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你們小兩口的事情娘也不好多說,這往后幾十年還有得磨合。好了,走吧我們出去,別讓君上久等了?!?/br> 虞煙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出了屋子,繞過長廊,鄔雪芳又說:“煙煙,你被尋回來,娘這輩子就無憾了,這兩日娘將你的嫁妝清點好送過去,隔兩日娘帶你去寒山寺還愿。” 虞煙一一應下。 到了正屋,虞煙一抬眸,就對上傅少廷灼灼的目光。在鄔雪芳和林鴻暉的極力緩和下,才讓氣氛沒那么尷尬,知傅少廷沒用膳,緊接著鄔雪芳又去安排。 用了早膳。 虞煙便在大家的注視下跟著傅少廷出府。 馬車早已備好,本是騎馬而來的傅少廷也棄了馬,待虞煙上了馬車忙跟上??諘绲鸟R車里只剩兩人。 兩人均是寡言之人,一時誰也沒開口。 馬車緩緩向君上府行駛,傅少廷打量了幾下虞煙,見她眉目淺淡,注視前方,怡然自得,完全沒有一點夜不歸宿的自覺。 他沉聲問:“昨晚為何不歸?” 虞煙蹙了下眉,隨即舒展開來,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君上說什么?” “昨晚為何不歸?” 這次虞煙聽清楚了,輕輕扯了扯唇,“歸于不歸,對君上來說有影響嗎?” 傅少廷擰眉:“你是我妻子,是君上府的女君?!?/br> “……”虞煙語塞。她難道不是空殼子女君嗎,妻子,不過是占了個名頭罷了,她想不明白傅少廷的出發(fā)點。 “君上什么意思?” “你應時刻謹記你的身份?!?/br> 聞言,虞煙直勾勾的看著傅少廷,目光很直接,也很怪異,想看出個所以然來。 傅少廷別開眼,直視前方,音色重了重,“沒有下次了?!?/br> 頓了會兒,虞煙彎唇一笑,眸子似水,柔聲說:“君上的意思虞煙沒太明白,我不過是回了趟娘家,順便住了一晚,君上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嗎?” “若是君上這般霸道,又蠻不講理,不如和離吧,我回林家就是?!比缃竦乃?,倒是有了說這句話的底氣。 傅少廷反射性轉(zhuǎn)頭看她,目光灼/熱,聲音又啞又粗,“你說什么?和離,我告訴你虞煙,你想都別想?!?/br> “真以為林老頭能給你撐腰不成,只要我不放,你就走不了?!?/br> 虞煙平靜的聽完這一席話,面無波瀾,甚至嘴角含笑,與青筋暴起,臉色難看至極的傅少廷成鮮明的對比。 她眉眼彎彎,輕聲說:“君上,你不會上心了吧?” 虞煙打小跟在虞貴妃身邊,見慣了形形色色的寵妃,屹立不倒的且越發(fā)有風姿的也只剩虞貴妃了。 她說過,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里,誰先認真誰就輸了。這些話聽得多了,在虞煙心里便有了一席之位,有些妃子得寵了幾日便飄飄然起來,被人捧高了就下不來了,拎不清了,最后的歸宿不是三尺白綾便是冷宮。 對人不要認真,太善變,誰不是利益為上??蓪钪@件事得認真,簡而言之便是對事不對人。 “君上,不如我們打個賭?!蹦铑^一閃而過,虞煙狡黠一笑,眼里的溫柔越發(fā)濃郁,“誰先對誰上心就輸了?!?/br> “君上,你再這樣,我會得意的?!痹捖?,馬車外便傳來忍冬的聲音,“君上,女君,到了。” 虞煙站起來掀簾,將手伸出去,搭在忍冬手上,下了馬車。外頭的傅榮撓了撓頭不解,君上竟然沒有先出來,然后再把女君扶下來。 虞煙終于放輕松的呼了口氣,面對傅少廷的時,手心總是捏了一把汗,卻又不得不強撐著周旋。 “走吧?!弊騼簜€沒睡好,又來這么一出,虞煙早已心力交瘁,只想好好睡一覺。 忍冬的目光從傻笑的傅榮臉上掠過,落在馬車上,低聲詢問:“女君,不等等君上嗎?” 虞煙:“他有事?!?/br> 忍冬遲鈍的點頭,臉色還帶著幾分潮紅,再看對面的傅榮,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蹙了下眉頭,往前走,待忍冬跟上,問:“你跟傅榮怎么回事?” 這么一問,忍冬臉更紅了。 剪秋笑盈盈的說:“女君,傅副將看樣子是對忍冬起了心思,想娶回家呢,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我還沒見過傅副將這樣?!?/br> “剪秋,你別胡說?!比潭恋攘思羟镆谎?,又看向虞煙,急切解釋道:“女君,沒有的事?!?/br> “有也好,沒有也罷。若是你們真情投意合,我便給你們做主?!庇轃煵患膊恍斓馈_M了北苑,便吩咐兩人去打水。 她真需要好好睡一覺。 這一覺一睡睡到下午,天色擦黑。 虞煙醒來還昏昏沉沉,不敢相信竟然一覺睡到天黑,默了會兒才起身,讓忍冬進來梳妝。見忍冬一副想問什么又顧忌的樣子,她索性直白的問:“你想說什么?”對于忍冬,雖說兩人感情算不上深厚,卻在剛來漠北時也是相依為命了不少日子,對比剪秋等人來了,忍冬有一種特別的情愫在,對她來說。 “女君真的是林長吏的親生女兒嗎?”忍冬有點不敢相信,這也太巧了。不過也好,這樣女君也算有了娘家。 虞煙點頭“嗯”了下。 片刻,剪秋進來說:“女君,君上傳話過來,說等會過來陪你用晚膳?!?/br> 虞煙:“……” “嗯。”怔了會兒,她應。 戌時一刻,傅少廷來了。虞煙沒有歡迎,也沒有不歡迎,心里萬分疑慮,還是面不改色的吩咐忍冬去傳膳。 膳食無一不精致美味。 見傅少廷一直盯著她,目光肆意,也不開口,虞煙忍無可忍,半垂眸子,先開了口,“君上嘗嘗,是否合口味?” 傅少廷拿起筷子,而后“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對于常年上戰(zhàn)場的男人來說,食物能填飽肚子就成,沒有美味不美味之分。 “君上今日過來是有什么事嗎?”隔了會兒,虞煙看著他問。傅少廷今日的言行與它日很不一樣。 “我過來陪你用膳你不高興?”傅少廷看著虞煙沉聲問,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幀臉色變化。 虞煙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沒什么高興不高興的,如果非要比,那肯定是不高興,傅少廷不來她能自在些。 傅少廷漫不經(jīng)心的說:“把東西收拾收拾,都搬到東苑去?!?/br> 沒記錯的話,傅少廷便住在東苑,現(xiàn)在讓她搬到東苑去什么意思,虞煙被嚇到了,咽了咽口水,驚恐的問:“君上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傅少廷擰眉。 她這副樣子不像是歡喜。他是她夫君,如今終于抹開了身份的隔閡,想要親近她,難不成她根本不喜他? “你是林長吏的女兒,我與他并肩作戰(zhàn)多年,他是個很好的軍師,看在他面上,我也不該如此冷落你?!?/br> “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事實證明男人也會口是心非。 打臉之路開啟…… 第17章 受傷 翌日。 鄔雪芳便將給虞煙準備的嫁妝送過來了,大半折成了銀錢以及鋪子和莊子,不然幾十擔嫁妝高調(diào)的挑進君上府那得多惹人非議。 林長青在漠北的威望極高,清廉又親民,低調(diào)慣了,女兒認回來了也沒必要弄得天下皆知。再說,虞煙身上還有另一重尷尬的身份。 虞煙忙將人迎進屋子。 鄔雪芳一坐下來便將房契、地契等拿出來,輕聲說:“煙煙,娘知道這些年你受委屈了,都是爹娘的不是,這些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收下我這心里頭也要欣慰些?!?/br> “母親,真不用,我這里什么都不缺。” “沒有嫁妝會被男方看低的?!编w雪芳打斷,忽想起什么,問:“煙煙,你是不是還在心里埋怨我和你爹?” “沒有,都過去了?!庇轃熯€真沒有怪誰,只能說人各有命。如果沒有走丟,她可能真的會被嬌養(yǎng)長大,單純又懵懂,活潑又可愛。可認真說起來,她打小也沒受過什么苦,在虞貴妃身邊,學會了披荊斬棘,學會了向前看,性子堅韌又謹慎。 當下便是最好的。 鄔雪芳帶過來就沒打算帶回去,“既然這樣,那你就收下。這些鋪子和莊子也不是讓你坐享其成,需要經(jīng)營的?!?/br> 最后虞煙實在推脫不了,只好應了。 鄔雪芳又道:“這是李嬤,鋪子和莊子的事情,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問她。” 虞煙再次應下。 最后鄔雪芳在北苑用了午膳,臨走前把虞煙拉到里屋里,低聲問:“煙煙,娘問你個事,你得實打?qū)嵉恼f。” 虞煙不明所以,回:“嗯,問什么?” “君上碰過你嗎?” “……”虞煙一剎那臉頰發(fā)熱。 看這反應,鄔雪芳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而后拉著虞煙的手,語重心長的說:“煙煙,你跟君上這樣是不行的,哪能拜堂后還不住一個屋的,聽娘的話,找個機會搬到君上那邊去,這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娘看得出來,君上對你是有意的?!?/br> 聞言,虞煙輕蹙眉頭,臉上帶了一分不喜,打心底說,她還沒有真正的接納鄔雪芳等人,就開始干涉的她的生活和選擇。 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虞煙道:“不說這個了?!?/br> “娘也是為你好,希望你的日子能過得舒心……”鄔雪芳后知后覺見虞煙臉色有些不好,忙住嘴,頓了會兒又說:“好,若是君上欺負你了一定要回來告訴爹娘,我就先回去了?!?/br> “嗯,我送你出去?!?/br> 鄔雪芳走后。 被留下來的李嬤便開始公事公辦了,“女君,這是這幾個鋪子近幾月的經(jīng)營情況,您可以先看看,也可去店鋪看?!?/br> 虞煙應了聲“好?!?/br> 默了會兒,她覺得這個挺好,至少以后的日子她都有事情做了,也有錢賺,某一天傅少廷不讓她在君上府住了,她也有后路。 這樣一想,她立馬打起十萬分的精神看賬本。以前在宮里時,延禧宮大大小小的事務都要從她手里過,所以看賬本對她來說倒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沒想到越看越起勁,首飾店鋪看似流量不小,實則一直在虧損狀態(tài),她忙拿筆備注下。 一連幾天,虞煙都在看賬本,及分析店鋪情況,再制定初步策略,這些弄好了也不過是紙上談兵,最重要的還是要去實地看,三日后,用了早膳,她同忍冬說:“準備準備,等會出府?!?/br> “女君去哪?” “去店鋪看看?!?/br> 忍冬忙歡快應下,緊接著去跟剪秋咬耳朵,卻被剪秋戳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傅副將給你寫信了是不是?我都看到了,忍冬,我問你,你跟傅副將是不是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