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潛龍榜的母碑? 那放在四象學院門口的是…… “那是子碑?!彼坪跏侵罆r遠在想些什么,危湘君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當母碑上的所有筆畫都被鮮血染紅后,子碑上的名字才會對應成為紅色?!?/br> “而那個紅色……”危湘君眉眼微微顫了顫,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一,瞳孔睜大,在那微微張大的瞳孔中,仿若還隱藏著一個奇怪的符號。 “那個紅色,同令牌相接。等到血色名字出現的那一剎那,令牌會散發(fā)出血光?!?/br> 散發(fā)出血光,那不是說明死期將至嗎? 時遠在上面掃視了一眼,發(fā)現這上面,依舊沒有他們四個人的名字。 危湘君聲音微沉,繼續(xù)說道:“據我所知,但凡名字變成血色的,很多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br> “那這樣的話,不上就可以了?”習獻問道。 他這句話雖然用的是疑問的句式,但是說話的語調卻很平,像是在睡夢中問出這句話一般。 危湘君睨了習獻一下,話卻說得毫不客氣: “不上?可以啊。那你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你會死。畢竟,地級下、中等班里,學生的死亡率還是挺高的。” 說完這句話,她抬了抬下巴,指向了面前的那個石碑:“這石碑雖然有些恐怖,但是仔細一看,按照這血液滴落的速度,想要占滿一個字,都需要數月之久,更別說的兩個字了,怕是當死期來臨之前,你的實力就已經向上增長了不少了。” 聽到危湘君的話,時遠又朝前望了過去,便發(fā)現,確實如此。潛龍榜上的血液,是從上往下流的。而大部分血液,都落在了排名前十的名字上,還有少部分的血液,則順著碑沿流動了下來,落在了其余的名字上。 時遠瞥了一眼潛龍榜,發(fā)現,這大部分的血液雖然殘留在前十的名字上,但是滲透的速度并不快,這么多的血液澆灌上去,也只是滲透了一個點。 按照這樣的速度,怕是要八九個月,才會滲透出一條筆畫。 反而是排行在下面的名字,就這么一滴血,就染紅了大半塊橫線。 這兩者之間的差距也太懸殊了些。 時遠看了都不忍有些咋舌,他看了這石碑好一會兒,不斷地將這塊石碑,同他之前在校門口上的石碑相互比較,終于確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這兩塊石碑上的文字顏色發(fā)生了很大的不同。 有一部分金色的字體變成了血色,有一些血色的字體變成了灰色。但不管怎么樣,這上面的文字依舊都同先前的一樣—— 除了龍?zhí)又?,其他的人都是兩個字的。 “這灰色的字代表什么?”時遠開口問道。 危湘君搖了搖頭,顯然也并不知道這灰色的含義。 場面重新恢復了平靜。直至最后兩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邁過重重的鏤空的樓梯,來到了他們的身后。聽到他們的詢問后,他們氣喘吁吁地開口道: “這灰色,代表著這潛龍榜上這人已經死了。而留在這潛龍榜上的,是這些人的最強戰(zhàn)斗力?!?/br> 已經死了。 時遠抬眼看了一眼潛龍榜。潛龍榜上,有三千個名字。而這些名字,有三分之二已經暗淡了下來。 “這個潛龍榜是三千年前才出現。這上面的名字,是三千年之間最杰出的天驕。”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兩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眼中閃過了幾分興奮的光芒。 朝不復聽了,都不由抬起了臉,看向了這天驕榜上。 “這龍?zhí)?、呂啟和岑涼,難道就是這三千年來,最厲害的天驕了嗎?”習獻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前一亮,仿若陡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一般,看向了那名說話的人。 “也不是?!币幻丶壷械劝嗉壍膶W生搖了搖頭說道,“天道根據生卒年,也調整過磅單的順序。也就是說,排名在前的,并非實力就是整個三千年的修真界中,最強的一員。而只是,你恰好或著罷了?!?/br> “而如果你一旦身死,那排名就會一落千丈。也就是說,死后,你的排名才是最真實的?!闭f這句話的時候,一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目光淡淡地落在潛龍榜的最后幾名的位置,那眉眼里雖瞧不見喜怒,但也沒有多大的傷悲。他就這樣看著看著,突然開口說道,“看那個王亮了沒有?” 時遠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便看到在潛龍榜第三千名的位置,寫著王亮這兩個字。只不過,王亮的這個名字是灰色的,顯然已經去世了。 “別看王亮現在在末尾,但你知道,他現在的排名在哪嗎?”見眾人搖頭,那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指著一處名字說道,“在那里,第九百五十八名?!?/br> 眾人抬眼看了過去,這九百五十八名在一個榜單的中上方的位置。相較于最后一名,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王亮之前沾沾自喜,看到自己的名字壓過其他人,尤其是之前幾千年有名的天驕后,便覺得那些天驕也不過如此。但他恐怕沒有想到,他死后,他的排名在了最后面,只堪堪掛在最后一名?!?/br> 這樣說著,那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此刻微微轉頭,看向了時遠他們。 除了他和另外一名同學之外,此刻能登上這第八層的,竟然是四個新生。這讓他們格外詫異,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要叮囑一番。 他開口說道:“所以說,你們看這潛龍榜不要看整體。若你們生,則看金色和血字部分,看看你們排在哪里。若是你們死,那就讓后人看看,你們是否還會在潛龍榜上。” “生者登榜易,死者留名難。是龍是蛇,全看死后?!?/br> 那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不由這樣感慨著,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潛龍榜上: “地級上等班級和天等班級的所有學生,都是能在潛龍榜上留名的,且他們班級的名額還有空余。因此,若你們想更上一層的話,并不需要挑戰(zhàn)他們。你們需要挑戰(zhàn)的是潛龍榜上的名字。” “例如王亮?!闭f到這里的時候,那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眼中明顯閃過一道諷刺的神色,他看向王亮的名字中充滿了悵然。 恐怕王亮這家伙,囂張了一世,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淪落到這樣一個地步吧——會被人當做踏腳石,以他為基點,從地級中等班級,向上跳躍,成為地級上等班級的學生。 但是,這也在預料之中。 畢竟,但凡來到這里的新生,大多會選擇第三千名作為自己的戰(zhàn)斗對象。如果能贏了第三千名,那自然可以進入地級上等班級。如果失敗了,那就說明,再往上挑戰(zhàn)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今年是王亮被挑戰(zhàn),前幾年可能是孫亮、吳亮……反正有一個人會被當做墊腳石,被人越過。 “挑戰(zhàn)最后一個算什么?”習獻說道,他的眉眼銳利,在這一刻,就像穿破了夢幻,回到了現實一般。他抬眼,目光落在兩千名的位置道,“只有正視自己,才能夠超越自己?!?/br> 聽到這句話后,那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都忍不住要為這句話鼓掌了。他抬眼看了一眼,危湘君。此時此刻,危湘君抬眼,目光也在兩千名左右的位置徘徊了一般,顯然,志不在此。 朝不復抬眼看向了時遠,低聲朝著他問道: “你要挑戰(zhàn)哪一個?” 時遠抬眼看了一下潛龍榜,目光中帶著些許的不確定。事實上,他并不知道,以他現在的實力,能夠挑戰(zhàn)第幾名。 朝不復看了他一眼,指了指第一千兩三百名左右的位置說道:“不如挑戰(zhàn)一下他?” 時遠順著他的指示望了過去,便看到在第一千兩百名的位置上,寫著陶錢這兩個字。 “陶錢,他跟陶大師是什么關系?”時遠看向朝不復。 看到時遠微仰著頭看向他的樣子,朝不復心中不由帶了幾分難掩的笑意。他低聲說道:“陶錢,是陶大師的先輩。我曾經聽聞過陶大師說過,陶錢這個名字算是取對了,因為他特別喜歡靈石,而且他有本事讓別人為他掏靈石。哪怕他死后,應該也是如此。所以……” 朝不復又拿出了一枚儲物戒指。他眉眼低垂,拿起時遠的另一只手,將儲物戒指塞進了他的手指上。他的聲音又低了一些: “雖然我很相信,你能打得過陶錢,但是如若要受傷,還不如將這儲物戒指拋給他。這里面,一共有三十萬的中品靈石和一萬的上品靈石?!?/br> 聽到朝不復的這句話,時遠心猛然向上跳動了一下。就連其他人,在聽到這句話,都放棄同時遠競爭的打算。 畢竟,他們可以口氣拿不出這么多的靈石。 朝不復將這儲物戒指交給時遠之后,這才安下心來,他的目光向上移動,視線直指龍?zhí)舆@三個字,開口說道: “如果挑戰(zhàn)龍?zhí)拥脑挘俏夷芊裰苯舆M入天級上等。” 這句話,那兩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回答不了。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搖頭道了一句“不知道”。 倒是投影之外,那名骨頭老師眼眶里又重新跳動起了骨火,他的嘴巴上下張合了出來,但是聲音卻沒有落在人級班級的學生耳中,反而出現在了投影之內,借著投影,一并傳了出來: “能?!?/br> “但龍?zhí)右矔粼谔旒壣系劝啵驗樘旒壣系劝啵緛砭投嗔藥讉€名額?!?/br> “可?!背粡婉尜F地頷了頷首,他抬眼朝著其他人說道:“我選好了?!?/br> “我們也選好了?!逼渌它c頭道。剛剛開口說話的那名地級中等班級的學生,目光落在王亮的名字上,開口說道,“既然你們偶讀不挑戰(zhàn)王亮,那就我來。” “我同他最熟?!?/br> 其余人:……說吧,王亮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骨頭老師此刻也被朝不復提起了興趣,他看了一眼朝不復,難得提起了興趣。他的嘴巴上下張合,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請你們觸摸你們想要挑戰(zhàn)的名字?!?/br> 時遠跟著眾人,觸摸到了第一千兩百名,陶錢這個名字。在他的手指剛剛碰到那灰色的名字后,下一刻,他便看到一道灰霧從這潛龍榜里冒了出來。 這灰霧,同圍繞在老藺身邊的灰霧一模一樣。它的速度游動得很快,幾乎一瞬間,就籠罩住了他的身體。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發(fā)現他來到了一個灰色的長河上。這條長河,同那日在老藺那里看到的差不多,只不過,相較于老藺的時間長河,它更寬、更廣、更浩大、更虛無。 它沒有驚濤駭浪,也沒有波濤洶涌,就如同時間一樣,緩慢而又平靜地朝前游動著。在這時間流的一端,站著時遠,在另一端,則站著陶錢。 陶錢長得很和善,一雙眼睛瞇在一起,上下打量著時遠,他的眼中充滿著市儈之氣,但并不讓人感覺到突兀,反而充滿了喜感。如果不是他站在河對岸,身形有些通透,時遠怕是第一眼,就會誤認對方是活人。 “靈石可帶齊了?” 陶錢見到時遠第一眼后,便說出這句話。時遠下意識地摸了摸手指上的儲物戒指,身形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怎么,還不打算將靈石給我了?”陶錢笑著,緩慢抬起步伐,撫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身體,就這樣踏著那平穩(wěn)的灰色河流,朝著時遠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時遠發(fā)現,他每走一步,他的身形便越加凝實。越走,時遠越能感覺到,眼前這人,仿若跨越著時間的長河,重新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時遠摸了摸自己的儲物戒指。 當他知道這儲物戒指里面,有三十萬中品靈石和一萬上品靈石后,就心動了。這靈石,給什么陶錢,平白便宜了他人,還不若放入自己的腰包。 這樣想著,他抬眼看向了陶錢。 只不過,他也不會勝之不武,在對方跨越時間長河走過來的這個時候,攻擊對方。畢竟,他也想知道,兩千年前的陶家煉器手法,和如今陶蒼陶師父交給他的煉器手法,有什么相似和不同的地方。 在這樣的考慮下,陶錢就這樣款步來到了時遠的面前。 事實上,他這樣順利而又完好無損地走過來,完全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料。他就這樣抬眼看向時遠,輕聲道: “你倒是君子,竟然能忍住不攻擊我。只不過,倒也僥幸讓你逃過一劫。” 陶錢的心情很是不錯,見到時遠的眼中閃過一道疑惑,他解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塊布料,將他扔進了時間流中。 時遠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塊布料順著時間流飄啊飄,那上面的布料逐漸變得老化、臟污,像是被閑置了多年一般。 這種變化就在頃刻間產生,但卻更加讓人觸目驚心。 陶錢笑瞇瞇地說道:“看見了吧?這還只是一塊布,如果剛剛你等不及,過來攻擊我的話,那么,你的人也會如此——從年輕力壯,逐漸變得白發(fā)蒼蒼,從皮膚緊實,到長滿皺紋,松弛垂落。你可以見證你從青年到老年的全部過程。” “哪怕你是金丹期,到垂垂暮矣,需要百年的時間,但時間之流,能將這百年的時間,過成剎那?!?/br> 聽到這句話后,時遠心中不由閃過幾分慶幸。他抬眼看向陶錢,開口說道: “那陶前輩你打算如何,你是要比煉器,還是比打斗?” “煉器?”聽到這兩個字,陶錢的臉色瞬間一變。他連忙擺擺手說道:“我覺得你對我有誤解,我雖然出自陶家,但我從不煉器?!?/br> “可我聽說……有很多人為你掏靈石?!?/br> ……難道陶錢不是作為煉器師讓別人為他主動掏錢嗎?