府邸中射出，帶起的破空回蕩聲如悶雷隆隆，震開兩旁的河水。

    金光來勢(shì)極快，所過之處，河水被破出一條長長的真空地帶，直到金光去的遠(yuǎn)了，分開的河水才重新填滿那些空擋。

    “哼！”黑氅男子抬起的手順勢(shì)打在那道金光之上。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響，金光和黑氅男子拳頭相撞之處，河水向四面激蕩，漁河河面激起數(shù)十丈的浪花。

    金光倒飛回去，曲依從府邸中飛出，一把將那道金光抓在手中。

    入手之后，金光消散，一把古樸長槍出現(xiàn)在她手中。

    “千倚山神？果然有一點(diǎn)本事。”

    黑氅男子咧嘴笑了笑。至于曲依身后即將破碎的府邸，他沒什么興趣。

    嗯？黑氅男子神情微動(dòng)，轉(zhuǎn)身伸出手臂，五指微曲，如彎鉤利爪，將那個(gè)黑色大字抓在手中。

    在被黑氅男子抓住后，那漆黑的字體仿佛有有靈智生命一般，還在掙扎跳動(dòng)。

    手指稍稍用力，手中的黑字直接被捏碎爆炸開來，化成點(diǎn)點(diǎn)墨跡，消融在河水之中。

    “呵。”黑氅男子偏著頭，看著身側(cè)的高冠長髯男子，“漁河河伯，不過如此?！?/br>
    相較于曲依，袁志并不擅長殺伐，不然也不會(huì)這么多年都任由曲依欺負(fù)，不是他沒脾氣，實(shí)在是沒辦法。

    袁志指著黑氅男子，厲喝道“你是哪來的大妖，為何破我府??？”

    “你算老幾？也配？”黑氅男子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此事與你無關(guān)，不想被我打得金身破碎，最好還是滾遠(yuǎn)一點(diǎn)，不然就算你是什么觀湖書院的人，我也一樣照殺不誤！”

    “好大的口氣，你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口氣大不大，你馬上就知道了！”

    黑氅男子突然一口氣呼出，狂風(fēng)驟起，河底水流朝兩邊分開。這口氣，他藏了許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袁志大怒，“爾敢！”

    一聲怒喝，如九天敕令，分開的河水以更快的速度倒灌回去，任憑黑氅男子如何呼氣，漁河都再無半點(diǎn)動(dòng)靜。

    “你這該死的臭妖怪！”

    曲依眉毛倒豎，提著長槍，向黑氅男子橫掃而去，力道之大，更甚萬鈞之勢(shì)。

    河底風(fēng)起云涌。

    在漁河上方往下看，都可以看見一個(gè)數(shù)十丈方圓，近百丈深的巨大漩渦，金光在漩渦中心隱現(xiàn)。

    盛怒之下，曲依全力施為。

    眼前的妖怪，嘴上說著與袁志無關(guān)，干的卻是壞他根基的勾當(dāng)，著實(shí)可惡。

    “妖物狡詐，誠不欺我！”

    轟！

    又是震天響聲，這次河中水花激起百丈，河面降低了大半。

    若不是袁志早早驅(qū)使附近河域里的魚蝦離開，這一擊，就可能讓這他金身破碎三尺。

    不過袁志并沒有多說什么，因?yàn)檫@一擊，黑氅男子被曲依一槍從河底掃出漁河，又飛了數(shù)百丈，一頭砸進(jìn)了旁邊的千倚山。

    河底的河伯府邸被袁志護(hù)住，墨語后怕不已，這威勢(shì)，以他現(xiàn)在的本事，一旦挨著擦著，可能連灰都沒了。

    “這感覺……還真無力……”

    要是他不壓著境界，一路高歌猛進(jìn)，又經(jīng)歷數(shù)場(chǎng)砥礪筋骨的血戰(zhàn)，說不定已是武道第四重的煉魄境，要是再努把力，不顧后果，甚至連入虛境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有武道四五重，哪還用這么憋屈，他早就脫了衣服，光著膀子如和那黑氅男子打去了。

    這一年的時(shí)間哦，可讓我苦等啊，我的好師傅……

    一旁的素聆星小臉煞白，緊緊抓著墨語，她的飛劍哪里有這威勢(shì)，只覺得自己如一葉浮萍，隨波飄搖，毫無抵抗之力，只有抓著墨語，她才能安心一些。

    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連修煉都憊懶了許多，她暗暗罵了自己一聲，又悄悄下了決心。

    河岸邊的一個(gè)角落里，一個(gè)毛絨絨的小東西早就被河中的驚天聲勢(shì)從睡夢(mèng)中驚醒了，它驚慌失措，雙爪抱著頭，瑟瑟發(fā)抖。

    脖子上的小巧玉簡(jiǎn)發(fā)出微光，小東西愣了愣，隨后啾啾叫了起來。

    那位仙人說過萬一有什么情況要及時(shí)上報(bào)，雖然在它的感知中，那位少年氣息并未衰弱，可這種事情，應(yīng)該要說的吧？

    它猶豫片刻后，將爪子按在玉簡(jiǎn)上，隨著一股淡淡的靈力流入，玉簡(jiǎn)的光芒越加明亮起來。

    ————

    “胡鬧！”

    碧玉瓊樓中，長袍白須老人勃然大怒，指著下方站著的女子斥道“慕凝煙，你可曾忘記你的約定了？”

    那次慕凝煙私自出谷，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被老人知曉，然后族中上下輩分極高的祖輩齊聚一堂，頗有三堂會(huì)審的架勢(shì)。

    慕凝煙抱著胸，昂著頭，一臉的無所謂，“什么約定？我說過什么嗎？”

    “你說你此生不再見他，我們才饒那小子一條生路，你可別忘了！”

    一邊坐著的一位枯瘦老人板著臉斥道。

    慕凝煙瞥了他一眼，“你是我二大爺？”

    那老人陰沉著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這里有你說話的份？你這老東西當(dāng)初就想殺了他，你以為我不知道？看你一把老骨頭，他又沒什么事，我才放你一馬，怎么？今天有人給你撐腰，你就有底氣了？”

    枯瘦老人一拍座椅，“你！……”

    “慕凝煙！慕尚禮可是你的長輩！”白須老人斥罵道。

    慕凝煙笑了笑，“長輩？你我都不放在眼里，他算哪根蔥？”

    “當(dāng)年形勢(shì)比人低，我是不得不低頭，不然你以為我會(huì)舍得他離開我？”

    白須老人指著慕凝煙，冷笑道“怎么，你覺得自己翅膀硬了？”

    “不然呢？”慕凝煙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輕輕握了握，大殿中所有人呼吸一窒。

    “大膽！”白須老人須發(fā)皆張，怒不可竭，“慕凝煙，這可是祖宗祠堂，由不得你放肆！”

    “說來說去，你就這幾句，你沒說膩，我都聽膩了?！?/br>
    慕凝煙環(huán)視一周，“你們有不服氣的，有本事就和我過過手，我看你們一把老骨頭，可以讓你們一招半式的，不過讓了之后嘛……”

    “生死不論！”

    “你……”一干老人指著長裙女子，嘴唇哆嗦，似乎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什么你？當(dāng)初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我還沒一個(gè)個(gè)找你們算賬呢，你們還有臉了，誰給你們的勇氣？”

    “夠了！你今后不許出谷，更不許看他，不然……”

    慕凝煙與白須老人對(duì)視，“不然什么，殺了我？”

    “我殺了那個(gè)那個(gè)小崽子?！?/br>
    “你敢！”慕凝煙勃然大怒，“你要是敢動(dòng)他，我把你的兒子女兒一個(gè)個(gè)殺了，讓你也嘗嘗那種滋味?！?/br>
    “慕凝煙！”白須老人額頭青筋暴起，“那些可是你親兄妹！”

    “早就不是了！我和他們沒關(guān)系，也和你沒關(guān)系，更和這里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住口！你……你大逆不道！老夫……老夫……”白須老人氣急敗壞，將飛劍喚處出，只要一聲令下，飛劍就要洞穿慕凝煙的頭顱。

    “殺了我？來啊！”慕凝煙上前兩步，絲毫不懼。

    猶豫片刻，白須老人終究沒有動(dòng)手，他背過身去，“滾出去！你以后，不是慕家的人了！”

    “求之不得?！蹦侥裏熂莱鲲w劍，御劍而去。

    大殿中，格外凝重，一眾老人沉默不語，哪還有之前的劍拔弩張的情形。

    “這樣做，會(huì)不會(huì)太過了些？”有一名微胖老者出聲道。

    白須老人沉默良久，低聲道“那還能如何？告訴她真相，讓她去送死？”

    “哎，終究是我女兒啊……”

    白須老人重重一嘆，語氣既有無奈，也有些其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