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恭送大人!” “潼川府百姓愿大人康健常泰,一生順?biāo)欤 ?/br> 直到那些人消失在視線中,寧硯才放下馬車的車簾,感慨良多的笑了笑。他從來不知道他會有救這么多人的一天。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回去的路比來時的就要好走上太多。從永江縣乘船出發(fā),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暢通無阻。再加上夜間也不用停下休息,不過四天的時間,就從潼川到了金陵。 到金陵后,就要轉(zhuǎn)為陸路而走。期間修整的時候,寧硯還特意去了寧家一趟。給他爺爺和父親上了香,又和寧遠(yuǎn)志父子兩人簡單的聚了一下,才從金陵出發(fā)。 十二天后,當(dāng)看到上元府的城墻后,寧硯一身的疲憊似乎都跟著去了。想著朝廷肯定會有來迎接他們的人,寧硯就在馬車?yán)飺Q上了一身的官服。 果不其然,朝廷派人來了,而且來的還不小,乃是六部之一禮部的尚書李固史。不過想到還有夏敬這個次輔在,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在李固史和夏敬見禮過后,寧硯又向李固史見禮?!跋鹿僖娺^尚書大人?!?/br> auzw. “寧大人快請起?!崩罟淌沸χ馈!氨菹略谥冷ǜ那闆r后,圣心大悅。在得知你們今天到京后,就命我來迎你和次輔大人?!?/br> 李固史雖然比寧硯都官位高,但在寧硯的面前一點架子都沒有。一是因為有夏敬在,還輪不到他來擺架子。 二是因為別說是他,換作寧硯的頂頭上司戶部尚書來這架子也擺不起來。憑寧硯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雖然目前還是一個四品的戶部侍郎,但在朝中的地位已經(jīng)不亞于他們這種三品的大員了。 和寧硯說完,李固史又對夏敬道:“大人,陛下此刻就在紫宸殿中等著,我們即刻出發(fā)?” 夏敬頷首道:“好。” 然后,寧硯又回到自己的馬車上,跟在李固史的轎子后面進(jìn)了城。才進(jìn)城沒多久,外面突然響起的一道熟悉的聲音讓寧硯立刻就撩開了車簾,探出了頭。 “阿爹——阿爹——” 只見在人群中,被陸秋歌抱起的小寧頌沖著隊伍一聲聲的喊著。因為不知道他具體是坐在哪座馬車,小寧頌就對著每輛馬車都會喊上兩句。 正焦急著怎么還沒看到寧硯的小寧頌,就聽到了自家娘親的聲音?!绊灨鐑?,你快看那里?!?/br> 小寧頌一聽,立刻就順著陸秋歌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等看到朝他招手的寧硯后,那張小臉立刻就笑成了一朵花。 使勁兒的揮舞著小手示意寧硯注意到他?!鞍⒌@里!我和娘親在這里!阿爹——” 這下,寧硯也顧不上什么身份了,出聲喊到:“頌哥兒,跟著你阿娘回家等著,我一會兒就能回去了。” 皇帝還在等著他們,他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先回家,除非他想背上大不敬的罪名。 小寧頌一點都不想回去,扯著小嗓門喊到:“阿爹,我想你?!?/br> 寧硯一聽這帶著哭腔的聲音,只覺得自己的鼻子也跟著酸了起來。在看到陸秋歌那張帶著和煦笑容的面容時,才忍住了落淚的沖動。 小孩子忘性大,他不止一次的想過,這次回來小寧頌會不會不認(rèn)識他,或者和他不親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而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就已經(jīng)走過了,寧硯只來得及匆匆交待了一句“回家等我”后就看不到兩人的身影了。 在馬車中坐了好一會兒,寧硯才平復(fù)很好自己的心情。而這時候,馬車也已經(jīng)到了皇宮門口。 寧硯從馬車上下來,整理了衣冠之后就跟在夏敬和李固史的后面進(jìn)宮面圣。雖然人進(jìn)了皇宮,但寧硯的心早就飛回家了。 好在蕭旻是一個比較體恤臣子的皇帝,知道他們一路走來,肯定舟車勞頓,而且和家人分別良久,還要共敘團(tuán)圓,就沒多留他們。 在對他們在潼川府賑災(zāi)的一系列作為作了認(rèn)可與嘉獎之后就準(zhǔn)許他們離開了。 寧硯因為被升任戶部侍郎沒多久的時間,再升官的肯定會招徠良多的非議,所以這次賑災(zāi)他雖然有功,但官位并沒有變化。 除了被賞賜了一些財物外,寧硯還被升授了中順大夫的文勛。這只是加授,沒有什么具體的職務(wù),唯一的作用就是能給寧硯多帶來一點俸祿。他對這個已經(jīng)不是很看重了。 從紫宸殿出來后,寧硯匆匆的和夏敬打了個招呼后,便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到停放馬車的地方,讓柴浪駕上馬車后就往家中而去。 沒用多久的時間就到地方。一直坐在門口等著的小寧頌沒等寧硯下車就跑了上來。等寧硯跳下馬車,小寧頌把頭埋進(jìn)寧硯的大腿上就哭了起來。 “阿爹……阿爹……嗚嗚……你騙人?!毙庬炓贿吙拗?,一邊抽抽噎噎的說著話?!澳忝髅髡f等我起來,就帶我去郊外玩的,結(jié)果等我起來,你……你就不見了?!?/br> “你是不是不喜歡頌兒,所以不要我了。但還有娘親,祖母和meimei呢,你不能不喜歡他們,你也……你也不要不喜歡頌兒。阿爹……阿爹……” 寧硯被這稚嫩的童音哭的心都揪了起來。連忙彎下腰將小寧頌圈進(jìn)了懷里。“阿爹錯了,阿爹給你賠罪。阿爹不喜歡誰都不會不喜歡你的?!?/br> 說著,寧硯將小寧頌抱了起來。小寧頌也不管寧硯說了什么,就環(huán)著寧硯的脖子繼續(xù)哭。寧硯一邊輕拍著他的背,一邊哄著。 “頌哥兒乖,別哭了,阿爹帶你回家。,” 第68章 剛進(jìn)門, 白淑蘭和陸秋歌便迎來上來, 看到明顯清瘦很多的寧硯后,白淑蘭顫聲問道:“硯哥兒啊, 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陸秋歌雖然沒說話,但眼中的心疼清晰可見。 寧硯笑了笑, 溫和說到:“還不是因為川蜀那邊的飯菜不合我的胃口。娘,你是不知道, 那邊愛吃辣,做什么菜都要放胡椒,我是真的吃不慣,就給餓瘦了?!?/br> 至于生病的事, 寧硯當(dāng)時就沒有寫信說, 就是怕她們擔(dān)心, 現(xiàn)在就更沒有必要說了, 而且他也沒亂說,那邊的川菜的確不和他的胃口。 他本身還是比較喜歡吃辣的, 但偏偏辣椒這個東西還沒有傳入大涼,想吃辣大都是用胡椒來調(diào)味。但吃過辣椒的寧硯就根本不想接受胡椒的味道,他覺得這種辣有點“不倫不類”感覺。 寧硯說著,往陸秋歌那里看了幾眼,當(dāng)看到陸秋歌緊抿著的嘴角和微微蹙了一下的眉毛時, 就知道陸秋歌怕事沒信, 但也知道她不會在白淑蘭面前拆穿他。 白淑蘭縱然心疼也無可奈何, 只能緩緩道:“以后要是再有這樣的差事能推就推了, 娘年紀(jì)也不小了,這一輩子也沒什么念想,就想咱們一家能好好的。” “我知道的。我也不想離開你們,你說是吧,頌哥兒?”寧硯低頭問懷里的兒子。 小寧頌也不抬頭,就那樣埋著甕聲甕氣的“嗯”了一聲,寧硯無奈的笑了兩聲?!皠e生氣了,我給你帶了一些小玩意,算是賠禮好不好?” 寧硯感覺到抱著自己脖子的小手動了動,然后就聽到小寧頌軟軟糯糯的聲音?!澳悄憬omeimei還有小叔叔帶了嗎?” 章友朗雖然就比小寧頌大六歲,但在輩分上卻實實在在高出了小寧頌一輩,所以就小叔叔的叫著。 再加上小寧頌沒有什么同齡玩伴,所以就成了章友朗的小尾巴,最喜歡做的就是在章友朗練武后纏著他玩,和章友朗的關(guān)系好的不行,所以有了好東西也記著對方。 寧硯對小寧頌說出這話還小小的吃了一驚。他本來以為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兒都是以自我為主的,生怕別人跟他搶東西,但他家這個好像沒有這樣,他是不是應(yīng)該欣慰呢。 寧硯不知道的是,小寧頌也就是對meimei和最好的玩伴才這樣,要是換作別人,他也是護(hù)食護(hù)的不行。 “都有都有?!?/br> “那……那……”小寧頌抬起了頭,看著寧硯,剛哭過的眼睛還有些紅?!鞍⒌院竽懿荒懿灰灰娔敲淳?。你不在,祖母不開心,阿娘也不開心?!?/br> 寧硯的手緊了緊,緩緩說道:“阿爹保證,以后肯定不了。就算是走,也帶上你們?!?/br> 小寧頌這才破涕而笑,扭著小身體要下來?!澳前⒌?,你快去吃飯去,要吃的胖胖的,不然以后抱頌兒會硌到的。” 寧硯笑道:“我要是成了大胖子,你阿娘就不要我了?!?/br> 陸秋歌好笑的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小寧頌擰著眉頭糾結(jié)好了好一會兒,然后說到:“那頌兒就去把阿爹要回來,然后再塞給阿娘?!?/br> 其他三人均被逗的笑了起來。寧硯將小寧頌放下,然后牽著他的手往通往后院的走廊走去。 “走,咱們一起吃飯去?!?/br> 哄睡了小寧頌的寧硯回到臥室后,陸秋歌正抱著小寧悠在屋里走來走去,輕輕的搖著拍著哄她睡覺。 寧硯擔(dān)心的事情在小寧悠這里成真了,離開了這么久回來,女兒已經(jīng)一點都不記得他了,愣是不讓他抱一下,不然就開始哭。寧硯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想抱卻不敢抱。 一直到陸秋歌將小寧悠給哄睡著了,寧硯才小心翼翼的從她手里接過小寧悠,抱著過了一會兒手癮,才戀戀不舍的將小寧悠放回小床。 “我們出去說話?!标懬锔鑹旱土寺曇粽f到。寧硯點了點頭,然后端著油燈和陸秋歌一同來到外間坐下。 “說說怎么弄成這樣的,說實話,不然我明天自己去問柴浪。” 在陸秋歌的審視下,寧硯只能老老實實的交待?!熬褪巧藞霾。韵萘诵?,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br> “所以秋歌你要多給我做點好吃的,用不了多久就能補回來了,要是變胖了,你也不能嫌棄我?!睂幊幷f著說著就帶上了幾分討好的意味,他怕陸秋歌生氣他瞞著的事情。 “你……”陸秋歌就說了這么一個字就戛然而止了,停頓了一會兒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站起了身。“我去鋪床?!?/br> “我?guī)湍恪!睂幊庍B忙拿燈跟了上去。 等到兩人躺下的時候,陸秋歌也沒有和寧硯說一句話。就在寧硯想怎么打破沉寂的時候,陸秋歌的一直胳膊搭到了他的身上。 auzw. “硯哥兒,我只是想你有什么事情不要總是一個人扛著,家里還有我。我們是結(jié)發(fā)夫妻,你有什么難處,最起碼要讓我知道?!?/br> 寧硯翻了個身,側(cè)對陸秋歌,黑暗中兩人四目相對。 “我答應(yīng)你?!?/br> 在家里只是待了兩天的時間,寧硯便開始了天天“上班”的日子。他雖然是戶部侍郎,但這個職位更像是一個掛名,他的工作重心全都在官票府上,那個兼任的官票府總裁才更像是他的真正職位。 這個官票府也是皇帝最關(guān)心的地方。像金陵那樣的,在大涼再來上十來個,他就能主動出兵,揚他大涼國威。 寧硯到任后,通過戶部和田賦司,現(xiàn)在應(yīng)該改稱田賦寺,查閱了大量的卷宗,以人口、田賦、商賦等各個方面對大涼的三十六州府做了一個評判。 權(quán)衡之后,最后選定了十二個州府作為第一批設(shè)立兌票務(wù)。除了上元府外,其余分別為登州、廬州、寧安府、京兆府、潼川府、成都府、蘇州府、揚州府、杭州府。 這些地方都是在大涼經(jīng)濟(jì)比較發(fā)達(dá),商業(yè)比較繁盛的地方。也只有在這些地方兌票才有用武之地。 從兌票務(wù)的設(shè)立,到取信于民于商,但積累準(zhǔn)備銀還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再加上發(fā)行兌票一不小心就會導(dǎo)致通貨膨脹,所以寧硯每一步都有的很慢很小心。 因為他一心忙著官票府的事情,在朝堂上開始漸漸的“沉寂”下來,一些看不慣他,視他為眼中釘?shù)娜司褪窍胝衣闊加辛o處使。 但三個月后,一項變革再次將他推上風(fēng)口浪尖。 這個由寧硯向章嚴(yán)維提出,在章嚴(yán)維思忖醞釀了大半年后被他公然提了出來。而且君臣兩人一唱一和之下,讓反對的人來不及做準(zhǔn)備,這樣新舉措就被敲定了下來。 第一次武舉嘗試性的因素比較多,暫不分層級,由兵部負(fù)責(zé),全部在上元府進(jìn)行選拔,時間是半年之后。 參加人也僅限于河間府、隆德府、京兆府、寧安府、應(yīng)天府這幾個與上元府臨近的州府。 考試除了武力之外,更多的是對兵法謀略的考核。這點上,章嚴(yán)維和寧硯所想高度重合。 只有一身武力,那是武夫,是戰(zhàn)士,而不是將、不是帥。而武舉要選的是將才帥才,對后者的重視當(dāng)然要超過前者。 但不管武舉結(jié)果怎么樣,因為武舉卻得罪了一批武勛世家,他們就認(rèn)為這武舉是在和他們的后輩搶地位。 但好的是,大涼重文輕武已久,武勛的地位和文官比還是有一定的差異,所以那些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發(fā)發(fā)牢sao罷了。 在告示出來的第一天,寧硯拿著就迫不及待的上了章府。到章鐘凌的院子時,章鐘凌手里拿著一根柳條監(jiān)督章友朗練武,只要章友朗有一點松懈的地方,柳條就會毫不客氣的抽到他身上。 “世叔!你快看這個!” “開始蹲馬步?!苯o章友朗丟下這么一句話,章鐘凌才到一邊和寧硯說話。 寧硯將他撕下來的告示往章鐘凌手里一放,高興的說到:“世叔,您不用再夢回軍營了!您有機(jī)會可以重回軍營了。” 章鐘凌的手抖了一下,然后迅速打開告示看了起來。“武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