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琛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神色森涼。

    唐書蜜打開后備箱, 拎出運動鞋換上。

    車子剛駛出文化館, 唐書蜜從后視鏡看到那輛黑色邁巴赫。

    她往右打方向盤，往迎賓大道的方向走。

    中途故意繞了幾個圈，黑色邁巴赫緊緊跟著她。

    無論是開得慢，還是開得快, 季臨琛都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車后。

    唐書蜜最后在一家燒烤店前停下。

    她拎起鉑金包，打開車門下車。

    在這種夜市大排檔，一襲高定禮裙的唐書蜜格外引入注目。

    好在今天客人不多，寥寥幾個。

    目光都被唐書蜜冰冷的對視嚇得收了回去。

    很快又落在了從邁巴赫上下來的男人。

    西裝革履，面容清俊，帶著上層階級特有的氣質。

    和前面那位漂亮女人一樣，高貴得和周圍格格不入。

    唐書蜜在桌上抽了幾張抽紙，鋪在膠凳上，然后低頭整理后裙擺，坐了下去。

    再抬眸，一個陰影蓋下來。

    季臨琛在她對面坐下。

    “兩位要吃什么？”帶著廚師帽和口罩的大叔走過來，把菜單放在桌上，當他看到唐書蜜的臉時，咧嘴一笑：“唐小姐好久沒來了?！?/br>
    唐書蜜微笑：“是啊?！?/br>
    “我想想，上次來是一個月前?！贝笫宓?。

    唐書蜜點點頭。

    大叔看向季臨琛，笑著問：“這是你男朋友？”

    唐書蜜搖頭：“不是?！?/br>
    “哦哦?！贝笫迕媛掇紊骸澳銈兿赛c，我去烤串了，點好就阿姨來拿?！?/br>
    唐書蜜：“好?！?/br>
    唐書蜜拿起圓珠筆勾選菜，她的睫毛又長又密，在昏黃的燈光下拓出一道淡淡的扇形陰影。

    她抬眸：“ 你想吃什么？”

    視線落在她按在手下的菜單，一張塑料紙，邊角翻卷，上面還有零星幾點油漬。

    清冷矜貴的臉露出滿滿的嫌棄之情。

    唐書蜜垂下頭：“當我沒問?！?/br>
    “不是第一次來？”季臨琛想到剛剛大叔的話，蹙眉問。

    這么糟糕的用餐環(huán)境，他以為是唐書蜜故意為難他。

    唐書蜜勾完菜，抬頭頷首，輕輕地“嗯”了聲。

    “為什么我不知道。”季臨琛看著她。

    她一向嬌氣精致，要求極高，高到有時候他都認為是在無理取鬧。

    來這種路邊攤吃燒烤，季臨琛完全無法想象。

    他忽然發(fā)現(xiàn)，他并不了解她。

    唐書蜜嗤笑一聲：“我擼個串還要向你報備？”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季臨琛道。

    唐書蜜起身，把菜單給阿姨，拎著裙擺走回來坐下。

    她給自己和季臨琛倒了一杯熱茶水，抽出一雙一次性筷子，掰開。

    “無論什么品種的鳥，在進入昂貴的籠子后都會變成金絲雀?！碧茣郯芽曜舆f給他，“所以，金絲雀在入籠前或許是只小野鳥?！?/br>
    季臨琛接過筷子，沉默不語。

    唐書蜜繼續(xù)道：“籠子打開，金絲雀飛出去，當然就做回小野鳥了?！?/br>
    “你們的燒烤齊了。”老板娘在這時走過來，端著兩個烤盤。

    唐書蜜抿抿嘴，開始吃起來。

    季臨琛坐在她對面，燈光打在他臉上，投出深刻的陰影。

    老板娘送來一盤花生，唐書蜜把它推到了季臨琛面前：“估計是老板娘看你沒吃送你的?！?/br>
    季臨琛夾起一顆花生，剝殼后，把花生粒放在唐書蜜的盤子里。

    唐書蜜把兩顆花生粒夾到桌上，“我不愛吃花生?！?/br>
    “書蜜，你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奔九R琛認真道。

    “我沒什么要求?！碧茣蹖ι纤难劬Γ骸氨M快把解婚協(xié)議書簽了吧。”

    季臨琛語氣強硬：“不可能。”

    “其實不簽也沒什么，反正是你的損失?！碧茣鄣氐?。

    季臨琛說：“你在氣我那天沒回來。”

    “是，我很生氣?！碧茣蹟R下筷子，兩手交疊放在桌上，“但我現(xiàn)在不生氣了?！?/br>
    “那為什——”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唐書蜜打斷：“季臨琛，你今天問了我很多為什么，不覺得我們角色互換了嗎？”

    她輕笑一聲：“沒有為什么，也沒有理由。”

    季臨琛的回答，照實還給他。

    季臨琛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唐書蜜扯起嘴角笑：“季臨琛，你看看你啊，條件這么好，江城的女人們爭先恐后地想睡你。何必關我一個人，籠子里換只鳥吧?！?/br>
    “她們不是你。”

    唐書蜜微怔，心跳忽的漏跳一拍。

    但很快收斂好神情，搖頭道：“你只是習慣了我。”

    季臨琛看著她的眼睛：“不是?！?/br>
    唐書蜜揶揄地笑，從鉑金包里摸出手機，點開圖庫，用指尖把手機推過去。

    “換個人還不是一樣。”

    照片里，他握住秦秘書的手。

    當時的場景在季臨琛腦海一閃而過，他馬上想到陳望，給他打電話。

    陳望拒絕接聽，季臨琛的臉黑得不能再黑。

    好在下一秒，短信提示音響起。

    陳望發(fā)來張原圖，和書蜜給他看的照片一模一樣。

    不過他沒有握住秦秘書的手，而是接過她手上的咖啡。

    唐書蜜掃了一眼他遞過來的手機。

    “是陳望發(fā)給你的，我不知情，明天我讓他給你解釋。”

    “不用。”唐書蜜微笑，把自己的手機拿回來，擺在兩人中間，她指尖點在季臨琛和秦秘書相握的手上：“你看，這地板都p彎了，手的位置也p歪了?！?/br>
    她挑眉：“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是p的。”

    “……”季臨琛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br>
    “無所謂你隨便，我現(xiàn)在只想恢復單身?！碧茣鄣氐馈?/br>
    季臨琛表情冷，聲音更冷：“你休想?！?/br>
    唐書蜜道：“別人以為我們是商業(yè)聯(lián)姻，你我心里清楚，根本不是什么商業(yè)聯(lián)姻，唐家連像樣的產業(yè)都沒有，不過是季爺爺為了報答我外公的救命之恩。”

    “所以你要違背你外公和爺爺間的約定？”季臨琛質問她。

    唐書蜜覺得好笑：“拜托，都21世紀了，報恩能不能換種方式，非要我和你結婚嗎？”

    季臨琛輕啟薄唇，聲色清貴：“因為我是唯一一個值得你托付終身的男人?！?/br>
    唐書蜜勾起嘴唇，輕蔑一笑：“唯一一個？”

    “唐書蜜，除了我你找不到更好的?！奔九R琛道。

    唐書蜜抬起下巴，不服氣：“世界那么大，比你優(yōu)秀的男人一堆?！?/br>
    季臨琛冷笑一聲：“身價千億，未滿三十，你給我找出一堆來?！?/br>
    唐書蜜反駁：“我找靈魂伴侶?！?/br>
    “私人飛機豪華游輪海上別墅，以及度假小島?！奔九R琛嗤笑道：“這些東西靈魂伴侶不能給你。”

    唐書蜜睨他一眼，站起來，朝里面的大叔招手：“老板，結賬！”

    大叔馬上過來，拿著菜單：“一共六十八，收你六十五好了?！?/br>
    季臨琛遞出去一張黑卡，大叔愣了愣，抱歉地笑：“……我們這兒不能刷卡?！?/br>
    大叔轉手接過唐書蜜的一百元紅鈔，掏出圍腰口袋里的一把零錢。

    “不用找了?！闭f完，唐書蜜轉身就走。

    感受到身后緊跟著的凌厲步伐，唐書蜜沒走兩步就停下腳，然后轉身，沒好氣地道：“別跟著我?！?/br>
    “書蜜，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季臨琛蹙眉。

    “我們已經談過了。”唐書蜜微抬下巴，看著他的眼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