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崔家小姐是個仔細(xì)人,羅孱小姐自你走后便郁郁寡歡,她來一次羅孱小姐心情便好上幾天,兩人來往倒也算密切,直到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將羅孱小姐接走了才算做罷?!?/br> “崔喻理確實(shí)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绷_敷想起些令她不愉快的事情來,“我娘前些日子,還打算給她和小叔叔二人撮合撮合呢?!?/br> “這可是好事兒?!痹妥炜斓母胶停按藜倚〗愦_實(shí)是個當(dāng)家主母的料,田公子家中無人照拂著,不正好湊成么?!?/br> 羅敷聽了心里頭自然是不爽,扭過了身子來看她,“她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給她夸得一朵花似的。今后不準(zhǔn)將她跟小叔叔擱在一處說,小叔叔如今做了大將軍,非絕色不能與之相配?!?/br> 說著還十分臭美的哼了聲,一點(diǎn)兒不覺得自己臉皮厚。 第六十章 羅敷自回了建南家中,到大伯父那里問候過后,似乎也沒什么事情可做了。進(jìn)宮日子漸漸近了,收拾些衣物書籍,還能打發(fā)些時間。宮中衣食自然是不用愁的,羅敷能帶上的不過就是幾件貼身衣物。這些東西私密,羅敷不愿借別人的手,不過元和算是特例,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互相之間倒是沒什么秘密的。 元和今天表現(xiàn)有些神神秘秘,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羅敷自己都覺得憋得慌,問她有什么事,她又忙推說沒有,不知是在鬧什么。 羅敷娘替她新作了幾件兜衣,每件她都很喜歡,收拾的小心翼翼,翻來覆去折了好幾遍。正仔細(xì)著,一旁元和磨蹭了過來,“小姐——” “嗯?有事就說。吞吞吐吐還真是不大像你的風(fēng)格?!绷_敷調(diào)侃她一句。 “也沒什么,小姐同崔公子關(guān)系那樣要好,怎么突然就不來往了呢?!?/br> 羅敷動作一滯,搖頭時耳垂上兩顆珍珠墜子來回的晃,一邊一個敲打她白生生的小臉,人比那珠子的顏色更細(xì)致通透,她搖頭比從前哪次都更篤定,“沒那樣的說法,我倆沒可能的?!?/br> 從前自然是因?yàn)榻写奚俜矀噶诵?,如今卻又不同,心中有了小叔叔,前塵往事便也如過眼云煙,只當(dāng)他是個熟悉的卻又不那么要好的哥哥罷了。 “小姐不知道,自打你與夫人一道去了臨南,大少爺又不?;馗蟻?,咱們那牡丹便沒人照看著,日漸枯朽。崔公子同崔小姐來咱們府上,偶然間見了那牡丹頹敗了大片,說這花珍貴,沒了可惜了,時常還來府上照拂,如今那牡丹才像這般,不然待小姐回來不定成何模樣了?!?/br> 羅敷只管支著耳朵聽,也不搭話,聽也聽的沒進(jìn)腦子里去似的,手上摸摸這個弄弄那個,到底沒有元和那好心眼,對崔家那兩位少爺小姐熱衷不起來。 元和見她不上心,也便住了嘴,小姐一向很有主見,她不理總有不搭理的緣由,自己不過也就是順嘴一提,總覺得二人可惜罷了。 這時從外面進(jìn)來個高瘦的美人,不過幾月不見,崔喻理好似更瘦了些,她人高挑,整個人卻是扁的,那衣服穿在身上撐不起來似得。 羅敷看她,春綢衣服緊俏,比之冬裝更薄了些,她身上這件裙擺比往常大了許多,看著不似尋常穿著,倒是過于隆重了些,好似又是京里正流行的款式,崔家家底殷實(shí),崔喻理的穿著,自小便是她們幾個年歲相當(dāng)?shù)呐⒆永镒詈每吹摹?/br> 從前,連羅孱總愛說,她們家便是崔家那不入流的窮親戚。 “羅敷meimei回京,可帶了什么好東西,也來給jiejie開開眼。都說涼阡城中三千女,兩千皆是美人皮,你倒說說真是個個都比咱們建南美人出色不成?” 崔喻理容貌上比不得羅敷,連羅孱也高她一頭,可她有把動聽的好嗓子,人又圓滑是個會說的,什么事兒經(jīng)她一說,總能叫人聽出不同的味道來。 “喻理jiejie?!绷_敷出聲打了招呼,“jiejie消息倒是靈通,我這剛回來,你那邊便有了消息,夠及時了?!?/br> “在家里憋的要生出病來了,羅孱不在,你若是還趕著我走,我可是要怨死了。” “哪有平白趕上門客人的道理。”羅敷上前拉了她手進(jìn)來,“喻理jiejie比之我才走那會兒可是又瘦了,捏著只一把骨頭的樣子,想我想的不成?” 那頭崔喻理笑的極開心的模樣,只這一笑,原本就瘦的沒幾兩rou的小臉,越發(fā)的陷了下去,人不似從前精神不說,看著怪瘆人的模樣。 “家里事兒多,許是cao心cao的,精神不濟(jì)了身體也垮了似得?!彼遄米志?,將話題朝羅敷身上引,“聽說要進(jìn)宮做女官了,銜兒還不低,打頭就是七品,咱們這幾個人說來就數(shù)我沒出息。羅孱嫁了那樣身份的人家。你呢,不聲不響的得了上頭看重,就看我打小就圍著一家子人轉(zhuǎn)悠,轉(zhuǎn)了這些年也沒繞出去?!?/br> “哪兒的話,咱們仨就數(shù)你本事大,心里主意最正,知道自己要些什么,我同羅孱還是孩子似的,你都能主持家中諸事了?!?/br> 聽了這話,她倒是含蓄的笑了笑,“那算什么本事,不如你們,不如你們……” 羅敷正要再說什么,卻叫她反手捏住了指頭,她有些急迫,全不似從前的沉穩(wěn),“羅敷,我是想問問你,你小叔叔——” 她剛說了這么一句,說來也巧,田亞為正好打院里經(jīng)過,高聲叫了句“小鼎”。 “瞧瞧,可不是巧了,你要問些什么正主正好來了。有什么盡管問他本人好了?!?/br> 崔喻理這時候反倒怯懦,向后縮了縮。 元和出去迎了田亞為進(jìn)來,同他隨意說起,“小姐收拾東西,可巧是崔家小姐也到了,二人相談?wù)龤g呢。” 田亞為明顯停頓了下,倒也沒說旁的。 崔喻理本是坐在椅上同羅敷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那田亞為一露頭,羅敷像只花蝴蝶似的蹁躚著粘了過去。他對著面前的小姑娘寵溺的笑,全不顧旁邊有人或是沒人的樣子。 那二人落落大方挨在一處,那樣般配,皆是數(shù)得上的好相貌,自己同人家比,可不是落了一大截,事實(shí)果真如哥哥所言,他們叔侄琴瑟和鳴,儼然便成了一家。 “喻理也在,一年多未見,怎的瘦成這樣子?” 田亞為好歹將目光自羅敷身上收回來,在崔喻理看來不過就是施舍性質(zhì)的看了自己一眼。 “無事,天氣漸熱,吃不好睡不好的,人便瘦弱了些。倒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彼炝送於蟮陌l(fā),仍舊想讓自己在他面前保持那一絲不茍的狀態(tài)。 他曾夸過自己的,就是仔細(xì)大方,一絲不茍。年少的愛戀,叫自己一心朝他夸獎的方向上拔足狂奔。 “田大哥,哦,如今要叫一聲大將軍了?!贝抻骼硌劾锖}脈溫情,只是想念之人并不放在心上。從前他眼中誰都沒有,天和地間不過他一人踽踽獨(dú)行,不被重視不受待見,秦家看不起,她崔家又怎能瞧得上。 如今他衣錦還鄉(xiāng),他眼里卻只她一個,不過就差一步,崔喻理仍舊幻想著,這一步若是自己主動迎上去,情況或許便大不相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短小了,明天補(bǔ)上大粗長,啊明天見啦 第六十一章 “今天見著喻理jiejie真是嚇了我一大跳。”羅敷在馬車?yán)飺u搖晃晃,田亞為在外趕著車,聽見這話含糊的“嗯”了一聲。 “之前總說的上是個豐腴美人,如今瘦脫了相,問她她又不好好告訴我緣由,白白叫人擔(dān)心?!绷_敷見田亞為聽這話興致不高,向簾后湊了湊,“小叔叔今日怎的如此冷淡?” “我若是表現(xiàn)的積極,你那醋勁兒還不翻了天去?!彼麑P目绰罚瑢⒃掝}支到了十萬八千里遠(yuǎn),心里卻是暗暗計較一句,“瘦成那樣,十有八九是做賊心虛了吧?!?/br>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娘從前還打算撮合你二人呢,小叔叔怎么個看法?” “怎么個看法?沒看法?!彼Z氣惡略,將馬車停了下來,一甩簾子伸了只手進(jìn)去,“到了,還不下車?!?/br> “這樣兇,要吃人似的?!绷_敷搭著他手下來,露頭出來先瞄了眼田亞為的表情,果然是板著臉不高興的樣子。 “值得你氣得這樣,我再不說了還不成?”羅敷小聲的討好,“我賠罪的。” 他乜她一眼,冷言冷語道,“你我都到了這一步,還將那些個不相干的人扯進(jìn)來做什么。如今都要見長輩了……” 后面聲音陡然軟了下去,言語之間溢出些委屈意味,“我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你可倒好,將我往別人身上推?!?/br> 羅敷湊近看他紅彤彤的眼,擠眉弄眼的戳戳他的腰,“就那么高興???” 田亞為果真叫她逗弄的不好意思起來,甩甩袖子就要先進(jìn)去,小姑娘如今真是膽肥了不少,竟然也敢調(diào)侃起自己了,想當(dāng)初每每叫自己捉弄羞得不敢見人,那時候多可愛天真。 今天這老油條模樣,當(dāng)真是自己做下的孽。物極必反,撩多了都她都免疫了似的,反手還能將自己一軍。 “我也高興的?!绷_敷不跟著他前進(jìn),反倒是背手站定,她那樣篤定,歪著腦袋等他回頭,等他回來攜她的手,從這起點(diǎn)一直走到盡頭。她心中盡是纏綿情誼,從眼前這一瞬似乎能看透日后幾十年光陰,叫人不免期待萬分。 田亞為越走越慢,一句話叫他身上似乎背負(fù)了千斤重量,再挪不動半步。心里渴望她再多說些,因那被人重視在乎的感覺實(shí)在是好,讓他沉湎不可自拔。 “我是說,我同你一般,期待這一天,熬得整晚不得好眠……”羅敷拾階追上,將他右手捧在兩手之中,“如何,要一起么?” 他眼角眉梢皆是春意,“為什么不?” “還要不要進(jìn)來,躲在大門口卿卿我我,叫我老頭子白看半天的戲。”二人正攜手對視,猛不丁有人突然出聲,叫人嚇了一跳。 “外公?!绷_敷嬌嬌喚他一句,立刻挨了過去,“起得這樣早啊。” “一早就聽說你要來,人都到了門口,左等右等不見人進(jìn)來,這不是出門親自迎接來了。”羅敷外公日子過的孤單,膝下女兒盡數(shù)嫁了人,一輩子又沒得個兒子。夫人早些年身體不好留下寡夫女兒,便撒手去了,他又不肯再娶,到一把年紀(jì)了還是隨性的很。時不時上山隱居數(shù)日,在廟中吃齋念佛,過得倒是消遣。 外公早年征戰(zhàn)沙場,也曾是一員虎將,羅敷幼時聽說娘說過,好似從前外公同先,皇交情匪淺,只是如今這位皇帝臨朝,外公便自發(fā)退下來,他那位置也很快就叫后來人取而代之。 外公瞧著田亞為良久,“你這小子不錯,老頭子我倒是沒看走了眼,在臨南也算展了一番拳腳,后生可畏啊?!?/br> 田亞為肩膀叫他狠狠怕打兩下,外公當(dāng)真是老當(dāng)益壯,田亞為半拉身子都給他拍麻了。 “外公這話是什么意思?”羅敷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從前不知道的事情,“小叔叔去臨南,外公竟然知道?” 田亞為背手逆光站著,晨起的霞光倒不那么刺目,他今天這一身寶藍(lán)衫子很是打眼,精神又利索,外公看他做配自己這外孫女,勉勉強(qiáng)強(qiáng)也算及格吧,“這小子是個一根筋,上年纏著外公請求指點(diǎn),我那時候以為他急于求成,一看便不是個穩(wěn)重的,一直沒想搭理他,哪知我上山那次他在山外跪了一夜,第二日更是錯過了武科大比武,才算表示些許誠意。” “小叔叔錯過了武科考試,原來后面還有這么一出?!绷_敷鼓了股腮幫子,“小叔叔不覺得可惜么?” 田亞為還未來得及回答,外公語氣頗不在乎,“不可惜,如今你再看他,該有的哪一樣錯過了,說來你還得感謝我老頭子,身份地位雖是你自己掙的,老頭不過就是給你指了條路,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這外孫女居然也叫你給騙了去?!?/br> “這么說,老爺子是認(rèn)同我這外孫女婿了?”田亞為沒想到進(jìn)展如此順利,老爺子從前位高權(quán)重,對田亞為從軍路上多有幫助,在田亞為心中老爺子影響別人自當(dāng)不能相比。且在羅敷爹娘心中老爺子地位非凡,若是真能得到他的認(rèn)同,田亞為對二人日后要走的路也更有底氣了些。 三人說著一同邁進(jìn)了大堂,田亞為同羅敷心中正為外公認(rèn)同欣喜不已,那邊老爺子突然高喝一聲,“跪下!” 羅敷一驚,身邊田亞為卻想也不想的撩了袍角,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雙膝磕在地上,那聲音“咚”的一聲悶響,羅敷立刻心疼起來,便要隨著跪下向外祖求求情。 老爺子冷著臉坐在椅上,手指在那茶杯托底邊緣來回的滑。老人家眼力不如從前好了,眼神卻依舊銳利。老了老了眼皮耷拉下來,眼珠蒙蒙有些渾濁,可那威儀似乎還在,那高喝之聲底氣猶勝從前。 田亞為一手扶住正要同跪的羅敷,“是晚輩覬覦羅敷,欽慕羅敷才貌,晚輩自知配她不上,如今這點(diǎn)成就在老爺子看來算不得什么……” 外公“哼”了一聲,果真是瞧不上他這點(diǎn)子功績,若同舊年老爺子的地位相比,他田亞為年紀(jì)太輕,在臨南或還算說得上話,可舉國十八府,臨南所處又在最偏遠(yuǎn)的一府。如今調(diào)回了京城,背后又沒有勢力能支持他日后施展拳腳,若是這點(diǎn)子成就就沾沾自喜,以為了不起了,那也不過在少年當(dāng)個青年才俊的名頭,老來若想如自己這般自由進(jìn)退,真真應(yīng)了那句癡心妄想。 “外公——”羅敷本想使一出撒嬌攻勢,外公卻將茶杯狠狠一躉,那氣勢嚇得羅敷立刻不敢多言。外公年紀(jì)漸漸大了,好久不曾發(fā)這樣大的脾氣了。 田亞為將羅敷拉到自己身后,他雖跪著,直起身子依舊磊磊落落沒有低微之態(tài),“可,晚輩依舊請求老爺子能成全,準(zhǔn)我同羅敷一起?!?/br> “那你說說,憑些什么?我不求你位高權(quán)重,朝堂上呼風(fēng)喚雨,那些經(jīng)歷老爺子我見識的比你想的多得多,我也不求你富可敵國,我知道你手上聚攬的錢財足可抵上一座城池,雖然不知你哪里那么大的本事??衫蠣斪硬幌『保抑辉賳柲阋痪?,除此之外你還憑些什么?” 他輕而易舉否定了田亞為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抬手之間摧毀了那些風(fēng)光無限的表面,他知道羅敷看重他的也并非是人前的這些美好。 羅敷好似突然明白外公的用心,她想自己爹娘,姨姨同姨夫,也定然都一一接受過這樣的考驗(yàn)。 “亞為解決問題講究一項方法,總結(jié)而言便是‘共性中尋求特性’?!?/br> “哦?什么說法?!蓖夤珜λ购闷嫫饋?,他這考驗(yàn)女婿的方法一向簡單粗暴,少有能立刻領(lǐng)悟的,往往是一直不得要領(lǐng),被自己逼著打著起誓才算做罷。 他“嘶”的吸了口氣,想起羅敷他爹被自己打的哭爹喊娘,那書呆子愣是來一次被打一次,就這么心甘情愿被打的將自己女兒娶了回去。 “老爺子一生珍愛發(fā)妻,守著幾個女兒活了一輩子,也未動過續(xù)娶夫人得子繼承家業(yè)的想法,二哥二嫂十多年恩愛如初,幾個孩子皆是二嫂所出,房中只這一位正頭太太,二人亦是鄰里之中一直為人稱頌的模范夫妻?!?/br> 糟糕,一下子就給識破了,老爺子咂咂嘴,覺得田亞為嘴太會說了,好似不是個靠譜的。不打不罵,不哭爹喊娘的起誓,他這么鎮(zhèn)定,叫人更不放心。 “吭——”老爺子翻他一眼,“哦,你知道了又如何,做不做得到,可還不一定呢。” “如今我二人歷經(jīng)事情不多,只是晚輩認(rèn)準(zhǔn)了她,羅敷不日便要進(jìn)宮,成婚一事一時半刻也不會立刻作數(shù),仍有時間叫老爺子繼續(xù)考量?!?/br> 沒說大話,老爺子悄悄給打了個分,勉強(qiáng)合格吧,“突然有些口渴了啊,嘖——” 羅敷一聽戳了戳田亞為后背,“快去,快去啊?!?/br> 這便是,認(rèn)同了自己吧,田亞為矮身站了起來,疾走幾步上前提了茶壺便要上茶,手一摸那茶壺卻是冰涼。 羅敷看他神情便知道估計沒了茶水,“我去提水來,一下下,一下下就回來。” 羅敷提壺一下子跑的沒了影兒,田亞為陡覺氣氛一下子嚴(yán)肅起來,恐怕老爺子并沒有那么好說話。 果真看他自身后拿出個葫蘆,拔了蓋子,狠狠悶了一口酒,“小丫頭連外公一向拿酒解渴的事兒都忘了,有了男人忘了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