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她清晰地看見了燕明卿眉眼中的笑意,有深深的憂慮浮現(xiàn)出來,桂嬤嬤心里萬分復(fù)雜,她就知道,遲早要出事的。 或遲或早,就如現(xiàn)在一般,說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 真是冤孽。 秦雪衣拉著燕明卿坐下來,笑瞇瞇問他道:“你什么時候準備出宮遷府的,為何不告訴我?” 燕明卿平靜答道:“就是前些日子,忙得忘了,這會兒再告訴你也不遲?!?/br> 明明是刻意瞞著她的,然而燕明卿不說,秦雪衣也裝作不知情,笑著道:“如此大事,該要好好慶賀才是,有酒么?” 在燕明卿這里,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能摘下來,何況是區(qū)區(qū)幾壺酒? 酒上了之后,秦雪衣忽而想起了什么,問道:“你遷居是大事,怎么就我一個人來?” 燕明卿望著她,答道:“要等明日了,今天只邀了你來?!?/br> 秦雪衣笑吟吟道:“我是貴客?” “不,”燕明卿想了一下,才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鳳目中含著幾分淡淡的笑,道:“你是……親屬?!?/br> 在燭光的映照下,他的眼中帶笑,波光瀲滟,宛如江南早春初初破凍的湖水,透著徐徐的暖意,叫秦雪衣看得幾乎呆住,好一陣子才回過神,爾后耳根一點點紅了起來,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臉頰,道:“酒好烈啊。” 心里卻想著,卿卿怎么能這么好看呢?每天都沉迷在卿卿的盛世美顏中,不可自拔,再這樣下去,她都覺得自己要彎了! 嗚嗚…… 明明一杯酒都沒喝完,秦雪衣總覺得有些上頭,臉上熱熱的,燕明卿總是看著她,那雙形狀好看的鳳目里透著溫柔,仿佛四月時候的柳絮,柔柔軟軟,讓人心里癢癢的。 秦雪衣把杯中酒喝完了,竟覺得自己有三分醉,索性仗著酒意,叫攻重浩:早an推文他:“卿卿?!?/br> 燕明卿拿著杯的手略微一頓:“怎么了?” 秦雪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仿佛中了蠱一般,道:“我可以摸一摸你的眼睛嗎?” 她還重復(fù)了一遍:“我就摸一摸?!?/br> 燕明卿薄唇微微勾起,低聲道:“你要親一親都可以。” 秦雪衣霎時間睜大了雙眼,仿佛被震驚了似的,燕明卿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剛剛情難自禁,說話一不留神就孟浪了一些,大概是嚇到她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從明朗轉(zhuǎn)為了陰沉,正在這時,他卻聽對面的少女歡呼一聲:“真的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酸溜溜):幾個菜啊,就醉成這樣了。 我不會猝死吧?!兩點多了!晚安!!么么噠! 第76章 就在秦雪衣酒氣上頭,蠢蠢欲動,湊到燕明卿面前的時候,他沒有任何避讓的動作,眉目秾麗精致,長眉斜飛入鬢,鳳目瀲滟,若灑落了月光的徐徐波光,溫柔到令人難以自持。 他注視著她,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秦雪衣的心一下子就亂了,像是有草木在瘋狂地生長著,令她的血液都要為之沸騰起來,涌向四肢百骸,一顆心怦然而跳。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有人通稟,打斷了這過分曖昧的氣氛,燕明卿的眼中閃過一點幾不可見的惱意與遺憾,吩咐道:“進來。” 秦雪衣冷不丁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摸上了燕明卿的眼睛,簡直是跟色迷心竅的登徒浪子沒有任何區(qū)別。 敲門的人是段成玉,他進了屋,便覺得有殺氣,縮了縮脖子,稟道:“殿下,宮里派人來了?!?/br> 燕明卿沉著臉,問道:“什么事?”(微*信*公*眾*號:侒*侒*隨*心*推) 段成玉答道:“是皇上突然急病了,請您速速入宮?!?/br> 燕明卿的臉色倏然微變,立即站起來,下意識又看了秦雪衣一眼,秦雪衣忙道:“你先入宮吧,不必管我。” 燕明卿心里稍定,點點頭,道:“我回來便去找你?!?/br> 說完這才快步離開,直到他高挑修長的背影消失在花廳門口,秦雪衣才猛地長舒了一口氣,她輕輕拍了拍臉,面上的熱度竟然還未散去。 她有些懷疑,剛剛那一瞬間,若是不被打斷,她會不會鬼迷心竅地真的親上去? 卿卿會怎么樣? 以他的性格,恐怕會一巴掌把她給抽出去吧? 秦雪衣捂著臉,深深地覺得自己現(xiàn)在好像有點兒危險。 太奇怪了,她不會是真的……? 秦雪衣一想到這個,剛剛臉上才消散的熱度又一點點燒起來了,她只好又倒了一杯酒,喝了壓壓驚,然后起身就往外走。 不行,她覺得自己還是要再冷靜冷靜。 小魚等人在花廳外候著,見了秦雪衣,忙迎過來,道:“主子。” 秦雪衣道:“皇上急病,卿卿方才入宮去了,我們先回府吧?!?/br> 待上了馬車,秦雪衣松了一口氣,心倒是沒跳得之前那般快了,只是臉仍舊紅著,好在馬車里光線暗淡,只點了一盞小燈,看不真切。 空氣中浮動著淺淡的香氣,小魚抽了抽鼻子,疑惑道:“這香氣好像又變了,主子,您聞見了嗎?” 聽了這話,秦雪衣輕嗅了片刻,果然發(fā)覺那香氣與之前不同了,她道:“好像是變了,這個味道有點膩?!?/br> 甜甜膩膩的,讓秦雪衣有些不適應(yīng),她眉心微蹙,道:“以后不要熏這個香了?!?/br> 小魚忙道:“奴婢記下了,等會便去與她們說一聲?!?/br> “嗯,”秦雪衣靠在軟枕上,馬車晃悠悠的,晃得她有些犯困,再加上剛剛飲了幾杯酒,便不自覺睡了過去。 小魚打了一個呵欠,總覺得今日不知怎么,這馬車晃得她有些犯暈,還想吐,她急忙掀開了馬車簾子,清冷的夜風迎面吹來,原本暈乎乎的意識瞬間清醒了些許。 畫扇原本是坐在車轅上,見她探出頭來,嚇了一跳,面上閃過驚慌之色,很快又強自鎮(zhèn)定下來,道:“怎么出來了?主子呢?” 小魚道:“主子睡下了?!?/br> 說完她便覺得有些不對,這里離郡主府也就半條街的路程,怎么這么久還未到地方? 小魚抬起眼看了一會,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不是去郡主府的路,道上很是僻靜,還黑燈瞎火的,什么也看不真切,她連忙喝止車夫,道:“走錯路了,快轉(zhuǎn)回去!” 豈料那車夫并不理會,兀自趕著車往前走,甚至還抽了馬鞭,馬車跑得更快了,小魚以為他沒聽見,有些急了,伸手去拍他的肩:“停下——” 沒等她碰到那車夫,旁邊突然一股大力撞過來,小魚猝不及防,驚呼一聲,竟然被一下子就推下了馬車,在地上翻滾幾圈,不動了。 那車夫終于有了反應(yīng),放慢些速度,壓低聲音道:“不用管她了?” 畫扇回頭看了一眼,見小魚躺在地上半天沒動,顯然是昏厥過去了,她冷冷地道:“不用管,正事要緊,快走?!?/br> 車夫聽了,揮動馬鞭,低喝一聲,馬車疾馳而去,車內(nèi)載著沉睡的秦雪衣,很快便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空氣再次恢復(fù)了寂靜,過了一會,這寂靜便被一聲咳嗽打破了,地上原本躺著的小魚動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撐起身子,爬了起來。 她晃了晃劇痛的頭,額上有殷紅的血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小魚起初還有些發(fā)懵,只覺得額頭和后腦勺鈍鈍的疼,渾身哪里都痛,好像被人打了一頓似的。 過了一會,她才漸漸反應(yīng)過來,剛剛是畫扇將她推下了馬車,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沒等小魚細想,她突然驚懼地叫了一聲,道:“主子!” 她的郡主還在車上! 馬車不是往郡主府去的,畫扇和那個車夫要把郡主帶去哪里?! 小魚嚇得六神無主,她連忙爬起身,還沒站起來,便覺得左腿一陣劇痛,驚呼一聲,險些又跌倒。 “好痛——” 小魚的眼淚都要忍不住了,既絕望又焦灼,她年紀還小,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情,惶然無措,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但是一想想下落不明的秦雪衣,小魚便強忍著痛意站起身來,看了看自己的腳,無視那劇痛,快步往前走去,她現(xiàn)在得去找人幫忙。 越快越好! …… 暮色四合,燈火次第亮起來,整座京師都陷入了夜色之中,遠處深色的天幕盡頭,有一只孤鳥冉冉飛過。 秦雪衣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腦子混混沌沌的,連思索都有些不太順暢,頭昏沉無比,入目是一片朦朧的水紅色,上面繡著鴛鴦戲水,并蒂蓮花的圖案。 她迷迷糊糊地想,府里何時有這樣俗氣的床帳子? 秦雪衣扶著額頭,坐了起來,覺得口有些渴,欲尋些水來喝,待頭重腳輕地下了床,她的腳步便停住了,驚疑不定地四下打量,雕花大木床上掛著水紅色的床帳,窗邊是古香古色的妝臺,上面擺著許多妝匣,燭臺靜靜地燃燒著。 這地方陌生得很,分明不是她的屋子。 秦雪衣輕輕叫了一聲:“小魚?” 無人應(yīng)答,小魚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心里的疑惑也越來越濃,回想起睡覺之前的事情來。 她離開長公主府后,便乘車回郡主府,路上犯起了困,便睡過去了,一覺醒來,小魚不見了,她卻到了這么一個奇怪的地方。 怎么看都有些不對勁,秦雪衣覺得自己手腳莫名有些虛軟,像是使不上力道,于是心里本能地升起了幾分戒備與警惕,正在這時,她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砹穗[約的人聲,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秦雪衣心中一動,輕輕走過去,靠得近了,便聽見那些對話,一個男人聲音道:“人交給你了,事情你要辦妥當。” 女人聲音遲疑道:“這……隨便找個人就可以了?” “隨便誰都可以,”男人道:“給她開個苞,這三百兩銀子就是你的了?!?/br> 開|苞?秦雪衣眉頭登時一挑。 那女人的聲音里染上幾分喜悅:“好好好,這事兒奴家最是在行,咱們歡喜樓做的就是這皮rou生意,爺您放一百個心!” 皮rou生意?!歡喜樓?秦雪衣的眼里閃過震驚之色,這他喵的竟然是個妓院! 有人想要搞她! 秦雪衣心里的火氣騰地一下子就沖上了腦門,順手挽了挽袖子,四下掃視,準備找一樣趁手的武器。 門外的人大約是已經(jīng)談妥了,沒了聲音,緊接著,腳步聲便往這邊來了,秦雪衣閃身躲到了門后,見手邊的置物架上放著一個花瓶,便拿在了手中,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繃了起來。 下一刻,門被推開了,一個身著艷紅色衣裳的女人走了進來,回頭正欲把門合上,恰巧與門后的秦雪衣對視了一個正著,她瞪著眼睛,仿佛見了鬼。 秦雪衣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一花瓶砸過去,那女人挨了重重一下,翻個白眼一頭栽倒在地,昏厥了。 秦雪衣走過去,拎起她來,對準那張臉就是叭叭兩巴掌,清脆無比,留下了兩個巴掌印,以rou眼看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她甩了甩生疼虛軟的手,看見那女人悠悠醒轉(zhuǎn),秦雪衣這才冷聲問道:“我的婢女呢?” 那女人終于反應(yīng)過來,面露驚恐之色,連忙爬起來想退后,豈料被秦雪衣一腳踩住了裙擺,她只好道:“什么婢女?我沒看見過?!?/br> 秦雪衣?lián)鷳n小魚和畫扇她們幾個的安危,心里頭本就焦灼,見她不肯說,只以為她裝傻,頓時一股怒火拱起,二話不說,一手揪住她的頭發(fā),揮手又是啪啪兩巴掌,直打的她鼻子都流出了血,痛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