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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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浪猶豫片刻,隨即點點頭,差遣身邊的衙役去請大夫。 事情已經(jīng)查明,無需多問,魏無燁等人暫且被收押大牢。 徐浪思來想去,坐立難安,直接帶著寫好的供詞連夜進了宮。 云州城外,一陣疾馳的馬蹄聲擾亂夜的寧靜,整齊的腳步聲響徹云霄,數(shù)不清的火把凄厲地照徹長夜。 原本應(yīng)當在永州城治理匪貨的任永元卻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此處。 任永元身著赤色鎧甲,倨傲地坐在馬上,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持著長劍,朝身后的隨從比了個手勢。 隨從會意,從袖中掏出一根竹狀長條,一把抽去底端的線條,一道紫色的光芒迅速飛往天空,開出艷麗的花朵。 任永元好整以暇地坐在馬上,目光直視前頭的城門方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殿下。”宋行止手里拿著剛剛從京城傳來的信條,大步走至任永元身側(cè),擰眉道,“魏無燁入獄了。” 任永元愣了一下:“入獄了?因何事?” 宋行止眉頭緊鎖,把紙遞給任永元。 任永元匆匆掃了眼,怫然大怒,一把將紙揉成團丟在地上,罵道:“這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東西!” “殿下,如今我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宋行止無奈嘆了口氣。 如今已經(jīng)被扣上了謀逆的罪名,回去除了死沒有其他。 “沒有退路那就為自己開一條路出來!”任永元慷慨激昂道,“世上又有幾人是坐享其成的?” “全軍聽令,即刻隨我攻入城!前一百者賞銀一兩!”任永元握緊韁繩,駕馬朝城門方向行去。 三皇子叛亂的消息傳至京城已經(jīng)是第二日清早。 駐守云州的忠武將軍不戰(zhàn)而降,帶著手中的五萬人馬直接歸順了任永元,刺史更是直接打開城門,讓叛軍進了城。 短短一夜時間內(nèi),云州城已然易主。 任鴻毅接到消息后,怒不可遏,當即遣了劉啟武帶兵前去鎮(zhèn)壓。 “這三皇子膽子也真大?!壁w禾優(yōu)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抿著茶,低聲感慨道,“昨日才被舉報豢養(yǎng)私兵,就直接起兵謀反了,當真是殺人一個措手不及?!?/br> “對了,三皇妃似乎還在京中吧,好歹還懷著身孕,三皇子此舉看來是早早之前便計劃好的??扇叔鷧s不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壁w禾嘖了一聲,“主子,你說三皇子這人心怎么就這么狠呢?好歹是自己的妻兒,就這么不要了?” 許素兒眼里劃過一絲嘲諷之色,她不也正是死在了任永元的狠手之下才得以有現(xiàn)在這般。 “陛下今日派人查抄三皇子府,可曾有三皇妃的消息?”許素兒問道。 “被陳大人給接回府去了。”趙禾道,“消息剛剛傳進京,陳大人便立馬進了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了陛下好一陣子,陛下才答應(yīng)讓他將三皇妃給帶回府中養(yǎng)胎。” 陳瑩心性純良,并不是那種陰險狡詐之人,前世與許素兒相處也還算融洽,如今遭此變故,讓人心有不忍。 當初陛下為了提防任永元拉幫結(jié)派勢力過大,便將陳家給牽扯了進來。陳瑩一個女子,如今懷著身孕被丈夫拋棄,又是何等無辜? 思及此,許素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方小院內(nèi),任鴻曦坐在樹下,神色從容地擦拭著佩劍,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陽光從樹間穿過,落下斑駁的影子照在他身上,顯得整個人氣質(zhì)愈發(fā)出塵。 “不是我說你,你過幾日就要‘入土為安’了,不好好回去躺著,總是躲我這里來,就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嗎?”賀天逸坐在一旁,單手托腮,不滿地看向任鴻曦。 “你這嘴巴若是不要,那就縫上吧?!比硒欔仨搜圪R天逸。 賀天逸識趣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三皇子反了,陛下此時心急如焚,你們不擔心他身子再出什么狀況嗎?上回因為你‘死了’,可是直接嚇暈過去了,這才沒過幾日,又出了這事,他身子哪里受得了?” “就算陛下此次沒有事,別的人也會讓他有事?!比硒欔貙κ杖肭手?,別有深意道,“陛下能坐在這個位置多年,并不是好糊弄的。他亦有自己的打算。而此刻魚已經(jīng)上鉤了,但還沒到收線的時候,咱們能做的,就是靜等?!?/br> “這么說來你還有‘詐尸’這一準備了?”賀天逸興奮道。 任鴻曦直接拿起方才擦劍的抹布堵住了賀天逸的嘴,嫌棄道:“擦擦嘴吧,沒有一句話順耳?!?/br> 賀天逸一把拽下嘴里的抹布,默默地瞪著任鴻曦,敢怒不敢言。 夜里總是掩藏一切的最佳時機。 京城四周陸續(xù)涌出大批黑衣人,分頭行動,前往各處官員家中。 沒過多久,凄慘的叫喊聲接連響起,驚得巡邏的侍衛(wèi)紛至沓來,可眼前的場景卻是讓他們震驚不已。 橫尸遍地,血流不止,空氣中彌漫著nongnong的血腥味。一具具尸體都瞪大眼睛,眼里的恐懼與絕望之色久久未散。 許素兒剛躺下卻被秋雁給拽了起來,秋雁一邊拿起手邊的衣服一邊給許素兒穿上,焦急地說道:“晚間逆賊潛入皇城,大開殺戮,許多官員府邸都慘遭橫禍,死傷無數(shù)。皇后娘娘特意下旨派人來接郡主進宮暫住一段時日,待清楚逆賊之后再回來。宮中派來的侍衛(wèi)已經(jīng)在外面候著,郡主若是要睡,等進宮再睡吧?!?/br> 許素兒一聽,原本還有的困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拂開秋雁的手,自己將衣服的帶子給系好,囑咐道:“讓連嬤嬤她們也收拾好,隨我一同進宮?!?/br> “是!”秋雁腳底生風般跑了出去。 許素兒眉心微蹙,此的京城可謂是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不可能說能容賊子殺人之后還能順利逃脫的。 許素兒閉上眼,仔細回想著前生在任永元門外聽到的消息。 差不多一炷香時間過后,秋雁的腳步聲噔噔噔地響起,許素兒陡然睜開眼睛,是神機營! 秋雁一進門就看見許素兒瞪圓了眼睛,登時愣住了。 “郡主這是瞧見什么了?”秋雁小心翼翼地看向身后,生怕下一刻會有持刀的黑衣人闖進來。可外頭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沒有。 許素兒被她那一副謹慎的模樣給逗笑了:“行了,收拾好便走吧,莫要讓人多等?!?/br> 秋雁窘迫地低下頭,接過桌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挎在手腕上,扶著許素兒走了出去。 今晚注定不能平靜,街道上燈火輝煌,禁衛(wèi)軍緊鑼密鼓地沿街搜尋逆黨,惹得犬吠聲此起彼伏。 百姓們也紛紛躲在家中收拾著行禮,商量著該去哪里避一避。 許素兒剛走出府門,便被門口一抹身影給吸引住了。 只見那人長身玉立,身著紅色圓領(lǐng)袍,腰間系著牡丹云紋革帶,腳下踩著長靴,青絲僅用一根發(fā)帶高高束起。英姿颯爽,當是如此! 那人牽著馬,回過頭沖許素兒微微一笑。 “燕先生?”許素兒驚訝不已。 燕華安撫地拍了拍馬頭,好似在交代它要乖一般,然后抬腳朝許素兒身邊走來。 許素兒看著如此英姿勃發(fā)的燕華,心里升起一股疑惑,平日里一向素溫婉的她,如此一番打扮是為何? 燕華朝許素兒拱了拱手:“郡主?!?/br> 許素兒伸手扶住燕華:“先生客氣了,應(yīng)當是學(xué)生向先生行禮?!?/br> 燕華笑了笑,擺擺手:“我此次前來,是為辭行。” “先生這是準備去哪?”許素兒疑惑道。 “去游歷一番?!毖嗳A回道。 “郡主可曾見過掛滿紅綢的墳頭?喝過只有賓客的喜酒?照亮荒野的紅燭?”燕華目光深邃地看著許素兒,話語里帶著一股蒼涼。 許素兒聞言,不禁眉心微蹙,正欲回話,就見燕華爽朗一笑,眸光異常明亮:“我便是要去見識一番,這可是我向往已久的景象。” 很快,燕華止住了笑容,眸里涌起感傷之色:“我在京城待了二十多年,如今正好履行完自己當初的承諾,自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當然是能早點走就早點走了?!?/br> “如今正亂得很,先生不妨先等上一陣再離開?”許素兒建議道。 燕華搖搖頭,從袖子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許素兒:“也不知為何偏偏對你這教了個把月的學(xué)生喜歡得緊。我的去處已在上頭寫明,日后若是有空,便來此處看看我吧,我這人其實也挺怕靜的,有個人打擾一二,更是自在?!?/br> 許素兒懵懵懂懂地接過信封,點點頭:“先生交代,學(xué)生自是不敢忘?!?/br> “這還差不多。”燕華目露滿意之色,“那便多謝你了?!闭f完,轉(zhuǎn)身踩上馬鐙,緊接著一個利落的動作,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隈R背上。 “許素兒,記得一定要來看我?!毖嗳A朝許素兒揮了揮手,“不然老師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許素兒彎了彎眸,保證道:“先生放心,學(xué)生定當謹記!” 燕華沒再多做停留,裹著夜色,趁著城門尚未關(guān)閉之際匆匆離去。 許素兒收回目光,仔細思考著方才燕華的話,總覺得哪里有些古怪,一時思考晃了神,腳底一下踩空,身子失重,直直往前栽去。 “郡主小心!”一只有力的手腕及時攙扶住了許素兒。 第85章 風云6 許素兒堪堪站穩(wěn)住身子,偏過頭看了眼方才扶住自己的侍衛(wèi)。 這侍衛(wèi)體型修長,面容普通,見許素兒看著自己,目光有些躲閃,耳廓發(fā)紅,立馬收回手低下頭,結(jié)結(jié)巴巴道:“屬,屬下魯莽了。” 許素兒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多謝。” 侍衛(wèi)一聽,頭埋得更低了。 許素兒不再多言,扶著秋雁上了馬車,宮門口聚著許多馬車正在等著檢驗。 細問方知朝中五品及以上要員同其家屬也被一同接進宮暫住了。 任鴻毅此舉一來為防止再有官員無辜死于逆黨之下,二來也是將這些官員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好地監(jiān)視,以防其中有其心不軌之人。 在等待馬車檢驗的過程中,許素兒總覺得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令人難以忽視。 許素兒掀開一角簾子往外看去,恰好對上一燦若星辰的眸子,正是之前扶了自己一把的侍衛(wèi)。 且不說這位侍衛(wèi)長相一般,這雙眼睛卻是異常漂亮。長眉連娟,微睇綿藐。眸光如天上的皓月般溫柔動人。 四目相對之際,侍衛(wèi)見狀,立馬低下頭,連忙道:“屬下該死,還望郡主責罰?!?/br> “好端端的,我為何要罰你?”許素兒眼角暈開一絲笑意,挑了挑眉,“難不成你是瞞著我做了什么事?” “屬下不敢?!笔绦l(wèi)頭埋得更低了。 許素兒看著侍衛(wèi)黑漆漆的腦袋,紅唇輕揚:“既是沒有,心虛什么?” “屬下沒有,屬下只是,只是平日里難得見著貴人,便有些緊張?!笔绦l(wèi)紅著臉回道。 “你過來些?!痹S素兒沉吟片刻,靜靜審視著侍衛(wèi),低聲問道,“你可是神機營的侍衛(wèi)?” “不是?!笔绦l(wèi)愣了一下,搖搖頭。 “我還道你是神機營的呢。”許素兒笑了笑,“原是多想,素來聽聞神機營不簡單,想著若有機會定是能見上一回?!?/br> 侍衛(wèi)猶豫一會兒,眸里劃過一抹深色,正欲回話,就聽見前頭檢查馬車的侍衛(wèi)吆喝聲。 此時前面的馬車已經(jīng)檢查完畢順利入宮,已經(jīng)輪到許素兒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