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jié)
至于慕清雨,躺在放滿水的浴缸里,掉在缸外的左手血淋淋,右手里還緊緊抓著小巧的修眉刀。 慕谷玥得知女兒自殺的消息,第一時間趕赴墨爾本。 慕晏青父子因為身份限制,不可以隨便出境。 很快,慕谷玥的電話從澳洲打來,得知慕清雨不但自殺,還想把孩子弄死,慕景榮的脖子青筋暴起,尤其是聽到妻子說joice被查出來聽力有問題,當場氣得要和這個逆女斷絕父女關系。 慕清雨被救醒以后,抱著母親泣不成聲,她哭著告訴慕谷玥,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郁庭川和其她女人交往,心如刀割,看著一天天長大的joice,不止一次想帶著孩子去死,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解脫。 慕清雨之前太揮霍郁庭川對她的包容,以致于在失去其它之后幡然醒悟,知道誰才是最合適自己的那個人。 慕清雨很怕郁庭川再婚,怕自己對他來說什么都不是。 joice聽不見的消息沒能瞞過郁家。 后來,郁庭川去了趟澳洲。 與此同時,慕清雨也得到消息,郁庭川和那個女明星好像沒了下文。 那期間,慕晏青跟meimei聯(lián)系,慕清雨在電話里說,她就知道庭川不會隨隨便便跟別的女人好,他心里沒有真的放下自己,要不然不會在她和孩子出事后,來墨爾本探望她們母子。 她覺得,郁庭川執(zhí)意要跟她離婚,是因為還沒氣消。 慕清雨的這份篤定,更像是在自欺欺人。 聽到meimei說會好好照顧jocie,以后不再胡鬧,什么時候庭川原諒她,她就什么時候帶著孩子回國,慕晏青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那時候的慕清雨,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執(zhí)意相信郁庭川終究會有重新接受她的那一天。 自那以后,郁庭川每年都會出國探望慕清雨母子倆。 有一年還被八卦記者拍到機場照片。 新聞爆出來,用的標題是——郁家二公子與前妻關系緩和,漂洋過海和前妻幼子相聚。 慕晏青作為旁觀者,看的更清楚,如果joice不是聾啞兒童,慕清雨鬧起來不抱著孩子要同歸于盡,郁庭川應該不會每年抽出時間特意飛澳洲。 七八年光陰,有的時候也只是一晃眼的功夫。 曾經(jīng),慕晏青也隱晦問過郁庭川,已經(jīng)三十出頭的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郁庭川的回答是,現(xiàn)在這樣一個人挺好的。 因為慕清雨,這對前大舅子和前妹夫相識近十年。 同為男人,慕晏青領會到郁庭川話里的意思。 在那段婚姻里,郁庭川對慕清雨恐怕早就失望透頂,只有慕清雨還抱著復婚的念頭,不愿接受既定的現(xiàn)實。 “joice三歲那年,庭川去澳洲看孩子,清雨在家里跟他大吵一架,joice嚇得躲在樓道口大哭,事后保姆心有余悸,給我母親打電話告知此事。”慕晏青告訴宋傾城:“當時郁家這邊有意撮合庭川和顧嘉芝?!?/br> 說著,他抬頭看向宋傾城:“你應該見過顧嘉芝吧?” 宋傾城點頭,實話實說:“以前見過,她是顧先生的meimei。” “顧嘉芝在年齡上比庭川小幾歲,顧家看她自己有意,所以不反對她跟庭川往來?!?/br> 以顧家那樣的家世,想找個稱心如意的女婿并不容易。 所以,即便郁庭川離過婚,以他郁家次子的出身,那會兒已經(jīng)是恒遠老總,身價地位擺在那里,前途大好,顧嘉芝自己也喜歡,家里顯然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慕清雨和顧政深老同學一場,顧政深在這件事上自然不會瞞她。 就算現(xiàn)在不說,等顧嘉芝和郁庭川真好上了,慕清雨自己也會得到消息。 慕清雨在國外等了兩年,沒想到等來這樣的消息,加上那段時間,她的精神不算好,整個人近乎崩潰,等郁庭川去了墨爾本,她隨便尋了個由頭就跟郁庭川吵起來,把客廳里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發(fā)泄過后,慕清雨只會抱著joice失聲痛哭。 也是這次以后,郁庭川去探望joice,不再踏足母子倆的住處。 郁庭川不是那種于一言不合就跟女人動手的性格,特別是在跟慕清雨分道揚鑣以后,不愿為了逞口舌之快就見了面大吵特吵。 既然繞不開,不如避而不見。 慕晏青看著宋傾城說:“我知道,他不跟清雨撕破臉,還是因為joice,大人之間的恩怨再解不開,不該殃及到孩子,他心里是這樣想的,自然在言行上對清雨退讓,選擇息事寧人,不過是不想讓joice再被嚇得崩潰大哭?!?/br> 宋傾城聽了以后,心底涌起酸澀的情緒。 生活里,很多父母吵架動手,不顧一旁嚎哭的孩子,有些甚至會把孩子打進去,以宣泄自己的滿腔怒火。 在這種家庭環(huán)境下長大的孩子,在性格上或多或少有所缺陷。 宋傾城和joice有過相處,joice雖然聽不見,看人的眼神卻單純,沒有憤世嫉俗的陰郁,不管慕清雨是怎么對待孩子的,根據(jù)慕晏青的說辭,郁庭川作為父親,不曾在孩子面前樹立不好的榜樣。 所以,即便joice每年見不到郁庭川幾面,依舊跟這個爸爸很親。 看到慕晏青端起杯子,宋傾城開口:“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她沒有掩飾自己眼里的疑惑。 慕清雨是他meimei,這些事都比較隱私,算得上家丑,恐怕連慕清雨自己都不愿意跟旁人提及,但是慕晏青卻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 宋傾城猜不到慕晏青這樣做的意圖。 人都有私心,很少有誰能在理和親面前選擇理這個字。 宋傾城聽了這么久,并沒有懷疑慕晏青說的內(nèi)容是憑空捏造的,因為那些話聽上去,沒有偏幫慕清雨指責郁庭川的意思。 望著慕晏青身上的那身軍裝,宋傾城覺得,自己不至于令一個上校這樣哄騙她,還是踩著自己meimei來哄騙。 慕晏青把杯子放回去,然后開口說:“就當是我對家妹做錯事的一點彌補。” 他講的錯事,是指慕清雨跑去余饒動宋家的祖墳。 稍作停頓,慕晏青又道:“在清雨和庭川的那段婚姻里,就我所知,庭川沒有做錯過什么,和你說這些,我沒其它的意思,清雨這幾年的抑郁癥一直沒好全,在為人處世上難免走了極端,包括苒語,我聽說她針對過你好幾次?!?/br> 宋傾城聞言沒否認。 慕晏青在鳳嶺山遇到宋傾城是巧合,打算跟對方談一談,是臨時起意,剛才說的‘彌補’卻不是作假。 他的話里,沒有強迫宋傾城必須原諒慕清雨和慕苒語那些行為。 慕晏青只是說,以后會盡量約束好家中女子,宋傾城聽出對方對慕清雨堂姐妹倆做的事不甚贊同,她同樣感覺到,慕晏青在對慕清雨這個meimei無奈的同時,也在意這個meimei,畢竟是一母同胞,打斷骨頭連著筋的。 想到郁庭川對郁婧寧的關心,宋傾城就不難理解慕晏青對慕清雨的感情。 慕清雨現(xiàn)在這樣,是因為掙脫不了自己的執(zhí)念。 而執(zhí)念到最后,傷的還是自己。 宋傾城不知道自己和慕晏青坐了多久,太陽已經(jīng)有西下的跡象,涼亭那邊,學生陸陸續(xù)續(xù)出來,老師在數(shù)人頭,應該是準備下山回去。 慕晏青說的很多話,喉嚨有些啞,他喝了大半杯橙汁,爾后對宋傾城說:“我晚上還有飯局,這趟就不去見庭川?!?/br> 說著,慕晏青也注意到那些在排隊的學生。 他沒有再久留。 慕晏青問宋傾城,可以順路捎她下山。 坐大巴士肯定不怎么舒服。 “不用了。”宋傾城婉拒,不忘解釋:“趙師傅會過來接我?!?/br> 慕晏青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離開時,慕晏青招來店員要結賬,宋傾城突然道:“還是我來付吧,就當謝謝你告訴我這么多事?!?/br> 慕晏青站在桌邊,看了眼這個故作沉穩(wěn)的女孩,依舊從皮夾里拿出一百塊錢紙幣,他交給店員去找零,然后開口道:“還是我請吧,怎么說,我都比你年長不少。” 目送著軍用吉普離開,宋傾城又在木質(zhì)棧道上坐了會兒。 她的腦海里,忍不住再去想慕晏青講述的郁庭川和慕清雨的那段婚姻。 似乎沒有一點幸福甜蜜可言。 如果結婚是錯誤,那兩年可想而知多難熬。 宋傾城想起自己以前還試探郁庭川,旁敲側擊的問起他前妻,即便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那會兒,他聽到自己那樣說,是怎么樣的心情? 莫名的,宋傾城的眼周有些泛熱。 走下小賣部的棧道,她打電話讓老趙不用來接,然后和其他同學坐大巴下山。 車上,蘇綿八卦的問宋傾城,剛剛那個上校是她家誰。 宋傾城只說:“是家里人的朋友。” “我在現(xiàn)實里還沒見過軍銜這么高的?!?/br> 蘇綿羨慕的抿嘴,又道:“剛才梁晶晶她們都猜你是紅、三代,說你平日里穿戴雖然算不上名牌,但能這樣轉學進三中,家里關系肯定不少,還說你這通天的氣派,怎么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br> 宋傾城被蘇綿夸張的模樣逗得扯了下唇角,但確實是笑不出來,整顆心都想著別的事,她從書包里拿出手機,給郁庭川發(fā)短信,問他是不是還在打球。 蘇綿瞧見她的手機,沒有驚訝,小聲道:“其實我也帶了。” 說著,把手機從口袋掏出來。 這輛巴士上沒有老師。 蘇綿朝四下指了指:“你瞧,大家都在玩手機,就連徐夢也有一部蘋果六,是她媽用過給她的,現(xiàn)在全本性暴露,過會兒下了車,又都是乖乖孩?!?/br> 話音未落,宋傾城的手機震動了下。 是郁庭川回的短信。 他還陪商友在高爾夫球場,剛剛看到短信,問她下了山?jīng)]有。 宋傾城沒打字,直接撥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宋傾城握著手機,聽到他熟悉的男嗓:“已經(jīng)到家了?” “沒有,還在半路上?!彼蝺A城回答,停頓了下,開口問他:“你們大概幾點打完球?” 說話的時候,她聽見那邊有風聲。 郁庭川可能看了看手表,然后告訴她:“五點左右,晚上回家吃飯?!?/br> “嗯?!彼蝺A城低低的應聲。 然后不說話,也不提要掛電話。 郁庭川察覺到她的異樣:“還有事情?” “沒有?!彼蝺A城往旁邊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蘇綿戴著耳機在聽歌睡覺,深吸口氣,稍稍壓低聲道:“就是,有點想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