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節(jié)
第467章 沈摯的澄清,南城不眠夜(小修) 沈摯站在發(fā)言臺前,引起底下一小片的議論。 依照南城大學以往的慣例,今晚上臺致辭向新生表示歡迎的,應該是大四的應屆畢業(yè)生。 作為校友,不管是長相還是氣度,沈摯往臺上一站,無疑是出眾的。 修長挺拔的身型,往上卷起的襯衫袖口,特別是明亮的燈光下,讓人想到‘芝蘭玉樹’這種詞匯,坐在臺下的新生,看著這位離校幾年的學長,從最初的竊竊私語,逐漸安靜下來。 沈摯上臺時,手里拿著致辭稿。 真的開始講話,他卻沒低頭去看稿子。 南城大學,每年招收的新生人數(shù)在7000左右,歡迎典禮是在體育館舉行,一眼望去,是黑壓壓的人頭。 沈摯開口后,低緩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到每個角落:“今晚能站在這里跟大家講話,是我托人向校領導爭取到的機會,比起在校的大四學生,畢業(yè)離開南大快5年的我,在你們眼里,已經(jīng)是塊懸掛太久的老臘rou?!?/br> 底下的新生紛紛笑出來。 看著這些還穿軍訓服的學生,沈摯的目光放柔:“像我這樣的畢業(yè)生,雖然也拿過獎學金,和那些功成名就的校友比起來,只能說非常平凡?!?/br> “11年我從這里畢業(yè),后來輾轉(zhuǎn)外派出國,去年重新回到南城,差不多五年的時間,再度踏進南大的校門,不管是當年細心教導我們的老師,還是校園里的一草一木,給我的感覺依舊如初?!?/br> 沈摯頓了頓又道:“可能發(fā)生變化的只有我?!?/br> 在座的新生,沒有誰喧嘩或悄悄聊天,全都專注的聆聽著。 這種致辭脫離備好的演講稿,不像校領導永遠老生常談的鼓勵,也沒有領導不斷強調(diào)的‘我再說五分鐘’,看似隨意的講話,更能讓在場每個新生融入到氛圍里。 “你們剛經(jīng)歷高考,從全國各地而來,幾年后走出校門,其中大多數(shù)人會和我一樣,有的時候被社會上的物質(zhì)浮華吸引目光,為了前途做出違心的選擇,等到將來某一天再去追憶,或許有悔意?!?/br> “有的人悔不當初,也有的人則在緬懷后繼續(xù)往前走?!鄙驌凑f:“我應該算前者,因為我當年所做的選擇,不僅僅是選擇,還有逃避?!?/br> “由于我的猶豫和怯懦,改變了另一個女孩的人生軌跡?!?/br> 話音未落,體育館內(nèi)出現(xiàn)細碎的交談聲。 沈摯沒有就此結(jié)束這個話題:“我是南城本地人,當年為了更方便報考南城大學,我被父母送去余饒老家,一個三線城市,你們可能沒聽過,在那里,我度過了前半生最難忘的幾年,也在那里遇到了最為重要的那個人。” “十幾歲的年齡,我認定是最為重要,你們可能覺得太過兒戲,但對我來說,確實如此。” “被送到余饒和奶奶生活的那年,我得知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我的養(yǎng)母當時已經(jīng)有了身孕?!?/br> 提及自己的身世,沈摯沒覺得難以啟齒:“那個時候,我也像個中二青年,即便沒表現(xiàn)在臉上,叛逆心理卻在滋生,我有想過破罐子破摔,還考什么大學,反正我只是家里收養(yǎng)的,以后我養(yǎng)父母會有自己的親生骨rou,他們的期待都會轉(zhuǎn)移到那個孩子身上,我已經(jīng)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br> “在我的人生即將拐向晦暗的這一年,那個女孩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第一次見到她,她背著書包放學回來,個頭只到我的胸口?!?/br> 沈摯的話里有緬懷:“從2004年到2007年,是她陪著我度過最低落的幾年,讓我不再對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懷,也是在那幾年,我漸漸喜歡上這個女孩,她的出身算不上好,但她對生活的態(tài)度很樂觀,包括對身邊的人,總是抱著最大的善意?!?/br> “2008年,我已經(jīng)回到南城讀大學,2009年,她和我在一起,因為是早戀,沒有告訴家里任何人?!?/br> “為了見面,我那個時候經(jīng)常兩地跑。在她外公過世后,她和她外婆來了南城,2011年的假期,她瞞著家里和我回余饒,也是那個夏天,她因為故意傷人罪和藏毒罪被判入獄?!?/br> 此言一出,整個體育館內(nèi)變得鬧哄哄。 “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知道,那晚在現(xiàn)場,真正動手傷人的是我?!?/br> 沈摯繼續(xù)道:“那年我已經(jīng)在實習,她擔心我的工作受影響,因為受傷的那個人,是原來余饒書記的兒子,她很怕我拿不到畢業(yè)證,所以在警方找過來的時候,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br> “當時,誰都沒想到對方傷的那么重,她被帶回派出所,上車的時候,口袋里卻掉出一小包白、粉?!?/br> 沈摯對周遭的議論聲置若罔聞,兀自往下說:“她是怎么樣的女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晚之前,她甚至沒見過真正的白、粉,可是,警方確實在她身上找到的白、粉,呈到法庭上,是無法辯駁的證據(jù)?!?/br> “原余饒書記的兒子,因為腦部受傷,造成腰部以下的癱瘓,得知這樣的結(jié)果,我去拘留所看她,她很害怕,卻依然沒說出我才是傷人者。就在開庭的前夕,我背叛了她,和她叔叔的女兒走到一起?!?/br> 體育館內(nèi)陷入混亂,是交頭接耳的混亂。 可是,坐在臺上的校領導,卻沒人去打斷他的講話。 原本氣氛輕松的新生歡迎典禮,如今成了沈摯個人的心理剖白。 在場的七千多名新生并未起身離場,反而紛紛拿起手機錄下這一幕,或者發(fā)信息給朋友,八卦起今晚在南城大學體育館發(fā)生的事。 “我說過要等她出來,卻在她出來以后,和她堂姐結(jié)婚出國?!?/br> 說到這里,沈摯的喉頭微動:“大四那年我工作受挫,又不想被人看輕,虛榮心和好勝心令我一度迷失自己,在前途和那個我說過要照顧一輩子愛護一輩子的女孩之間,我選擇了前途,不顧她的無助彷徨,把她獨自丟棄在半途。” “在大陸,坐牢等于前途盡毀,這幾年她都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我后來聽說,有個男孩喜歡她,想和她在一起,男孩家里知道她坐過牢,沒答應他們在一起,還借此對她百般羞辱。” “她所遭遇的這些,我是那個始作俑者,她那么相信我,我卻把她推到泥潭里,看著別人唾棄她傷害她,卻沒有伸手去拉一把。” 沈摯的眼眶微紅,聲音有些喑?。骸熬拖衩\和我開的玩笑,今年年初我才知道,當年陷害她藏毒的,正是我結(jié)婚幾年的前妻,她名義上的堂姐,也是她同父異母的jiejie?!?/br> 全場的新生面面相覷,隨后一片嘩然。 “是不是很戲劇化?在座的你們,可能已經(jīng)有人猜到我說的那個女孩是誰,前段日子,她被很多網(wǎng)民抨擊責罵,而制造出這些事端的,是在6月和我訂婚的未婚妻?!?/br> “再回首去看,這些年,我給過她的只有傷害?!?/br> 沈摯說:“每個人都會有一段年少輕狂,犯下各種錯誤,或者被原諒,或者被憎恨,我做過最大的錯事不是傷人致殘,而是為了逃避責任,讓一個善良的女孩為我去承擔后果?!?/br> “也有人會奇怪,我為什么現(xiàn)在肯站出來澄清這些事?!鄙驌纯粗切┰陝拥娜顺保袂槠胶停骸拔覑鬯?,也可能,是愛著那段最純真的歲月,不想再讓她為我犯下的過錯買單?!?/br> “她有了自己愛的人,那個人能為她做的,很多是我竭盡全力都無法辦到的,而我唯一能做好的,就是讓你們知道真相,她一直是個好女孩,哪怕被傷害被誤解,始終沒有用偏激的態(tài)度去對待生活,也不曾主動去傷害過誰。” “今年她參加了高考,也被南城大學錄取,成為你們中的一員,我看到有人在網(wǎng)上弄了請愿書,借著輿論向南城大學施壓,逼迫南城大學把她從新生名單里除名?!?/br> 短暫的喧鬧過后,體育館內(nèi)的學生已經(jīng)恢復平靜。 有人沉默,也有人深思。 “這就是我今晚站在這里說話的原因,一個在外婆生病時不離不棄、想盡辦法籌醫(yī)藥費的女孩,不可能真的漠視親情,她不該被輿論踩到腳底,更不該因為誤會被她的同學遠離孤立?!?/br> 沈摯的聲音再度從麥克風里傳出來:“她其實不完美,但是,很多女生都存在的小缺點,不該因為在她身上就被無限放大。我愛的這個女孩,她很堅強,也很脆弱,即便被全世界傷害,也不會多解釋一句,不是不在乎,是因為她過早的明白,有的時候,解釋不等同于被理解?!?/br> 臺下的教師座席里,江遲悄無聲息的退場。 與此同時,周圍的人已經(jīng)討論開。 “真的假的?如果當年是替人坐牢,那現(xiàn)在要怎么來判?” “追訴期過了吧?有些話也是口說無憑?!?/br> “就算傷人藏毒是被冤枉的,那不救同母異父弟弟的事總該是真的,剪不斷理還亂啊……” 江遲走到體育館出口處,沈摯也結(jié)束了講話:“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過得很好,這會是我最后一次在外提及她的名字?!?/br> 話已至此,他稍作停頓后又道:“我也想對那個她愛著的男人說,謝謝你把她從漆黑的世界里拉出來,給了她溫暖,在她孤獨無依的時候,一直守在她身邊,她是個好姑娘,值得你真心待她,過去二十幾年,她經(jīng)歷的太多,失去的太多,對她來說,你不僅是愛人,也是精神上的支柱,在這里,我祝你們幸福?!?/br> 江遲從體育館出來,還能隱約聽到如雷的掌聲。 一輛黑色路虎停靠在路邊上。 走近后,江遲就看見站在車頭前的郁庭川。 “比我想的快,離開辦公室前有沒有讓你再捐點什么?”江遲開口打趣:“南大這個校長以前是金融系的,最擅長的就是怎么拉贊助哄人投錢?!?/br> 郁庭川抿嘴輕笑,輕磕著煙灰,問江遲:“里面都講完了?” “已經(jīng)差不多?!闭f著,江遲看過來:“不就講個話,既然打過招呼,何必再親自跑這一趟?!?/br> 郁庭川解釋:“她下個月就要入學,就當是家長提前來參觀學校。” “那你這個家長當?shù)脡蚍Q職?!?/br> 過了會兒,江遲輕輕嘆息:“有些真相倒是沒想到?!?/br> ——確實沒想到。 郁庭川緩聲說:“能大白終歸是好事?!?/br> 9月20日晚,沈摯在南大新生歡迎典禮上講完話,不到半小時,知名律師張明德在微博貼出一封律師函,就前段時間的網(wǎng)絡造謠和恐嚇事件,表示擇日將起訴某女大學生,絕不姑息這種違法行為! 第468章 你敢去找她,我就死在這里! 有網(wǎng)民在張明德的微博下留言,認為這樣對待一個女大學生,未免太仗勢欺人,堂堂南城三大狀之一,親自接手這種小案子,擺明要讓對方輸?shù)梅涣松恚?/br> 這條留言得到1000多點贊。 也有網(wǎng)民提出質(zhì)疑:“如果不是有個好老公,怎么可能說起訴誰就起訴誰?!?/br> 沒多久,張明德貼出另一封律師函。 律師函里提及五個微博用戶,其中就有《都市晨報》和《揚江日報》的官博,另外三個則是網(wǎng)民賬號,因為對方充滿惡意的言論嚴重侵犯宋傾城女士的合法人身權(quán)益,勒令對方刪除相關微博,如果侵權(quán)行為人不停止侵權(quán)或致侵權(quán)損害后果擴大,本律所會通過法律途徑追究所有侵權(quán)行為人的全部法律責任。 這封措辭強硬的聲明函一經(jīng)發(fā)布,原先叫囂的網(wǎng)民頓時縮了頭。 十幾分鐘過去,《都市晨報》的官博發(fā)表聲明,《揚江日報》的官博緊隨其后,兩家報社為己方工作的不嚴謹致歉,將在隔日報紙上刊登相關的道歉聲明。 夜里九點,有南大的新生把沈摯講話的視頻放到網(wǎng)上。 頃刻間,引起強烈的反響。 隨后,幾年前余饒傷人案的知情者發(fā)表微博長文。 對方在文章里還原了當年的真相—— 動手傷人者確實是沈摯。 至于沈摯為何動手,是因為原余饒書記的兒子在酒吧看上宋傾城,趁沈摯去洗手間,唆使幾個朋友幫忙圍住宋傾城,自己對宋傾城動手動腳。 沈摯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 雙方當場發(fā)生肢體沖突。 知情者表示,當年沒站出來做目擊證人,是不想蹚渾水,現(xiàn)在愿意出來說明,是不愿再看到無辜的人繼續(xù)被冤枉被潑臟水,也是想給自己的良心一個交待。 為證明自己言論的真實性,知情者在微博曬出自己的證件照,只在證件號的最后幾位數(shù)字上打了碼。 身份證上的姓名:薛敏。 性別:女。 民族:漢。 包括出生年月日和住址都有詳細的陳述。 知情者是余饒本地人,讓她這篇文章的可信度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