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節(jié)
大拇指摳著褲子,心里無措又彷徨。 郁林江見孫子不吭聲,拿過一旁的平板遞給他,又道:“有什么想法就告訴爺爺,爺爺都會答應(yīng)你的?!?/br> “爸爸還會要我么?”joice打字。 郁林江看完,摸了摸孩子的后腦勺:“你是他的兒子,他怎么會不要你,是不是你mama嚇唬你說了什么?不用把她的話當真,以后放假的時候,你可以去你爸爸那里,爺爺忘了跟你說,今晚你得跟你爸爸去他那里?!?/br> joice捧著平板,心情很忐忑。 “你爸爸的新妻子人不錯,不會對你不好的?!?/br> 郁林江的目光和藹,頓了一頓,又說:“如果她對你不好,你告訴爺爺,爺爺會替你做主?!?/br> aunt人很好,他是知道的。 joice想起過往aunt相處的點點滴滴,aunt會給他買玩具,會耐心跟他交流,還會帶他去她朋友那里,她沒有嫌棄他不會說話,剛才爸爸說他的時候,aunt還把爸爸趕走了。 aunt不討厭他,不會做出唆使爸爸不要他的事情。 這一晚,joice跟著宋傾城他們回了云溪路。 路虎還沒在別墅前熄火,不遠處的轎車開了遠光燈,推開駕駛車門下來的是顧政深。 郁庭川也看見了好友,讓宋傾城帶著孩子先進屋。 說起來,宋傾城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顧政深。 對方大半夜過來,肯定有事情,宋傾城點頭,牽著joice的手下車,然后推開柵欄門回別墅。 顧政深看到宋傾城拉著joice進去,微微蹙起眉頭,聽到車門合上的聲響,他側(cè)頭望向走過來的郁庭川,空氣里漂浮的塵埃,被車燈光照亮,在這個深夜,顯出幾分寂靜的荒蕪來。 “這么晚過來,什么事?”郁庭川問。 “你跟我去一趟醫(yī)院。” 顧政深的喉結(jié)輕動,看著眼前多年的好友:“清雨的情況不太好,她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br> 郁庭川卻說:“如果是為了這件事,你回去吧?!?/br> “……”顧政深的眉頭皺緊。 看著伸手推柵欄門的郁庭川,他低聲道:“她腦子里生了腫瘤,惡性的。” 第332章 她沒有你想的那么嬌弱 郁庭川聞言,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顧政深。 “目前的情況不是很好,檢查報告是下午出來的?!鳖櫿钣终f:“她最近一直有頭痛的癥狀,只以為是沒休息好,醫(yī)生給她做了全面的檢查,發(fā)現(xiàn)她的視力上也有衰退現(xiàn)象。” 說著,他對上郁庭川深邃視線,語氣有放緩:“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手術(shù)室里搶救,左手臂骨折,頭部受到碰撞,額頭有道傷口,縫了二十幾針,她是晚上七點多醒的,她母親在醫(yī)院陪著她,我就抽空過來了?!?/br> 郁庭川開腔說:“這些事歸根究底,我不該理會,你也不該多管?!?/br> “……”顧政深的臉色不好,腦海里還有慕清雨滿臉血跡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見好友這個反應(yīng),忍不住問:“什么意思?” “慕家的地位背景擺在那里,她是慕景榮的女兒,不說生病,今早的車禍發(fā)生,南城最好的外科醫(yī)生都會趕到醫(yī)院給她做手術(shù)?!庇敉ゴǖ穆曇袈犐先ズ芷届o:“不管是郁家還是顧家,家里的長輩都已經(jīng)退下來,她的父親現(xiàn)在是一部之長,說話的力度不用我再提醒你?!?/br> 顧政深聽了,沒有立刻接話上去。 兩個人一時間無言以對。 過了片刻,郁庭川看著他說:“早點回去吧,慕家的人會照顧好她,這些輪不到你跟我這樣的外人來cao心。” “我的確是外人,你難道也是?”顧政深深吸口氣,繼續(xù)說:“別人不知道,我卻看得一清二楚,在日本的時候,清雨是怎么照顧你的,你meimei出事,她也跟著緊張,我跟她出去吃飯,你在兼職打工,她就多叫些東西,說是吃不完讓我打包,其實就是想讓我?guī)Щ貋斫o你當宵夜?!?/br> “你們離婚的時候,我沒有站隊說什么,覺得那是你們夫妻自己的問題,不是我這個外人該攪合進去的,后來看著你們各自單身過日子,我想過很多次,也想不明白,既然這樣,連孩子都已經(jīng)生下來,何必要離婚?” 顧政深嘆氣道:“不止一次,我想著重新撮合你們,但終究沒開得了口,現(xiàn)在她腦子里生了腫瘤,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拋開那兩年的夫妻情分,只說以前在日本留學(xué)的同學(xué)情誼,難道也不能讓你去看一看她?” “她沒有你想的那么嬌弱?!?/br> 郁庭川緩聲說:“我和她同一屋檐下兩年,比你更了解她?!?/br> 見顧政深還要說什么,郁庭川打斷他:“政深,你我認識多年,共事也有七八年,我一直不愿意看到我們會因為慕清雨漸行漸遠?!?/br> “……”顧政深的話噎在喉嚨里。 隨后,他的肩膀被重重捏了捏,只能看著郁庭川轉(zhuǎn)身進去了。 …… 郁庭川上樓的時候,宋傾城正在joice的小臥室里,和孩子一人拎床單的兩個角,然后平鋪在加厚的絨墊上,又把床單的邊角塞到縫隙里。 看著她忙碌,郁庭川說:“讓鞏阿姨過來一趟。” “不用?!彼蝺A城本來跪在床邊,見他走進來,弄好床單站起身:“只是鋪個床,不費體力,很容易的?!?/br> joice抱著枕頭站在旁邊。 想到爸爸剛才訓(xùn)過自己,孩子不敢發(fā)出聲響。 宋傾城見狀,讓joice把枕頭放回床上,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后抬頭對郁庭川說:“我先去洗個手,你幫joice把被子弄一弄?!?/br> 說完,宋傾城率先出了臥室。 離開的時候,不忘隨手把房門掩上。 房間里,只剩下父子倆。 joice把頭埋得很低,貼著墻站立,是做錯事后的表現(xiàn),過了會兒,他注意到爸爸在床邊坐下,忍不住抬起頭,發(fā)現(xiàn)爸爸沖他招了招手,他心里雖然有猶豫,終究抵不過對那份父愛的依賴。 在孩子走近后,郁庭川拉過孩子的小手:“剛才在爺爺那里,是爸爸說話重了點,沒有責(zé)罵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無憂無慮長大,不要被你mama牽扯到大人的事情里。” joice望著爸爸說話,看到‘mama’兩個字的唇語,眼圈微紅,拿了椅子上的平板電腦,打字道:“是爸爸要送mama回australian(澳洲)的么?” 郁庭川沒否認,看著joice澄澈的眼眸,他解釋:“你mama回國后做了不少錯事,傷害了無辜的人,爸爸不希望她再錯下去,也是為了保護其他人,所以不得不讓她離開這里。” “……”爸爸第一次在他面前說mama的不好。 joice暗暗咬嘴唇,爸爸從來不騙他,爸爸說mama做了錯事,mama應(yīng)該是真的犯了錯。 郁庭川又說:“無論我跟你mama怎么樣,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好好學(xué)習(xí),不管你mama講過什么,不用在意她的話,你以后都會生活在南城,就算爸爸不在你身邊,爺爺也有能力照顧你?!?/br> “爸爸為什么不在我身邊?” joice打完這個問句,眼淚掉下來:“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郁庭川抬手,用手揩掉孩子臉頰上的淚痕:“爸爸只是打個比方,告訴你爺爺同樣很疼你。” “那我以后可以去澳洲看mama么?” joice問。 郁庭川點了點頭:“這些爸爸都會安排好,你不用擔(dān)心。” 等到孩子洗漱完睡下,郁庭川關(guān)了燈離開小房間。 睡覺前,宋傾城問起顧政深過來的事。 “joice的mama早上出了車禍?!庇敉ゴㄈ鐚嵏嬖V她:“下午在醫(yī)院查出來,腦子里生了腫瘤?!?/br> 大腦里長腫瘤,宋傾城身邊的人沒得過這種病,卻也知道比較兇險:“是良性還是惡性的?” “惡性?!庇敉ゴㄕf:“應(yīng)該不算晚期?!?/br> 宋傾城頓了頓,問:“那個誰過來,是不是想讓你去醫(yī)院看人?” 郁庭川笑,聽出她話里對顧政深有些不滿,不答只問:“不希望我去醫(yī)院?” “……那倒沒有?!?/br> 宋傾城背靠著床頭,實話實說:“腦腫瘤不是感冒,還是惡性,不管治不治得好,你去醫(yī)院我能理解,就算是為了joice。她是孩子的mama,應(yīng)該有事情要交代,而且,我個人對你的人品持信任原則?!?/br> 說著,她側(cè)過身,親了一口男人的嘴唇:“不過要保持適當?shù)木嚯x,你如果把病菌帶回來,為了寶寶著想,我就得跟你保持距離?!?/br> 郁庭川輕輕笑了一笑:“適當?shù)木嚯x是多遠?” “兩尺之外?!?/br> 宋傾城說著抬頭:“如果一米更好?!?/br> 郁庭川用下巴碰著她頭發(fā),建議:“要不你一塊去,就站在旁邊,看著我們說話?!?/br> “我不要,那樣會顯得我很小家子氣,還有你那個朋友,顧衡陽的舅舅,跟街道婦女辦主任一樣,他肯定也不樂意我去,上回打球就差點把我打趴下?!?/br> “這么久以前的事,還記得?” “嗯,誰叫我記仇呢?!?/br> 郁庭川失笑,似嘆氣的說:“那就不去吧?!?/br> 隔日早上,江遲過來了一趟。 彼時,宋傾城跟郁庭川剛在用早餐。 今天是周一,宋傾城要去上學(xué),至于joice,還在睡覺,所以沒有特意喊他起來。 江遲大清早上門,是為了慕清雨的病情。 昨天上午,車禍發(fā)生后,所有的傷者被就近送到南醫(yī)一院,休息的江遲也被喊回醫(yī)院,今早六點才下手術(shù)臺,回到云溪路八號園就先來了這邊。 瞧見坐在餐桌前的宋傾城,江遲倒有些欲言又止。 郁庭川看出他的遲疑,放下報紙:“直接說吧,沒什么避諱的?!?/br> 江遲沒了顧慮,拖開椅子坐下,開口:“慕清雨昨天做了核磁共振,查出來生了腦瘤,怎么治療目前不清楚,這場事故里,那個轎車司機也算命大,搶救了十幾個小時,命算是保住了,不過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躺著?!?/br> 郁庭川問:“醫(yī)院那邊,派出所有沒有再派人過去?” “有,我下手術(shù)回辦公室的路上,碰到兩個警察去了監(jiān)護室那邊?!苯t點頭:“服務(wù)站的護士跟我提了兩句,說車禍調(diào)查有新進展,轎車里有行車記錄儀。” 說著,江遲看了眼宋傾城,像是有顧忌,但終究繼續(xù)說下去:“也可能是小護士瞎猜的,說是副駕駛上的人突然撲過去搶方向盤,跟司機發(fā)生肢體沖突,沒注意對面的大卡車,直接撞了上去?!?/br> 宋傾城聽了,喝豆?jié){的速度有所放慢。 沒想到車禍是這樣發(fā)生的。 就是三歲小孩都知道不能搶方向盤,慕清雨三十幾歲的人,難道會不知道這樣做的危險性么? 江遲嘆息:“這兩年交通方面抓得嚴,像這種情況,十有八、九會被判刑,雖說慕家可以走動關(guān)系,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真判了,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也可以保外就醫(yī)?!?/br> 說完事,蹭了早餐,江遲準備回家補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