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這天,寧硯忙里偷閑,難得空出了一天,準(zhǔn)備好好陪陪陸秋歌和小寧頌,但是一大早就有人登門了。 “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見見這位寧家家主?” 白淑蘭想了一下后,拒絕了?!澳阆热タ纯磳幨弦蛔宓膽B(tài)度再說?!?/br> “也好?!?/br> 從房間出來后,寧硯便徑直去了正堂。金陵寧家來了兩個人,族長寧遠志,以及其子寧磊。 看到寧硯出現(xiàn),兩人都站了起來?!皩幋笕?。” 寧硯也回道:“寧族長,寧典史。二位請坐?!贝齼扇俗潞?,寧硯問道:“不知寧族長來找我所謂何事?” “我想問問寧大人,十天后,臘月二十五,寧氏開宗祠祭祖,大人是否有意前來?” ※※※※※※※※※※※※※※※※※※※※ 在元宵節(jié)的末尾祝大家元宵節(jié)快樂,吃了元宵湯圓,全家團團圓圓,平平安安。聽說今晚十一點五十四的月亮很圓,熬夜的人可以去看看 第52章 “寧族長說笑了, 你寧氏一族的祭祖儀式為什么邀我前去?” “寧大……”寧磊正準(zhǔn)備起身說話,卻被寧遠志按住了, 接過話緩緩說到: “當(dāng)年的事情寧家確實愧對大伯, 我父親還有另外兩位叔伯兄弟多年來也都心懷愧疚,也派人找尋過大伯, 但人海茫茫,一直苦尋無果,二伯與四叔臨去之時都未能放下。” “你是大伯的孫兒, 對寧家有怨我理解, 但我們畢竟是出自同一宗族,同為嫡脈,身上都留著寧氏先祖的血, 你的根就在金陵寧家?!?/br> “如今我作為寧氏族長, 也知道了的你的身份, 就應(yīng)當(dāng)接你認祖歸宗。父輩祖輩們的恩怨不應(yīng)該繼續(xù)在我們這里延續(xù)下去?!?/br> 寧硯對寧氏宗族沒有什么歸屬感, 回不回寧家本家其實一點都無所謂。但他的爺爺雖然恨但又念著這個家族。 雖然他沒有見過寧伯生, 但卻一直受著他的恩。而且他既然已經(jīng)是寧硯了, 為人子孫,祖輩的心愿他有義務(wù)去達成。 兩手放在嘴邊哈了兩口氣, 暖和之后攏在袖子中,而后才不緊不慢的說到: “我爺爺當(dāng)年自逐家門之時已經(jīng)在族譜上除名了,現(xiàn)在我在的寧家雖然也是寧家, 但已經(jīng)是完全脫離金陵寧家了?!?/br> 寧遠志看著寧硯, 娓娓道:“那為什么你們一家的字輩還跟著本家走?你父親是, 你是,如今令郎依舊是?!?/br> 寧硯笑了笑,他本來沒準(zhǔn)備讓他的兒子繼續(xù)走寧家字輩的,但白淑蘭卻勸他還是走的好?,F(xiàn)在可別讓這邊以為他巴著求著想回寧家了。 想了片刻后,寧硯說到:“寧族長,那我就直說了吧,要讓我重新歸入金陵寧家可以,但我有兩個要求?!?/br> 寧磊一聽,激動的說到:“寧大人,你就盡管說,我父親肯定都會答應(yīng)的?!睂庍h志不說話,表示默認。 “第一,我爺爺和我父親的墓要遷進寧家祖地,牌位要入寧家祖祠,入祠當(dāng)日,寧氏全族都要在場相迎?!?/br> 寧遠志沒有什么猶豫便回到:“這是自然,即使你不說,這一點我也會做的?!?/br> “那就好?!睂幊廃c了點頭。“第二,我想讓族長父親在我爺爺?shù)呐莆磺罢J個錯。” 當(dāng)初寧家共有四兄弟,以伯、仲、叔、季命名,寧伯生居長,但卻不為族長所喜。長房勢弱,其余三房就大肆打壓、排擠,直到寧伯生怒而離家。 如今數(shù)十年過去,仲、季二人也已經(jīng)去世,只剩下寧遠志的父親寧叔澤還在人世。寧硯想替寧伯生出口氣,也只有找寧叔澤了。 這兩點達成,應(yīng)該就做到寧伯生口中的“風(fēng)光”了吧。 寧遠志沉默以了一會兒后說到:“這一點我暫時不能給你回答,我須先得問過我父親?!?/br> 寧硯溫和道:“我不急,會一直在這里等著寧族長的回答?!?/br> 寧遠志點了兩下頭,然后示意寧磊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打開后一塊質(zhì)地上佳的玉佩。 “那孩子也是我的侄孫,這是我的一點心意?!?/br> 寧硯沒拒絕,收了下了,起身行了個晚輩禮?!拔掖瀮褐x謝您的好意?!?/br> 寧遠志沒想到寧硯會來這么一出,連忙伸手將他扶起,眼含復(fù)雜之色?!拔視M快給你答復(fù)的?!?/br> “清墨靜候?!?/br> ** 金陵寧家祖宅,一間房間中,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在聽完寧遠志的話后,臉色漲紅,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的砸了兩下,吼道: “讓我認錯?!不可能!” 寧遠志皺眉提聲說到:“爹,當(dāng)年本來就是你們做錯了,兄弟鬩墻,逼得大伯離家,如今認個錯難道不應(yīng)該嗎?” 寧叔澤怒氣沖沖喊到:“那寧硯不就是一個五品的審判史嗎?!值得你這樣去巴結(jié),還讓你老子去對著人家的牌位認錯?!” “我是為了寧家,寧家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爹您應(yīng)該清楚。自祖父那輩起,已經(jīng)一代不如一代,再這樣下去,寧家就要從金陵望族中除名了!” 寧叔澤一拍桌子?!罢l敢除我寧家的名!這金陵有誰比我寧家顯赫,兩名首輔,一名柱國大將軍,誰能比得上寧家!” 寧遠志對寧叔澤的頑固心里也有氣,聲音也跟著提了許多。 “那都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如今除了咱們自己家,誰還在乎寧家祖輩是什么人?!要是那些有用,小磊至于現(xiàn)在還是府衙一個小小的典史嗎?!” “我是寧家族長,我不能讓寧家繼續(xù)在我手里繼續(xù)衰落下去。是,寧硯現(xiàn)在只是正五品的審判史,中興寧家還有困難。但他前途無量!” “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他從鳳鳴縣到上元府的所有事情,二十歲出頭便高中進士,殿前傳臚后入翰林院。” “在翰林院不過一年半的時間參與《大涼字匯》一書的編訂,被翰林學(xué)士與章閣老聯(lián)名舉薦進內(nèi)閣,任正六品內(nèi)閣侍讀學(xué)士。” “而后又提出空前絕后的累進稅法,在當(dāng)今圣上的全力支持下,設(shè)立田賦司,任正五品的大司卿,掌管天下田賦的征收?!?/br> “也因為累進稅法,他在整個大涼都有了名聲,不少受益的貧困百姓更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謝他,我可以肯定,青史之上肯定有屬于他的一筆?!?/br> “他如今才多大,任他如此平步青云下去,誰能想到他能走多遠,再現(xiàn)先祖入主內(nèi)閣之光輝也未必不可能?!?/br> “如果他能回到寧家,有他坐鎮(zhèn),寧家頹勢肯定會有所減緩。如果他在出手照拂一二,寧家未必就不能再上幾級臺階?!?/br> 寧叔澤雖然知道寧遠志說的句句在理,但讓他拉下面子去認錯,他不可能答應(yīng)。 “我告訴你,任你今天是舌燦蓮花,我也不可能答應(yīng)去認錯。” 人越老越固執(zhí),寧遠志見此,知道自己是說不動寧叔澤了。他是自己父親,百善孝為先,自己不可能強迫著他去認錯。 看來,寧家江河日下,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仰頭長嘆了一口氣,寧遠志心如死灰的起身,對寧叔澤行了一禮。 “兒子先告退了?!?/br> 說完,也不等寧叔澤同意,徑自就離開了。寧叔澤一看,更是怒從中來,直接就將自己手中的拐杖扔了出去。 “滾!滾的越遠越好。” 次日,寧硯就收到了來自寧叔澤的手書。信上說第二天要求他暫時還做不到,等他能做到的那一天,他再登門。 寧硯收到信后,獨自一人來到了祠堂,將信放到了寧伯生的牌位之前。 “您放心,您的遺愿我一定會幫您達成的。只是眼下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希望您在那邊在耐心等待一段時日?!?/br> 現(xiàn)在,要想讓寧家答應(yīng)第二個條件,除了等寧家那邊妥協(xié)之外,他自己也要加重籌碼。 而他加重籌碼的方式無非就是他的官位品級。地方官員一般是三年有一次調(diào)度,章嚴維也答應(yīng)他在金陵任滿后,就會將他調(diào)回上元府。 只要在這三年任期之內(nèi),他無行差踏錯,還能作出一定的政績,回上元府升官是必要的。到時候,他這邊的籌碼就重了。 ** 八個月后,金陵府衙。 寧硯忙完公務(wù),收拾妥當(dāng)之后就準(zhǔn)備離開府衙回家。只是還沒等他出公房,主簿冀張弛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大人,出了一件大事!” 寧硯連忙問道:“什么事?” “安福兌票鋪背后的東家昨夜卷走了兌票鋪內(nèi)近三萬兩白銀跑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所蹤了?!?/br> “在兌票鋪內(nèi)存放白銀的數(shù)十名個人現(xiàn)在手中的兌票如同廢紙一般,無處兌換,剛開衙就一起來擊鼓報案了?!?/br> 寧硯皺眉問道:“安福兌票鋪背后的東家是誰?” 白銀三萬兩,這數(shù)字即使是他聽了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他早就有預(yù)感,私營兌票鋪沒有保障,終有一天會出問題的。沒想到今天就應(yīng)驗了。 “是金陵有名的陶瓷大戶沈家?!奔綇埑诨氐?。 “既然是金陵的商賈,那他的家當(dāng)鋪子應(yīng)該都在金陵,應(yīng)該能抵押不少的錢,可以先補上一些?!?/br> “哪能啊,沈家的瓷器主要是通過淮河,然后經(jīng)大江(即長江)外運到其他州府買賣。沈家顯然是籌謀不少時間了,沈家燒窯前段時間運出一批瓷器之后,燒窯就基本已經(jīng)空了?!?/br> “之后繼續(xù)生產(chǎn)以掩人耳目,但生產(chǎn)的量不大,基本都送到金陵城的各鋪子賣。沈家家眷也早就以走親的名義離開金陵了?!?/br> “因為沈家主要做跨府的生意,在金陵的鋪子并不多,加上人走樓空的沈府,還有兩處空殼子燒窯,離三萬兩還差的遠呢?!?/br> 寧硯沉吟了片刻后,問道:“太守怎么說?” “太守大人除了發(fā)布通緝公告,上書朝廷,讓其余各州府配合捉拿人犯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br> 寧硯點了點頭?!澳壳耙仓荒苓@樣了。沈家的所有家財都得盡快處理,先還一部分給那些人,給他們安一下心。” “現(xiàn)在不止是這些問題,其余四家兌票鋪也都鬧開了,持有兌票的人紛紛要求兌票鋪將他們存入的銀錢全部兌換成現(xiàn)錢呢?!?/br> 寧硯眸中一亮。 他要等的機會終于等來了。 第53章 竇良鋒放下手中的狼毫, 挑眉問道:“兌票務(wù)?那是什么?” “簡單來說,就是官辦兌票鋪。”寧硯回到?!敖鹆旯灿形寮覂镀变? 皆為商人所辦, 兌票不統(tǒng)一,而且存在著很多不穩(wěn)定的禍患?!?/br> “這次東家卷巨款私逃就是禍患之一。另外一個大的禍患就是會擾亂大涼的錢幣市場?!?/br> “兌票繼續(xù)發(fā)展下去, 很大程度上會沖擊銅、銀、金的地位,在將來的某一天,它可能也會成為一種獨立的錢幣?!?/br> “因為兌票有很多的優(yōu)勢。其一, 方便攜帶運輸與保管, 尤其是對需要大額錢財,或者是路途遙遠的交易來說,兌票能提供大大的便利?!?/br> “其二, 兌票能有效的避免劣幣驅(qū)逐良幣的情況。所謂劣幣驅(qū)逐良幣, 指的是在鑄幣流通時, 足兩足值的錢幣會被人留下, 經(jīng)過切削或者是熔解重鑄之后, 提值之后再次使用?!?/br> “長此以往, 市面之上流通的錢幣就會大部分都是不足值的,會導(dǎo)致鑄幣的混亂。兌票被大量使用之后, 這樣的情況會得到很大的減緩與遏制?!?/br> “其三,兌票的印制比銅幣、元寶的鑄造要花費的人力物力財力更少。其優(yōu)勢會一步步增加它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