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mama情緒不好的時候,會提起以前的事,她說話太快,他只能看懂一些,mama說過爸爸家里沒一個好人,最常說的,就是爺爺虛偽。 他記得一些事,三歲的時候,爸爸來看他,和mama在客廳發(fā)生了爭吵。 那也是爸爸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記憶里。 mama砸了很多東西。 他很害怕,躲在二樓的柱子后偷偷看著,聽不見,卻能感覺到mama和爸爸吵得很兇。 當(dāng)mama拿起遙控器砸向電視機(jī)屏幕,他終于忍不住哭出來。 可能是他的哭聲太大,樓下的兩個人停了下來。 爸爸第一時間抬頭望向二樓。 joice至今仍然記得當(dāng)時的情形,爸爸挺拔的佇立在沙發(fā)旁邊,西裝紐扣解開,露出里面的白色襯衫,雙手正搭在皮帶上,腳邊是碎了一地的東西,在發(fā)現(xiàn)他的那瞬,爸爸的眉眼放松下來。 自那以后,爸爸再來看他,沒有和mama發(fā)生過爭吵。 最起碼在他面前是這樣。 只不過,那日的事終究是在他心里留下陰影,爸爸身上的西裝,黑得沉悶,一如他那時的心情。 也是從那會兒起,他愈發(fā)懂事,覺得自己乖一些,爸爸mama的關(guān)系肯定能好起來,隨著他長大,爸爸待他比從前好了,和mama依舊是老樣子。 外婆說,爸爸和mama只是還沒有想清楚,兩個人存在心結(jié),等到心結(jié)解開就會和好。 可是現(xiàn)在,爸爸的身邊有別的阿姨。 他多多少少意識到,爸爸和mama再也回不去了。 …… 宋傾城用完早餐,看時間,已經(jīng)十點(diǎn),正想著要不要上樓叫孩子,joice已經(jīng)抱著ipad下來。 沒有郁庭川在,她和孩子的相處還是會有一點(diǎn)點(diǎn)隔閡。 沈徹其實(shí)說的沒有錯。 因為joice的身份,宋傾城照看joice的時候會更加小心和周全。 孩子如果有閃失,對她來說處境會尷尬。 出門的時候,宋傾城見孩子還用手拿著ipad,征求過joice的同意,把ipad放到她攜帶的電腦包夾層里。 等宋傾城換上雪地靴,joice已經(jīng)在旁邊穿好鞋子。 比起其他同齡小孩,joice算很懂事。 如果說,開始是因為陌生拘束,相處幾次后,宋傾城也看出,很多時候joice都能照顧好自己,不需要她cao心什么,只有遇到力所不能及的事才會麻煩她。 今天,老趙在家。 應(yīng)該是郁庭川安排的,給他們開車當(dāng)司機(jī)。 剛好也是褲衩送去寵物店洗澡的日子,于是一塊捎上。 在寵物店,joice看著籠子里的貓狗挪不開腳。 宋傾城也發(fā)現(xiàn),這應(yīng)該是小孩的共性,喜歡寵物,因為不趕時間,她就沒催著joice走人,和老趙一起在寵物店里等褲衩洗完澡。 “這會兒有點(diǎn)忙,可能要等久點(diǎn)。”老板說。 “沒關(guān)系。”宋傾城微笑:“我們在這里等著就行。” 老趙在店里待不住,覺得貓狗氣味太濃,打算回車?yán)锏取?/br> “您去吧,我在這里看著。” 老趙當(dāng)然知道,她說的‘看著’指看著孩子,放心的點(diǎn)點(diǎn)頭,推開門先出去。 這會兒,joice正趴在籠邊看兩只金吉拉玩耍。 宋傾城在店里轉(zhuǎn)一圈,找了椅子坐下,又把電腦包擱在桌上。 有些無聊,拿出手機(jī)打發(fā)時間。 過了一會兒,宋傾城感覺到有人走過來,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joice:“不看別的狗狗了?” joice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去旁邊的藤椅。 他的坐姿端正,兩只小手習(xí)慣性地放在腿上。 宋傾城很快就察覺到異樣,總覺得joice的樣子有些別扭,開口詢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怕孩子有顧慮,她又說:“沒關(guān)系,有事就告訴我?!?/br> joice白皙的小臉微紅,然后打了個‘上廁所’的手語。 這附近,沒有設(shè)立公共廁所。 宋傾城起身,走去柜臺那邊向老板借用洗手間。 老板比較好說話,沒有不給用:“你上樓右拐,就是洗手間。” 道了謝,宋傾城帶著joice上樓去。 joice上廁所的時候,宋傾城沒有先離開,在外面等他。 沒過多久,joice拉開門出來。 看到他的小手濕著,宋傾城從包里拿出紙巾給他擦,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joice抬頭望著她,在她扔掉紙巾后,打著手語問,有他跟著,是不是給她造成麻煩了? “沒有啊?!彼蝺A城也實(shí)話實(shí)說:“就算你不在,我去了朋友那里,也是吃過午飯再和他工作?!?/br> “我們現(xiàn)在過去,他指不定還在睡覺?!?/br> joice流露出迷惑的表情。 宋傾城解釋:“他老是熬夜打游戲,天亮才開始休息。” 頓了頓,她又補(bǔ)充:“男生好像都喜歡玩游戲?!?/br> joice卻搖搖頭,打著手語說他不喜歡。 宋傾城被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逗樂,然后贊同的點(diǎn)頭:“不沉迷于游戲的孩子是好孩子,值得表揚(yáng)?!?/br> 回到樓下,褲衩洗完澡在吹毛。 上完廁所回來,joice對著宋傾城更親近了些,拿出ipad和她聊天。 “aunt,你去過北京么?” 慕家,是在北京。 宋傾城回答他:“小時候去過,不過已經(jīng)好多年?!?/br> joice打字:“我今年要在國內(nèi)過年?!?/br> “在北京?” 宋傾城這么問,是因為剛剛joice提過北京。 果然,joice點(diǎn)點(diǎn)頭,寫字道:“mama是這樣和我說的?!?/br> 不等宋傾城開口,他又在屏幕上寫字,寫完后拿給宋傾城看:“aunt和爸爸在一起后,我感覺到爸爸比以前開心了。” “從前我來南城這里過winter—vacation(假期),和爸爸一起住的時候,家里經(jīng)常只有我一個人,爸爸的工作很忙,空不出時間陪我,可是現(xiàn)在,爸爸很少再皺眉頭,我已經(jīng)問過爸爸,雖然他這兩個月沒有去melbourne(墨爾本),不過他說年后會去看我?!?/br> 郁庭川去澳洲看孩子,想到孩子母親也在那里,宋傾城不可避免的,像其她女人那樣,心里可能會有吃味,但也不會就此阻止他去探望孩子。 前妻是前妻,孩子又是另一回事。 況且,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感到患得患失過。 這種踏實(shí),來自于郁庭川。 joice繼續(xù)寫:“aunt可以和爸爸一起來melbourne,melbourne很nice(漂亮),你會喜歡那里的?!?/br> 宋傾城笑著點(diǎn)頭:“好,有機(jī)會一定去?!?/br> joice也微笑,又告訴宋傾城,他下半年要換學(xué)校,事實(shí)上,他想就讀普通的小學(xué),但是mama怕他跟不上進(jìn)度,所以給他安排的還是一所聾啞兒童專門就讀的學(xué)校。 說著,他打開ipad的相冊,給宋傾城看他畫的油畫。 盡管畫的略顯稚嫩,足以看出天賦很不錯。 宋傾城看畫看得很認(rèn)真,一張張欣賞過,不忘和joice交流,告訴他自己最喜歡那幅金合歡的油畫,金合歡是澳洲的國花,joice畫了兩朵,是插在花瓶里的,擺在一張鋪著斜格臺布的桌子上。 joice咧嘴笑,寫字說,這幅油畫在比賽里得了第一名。 宋傾城沖他豎了豎大拇指。 joice很喜歡和宋傾城聊天,孩子敏感,能感覺到,宋傾城沒有不耐煩,而是把他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和他交流,讓他覺得自己被尊重,加上宋傾城長得漂亮,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 欣賞完畫,話題又繞回到學(xué)校的問題上。 joice很堅持:“我認(rèn)為我可以的?!?/br> 他不想去聾啞學(xué)校,想就讀普通小學(xué),像其他正常的小孩那樣,不想一直被特殊照顧。 宋傾城想了想,開口問他:“你有沒有把你的想法告訴你的mama?” joice癟嘴,寫道:“她不答應(yīng)。” “那你爸爸呢?” 宋傾城想起來,在余饒的時候,郁庭川接到過澳洲的電話,商量的就是joice的上學(xué)問題。 得到否認(rèn)的答案,宋傾城中肯的說:“你可以和你爸爸商量,把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告訴他,你爸爸會和你mama去溝通?!?/br> joice問:“爸爸會答應(yīng)么?” 孩子的眼里有希冀。 宋傾城不能給他百分百肯定的回答,畢竟,她不是孩子的家長,只能給建議:“如果你能證明自己在普通的學(xué)校就讀沒有問題,我想,你爸爸mama他們不會再反對。” joice立刻在平板上寫道:“我可以的!” 然而,很快,他的小肩膀耷拉了,寫字告訴宋傾城:“爸爸和mama平時的關(guān)系不太好,就算爸爸答應(yīng)了,mama可能也不會答應(yīng),爸爸去melbourne看我,是住在酒店的,他每次都會和mama打好電話,然后去學(xué)校接我,要離開的時候再送我回學(xué)校,爸爸很少和mama見面,就算見到了,還沒說幾句話爸爸就走了?!?/br> 宋傾城無意從孩子這里探聽郁庭川和前妻的事,卻也沒刻意阻止joice,因為看出joice想要傾訴。 “那天爸爸送我去爺爺那里,提到我mama,爺爺很不高興,他說我爸爸mama永遠(yuǎn)不會再和好,mama和我說,是她以前傷害了爸爸,后來爸爸告訴我,他已經(jīng)和aunt結(jié)婚,我知道這代表著什么,爸爸和mama不會再在一起。” 寫到這里,joice突然問:“mama說她做錯了事,我不知道,爸爸也沒和我說過,aunt你知道么?” 宋傾城看著這個問題,從中得到訊息,郁庭川和前妻離婚,原因在他前妻那里,至于是為了什么,旁人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