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康康到建南城里這么久,你小叔叔是康康認(rèn)為的唯一的美男子?!笨悼瞪焓直攘藗€大拇指,“他也一直看著你,不過他沒轉(zhuǎn),大概是看傻了,一副癡呆相?!?/br> 說著還手捧著臉做發(fā)呆狀,“大概這樣吧,你能理解哦?” 羅敷點點頭。 “康康好喜歡,他傻傻的康康也喜歡?!彼踔樥Z不驚人死不休,羅敷眼睛快瞪出來了。 “康康你,知道這話意味著什么么?”羅敷看著眼前害羞的在地上直打滾的康康,她怎么什么話都跟自己說,沁陽王知道了若是殺人滅口,羅敷可就只有挨宰的份兒了。 康康正經(jīng)的從地上爬起來,改而盤腿坐在地上,學(xué)著羅敷嚴(yán)肅的表情,順便還嚴(yán)肅的搖了搖頭。 羅敷覺得應(yīng)付康康比跳舞累多了,腦袋里想了一堆勸告的話實在不知如何說起,最后只好將食指伸出來,輕輕貼在唇上…… “噓——” 第 16 章 “康康,你是如何認(rèn)識我爹的?“ “你爹解了沁陽王那老頭出的花燈謎,自己要求進(jìn)來的,我當(dāng)時便在旁邊。” “那他現(xiàn)在何處?”羅敷掛念自家爹爹,打探道。 “與你那小叔叔一道,也不知在什么地方?!笨悼祿u頭晃腦,突又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兒,激動地上來一把抱住羅敷的胳膊,“你把你小叔叔介紹給我如何,我能當(dāng)你——呃,輩分我是不怎么分得清的,總之能成一家人,你樂不樂意?!?/br> 羅敷果斷搖了搖頭,甚至嘴巴都抿緊,一副休想從我嘴里套出話來的樣子。 “你整天這么胡說八道,沁陽王若是知道了,你怎么辦?“ 一聽這話,康康雙手捂上嘴巴,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了不得的瞎話。她大眼睛滴溜溜轉(zhuǎn)的飛快,許是在想怎么把話圓回來。 想了半天眉頭都皺到一堆兒去了,還是在“呃,呃……”個不停。 “想好怎么說了么?” 康康搖頭,并擺出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博同情,逗得羅敷噗嗤笑出了聲。 今晚出彩的姑娘,細(xì)細(xì)數(shù)來也沒有幾人。羅敷一舞深得人心外,羅孱也小小露了一手,據(jù)說是一項水中作畫的本事,羅敷無緣得見,只是隱約能聽到旁人議論,想必也是技驚四座。 不過羅孱能做到這一點,羅敷是不意外的,畢竟人家?guī)は萝妿?,段?shù)可是比自己高出不少。 皇后今日盡了興,著人端了牡丹花做成的花鈿兩枚,呵膠一罐來。 “姑娘們各有各的本事,千嬌百媚的哪個都不輸“國色天香”四字。真要挑出一位來,倒真是讓人犯難?!被屎笱凵裨诒娙松砩襄已舶肷?。偶爾在幾位姑娘身上停留的久了些,那滋味真如被火舌舔過一般讓人一震。 羅敷自然也是緊張萬分,真要說對那稱號一點兒想法沒有,指定是胡說。額頭上又見了汗,給冷風(fēng)一吹,也不知是不是冷的,輕輕打了個哆嗦。 “秦家這兩位閨女就不錯?!盎屎笤诟咛帥_羅敷羅孱點了點頭,伸手拾起一枚花鈿,左右端詳半晌。 羅敷羅孱對看一眼,彼此都是煎熬的樣子。混進(jìn)黃牡丹里的康康倒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就是娘娘每次視線與她身影交接,都是直接略過,連一分停頓的意思也無。 羅孱羅敷猶在驚異,娘娘話音一轉(zhuǎn),視線已是直直越過二人,向她們身后一姑娘招了招手。 羅敷方才錯過了這位的好戲,羅孱可是親眼所見。確實是位琴棋書畫俱佳,難得家世背景也極顯赫的女子。 “靈巧這姑娘,模樣性子再到才藝,皆是端方大氣,這才是真正的國色天香吶?!蹦锬锱呐哪枪媚锏氖?,笑的極其和樂,要她低下頭來,親自將一枚花鈿貼在她額上。 “美極了不是?!蹦锬锱趿伺跛哪橆a,顯見是對自己的選擇很是滿意。 “這另一枚花鈿,本宮也有安排?!?/br> 原本人選已經(jīng)定下,有些喪氣的眾人,聽到這話皆又活泛起來。羅敷認(rèn)真聽了聽,娘娘說完上面那句話,似乎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羅孱搖搖羅敷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極是期待的模樣。 娘娘沖著羅孱招了招手,“羅孱來?!?/br> 這邊被點到名的羅孱卻呆愣原地,小嘴微張,以一副征詢的表情看向羅敷。 “去呀,快去?!绷_敷雖有些失望,卻也由衷為羅孱欣喜。不知娘娘要如何安排羅孱的名頭。 “國色天香是咱們靈巧,羅孱這邊雖遜三分,卻也不俗,賜你‘旋娘子’的封號,這枚花鈿便賞了你吧?!?/br> 羅孱只覺娘娘呵氣如蘭,將那呵膠吹的化了些,在花鈿上黏上幾滴,輕輕貼在她額間,這動作美得不可思議,令她仿若置身夢境,輕易不愿醒來。 遠(yuǎn)處的文彥舜不覺松了口氣。 這邊散了場子,羅孱卻不見了蹤影,秦家只備下一輛馬車,羅敷怕自己先離開,羅孱不好回去,只好在人群里挨個的問。 她今日石榴裙的裙擺極大,走起路來也不方便,跌跌撞撞的出了門去,鞋也被踩掉了一只,本欲低頭去撿,不想正被一群人擠在中間,推推搡搡下也不知那鞋子掉去了哪里。 真是晦氣。 羅敷情緒很是低落,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擠著向外去,停下來欲等人群散盡了再出去。十王府街上花燈照著整條街都亮堂堂,羅敷提裙向沁陽王府的觀景閣走了過去。 都說整個建南城里就屬沁陽王府的觀景閣視野最為開闊,景致極佳,周圍已有不少人要上去一觀盛景,羅敷自然也十分心動。索性不管丟失的那一只鞋,深一腳淺一腳的上了閣。觀景閣上下六層,只是一至三層人多些,燭火也亮,越是往上人少些,黑燈瞎火的沒人樂意往上走了。 這倒正合了羅敷的意了,一氣兒跑了到觀景閣頂上,看下面來來回回晃動的人影,那么渺小,再看遠(yuǎn)處成片的燈影,美得不像話。她看的正入迷,一旁突然出現(xiàn)個人,同她一樣的姿勢,倚著圍欄登高遠(yuǎn)眺。 羅敷扭頭盯著他,“小叔叔一向神出鬼沒的么?” “不是,不過是因為一直跟著你?!彼豢此?。 “跟著我做什么?!绷_敷覺得小叔叔時常就像孩子似的粘人,這比喻有些好笑,她抿唇笑笑。 “沒辦法把目光從你身上移開?!碧飦啚閲@息似乎又是愉悅,“從跟在我身邊的小不點,逐漸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淺笑或是起舞,佯怒或是玩笑,叫人忍不住想要把你藏起來……” “因為是是一家人啊,自然看什么都是好的?!绷_孱插嘴道。 此時此刻,竟然有些心慌。小叔叔今夜很不一樣,每句話每個字似乎都直擊心底,像戀人間纏綿的呢喃,令人不禁顫栗。 羅敷覺得今日自己的心柔軟異常,差一點就要淪陷,卻依舊得鎮(zhèn)定自己。 “不——是——”田亞為不再看他,這一字一頓,說的那樣真摯。 他應(yīng)當(dāng)是喝了些酒的,羅敷能聞得到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酒香味道。料想喝的不算少,說話時喘息聲很是明顯,因此字字句句似乎比平日里更有些分量。 六層的觀景閣上,月光沉沉如水,將立在圍欄前的男女身影拉長,交織。羅敷原本兩臂支在圍欄上,漸漸直起了腰身,展開披帛將裸露在外的雙臂裹了起來,稍稍能抵擋些高處的冷意。 小叔叔想也不想的否定了羅敷的話,卻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將話題進(jìn)行下去,指甲扣著掌中的紅漆欄桿,深深吸進(jìn)兩口氣。 夜里的氣溫這樣低,涼氣吸進(jìn)喉管,刺激的人不自主咳嗽兩聲。 “羅敷……” “嗯?” “在你眼中,我是怎樣的人?” “小叔叔想聽哪一方面呢?” “無關(guān)小叔叔這一身份的,任何一個方面。” 他話音里帶了些許的渴求,羅敷不知所以,呆呆望著他回了句,“那又是什么意思?” “若我不是你的小叔叔,單單是田亞為這個人,你認(rèn)為我是怎樣的人?” 羅敷蹙起的眉頭漸漸舒展,疑問好似也煙消云散,“小叔叔孩子似得?!?/br> 她笑,他卻突覺那笑分外刺眼,令他不知如何處理心底埋藏的那一份令人不齒的念頭。這念頭折磨的他幾近瘋魔,可她卻毫不知情,仍舊與他叔侄相稱,實在太過諷刺。 “當(dāng)然是可靠又溫和,讓羅敷覺得信得過的長輩啊。”羅敷將披帛裹得更緊,這薄薄一層輕紗,實在抵擋不住高處絲絲入骨的寒意。尤其穿堂的風(fēng)從這頭鉆過那頭,將羅敷一頭青絲吹起飄飄搖搖,縱然縹緲如仙,卻冷的耐不住。 田亞為的心像是一頭叫囂的獸,沸騰的想對她說不,他一點都不稀罕做她的長輩,想以手掩那涼薄的紅唇,叫她再說不出長輩二字,叫她在自己掌心呢喃低語。 “是羅敷信得過的人么?”他隼一樣銳利的眼,直射人心,叫羅敷一時間無措的慌亂。 “自然是,從小到大都信得過的?!彼袅繚u低,不是底氣不足,而是在他熾烈的注視下不受自己控制的無措。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羅敷身上那聊勝于無的御寒披帛,便被抽離了去,田亞為將那輕的如一簇?zé)熕频帽〖?,揚(yáng)在欄桿之外的高空之中。 一個松手,那縷煙便輕悠悠飄了去,夜色之中不知蕩去了何處。 “小叔叔,這是……”羅敷有些氣惱,瞪他一眼正要下樓去尋,卻被對面男子一把摟在懷中。 他guntang的手正撫著她光裸又冰涼的兩臂,激的人不住顫栗。 他懷中果真是醉人的酒香氣息,羅敷緊緊貼著他溫暖的胸懷,頭頂?shù)种南掳?,分毫動彈不得?/br> 像是圓滿的弧度,終于契合,手臂上他手心傳來的熱量灼人,羅敷卻可恥的貪戀這片刻的溫暖。 一瞬便又清醒,小叔叔怎能這樣輕薄自己,那在自己胳膊和肩頸徘徊的手,帶著男子特有的霸道訊息,實在讓人羞窘。她推著他,叫他松開,也不過盡力分開彼此一拳的距離,整個身子仍舊被他控在懷中。 之后他低頭,女孩兒羞怯的盈滿淚水,再一掙扎便有淚珠爭先恐后的落在頰邊。 想要憐惜,體內(nèi)破壞的因子卻又肆虐,狠狠擷住那控訴的唇,一探究竟…… 第十七章 女孩兒的唇,那樣的柔那樣的軟,只想緊緊粘著含著。不斷在她口中肆虐,以橫掃一切的姿態(tài)。 羅敷沒想到小叔叔會突然如此,他那樣高大,幾乎將嬌小的自己遮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田亞為捏著羅敷白生生的胳膊,突然反折著將她兩手背在身后。羅敷“唔”了一聲,卻被他又牢牢將雙唇吸在嘴里。 田亞為感受著羅敷稚嫩身體的起伏,不由自主的更加失控,手上力氣使得愈加的重,羅敷感覺自己手腕簡直要被他折斷了一般。 她在自己手中,小腦袋卻趕著要掙脫,不斷的搖動,哭的越發(fā)傷心,上氣不接下氣的啜泣著。 那一陣激烈的情緒過去,羅敷哭的淚人一般。田亞為不再含著她甜美的唇,轉(zhuǎn)而將那頰上顆顆淚珠,一滴一滴吸了個干凈,只是依舊不肯松開她,手輕輕拂過她露在外面的皮膚,那皮膚細(xì)膩的像是一匹上好的綢,令人不舍遠(yuǎn)離。 “別哭了,我送你回去。”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田亞為輕輕擦干羅敷臉頰上掛著的淚珠,將自己的外衫披在他肩上,接著急忙轉(zhuǎn)過身去,生怕自己舍不得。 他這個年紀(jì),實在不適合優(yōu)柔寡斷了。 既然下定決心要走,今日之舉便是決絕的告別。 經(jīng)過今日這一場,哪怕自己留在建南,羅敷也定不會再理自己了。 田亞為計算的極好,早早打發(fā)了羅孱回去,就是為今晚做鋪墊。這一刻,大概是這輩子最甜蜜的時候了。田亞為孤獨的太久了,太渴望能有個溫暖的靈魂相伴??扇缃駞s是從此輕裝上陣,再無牽掛。 羅敷依舊是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眼淚不斷的落下來,她那么無助,又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但至少,不是讓這個剛剛輕薄了自己的登徒子送自己回去。 她還不至于沒皮沒臉到這地步。 田亞為始終在她身后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很快注意到她光著的那只腳,這孩子如今半分不肯示弱,光著腳走了好些的路,卻再不會向笑著向自己求援了。 心中灰暗更甚,田亞為大踏步上前將她抱在懷里,反常的是她居然絲毫沒有掙扎,只是低垂著眸子,長睫掩去心中的風(fēng)起云涌。 “不疼么,為什么不說呢?”田亞為心疼她,心疼的心那一塊直抽動。 她將腦袋扭向一邊,不理會他的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