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那眉眼與面容,燕懷幽是再熟悉不過了,她愣在原地簡直反應(yīng)不過來,長公主為何會在這里? 馬兒縱身奔馳,轉(zhuǎn)瞬便至眾人跟前,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馬背上之人,而他卻還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挾裹著春日里的寒氣洶洶而來,簡直像是要將整座亭子給踏平似的! “快走!她不會停的!” 突然有人嚎了一嗓子,驚呆的人群總算是驚醒過來,連忙作鳥獸四散逃開,一時間大伙兒都顧不得什么了,什么斗詩,什么奪花,什么三公主,還是小命要緊! 人群仿佛驚慌失措的鴨群似的被驅(qū)趕著往外跑,燕明卿的左手緊握住韁繩,一雙鳳目如含著薄冰一般,冷冷地盯著燕懷幽,他右手往腰間一抹,鏘然一聲,長劍驀地出鞘,亮出如雪的鋒芒。 燕懷幽被那雙冰寒的眼睛盯著,仿佛被釘在原地,連動也不敢動,她竟是被燕明卿的氣勢給嚇住了。 正在這時,夜雪驟然縱身一躍,朝亭中的燕懷幽撲去,所有人都驚叫起來,燕明卿舉劍一揮,雪亮的劍光如白虹一般,劃破空氣—— 只聽咔擦一聲輕響,一枝桃花落了下來,被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接住。 老桃樹枝輕輕搖晃著,斷枝的裂口整齊新鮮,無數(shù)花瓣紛紛墜下,落紅如雨,燕明卿就在這桃花雨中,勒住了韁繩,輕輕撥轉(zhuǎn)馬頭,轉(zhuǎn)過身來。 與此同時,燕懷幽嚇得往后退了一步,跌坐于地,神色驚恐萬分,就在方才那一瞬間,她以為燕明卿是真的要殺了她。 燕明卿低下頭,鳳目沉沉如水,將劍往前一遞,指著燕懷幽的眉心,幾乎只剩毫厘之差,劍鋒就要刺入她的皮rou里。 他冷冷一笑,傲然道:“聽說,你作詩比我厲害?” 燕懷幽嚇得一個哆嗦,連忙搖頭,發(fā)間的金釵都滑落下來,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她驚懼道:“沒有,沒有……都是誤會,皇姐——” 話未說出來,但見燕明卿臉色一沉,她突然福至心靈,打了一個磕碰,改口道:“長公主殿下,這都是誤會,您聽我解釋……” 聞言,燕明卿冷笑起來,聲音里透著一股子不近人情的冷漠:“解釋就不必了,我看到的,就是事實,沒有誤會?!?/br> “下次若是再敢惹我,燕懷幽,我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他說完,便收劍回鞘,再不看其他人一眼,撥轉(zhuǎn)馬頭,輕喝一聲,一手握緊韁繩,一手拿著桃花,倏忽之間便縱馬遠去了。 眼看那深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桃林深處,才有人漸漸回過神來,遲疑道:“剛剛那是……長公主?” 聽得馬蹄聲遠去,燕若茗從亭柱后悄悄探出頭來,小心觀察,待見那煞神不在了,才大力咽了咽口水,連忙跑過去扶起燕懷幽,替她拾起地上的金釵,道:“三jiejie,你沒事吧?” 燕懷幽神色仍舊有些恍惚,顯然是還沒從方才的驚嚇著回過神,語氣又驚又怕道:“她……她怎么會在這里?” 燕若茗想了想,道:“或許是因為長樂郡主今日也來了?長公主不是與她交好么……” 聞言,燕懷幽倏然轉(zhuǎn)過頭,兩眼瞪著她,不可置信道:“秦雪衣也在?” 燕若茗見她反應(yīng)如此之大,不禁嚇了一跳,小聲道:“是、是啊,溫停月邀她一起來踏青,我……我怕你不高興,就沒敢告訴你?!?/br> 燕懷幽頓時氣紅了眼,咬牙切齒道:“秦雪衣!她怎么總是陰魂不散?!” 作者有話要說: 燕若茗:暗中觀察.jpg 寫到長公主揮劍砍桃樹的時候,作者君覺得自己都要彎了! 不過,長公主是個男的,我這不叫彎吧好像……不對,長公主是女主的,彎不彎的,跟我又有幾毛錢的關(guān)系呢?:) 長公主作的詩肯定是最厲害的啦,畢竟,三公主的詩是作者瞎編的,而長公主的詩,前兩句是作者引用的,來自晏幾道大大的浣溪沙:二月春花厭落梅,仙源歸路碧桃催,渭城絲雨勸離杯。歡意似云真薄幸,客鞭搖柳正多才,鳳樓人待錦書來。 晏幾道大大比作者君牛逼=長公主比三公主牛逼 沒毛病。 今天就一章哈~晚安么么噠 第66章 燕若茗見燕懷幽如此生氣,頓時不敢說話了,生怕惹怒了她,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若茗,你在那里做什么?” 燕若茗一抬頭,就看見她的親兄長,燕牧云站在小亭下朝這邊看過來,他身旁站著的正是她的那位表兄,溫楚瑜。 溫楚瑜待看見三公主燕懷幽,便隱約覺得有些不妙,但是燕牧云已打了招呼,他也不好沉默,便慢吞吞道:“臣見過三公主殿下?!?/br> 燕懷幽乍一看見心上人,迅速收斂了怒容,下意識理了鬢發(fā),又扶了扶頭上的金釵,露出淺笑道:“溫太傅,好巧?!?/br> 其實一點兒也不巧,今日會在這里碰到溫楚瑜,那都是她提前算好了的,幸好,幸好他們晚到了一步,否則讓他看見自己方才那狼狽模樣,燕懷幽恐怕會羞得無地自容。 一旁的燕牧云半點沒察覺到空氣中的尷尬之意,趁著燕懷幽與溫楚瑜說話的時候,他朝燕若茗伸出手去,低聲道:“臭丫頭,答應(yīng)你的事情我做到了,我的東西呢?” 燕若茗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從懷里拿出三枚古銅錢放在他的手里,道:“喏,都在這里了?!?/br> 燕牧云在確認每一枚銅錢都完好如初之后,才小心收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待看清楚燕懷幽在對著溫楚瑜說話時,滿面紅暈,一臉羞澀之時,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 他那根粗大的神經(jīng)倏然敏銳起來,一把抓住他meimei的肩,壓低聲音道:“你今日特意要我拐了楚瑜來,就是因為這個?” 燕若茗眼神飄忽不定,到處亂飄,裝傻道:“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燕牧云磨了磨后槽牙,警告道:“燕若茗,回去你給我等著!” 那邊的燕懷幽還在與溫楚瑜說話,眼神含羞帶怯,目如秋水一般,道:“既然這么巧碰上了,溫太傅不如與我們一道走走,踏青游樂?” “殿下,實不相瞞,”溫楚瑜的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許多,嘆著氣道:“我今日出來是要辦一樁事的,我的meimei停月在家里闖了禍,家母要我特意出來尋她,立即將她帶回去,恐怕無暇與殿下踏青了?!?/br> 燕懷幽:…… 正在遠處一無所知的溫停月:? …… 桃林的深處有一大片空地,淺草萋萋,一道清溪自山坳間涌出,水聲潺潺,溪畔的桃樹正灼灼盛開,燦爛若云霞一般,樹下有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面擺放著一壺清酒,數(shù)盤精致的糕點,清風吹過,落英繽紛如雨,輕薄的桃花瓣片片飄落在那石頭上。 秦雪衣與溫停月從桃林另一邊出來,她手里拿著一只紙鳶擺弄著,郁悶道:“還以為能放呢,沒想到怎么也飛不起來?!?/br> 溫停月笑笑,柔聲道:“今日風小了些,等再過幾日或許能放?!?/br> 秦雪衣摸了摸那紙鳶的翅膀,這還是燕明卿陪著她一道畫的,剛剛飛到半空就一頭扎了下來,上面沾了些泥擦不干凈,把她心疼得不行。 她看了看那溪畔的石頭只有浣春守在那里,不見了燕明卿,遂疑惑道:“卿卿去哪里了?” 浣春連忙過來,道:“殿下才走開,想是一會就回來了?!?/br> 她話音剛落,不遠處便傳來了馬蹄之聲,秦雪衣下意識朝那邊望去,只見一道深色的身影自桃林的小徑盡頭轉(zhuǎn)了出來,挾裹著二月早春的寒氣,袍袖翻飛飄忽,若乘風而至。 待到近前,馬背上之人一扯韁繩,輕喝一聲,駿馬便輕嘶著停下,繞著秦雪衣轉(zhuǎn)了半圈,口鼻噴吐著些微的白氣,試圖去蹭她的臉頰。 秦雪衣一邊笑著,一邊親熱地撫摸著它的鬃毛,問燕明卿道:“卿卿,你剛剛?cè)プ鍪裁戳???/br> 燕明卿翻身下馬,然后從寬大的袖袋中取出一枝桃花來,遞給她道:“我去轉(zhuǎn)了一圈,順便給你摘了一枝桃花?!?/br> 秦雪衣打眼一看,立即便認出來這是那株老桃樹的桃花,花瓣層層疊疊,花色緋紅,分外漂亮,她眼睛頓時一亮,接了過來,驚訝道:“你去斗詩了?” 燕明卿神色淡淡道:“路過的時候見到了,想著你既然喜歡,就摘了一枝回來?!?/br> 秦雪衣極喜歡那枝桃花,如獲至寶,捧著不知道該放哪里好,最后還是浣春笑道:“郡主,就暫且讓奴婢幫著拿吧,待回了府里再插放起來,能開好幾日呢。” 秦雪衣一聽,果然將桃花交給了她,還不忘叮囑道:“小心些,別碰掉了花瓣。” 浣春笑著答應(yīng)了,旁邊站著的溫停月欲言又止,她想說,花朝節(jié)這一日的桃花不能亂送,是有特殊含義的,只能送給心上人,表示傾慕之意,否則怎么會有那么多人聚在老桃樹下面,去參加什么斗詩奪花賽?是吃飽了撐的么? 但是話到嘴邊,她看了燕明卿一眼,又默默咽下了,也……沒說兩個女孩子之間不能送吧? 友情長存? 燕明卿看見秦雪衣手里拿著的紙鳶,疑惑道:“不是要放么?怎么沒放起來?” 一說起這個,秦雪衣就郁悶道:“風太小,總也飛不起來,我擔心它摔壞了?!?/br> 燕明卿聽罷,便看了看四周,清風徐徐,林中的桃花瓣被吹拂得四散開來,好似一陣花雨,壯觀而唯美,怎么看都不像是沒風的樣子。 不過他并未多說,而是伸出手去,道:“讓我來試試?!?/br> 秦雪衣乖乖將紙鳶交給他,還叮囑道:“別弄壞了。” 燕明卿把紙鳶交給了小魚舉著,自己拿著線軸,走向了夜雪,翻身上馬,秦雪衣見狀,眼睛頓時一亮,道:“夜雪跑得快!我怎么沒想到這個辦法?” 燕明卿輕策馬兒,幾步來到秦雪衣面前停下,秦雪衣立即會意,抓著他的手爬上了馬背,興奮道:“夜雪,快跑!” 夜雪似乎聽懂了,輕輕嘶鳴一聲,邁開四蹄跑了起來,它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在轉(zhuǎn)瞬間就奔出了兩三丈開外,燕明卿一手握住韁繩,將秦雪衣攬在懷中,一手舉起線軸,只聽嘩啦一聲,那紙鳶便乘風而起。 秦雪衣回頭去看,紙鳶已飄搖著飛上了半空中,搖搖晃晃的,她驚喜道:“飛起來了!” 燕明卿的下頷抵著她柔軟的發(fā)間,鼻尖能嗅到少女身上帶著的清新香氣,有些像是桃花的味道,淡淡的,仿佛要熏到人的心底去。 紙鳶冉冉飛上了高空,才終于平穩(wěn)下來,不再有落下的趨勢,燕明卿便將線軸交給了秦雪衣,道:“若是它不穩(wěn)了,就稍稍放開線?!?/br> 秦雪衣點點頭:“嗯!” 她小心翼翼地扯著線,看著那紙鳶在晴空之上飄蕩著,宛如一只小小的鳥兒,清風挾裹著桃花瓣四散飛舞著,少女面上的笑意顯得明晰而愉悅。 夜雪低垂下頭去,慢慢地啃著地上青嫩的草芽,滿足地晃動著耳朵,甩了甩長長的尾巴,又打了一個響鼻,悠閑而慵懶。 溫停月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手里端著一盞清酒慢慢地飲著,目光盯著那馬上的兩人,眼底浮現(xiàn)出絲絲疑惑來。 這長樂郡主與長公主殿下的關(guān)系,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她思索了半天,才問一旁站著的浣春道:“你們家郡主,與長公主殿下關(guān)系很好么?” 浣春手里小心地護著桃花枝,不叫它被風吹落了,聞言淺笑著答道:“是,郡主與殿下從前在宮中就是這般好了,郡主時常宿在長公主的宮里呢,兩人都是同吃同睡的?!?/br> 于是溫停月愈發(fā)覺得怪了,不知為何,總是直覺有些不太對勁,她也有玩得好的手帕交,但是也并未像這兩位這樣啊,好似恨不得時時刻刻粘在一起似的。 但是她的猜測也僅止于此,覺得秦雪衣與燕明卿之間的關(guān)系好得過分了些,但是其他的,卻還未敢多想。 畢竟,兩人一個是天之嬌女,地位尊崇的長公主,一個是皇帝親封的郡主,也是非同尋常人的身份,能有什么呢? 夜雪甩著尾巴到處找草吃,秦雪衣拉著紙鳶的線軸,仰頭看著天上,明媚的陽光投落下來,她忍不住微微瞇起眼,身上暖融融的,十分舒適。 她的目光不知不覺落在了燕明卿的臉上,明亮的日光將他的瞳仁映成了半透明,宛如深邃的琥珀一般,十分漂亮,他的睫羽好似垂落的扇子,投下一點淺淺的陰影。 秦雪衣看了半天,忽然伸出手去,從頭頂?shù)奶覙渖险哿艘恍《涫㈤_的桃花下來,道:“卿卿,別動?!?/br> 燕明卿疑惑地看著她,果然不動了,秦雪衣便將那枝桃花給他別在發(fā)間,笑瞇瞇地拖長了聲音念道:“人面桃花相映紅?!?/br> 燕明卿鳳目微斂,斜睨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也伸手摘了一枝桃花下來,替她插上,道:“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br> 遠處的溫停月捧著酒盞,一臉的糾結(jié):嗯……直覺告訴她,這兩人之間還是有點怪怪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雖然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 不好意思大家,我今天坐車回廣州,在車上,我本以為我能碼字的,但是碼了半小時,我……把自己碼得暈車了,一直暈了十個小時,才抵達目的地。 終于趕在12點之前寫好了更新,今天就三千字,臣妾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qaq 對不住,就給大家發(fā)個福利吧,本章留言全部發(fā)紅包。 最后,現(xiàn)在晉江評論關(guān)閉了,作者君有急事請個假大家也看不到,可以關(guān)注一下我的weibo(真的沒有不可描述的東西,審核求放過?。。?,有什么事會說的:id晉江未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