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要是等他進了內(nèi)閣,奴婢都擔心內(nèi)閣會不會就成了他能為所欲為的地方了。奴大欺主啊,陛下?!?/br> 蕭啟崇一下就沉默了起來,擰著眉頭想了良久之后站了起來,踢了御座一腳之后一言不發(fā)的走了。李善亦步亦趨的跟上。 ** “你們這是干什么?”寧家門口,郭全和秦貴兩人看著將門口圍住的官兵大聲喊到?!斑@里是詹士府詹士寧硯的大人的府邸?!?/br> 官兵領頭的是一位刑部主事,沉聲說道:“我們是刑部的人,奉命來此圍禁。在上頭命令下來之前,貴府的所有人都不準許踏出府門一步。” “你們……”秦貴還想說些什么,被郭全一把拉住,兩人關上了大門。 “發(fā)生什么事了?”被外面的動靜吵到的白淑蘭從佛堂走了出來。 “老夫人,宅子被官兵圍住了,是刑部的人,說是不讓咱們出去了。” 白淑蘭手中的念珠一下便脫手掉落到了地上,心悸的問道:“是不是硯哥兒出事了?是不是硯哥兒出事了?老天爺啊,你要我的命都行,千萬不要傷害我的硯哥兒啊?!?/br> “娘?!壁s過來的陸秋歌連忙扶住了搖搖欲倒的白淑蘭,撫著她的背心安慰道:“沒事的娘,清墨沒事,就是暫時被關起來了,章公說了,等過兩天陛下明白過來了,清墨就能回來了?!?/br> 白淑蘭抓著陸秋歌的胳膊急迫的問道:“秋歌你早就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娘你放心,清墨做事有分寸,肯定不會犯大錯的?!标懬锔璨桓艺f實情,她怕白淑蘭受不住。 追陸秋歌追過來的兩個小孩兒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看到他們祖母的神色,兩個小人兒也開始害怕起來,兩人牽著手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 陸秋歌將白淑蘭安撫好后才顧上自己的一雙兒女。“頌哥兒,你該讀書去了。你先讓柴浪帶你過去,把meimei也帶上,阿娘一會兒就去找你們?!?/br> 小寧頌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走吧,meimei。” “娘,我先扶您回房休息。您放心,只要一有清墨的消息我就去告訴您?!?/br> 從白淑蘭的房間出來后,陸秋歌將柴浪、秦貴、郭全以及廚房的劉嫂都召集到了客廳?!澳銈兌疾灰?,就和往常一樣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家里的存糧足夠我們用上十天半個月,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們大人就能回來了。也不許去和外面的人鬧,閉門不出就可以。 如果有人想離開寧府了也可以來找我。等外面放人之后,我會備上薄禮送你離開,日后也免得受這提心吊膽之罪?!?/br> 陸秋歌是曾經(jīng)卑微過的人,所以對下人一向和善,說如此強硬的話還是第一次。但就是這樣,心里沒底的幾個人卻似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夫人,我們一定做到?!?/br> 陸秋歌點了點頭。 清墨,你放心,在你回來之前我一定會守好這個家的。 這邊,王慶回來后不久就去了刑部大牢。 “寧大人?!?/br> 正坐在角落處的寧硯聽到有人叫他,抬頭一看,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王慶走去。 “尚書大人,不知道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他待在這里連白天黑夜都不知道,對外面的事情更是毫無所知,只能干著急。 “情況不太好?!?/br> 聽到王慶這么說,寧硯緊抿起了嘴角。 等王慶將事情完整的和寧硯說了一遍后,寧硯的火氣直接就壓不住了?!凹抑芯图夷负蛢?nèi)人,以及一雙稚童,能做出什么指示人毒害他人的事情!為什么要把他們圍禁起來! 我有什么理由去和太上觀的認勾結(jié)?!又怎么可能派人去毒殺玄誠子還留下獄卒這么一個禍患?!我為國為民,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jié)果嗎?!” 寧硯這輩子很少有發(fā)這么大火的時候。關他也就罷了,為什么還要去動他家里的人。母親上了年紀,秋歌還懷著身孕,兩個孩子年紀還那么小,寧硯真的不敢想家里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寧大人,你先平靜一些。陛下還是相信你的,即使、獄卒指人你毒害玄誠子,陛下也沒有信而是讓我繼續(xù)調(diào)查。實在,實在是因為有小人挑撥?!?/br> “李善嗎?”寧硯冷冷的說道。 王慶頷首?!拔蚁氡菹履沁厱岩赡愎唇Y(jié)太上觀也是受了他的挑撥?!?/br> 寧硯一拳打在了牢房的柱子上?!懊奋普f的果然不錯,我當初為什么就不再心狠一點直接殺了那個太監(jiān),就算當時的太子責怪也好過現(xiàn)在?!?/br> “寧大人,現(xiàn)在說什么都無濟于事了。但情況也沒有壞到什么地步,說你勾結(jié)玄誠子,一沒有人證二沒有物證,那名獄卒所說也可以說是誣陷。 我會看好天牢那邊,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接觸到太上觀的人,獄卒那里我也會想辦法撬開他的嘴,還你一個清白。 溫女卿那里章公那邊早就派人加急去通知,她的話陛下肯定會聽,就算獄卒不改口,她也一定有辦法保下你?!?/br> 寧硯清楚,目前也只能這樣了。“清墨多謝尚書大人能不計前嫌,如此幫我?!?/br> 王慶搖了搖頭。“我本不想幫你,但章公來請,又念在你為人為官都尚可的份上我才會出手。但也僅限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br> “這樣就足矣我銘記一生。我還有一件事想麻煩你?!?/br> “你說?!?/br> “家人那里還勞煩你幫忙照看一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 “好?!?/br> 看著王慶的身影消失,寧硯拖著步子坐會了那個角落,又悔又惱又氣的將頭靠在了冰冷的墻壁上。 悔他為什么沒有解決李善這個小人,以至于給自己留下了禍患。 惱蕭啟崇為什么這么輕易就被挑撥,完全不聽他的辯解就覺得他有罪,讓人心寒。也惱他自己,沒有保護好一家人反而連累的他們擔驚受怕。 看著沒有一點光線的牢房,寧硯不禁想起了陸秋歌曾經(jīng)對他說的一句話: 如果做官會讓心里憋悶的話,就辭官吧。 辭官啊…… 第85章 “大人, 獄卒的嘴撬開了?!?/br> 王慶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心里的石頭一下就放下了??磥硭械牧舷攵际菍Φ?,寧硯的罪責也能脫清了。 天牢。 “這是畫師根據(jù)他的描述畫出來的指使他毒害廢國師,陷害寧大人的人?!敝魇碌娜藢嬒癯式o王慶。 王慶看著畫像擰起了眉頭。沒人任何鮮明的特征,在茫茫人海中找這樣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這是他的供詞, 已經(jīng)畫押了。”主事又遞上了一張紙。 王慶看過后, 眉頭稍緩。有這供詞寧硯的罪基本就脫了。至于幕后的人他能想到與李善脫不了干系,再慢慢調(diào)查就是。 “把他關押好,我進宮面圣?!?/br> “是?!?/br> ** 李善接過小太監(jiān)遞過來的食案,用手摸了摸玉碗試探了一下溫度。而后看了一下左右,確定沒人后壓低了聲音問道:“事情都辦妥了?” 小太監(jiān)點頭回到:“辦妥了。尸體都埋好了, 除非他們能找到閻王殿去, 不然絕對找不到這個人,更查不到我們的頭上?!?/br> “下手的人也要……”李善露出了一個兩人心照不宣的表情。 “總管放心, 奴婢明白?!?/br> “行了, 你下去吧?!?/br> 等小太監(jiān)走后, 李善端著食案往一邊正在看戲的蕭啟崇走去。見李善過來, 蕭啟崇收回視線順口吩咐道:“去找人去刑部問問, 查的怎么樣了。” 李善放玉碗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然后笑著恭敬道:“是。” “算了算了,朕也不看了?!笔拞⒊缃型A藨蚺_上的人,郁悶的站了起來?!白襄返羁隙ㄓ侄蚜撕枚嗾圩? 你讓王慶直接去紫宸殿見朕?!?/br> 沒用多久的功夫王慶就到了紫宸殿。 “查出結(jié)果沒有?” “有進展了?!闭f些, 王慶將供詞從袖中抽出。“這是那名獄卒的供詞, 他是被人收買,毒害玄誠子然后陷害寧硯?!?/br> 在蕭啟崇看供詞的時候,王慶又道:“臣還讓人將太上觀的每個人都審問了一遍,他們都一致說寧硯沒有上過太上觀,也沒有任何寧硯與玄誠子有往來的證據(jù)。所以……” 王慶頓了一下才接著道:“臣以為,完全就是有人刻意針對寧硯所以才cao縱了這件事。寧硯為太上觀的人求情只是因為他心懷仁善,不愿大開殺戒。” 蕭啟崇聽到這里,心里也稍稍舒了一口氣。一是知道寧硯沒有背叛自己,心里舒服了一點,二是他也不想失去這么一個有能力的臣子。 但同時他也沒有忘記李善那天對他說的話,的確,在寧硯入獄的這么多天,朝中為他求情的人不在少數(shù),萬一他進了內(nèi)閣,成了首輔…… “王慶,你就繼續(xù)查下去,直到揪出陷害寧硯的人為止。寧硯那里,你和李善一同給朕帶條口諭過去:今已查明,詹士府詹士寧硯卻未與太上觀逆賊玄誠子有所勾結(jié),是以無罪釋放。 然,爾為臣子,卻不體朕心,先帝新喪不久,為逆賊求情,著實糊涂,朕心甚怒。念爾勞苦功高,朕不欲重責于爾,僅降爵一等,剝奪所有食邑,罰俸一年,以示懲戒?!?/br> 李善對最終的這個結(jié)果滿意又不滿意。經(jīng)此一事,寧硯想接章嚴維的班任首輔基本就沒有可能了,至少這幾年沒可能了,這是他滿意的。 不滿意的是他忙活了一大圈,還是沒能要了寧硯的命。他沒要了寧硯的命,寧硯以后肯定就想要了他的命,他日后行事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王慶和李善從皇宮出來后徑直去了刑部大牢。 在刑部大牢被關了數(shù)天的寧硯雖然在各方面都被優(yōu)待著,但因為一直關心家里的情況,吃不好也睡不好,再加上整天不見一點太陽,看起來面色蒼白又憔悴。 “咱家在這里見過寧大人了?!?/br> 李善陰陽怪氣的聲音傳進了寧硯的耳中,抬頭看去,李善如同一只斗勝的公雞似的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牢房中的他。 寧硯平靜的站了起來,走過去視線掠過李善落到了旁邊的王慶身上。“尚書大人。” 王慶回了一禮。“寧大人?!?/br> 被無視的李善輕哼了一聲,而后趾高氣昂的說道:“寧大人,陛下有口諭,您可要聽好了。” 寧硯躬身。“寧硯聽諭。” 等李善將蕭啟崇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后,早已經(jīng)有些心寒的寧硯心里也沒有什么起伏,平靜的接受了,然后道了一聲“謝主隆恩”。 “讓寧大人做了這么多天階下囚,真是委屈您了?!崩钌颇樕蠏熘摷俚男θ菡f著假情假意的話。 寧硯看著李善,扯了扯嘴角也帶起了一道笑容,意有所指的說道:“委屈的應該是陷害我的那個人,廢了這么大一番功夫卻沒能弄死我。” “敢陷害寧大人,那人簡直罪不可恕。陛下已經(jīng)讓王大人繼續(xù)查下去了,以王大人的能力肯定能將那個人揪出來的?!?/br> “我等著這一天。”寧硯似笑非笑道。 這時,王慶吩咐獄卒?!鞍牙伍T打開?!?/br> “寧大人,我送你出去?!?/br> 寧硯點了點頭,跟著王慶出了天牢。在走出天牢的那一刻,即使春日的陽光和煦也讓寧硯長時間沒有見過太陽的眼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