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節(jié)
郁庭川問她。 宋傾城想了想點頭:“你記得叫我,我就起來?!?/br> 這句話惹得郁庭川緩緩一笑。 不過也答應了她。 六七月份,天安門前每天的升旗時間在清晨五點左右。 宋傾城是4點不到起的床,出門的時候偷偷打了好幾個哈欠,當她真的站在天安門前,困意漸漸退去,廣場上已經聚著不少來看升國旗的人,大多是外來的游客。 從下車以后,宋傾城的手就被牢牢握著,似乎怕她受到推搡擠撞,選定觀賞的位置,郁庭川就把她護在了懷里。 周圍是人潮攢動,宋傾城卻感覺自己處于另一方小天地里。 臨近五點,升旗儀式開始。 夏日清晨吹過的風,帶著些許涼意,宋傾城穿了件薄薄的開衫外套,看到紅旗在擎旗人手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曲線然后徐徐上升的畫面,雙手環(huán)上郁庭川的腰,聽著莊嚴的國歌,那種感觸,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時候。 回酒店的車上,宋傾城靠在郁庭川的肩頭睡過去。 她的手,依舊抓著男人右手。 郁庭川任由她這樣睡著,抵達酒店也沒喊醒她,徑直抱人回房間,剛進電梯,宋傾城就半睜開眼,郁庭川低頭看她,聲音低緩:“還早,繼續(xù)睡吧?!?/br> 宋傾城摟著他的脖頸,臉頰往他身上蹭了蹭,透著依賴。 郁庭川看著她懶散的小動作,眼里溫情的笑,回到套房后,彎腰把人放在大床上,又幫她把鞋子脫了,扯過被子搭在她身上。 “它又踢我了……”宋傾城忽然輕喃。 她睡得不沉,說的不是夢話。 聞言,郁庭川坐在床邊,右手伸到被子里,手掌覆上她的腹部:“這么會鬧,看來以后是調皮的性格?!?/br> 宋傾城稍側過身,睜了眼軟聲說:“有些難受?!?/br> “下次還起不起這么早。”郁庭川道。 他的語調像在教育人。 “要老公親親,親一下就好了?!?/br> 郁庭川聽了宋傾城調戲人的喃語,心里不免失笑,不知道她是從哪兒學來的,看著宋傾城安詳干凈的睡顏,他俯身親吻妻子的額頭,低聲道:“好好補一覺,睡醒帶你去吃午飯?!?/br> 宋傾城拉住他的手,枕在右臉下:“一起睡?!?/br> 郁庭川靠在床頭,掀開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另一手輕撫她的背:“睡吧?!?/br> “嗯。”宋傾城慢慢閉上眼。 北京對她來說,是一座陌生的城市,本該輾轉難眠,卻因為身邊有個熟悉的人,讓她卸下重重心防,隨時隨地都能安心入眠。 這一覺,睡醒已經是上午十點多。 午飯,郁庭川帶宋傾城去了一家北京老字號飯莊。 在飯莊的洗手間,宋傾城碰見了宋莞。 宋莞今天是陪文藝團的領導過來吃飯的,回到國內,她原先談妥的歌舞團出爾反爾,導致她的工作一直處于空窗期,慕席南得知以后,找了大哥慕景榮幫忙,慕景榮就通過人脈把宋莞安排進文藝團任職。 拉開隔間門,宋莞撣著衣服上的褶皺出來。 宋傾城正在盥洗臺前洗手,抬頭之際,對上宋莞的目光,彼此均是一怔。 先回過神的是宋傾城。 她扯了兩張紙巾,胡亂擦干凈手,打算離開洗手間。 只不過,剛轉身就被喊?。骸鞍病瓋A城?!?/br> 宋傾城的腳步一頓,兩三秒的功夫,宋莞已經擋住她的去路,視線掠過宋傾城明顯的肚子,宋莞的神情欲言又止,爾后問:“你來北京了?” “和你無關。”宋傾城說完就走。 在飯莊遇到宋傾城,讓宋莞一整天心不在焉。 傍晚宋莞回家,慕席南正拿了保姆煲好的湯去醫(yī)院,看著妻子臉上的疲態(tài),他交待:“晚上在家好好休息,逸陽我照顧就行?!?/br> “席南。”宋莞卻拉住出門的丈夫。 慕席南不解的看她:“還有事?” 宋莞猶豫再三,終究開口:“上回我去南城,以為安琦沒了,最近我才知道,她還在,只是換了姓名,今天我出去吃飯,在飯莊遇到她了?!?/br> “……”慕席南愣了愣,隨后問:“那孩子人呢?怎么不帶她回來?” “她不肯認我,也不肯為逸陽做配型。”宋莞道:“是我傷了她的心,所以她現在不要我這個母親,不要逸陽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br> “她在北京讀書?” “……不是?!?/br> 宋莞看著丈夫:“她現在和郁庭川在一起,你應該知道的,就是清雨的前夫?!?/br> 這個消息,無疑讓人很驚訝。 慕席南正想說什么,眼角余光卻留意到樓梯口,不知道慕苒語是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她的表情很不對,顯然也聽到了宋莞說的話。 第408章 不認自己的母親是不是不孝? 再遇宋莞,在宋傾城心里,同樣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這日中午回到包間,郁庭川察覺出妻子的異樣:“怎么了?” 宋傾城去洗手間不讓人陪著,現在聽郁庭川關心的問起,沒有作隱瞞:“我碰到了我的母親,她在這里吃飯?!?/br> “打了招呼?” “不算?!?/br> 宋傾城停頓片刻,再度開口:“不認自己的母親是不是很不孝?” “具體問題還是要具體來分析,不能一概而論?!庇敉ゴò芽曜虞p擱在箸枕上,語調平緩:“這個世上不乏不孝的子女,也不缺不慈的父母,沒有無緣無故的不慈和不孝,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和義務,將來孩子和她的關系疏遠在情理之中,父兇子孝,在現實里終歸少見?!?/br>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母親的身份?” 郁庭川沒有否認,看向她的眼神極其溫柔:“一個人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卻可以決定將來要走的路,生活本就不易,何必再讓自己陷進無止盡的愁緒里?!?/br> “確實是庸人自擾。”說著,宋傾城抬頭看郁庭川:“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剛相識的時候,顧政深給過郁庭川一份關于宋傾城的背景調查,其中包括她藏毒傷人和生父不詳的信息,當年顧衡陽為宋傾城要和家里決裂,以顧錦云視兒如命的性子,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宋傾城查個底朝天。 哪怕陸錫山先前上下打點過,顧錦云一旦動用顧家和李家的關系,只要有心,順藤摸瓜的查下去,必然能抽絲剝繭的把事情查明清楚。 那份調查資料里,宋傾城母親那欄寫著:宋莞,改嫁。 至于宋莞改嫁到什么地方,當年宋莞和宋家已經斷了聯系,調查的人可能覺得這部分信息不算重要,所以沒做詳細的說明。 郁庭川會留意到宋莞,是在去年老太太的葬禮上。 母親過世,作為獨生女卻了無音訊,連一紙聯系方式都找不到,宋家的親戚對此頗有微詞。 郁庭川從宋傾城的表舅那里得知,宋莞是改嫁到北方,改嫁的對象是她的高中老師,正因為如此,宋父宋母對女兒再婚的事鮮出于口,家里只當沒了這個人,再加上十年前,宋莞已經跟著再婚的丈夫出了國。 喪事結束后,親戚整理老人家的遺物,整理出幾張老照片。 郁庭川在照片上見到了宋莞。 當時并未細想,只看出母女倆有五六分神似,會把宋莞和慕家聯系起來,是因為回到南城在酒店碰見歸國的慕苒語。 郁庭川和慕清雨談婚論嫁的時候,慕席南一家已定居華盛頓,所以,郁庭川未曾和慕家三房打過交道,卻也在慕家見過一張全家福。 那張全家福掛在慕家的樓梯口。 看到慕苒語的時候,很多事自然而然的串聯了起來。 郁庭川事后派人私下調查,查到的結果,和他的猜測十之八九重合,宋莞和慕席南所生的兒子有腎臟方面的毛病,這點也出現在調查資料里。 現在聽到宋傾城這樣問,郁庭川不想再把問題復雜化,只回答:“沒多久,也是無意間得知?!闭f著,深邃的視線依舊停在宋傾城小臉上:“不論做什么決定,只要記住一點,任何時候都無須勉強自己?!?/br> “我沒有勉強?!彼蝺A城直直回望郁庭川的五官,品味著他話里的溫情,很是感動,鄭重的開口:“謝謝你這樣理解我。還有,以后再遇到事情,我都會告訴你,讓你幫我出主意?!?/br> 郁庭川聽了緩笑,似乎不怎么信她的話。 “我說真的?!彼蝺A城強調。 “說的永遠比唱的好聽?!庇敉ゴㄖ匦履闷鹂曜?,笑道:“從古至今,馬屁精都不過如此。” 宋傾城:“……” 半晌,她出聲反駁:“你才馬屁精?!?/br> 話音未落,自己的嘴角先勾起。 也是這天傍晚,郁庭川接到慕晏青的電話,彼時,他和宋傾城剛準備用晚餐。 聽到慕晏青說‘我三叔剛才打來問我你入住在哪家酒店’,郁庭川拿了手機走至套房的落地窗前,慕晏青在電話那端道:“他說有一件要緊的事找你,沒具體講是什么,我聽他的語氣挺著急,也就沒隱瞞他?!?/br> 慕晏青了解自己這個三叔,不是那種強勢無理的長輩,慕席南說找郁庭川有事,恐怕是真有事。 至于什么事,他現在是無從得知。 聞言,郁庭川背身立在窗邊,一手斜插褲袋,臉上的神態(tài)如常,或許是因為,已經料到有些事遲早會來:“既然要過來,就今晚吧?!?/br> 宋傾城正在吃水果沙拉,聽了這話,抬頭望過去。 不知對方說了什么,郁庭川道:“算私事,現在抽空見一面,正好把里面的關系仔細理一理,” 見他結束通話,宋傾城問:“你有朋友要過來?” “是慕苒語的父親。” 郁庭川坐回沙發(fā),如實告訴她。 宋傾城沉默,過了良久,她的聲音重新在房間里響起:“他來做什么?” “估計是你母親告訴了他一些事?!庇敉ゴǖ莱鲎约旱牟孪?,按照慕晏青所說,慕席南怕是剛得知宋傾城是宋莞的女兒。 所以,有些事是避無可避。 就算現在能避開,將來仍然會發(fā)生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