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還愣著做什么！幫幫忙??！”老李捂著傷口朝門邊還在看戲的一群人說道。

    有人想要上前卻被拽住了，別人家的事他們不好參和。

    盧氏處于下風(fēng)，臉上全是血淋淋的抓痕，楊氏正跨坐在她身上，拼命地朝她脖子上抓去。

    “嘶啦”一聲，衣服在楊氏尖銳的指甲下應(yīng)聲而破。

    楊氏有一刻愣神，待看見盧氏身上那些曖昧的紅痕時(shí)，再度紅了眼，下手愈發(fā)重。

    許素兒在隔壁聽了一會兒，眼里閃爍著興奮，就該這么演。

    “你不打算出去么？”耳畔一陣溫?zé)帷?/br>
    許素兒回過頭，只見任鴻曦與自己僅相隔咫尺。

    許素兒往旁邊挪了挪，道：“為什么要出去？”

    任鴻曦勾了勾唇：“因?yàn)檫@戲，還差些火候，不是么？”

    許素兒聞言，輕笑一聲，清麗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尤為奪目，猶如剎那間花開般讓人不由得晃神。

    許素兒先是推開隔間門去了自己房中把之前藏好的銀票給收了起來，然后打開后窗，抬腳正欲往外爬，卻覺身子一輕，腰間橫著一只大手。

    “我?guī)湍?，省些時(shí)間?！比硒欔氐?。

    二人落在許家圍墻外，任鴻曦松開了許素兒，看著猶在發(fā)呆的她，話里帶著一絲打趣：“怎么？還想來一次？”

    許素兒回過神，眸光有些不自然，看了看任鴻曦又不知該說什么，立馬轉(zhuǎn)過身快步朝南邊走去。

    許素兒站在黑漆斑駁的大門處抬手敲了敲。

    “誰呀？”屋內(nèi)傳來蒼老的男聲。

    “張伯，我是許素兒?！痹S素兒急切地喊道，“我家里出事了！李嬸把我阿娘打得厲害！”

    張黎是村長，為人親和，管著村子大小事，就連誰家兩口子打架他也會上前調(diào)和一二。

    張黎此時(shí)正坐在院子里納涼，聽見許素兒這話連忙上前開門，手中的蒲扇也沒來得及放下回頭沖屋里跟自家婆娘說了一聲，而后又對許素兒說道：“來，素丫頭，扶我去看看，夜黑，看不太清路?！?/br>
    許素兒攙扶著張黎朝許家方向走去。

    甫一走近就能聽見楊氏罵罵咧咧與盧氏哀嚎聲。

    張黎皺了皺眉，抬腳走了進(jìn)去，中氣十足吼了一句：“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張叔?！庇腥丝匆姀埨梵@訝不已。

    張黎穩(wěn)步上前，看著坐在地上與瘋婦無二的兩個(gè)人，沉聲道：“有什么事咱們起來好好說?！?/br>
    “老李，把你家媳婦兒扶起來。”張黎沖老李喊道。

    許素兒也懂事地上前去扶起盧氏，盧氏在看清許素兒臉的那一剎那，又開始尖叫起來，一把抓住老李的手：“老李，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jié)快樂～

    第13章 還恩

    楊氏剛被老李扶起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就看見盧氏發(fā)了瘋似地推開許素兒一個(gè)勁往老李懷里鉆，當(dāng)下也沒顧及張黎在這，直接抬腳往盧氏膝蓋上踹去，狠聲罵道：“盧語，你這個(gè)老寡婦還要不要臉了！”

    “阿娘！”許素兒擔(dān)憂地喊出聲，再次伸出手準(zhǔn)備扶起盧氏。

    盧氏頭發(fā)散落開來幾乎與瘋子無異，身上的衣裳被楊氏撕得破破爛爛，身上的痕跡顯露無疑。

    “別動我，別動我，許素兒你這個(gè)賤骨頭別挨我！”盧氏瘋狂地推開許素兒，抱著桌角，顫抖著身子往桌子底下躲去。

    “阿娘這是怎么了？”許素兒眸里泛起淚光，泫然欲泣。

    “怎么了？”楊氏嗤笑一聲，“還不是勾引男人被抓現(xiàn)行想要裝瘋賣傻了?！?/br>
    今日不好好懲治一下盧氏實(shí)在是難消心頭之恨，反正都被這么多人撞見了，遮遮掩掩也沒什么用處，干脆直接撕破臉來。

    楊氏一把走到桌邊，揪著盧氏的頭發(fā)把她給拖了出來：“怎么？見了自己女兒都怕了？還是你就是喜歡往我家男人懷里鉆？”

    許素兒一把抱住楊氏的胳膊，低聲哀求道：“李嬸，有話好好說?！?/br>
    楊氏不耐煩地推開許素兒：“一邊去！看在你還小的份上老娘就不跟你計(jì)較。”

    “張伯?！痹S素兒又把目光轉(zhuǎn)向張黎。

    張黎晃了晃手中的蒲扇，走上前說道：“有什么咱們坐下來好好說不成？你再這樣打下去遲早得出人命，老李家的，聽話。”

    楊氏不甘心地松開盧氏，眸里閃爍著委屈，哽咽道：“村長?！?/br>
    張黎應(yīng)了聲，然后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你們都先歇歇，素丫頭，扶你阿娘歇一歇?！?/br>
    許素兒攙扶著盧氏，盧氏已經(jīng)漸漸緩了過來，感覺到胳膊上傳來的溫度，雙目圓睜，胸腔里燃起怒火，一掌扇在許素兒臉上，清脆的響聲讓低聲討論的大伙瞬間安靜下來。

    人們把目光投放在盧氏母女二人身上。

    “你個(gè)賤東西，既然沒死裝什么鬼！當(dāng)真是改不了骨子里的賤！”盧氏紅著臉罵道，倘若不是這個(gè)賤東西裝鬼嚇?biāo)趺纯赡芘c老李被抓到現(xiàn)行？

    許素兒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直叫，好一陣子才能聽清人們說什么。

    許素兒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攥緊，最后一次，過了今日，她就能光明正大的離開這里。

    “阿娘。”許素兒啞聲喊道，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素兒錯(cuò)了，素兒不應(yīng)該從水塘里爬起來，素兒應(yīng)該直接去死的，只是素兒害怕，害怕死后再也見不到阿娘?！?/br>
    盧氏正欲說話卻被張黎打斷了：“素丫頭，什么水塘？”

    “沒，沒什么?！痹S素兒立馬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盧氏。

    “盧語?！睆埨枘抗庖焕?，心里已經(jīng)猜的七七/八八，“你是不是把素丫頭丟進(jìn)水塘了？”

    “沒有！”盧氏斬釘截鐵地回道。

    對于盧氏的回答，在場沒有一個(gè)人會信，畢竟盧氏平日里是如何對待許素兒的大家可是有目共睹。這些天沒能見著許素兒，加之剛剛許素兒說的那番話以及盧氏見到她猶如見了鬼似的的模樣，這一切都印證了許素兒說的都是事實(shí)。

    “好歹她也是你女兒，竟然會有如此惡毒的婆娘竟然連親生骨rou也下得去手?！币晃粙D人鄙夷道，“難不成是覺得她壞了你的好事？所以要把她清理干凈，這樣你才能開開心心的玩快樂的事？”婦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一旁的老李。

    “閉嘴！你這個(gè)下作的婆子！”盧氏指著婦人罵道，“你這老媽子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在這里指手畫腳的！留點(diǎn)力氣回去叫吧，省得你家男子懷疑自己沒本事！”

    婦人聽出盧氏話里的意思臉上一紅，羞憤不已，朝她身上吐了口唾沫：“老娘就算回去叫也是跟自家男人，哪像你為了摟別人家的男人把自己女兒給浸死的好！老李真是瞎了眼被你這個(gè)寡婦給騙了去，萬一哪天自己死了也不知道！”

    “你們都知道什么！”盧氏氣急敗壞地喊道，“這許素兒她只不過是沒人要的賤種罷了，老娘把她撿來辛辛苦苦養(yǎng)了她這么多年已經(jīng)算是對她天大的恩賜，現(xiàn)在老娘不想要她了，她就該回到屬于她自己的地方！”

    “你這是什么混賬話！”張黎把蒲扇狠狠拍在桌上，“你這是殺人，這是要坐牢的！”

    盧氏被張黎的氣勢嚇得瑟縮了一下，可在對上楊氏那雙嘲諷的眸子時(shí)，又大膽地直起腰板說道：“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她理應(yīng)還我?！?/br>
    “阿娘?！痹S素兒白著一張臉，哭著喊道，然后直直跪在地上，沖盧氏磕頭，“素兒多謝阿娘這些年來的養(yǎng)育之恩，素兒也是到閻王殿里走了一遭的人，如今僥幸能死里逃生撿回一條命，算來也已經(jīng)報(bào)答了阿娘的恩情?！?/br>
    “做夢！”盧氏冷哼一聲，“既然沒死就繼續(xù)待在我老許家，一輩子當(dāng)牛做馬！”

    “豈有此理！”張黎喝道，“你盧語真以為素丫頭沒事你就完事了？”

    “村長，容我先說一句?！睏钍险驹谝慌源蛄藗€(gè)呵欠，不耐煩地出聲道，“這老寡婦的家事我也不想多聽，現(xiàn)下我們就講講眼前的事吧，剛才大家也親眼見到了，盧語這個(gè)老寡婦勾引我家男人，兩個(gè)人不要臉的茍合，這事實(shí)在是傷風(fēng)敗俗，還請村長秉公辦理。”

    楊氏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讓大家頗為意外，這通/jian一事可不小，好歹這jian夫是她家男人啊。

    張黎輕咳一聲：“素丫頭，你先回房歇著吧，有什么事咱們待會再說?！?/br>
    許素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了眼盧氏，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屋外。

    房門被關(guān)上，阻隔了外面一眾人的視線。

    許素兒回了房，攬鏡窺容，右邊臉頰腫得厲害，嘴角破了一個(gè)小口。

    許素兒扯了扯嘴角，疼得齜牙咧嘴，深吸一口氣，伸手在臉頰上輕輕揉了揉。

    “明明可以躲開的?！彪y辨喜怒的聲音響起，“為什么不躲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你要用多少次？”

    許素兒手一頓，揚(yáng)起手中的鏡子便能清晰看見任鴻曦的俊容出現(xiàn)在上面。

    “我要離開許家?！痹S素兒道。

    “那你大可以選擇今晚不露面?！比硒欔乜吭谧肋叄瑧醒笱蟮卣f道，“一樣可以離開，何必讓大伙都知道?！?/br>
    許素兒回過頭，對著任鴻曦微微一笑：“若只是一個(gè)通/jian的名頭，在我們這村里，盧氏頂多也只是會受些皮rou之苦，會被人唾棄作風(fēng)問題?？稍偌由弦粋€(gè)謀殺的名頭，這就是心腸問題，我完全可以去官府告她，可我選擇息事寧人，在外人看來是我深明大義，顧全母女情分，選擇離開便是最好的結(jié)局。事捅出來讓大伙知道才行，我必須與許家斷的干干凈凈。即便日后富貴榮華，他們也休想占我一分便宜，而我又不會落得一個(gè)冷酷無情的名聲，畢竟是盧氏先對我下的狠手，不是么？”

    “富貴榮華？”任鴻曦嘖了一聲，“難不成你覺得你親生父母會比許家更好？萬一比許家還更糟呢？你就不擔(dān)心？”

    “好與不好，每個(gè)人都有不同看法?！痹S素兒放下銅鏡，漫不經(jīng)心道，“若有幸回去，我便要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罷了，簡單來說，就是物歸原主?！?/br>
    任鴻曦深深看了眼許素兒，目光里帶著探究，若不是知曉許素兒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便是鎮(zhèn)上，他都要懷疑許素兒是不是已經(jīng)知曉自己是魏家嫡女這事了。

    “你心思倒是縝密。”任鴻曦收回目光感慨道，從袖里掏出一個(gè)青瓷小瓶放在桌上，“這是活血化瘀的藥，涂了好的快些。”

    許素兒也不扭捏推辭，畢竟現(xiàn)在臉上是真的疼得厲害。

    抹了點(diǎn)藥膏涂在臉上，冰涼的感覺傳來，只是味道有些重了，還刺眼，沒一會兒，許素兒的眼睛就被熏得泛紅，眸里泛起點(diǎn)點(diǎn)水光。

    任鴻曦看了只覺心里有什么東西在撓一般，有絲癢癢的感覺，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掩飾性的輕咳一聲：“雖說味道重了些，可效果不錯(cuò)，過一陣子就會好。”

    許素兒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又立馬仰起頭，飛快地眨著眼以消除眼睛被氣味熏到的不適感。

    修長的睫毛不停地?fù)溟W，猶如蝴蝶靈活的飛舞著，竟顯得有些……可愛。

    “我還有事便先走了，待你處理完這里的事便去鎮(zhèn)上客棧尋我，你我之間也該好好算算了?！比硒欔匾庾R到自己心里的想法，立即斂去方才的念頭，交代了一下便離開了。

    隔壁屋里也剛好傳來動靜，許素兒拿起一邊的手帕把眼角溢出的淚珠給擦拭干凈，又把手當(dāng)做扇子一樣在臉頰處輕輕扇風(fēng)，待藥味散去了些，這才邁開步子往外走。

    之前關(guān)閉的門被打開了，率先走出來的是楊氏，不同之前那副暴跳如雷的模樣，臉上竟然還帶著笑，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哼著小曲兒，好不快活。

    守在門口許久的人們見著這幅模樣紛紛呆住了，這自家男人跟別人搞在一起竟然不生氣？還有心思哼曲兒？

    眾人紛紛把目光再次聚在門口，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現(xiàn)在終于知道為什么楊氏會那么開心了。

    第14章 心意

    只見盧氏靠著桌角坐在地上，兩眼通紅，嘴里被塞著布，一手捂著臉頰，殷紅的鮮血順著指縫流下，滴落在衣襟上，暈開朵朵紅梅，。

    老李赤著上身，面色青一陣紫一陣的，背上刻著一個(gè)血淋淋的大叉，這是村子里對私通男女都一個(gè)極其羞辱的懲罰。

    這印記刻上去之后不能找大夫，只能等到它自己愈合，就算好了之后也不能把疤給去了。自此以后，女子由于失德再不能正面見人，每每見人都需低下頭，若非人問，不得做聲。

    盧氏被手捂著的地方應(yīng)該也是刻了同樣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